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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又张开双臂,用了自己那半透明的宽大袖袍将旱魃严丝密合的拢在怀里,一脸坚毅的对着黑三郎道:“大人,如今我会用尽全力将彦君冰封在我的玄冰之内,只要冰雪不化,他便不会醒来。大人你乃是三途之主,定有能化解旱魃炎气的法子。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只求你能让我们长相厮守。”
“三途之主?”青衣心中狐疑,这个名号听起来可是来头不小。
黑三郎扬起下巴,对着青衣露出一副骄傲自得的模样:“不错,三途之地无人可出我左右。”
青衣哑然一笑,心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求我了,我就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放你们一马好了。”黑三郎难得好心情的对着雪妖笑道,“你且待他回伏霞谷吧。”
雪妖大喜过望,果真卷了旱魃直奔西山而去。
雪妖一走,青衣便又想起自己湿漉漉的衣袖和裙摆,正要收拾,就发现衣衫不知何时已经全干了。
“你什么时候帮我烘干的?”青衣一面笑一面回头问黑三郎道,“我竟没有觉察到呢。”
“叫你觉察我可还怎么混?”黑三郎翘着脑袋别提有多骄傲了,“我可是三途之主呢!”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矮,就如瘪了气的球一般一下子缩了一大圈。
青衣看着变回少年郎模样的黑三郎下意识绷紧了面皮,硬是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黑三郎涨红了一张脸冲青衣甩袖子道:“…还是——还是这个样子比较方便,不然大家就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青衣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佯装认真道:“你说的是,而且我也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黑三郎没能持久的保持原形,心里正是懊恼,冷不防听见青衣说喜欢,他便别别扭扭的抓了青衣的手小声道:“真…真的么?”
“嗯。”青衣含笑点了点头,接着话题一转,又向黑三郎问起雷腾来,“不过你回来的路上可有遇到雷腾?他跟旱魃大战了一场,后来旱魃一跑,他也追着去了。”
“没有。”一听见雷腾的名字,黑三郎就有些不痛快起来,他叉着胳膊不咸不淡的答道,“我在三途河感知到旱魃的气息,原想等他自己撞上来,不曾想他半道儿上又改了方向,我这才亲自过去找他了。至始至终就没瞧见过雷腾。怎么了?你担心他?”
“他帮我们不是一两次了。”青衣浅笑道,“偶然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不过他素来有些严肃,仿佛有些较真儿。”
说着她就将雷腾走前的誓言同黑三郎说了一遍,末了有些不确定的道:“我就怕他真的会去找旱魃砍脑袋。雪妖瞧起来倒是痴心的很,到时候别是玉石俱焚吧?”
黑三郎心道,这下子必须得保住旱魃的小命儿才行了,雷腾那家伙永远不来才好呢。
如此一想,他便有了些干劲儿,竟是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雪妖得偿所愿。
再说雷腾此时正在西山来回游荡。他找不到旱魃,就疑心是雪妖为其隐藏了踪迹,于是他便循着雪妖的冰雪痕迹找到伏霞谷来。
伏霞谷的冰雪较之前逊色不少,随处可见冰雪消融的水迹。
雷腾以人形踏入雪地,为免像早上那般被冰封住,他便以雷电遍缠周身,又用了术法悬空而行。
本就有些脆弱的冰层禁不住雷电之力,竟是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裂缝。
雷腾一步步的走近深处,即便他的靴子上已经开始出现薄冰,也未能叫他停下脚步。
莫非雪妖不在这里?
雷腾心中疑惑,这里的冰层已经在分崩离析,连带着寒气也散到了可以容忍的程度。若雪妖在这里,覆在他靴子上的冰霜就绝非这么一点点而已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用龙形将此地的冰层全都刨开一探究竟之时,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挺直腰,看着那个人影抬头露出脸来。
“郎君安好。”手捧瓦罐的东桥站在林间小径上,对着雷腾遥遥道,“不知郎君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追旱魃。”雷腾如实道,“只是半途追丢了。”
“旱魃最惧水。而此地皆是水化的冰雪。”东桥木着脸一板一眼的说道,“郎君在这里找怕是找错了。依我看,郎君不若去缺水少树木的地方瞧瞧,或许可以找到他。”
雷腾迟疑的看了眼对面的山头,然后又看着东桥疑惑道:“东桥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我是来取水的。”东桥牢牢地捧着瓦罐答道,“客栈缺水,郎君带来的冰连妖怪都能冻伤,更是不能给小娘子饮用。所以我便过来接了些清泉水,好带回去给小娘子。”
雷腾脸皮微动,心里颇有些惆怅。他原是好意,想为青衣解燃眉之急,不曾想什么忙也没帮上,倒还给她添了麻烦。
如此一想,他心里越发焦躁起来,恨不得马上就抓到那引发旱灾的祸根,好去见青衣。
他心思一浮躁,连带着行动也急切起来,竟是迫不及待的飞身朝着对面的山头飞去了。
东桥捧着瓦罐静立了片刻,待到谷中风止之后,他这才折身从林子里拖出几只血肉模糊的走兽来。
他用锋利的匕首熟稔的将走兽开膛破肚。因走兽死了有些时候,边上又都是冰雪,以至于走兽体内的血都凝固了。东桥一番动作下来,竟是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他仔细的剜了几块最为贵重的肉,又用瓦罐里的水清洗干净,然后用了季厘国惯用的手法将肉片开晒成肉干收起来。
走兽剩下的身体被他丢进了之前掘好的雪洞里,连冰层上的血块都叫他用树枝刮开了。
善后完毕后,他又用冰雪装满了瓦罐,然后才对着一出泛蓝的冰面道:“我虽然支开了他,但那位郎君甚是坚毅,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必是要竭尽全力的完成。找不到旱魃他势必还会回来,小娘子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比较好。”
“去哪里不是一样呢?”雪妖的声音幽幽的从冰层底下飘了出来,“再者我已经答应了那位大人,要为他守住这里。为了彦君,我也势必要留在这里。倒是你,你猎妖的事情已经被他察觉了,我劝你还是快些收手吧。”
“我有令在身。”东桥轻轻碰了碰怀里的肉干,又摸了摸匕首,末了老实憨厚的笑道,“收手却是不能的。”
说罢他捧好瓦罐,甚是礼貌的对雪妖道:“那么,我这便回客栈去了。小娘子若是有需要,可以传信与我,阿郎命我尽力协助你,要是力所能及,诸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多谢——”仿佛是累极了,雪妖的声音逐渐消隐下去,“我会找你的——”
东桥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会儿,确认雪妖并无他言之后,便捧着瓦罐稳稳的朝客栈的回路走去。
第217章 恋歌
青衣神情微讶的看着东桥抱着一瓦罐清水出现在她的面前。水里混了些碎冰,看起来倒是清冽的很。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青衣将视线从瓦罐上挪开,对着东桥耳边那道血痕奇怪道,“怎么瞧着像是被野兽抓伤了。”
“清泉处有野兽与我争水。”东桥忙低头摸了摸耳侧,口中解释道,“我一时不察,就被挠了一爪子。那野兽已被我击毙,现在无事了。”
“难怪你身上有些血气。”青衣并无疑惑,只道,“三郎又跑了一日,辛苦你了,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
东桥点了点头,脚下急促的离了青衣的视野。
黑三郎以指将琉璃灯里的灯芯捻好,微晃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斜眼看着东桥的背影,眸中的火光跳跃的仿佛马上就能冒出来一样。
青衣觉出异样来,就担忧的拉住他的袖子道:“东桥可是有什么不妥吗?怎的你这般瞧他?”
“你阿兄可不是什么良善人。”黑三郎倒是不避讳的直言道,“他特特的派了这么个仆从来客栈,一面服侍你,一面背着我们在西山围猎。我今儿去西山晃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抓了那么几只封豨,其他的竟都被他杀光了。”
青衣闻言脸色微变,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
“他身上的妖兽血都没散尽呢。”黑三郎轻轻舔了下手指,肯定道,“闻着味儿约莫是杀了六只。你阿兄体质特殊,但凡用过一次的方子,下次再用效用就大打折扣的不顶用了。他在这里的时候,就带着方舟四处围猎,如今只不过是使唤东桥代劳罢了。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了药方狩猎并不需要隐瞒你,毕竟季厘国人维生之道就是如此。且他并非是猎奇,每种猎杀过的猎物必要再杀上三五只,看着倒像是别有用心。”
“阿兄与我离别多年,我也甚是不了解他。”青衣也不由得皱了眉道,“不若我们将东桥叫来问个清楚吧?”
“这倒不必了。”黑三郎倒显镇静,他勾着青衣的一缕长发微笑道,“他对你阿兄倒是忠心的很,虽然你也算得他的主人,却未必能制得住他。到时候别是没问出缘由倒把你惹生气了。”
青衣听着有些不受用,便嗔怪的横了黑三郎一眼。
黑三郎笑嘻嘻的摸了摸青衣的脸安慰道:“再说我也不担心他能闹出什么事来。在暗处看着他来回忙乎还是挺有趣的。”
“你们总是神神秘秘的。”青衣定定的看着黑三郎,如水的眸光晃的黑三郎心慌。
他欲言又止的握住青衣的手,待瞧见自己在那双眼眸里的小小倒影之后,他便绷紧了嘴角,一言不发的垂了眼帘。
一时间沉默蔓延开来,倒弄得青衣有些尴尬起来。
“罢了,反正你说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未免给你添麻烦,不说也罢。”青衣迅速调整了下情绪,又拿别的话来调节气氛,“不过那个雪妖和旱魃的事情你可得给我说说了。我好奇了大半天了。”
“她啊!”一说起他们,黑三郎果然又自然起来,“她原是北边雪原上的小妖怪,为了寻情郎就四处漂泊。我偶然间听见她唱恋歌,听起来倒是痴心的很。正好我缺一个守灵脉的仆从,又瞧她有心修炼,便跟她下了个约定,叫她镇守着伏霞谷底下的灵脉,以免有心人接近。原说事后助她有情人终得眷属,不想她的心上人会是旱魃!”
“她确实是痴心呢。”青衣也点头称是道,“为了旱魃连命都不要了。唉——”
“你想帮她?”黑三郎笑道,“我就知道你容易对这样的家伙心软。”
“最近净是目睹伤悲离别。”青衣叹息道,“看着他们我就甚是害怕。”
言下之意,就是物伤其类,唯恐自己跟黑三郎也无好结果。
黑三郎收敛了笑意,一双眼看起颇有些严肃。他敲了敲桌子,半响才低声道:“你莫怕,我现在虽然还不得解脱,但要眼下说谁能敌我的,却是没有。我迟早能破了这里的禁制,然后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只要安心等着我成事就好。”
青衣早已觉察到黑三郎暗地里有所安排,闻言便乖顺的点了点头。
“然后那个旱魃,却是有些棘手。”黑三郎为了转移青衣的注意力,就故意装了为难的样子道,“照我说,除非将他安置在黄泉幽镜之下,否则放在哪里都是个祸害。便是我们放过了他,别的妖怪也不会安心。旱魃听起来有些厉害,但只要找对法子,杀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而他的死穴又世人皆知,若是有谁能弄到北之青龙的将雨珠,抑或是用灵器接了瀛海的水之类的来治他,他就必死无疑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压制住他身上的酷暑旱气吗?”青衣道,“就如障目香可障目,横公鱼可驱邪一般,这世间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的住他的东西。”
“这样的法子有倒是有。”黑三郎挑眉道,“就是受苦的紧。以往道人们用了术法造出旱魃之时,便会用掺了桃木灰和兽血的墓土涂遍他的身体,然后再将用驱使的符咒用桃木钉钉入他的心口。如此一来,这旱魃就成了他们的役仆,任凭他们差遣。不过这样的旱魃往往会被自身的旱气所烤炙,时时刻刻如在鬼蜮岩熔之中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这个旱魃也算运气好,还未被道人下符就逃出来了。”
“这样不可行的法子,还不如没有呢。”青衣摇头道,“不过换个方向细想,只用墓土涂遍全身是不是会有点用呢?”
“他的墓地怕是在他逃跑的时候就毁了,如今再要弄墓土,却是不可能了。”黑三郎道,“再者没了桃木灰,墓土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与其用墓土,还不如用冰玉呢。”
“冰玉?”青衣闻言眼睛一亮,忙抓了黑三郎的胳膊喜道,“对了,今儿个雪妖不是用冰封住了旱魃么?要是她能一直保持他身上的冰不融化,那旱魃的旱气不就可以封住了么?”
“话是不错,但是这样一来,旱魃就得一直沉眠,不得动弹。”黑三郎不甚赞同的摇头道,“雪妖要的可不是一尊冰雕,日日守着尸首可有什么趣儿。”
“那冰玉呢?”青衣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不是说到了冰玉么?”
“要是能取到像房间这么大的一块冰玉,掏空了内芯打磨成空心石室,然后让旱魃住进去的话——”黑三郎信口开河道,“只要他能忍住不出来,那样就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了。”
“什么啊!”青衣登时鼓了脸颊无语道,“先不说这么大的冰玉哪里找,光是不能出来就已经说不过去了。那样跟冻在冰里有什么区别啊!”
“我敢说雪妖肯定乐意。”黑三郎翻着自己的袖子嘀咕道,“最起码可以看可以摸可以说话了。”
“…”青衣语塞的看着黑三郎,半响没说出话来。
“不过住久了冰玉也会受不住。”黑三郎继续补刀道,“每过段时间就得换个新的。这样一看,颇有些不划算啊!”
“…既然是打磨成石室,用冰玉和用冰有什么区别吗?”青衣有气无力的点道,“叫雪妖用玄冰砌一间冰屋,再不济直接找一个阴冷些的山洞石窟,造出个冰洞来也是极好的。省时又省事。”
“问题是,这样一来,雪妖就须得时时用术法维持冰雪不化。”黑三郎径直指出弊端道,“先不说这样一来她就会变作术法中的一部分,再不得自由。就算是她愿意牺牲自己,她的妖力却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最多一个月,她就会因为灵力枯竭而亡。”
青衣颇为震惊的喃喃自语道:“那样岂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黑三郎但笑不语,只摩挲着青衣的小手,一副出神的模样。
青衣心中掠过一个诡异的想法,但随即又被自己抛在了脑后。
“我且再想想。”黑三郎一副不走心的模样笑道,“若是想不出别的可行法子来,也只能可惜他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了。”
头顶的冰层再逐渐的融化。淅淅沥沥的水珠儿滴滴答答的落在雪妖的身上,然后又被她的寒气冻成了如花般的冰凌。
雪妖睁开眼睛,半透明的眼珠里闪着一抹幽蓝。她微微仰头望着头顶,全神贯注的听着沉闷的脚步声一声声的回旋在她的上方。
嚓嚓的声响越来越响亮,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原本就有些脆弱的冰层忽然就裂开了。
雪妖无惧于散落的碎冰,只一脸坚毅的望着雷腾。
雷腾踏着冰层断裂的边缘,面无表情的将雪妖和她怀里形如冰雕的旱魃看在了眼里。
他看见的雪妖已不是之前那个模样了。她披着满是冰花的雪衣,小半边的身子都已经有融化消失的样子。一道苍蓝色的微光在她半透明的身躯里缓慢的游动着,一如她不断流逝的灵气和妖力。
这个雪妖在消耗自己的妖灵。但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坚定不移的搂着旱魃,不肯叫旱魃身上的冰层出现一点点的异样。
“我不该找你帮忙的。”雷腾沉声道,“我现要取旱魃的人头,但却不想伤你。还请你放开他吧。”
“我倒是很感激你。”雪妖轻声道,“要不是你来找我帮忙,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彦君。”
雷腾皱紧了眉头,颇有些为难的看着雪妖。
“你现在不能动我们。”雪妖睁着一双琉璃眼直奔主题道,“我已经得了三途之主的庇护。他许诺帮我们,只要我一直为他镇守伏霞谷。你既身在三途之地,就须得遵从他的意思。”
“三途之主?”雷腾一脸诧异的反问道,“三途之地何时有个三途之主了?”
“三途川客栈里有位黑三郎。”雪妖娓娓道,“他便是三途之主。我在来三途之地之前,就得了青衣兄长的指点,所以一来就拜服在他的威仪之下,以镇守伏霞谷为代价,得了他的允诺。你现在要与我为敌的话,便是与他为敌。”
雷腾面皮一抽,一口银牙咬的更是咯咯作响。他冷冷的俯视着雪妖,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下去将她撕碎一般。
“你要杀彦君,无非是因为彦君是旱魃的缘故。”雪妖察言观色的继续道,“现在我用玄冰将他冰封了起来,他便不会再影响三途之地。你已经没有杀他的理由了。”
雷腾以目光逼视雪妖,雪妖却毫无退却之意。如此对峙片刻之后,他才沉声道:“我不会杀你。所以现在我不会动手。但只要你放开了他,我便会在他苏醒之前取走他的项上人头。”
说罢他身形暴涨,一下就化作一条青蓝色的巨龙团团将雪妖所在的冰窟围了起来。
雪妖紧了紧胳膊,再次用脸颊贴紧了旱魃。
她还能坚持的住,她相信黑三郎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雷腾将自己硕大的龙头靠在龙爪之上。此时群星璀璨,平时明亮的月亮在星光的映衬下倒显得有些黯淡。
他默默地望着星空,心思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日出月落,月落日出,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守着雪妖和旱魃,一刻也不肯放松。
雪妖偶然睁开眼,就瞧见雷腾纹丝不动的趴在那里,即便他肚腹上的龙鳞已被寒霜所覆盖,他也未曾动弹一下。
“你为何非要杀彦君呢?”她不解的问道,“彦君虽然旱地千里,却还不至于会影响所有地方。只要他离开这里,这里就会一切如常了。”
“我对一个人立下了誓言。”雷腾闷声闷气道,“不得旱魃的头颅就绝不会去见她。”
雪妖定定的看了雷腾的龍目一眼,又闭了眼睛没有说话了。
雷腾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霜雪,然后朝着客栈的方向发出一道低沉的龙吟。
雪妖的身躯已经化了大半了,他可以去见青衣的时候不远了。
正在磨刀的东桥突然抖了抖耳朵。雪妖那细微模糊的呼唤声就如一道轻风,貌若随意的从他耳边拂过。
他凝神侧耳的听了一会儿,又从怀里取了一片铜钱出来贴在耳根上,这才听清了雪妖说的话。
雷腾果然回那片雪地找旱魃了。雪妖日夜不停的用妖力维持冰雪不化,如今已经快撑不住了。
适时助雪妖一臂之力是温玉的命令之一,是以一得到求助,东桥就毫不犹豫的起身进了客栈。
忙着洗漱的青衣一抬头就瞧见东桥拿了把匕首朝自己疾步而来,当下就有发蒙。
东桥扑通一声在青衣跟前跪下,一脸郑重的求道:“小娘子,东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小娘子答应。”
“一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青衣略有些不自在的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阻止道,“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东桥闻言并未起身,只道:“还请小娘子跟我出去一趟。”
“东桥!”青衣觉出不对来,当即就皱了眉道,“莫不是阿兄来了?让你带我去见他?”
“并不是阿郎。”东桥半遮半掩的答道,“我想让小娘子见另一个人。她就在西山,小娘子见了她就知道缘故了。”
“西山?”青衣低头沉吟片刻,然后才道,“西山多妖怪,我去怕是有些惹眼。即便你是阿兄手下的得意人,对上那么多妖怪,也难保我周全。要我去就须得带上黑三郎。”
东桥倒也不犹豫,迅速点头道:“自然可以。小娘子你的安全才是首要。”
话音刚落,一道冷风就从他的身边擦了过去。
青衣对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三郎掩嘴笑道:“正要寻你,你就来了。东桥要带我去西山见个人,你可愿意陪我去?”
黑三郎踮脚用衣袖为青衣擦了擦脸,然后才笑嘻嘻道:“好,我打头阵,你跟东桥慢慢来。”
说罢他也不带青衣,独自就先出了门。
青衣诧异的咦了一声,半响才反应过来。
东桥领着青衣从走过数十遍的道路进了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