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又问了几句,他们身后各将,有意无意都向王斗看来,就连杨国柱与虎大威同样如此。
虽然他们中很多人对王斗羡慕嫉妒非常,但这场大败后,却不约而同想起勇冠三军的王斗部,似乎各人潜意识中,王斗的舜乡军己成为这只大军的主心骨。
王斗暗暗摇头:“受此大挫,通州明军战心皆无,如果自己不出马,这只军队以后不要谈任何出征。”
正巧陈新甲,洪承畴,孙传庭三人目光向王斗看来,王斗平静道:“末将愿往,接应贺将军回营!”
杨国柱立时道:“两位督臣,孙巡抚,末将也愿出营,以为王将军护翼!”
虎大威道:“末将也愿意出战,接应贺将军回营!”
曹变蛟慌忙道:“末将愿意出战…”
…
“哈哈,明军如此不堪一击,看来平谷无忧了!”
此时追击撕杀贺人龙部的,正是满洲正红旗甲喇章京和硕特,满洲正红旗巴牙喇甲喇章京布颜图等人。他们领正红旗披甲战兵,未披甲旗丁两千人,合阿巴泰的来援披甲战兵四千人,以沿途骚扰战术,在孙各庄堡一带尽起兵马攻击。
贺人龙虽然浴血苦战,陕西副将李国奇也立时救援,但他们的战力远远不能与清兵相比,短暂撕杀后立时力有不逮。特别他们向山海关总兵马科求援后,马科的反应不是救援,而是立时逃跑。
得到这个消息后,贺人龙、高杰、李国奇部下兵马立时全线溃败。
清军紧追不舍,一直追杀数十里,直追到通州明军大营之下,看大营的明军主力不敢救援,只是紧闭营门观望,布颜图等人更是兴奋,自涿州大败后失去的军心挽回不少。
“不可轻敌,通州大营有宣大军的兵马,特别有明将王斗部在。”
几杆大旗下,自涿州逃得一命的岳托之子洛洛欢开口说道,经涿州一战,他的举止更为沉稳,见身旁兴高采烈的布颜图等人,他便开腔说话。
听到王斗的名字,他身旁的正红旗各将兵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此时王斗在他们心中,无疑恶魔一般的存在。他们不约而同看了身后一眼。还好,离他们军阵一里之外,饶余贝勒阿巴泰数千军马正在静静列阵,让他们内心会安定些。
忽然明军营地号角与战鼓声响起,接着明军溃兵潮水般向两边散去,然后追杀的正红旗清骑惊恐奔逃回来。他们神情害怕之极,似乎前方遇到极为恐怖的东西。
一杆王字大旗出现在洛洛欢等人眼前,数百明军骑兵追着那些清骑而来。
所有正红旗清兵都在惊叫:“舜乡军,舜乡军,是王斗的军队…”
洛洛欢震恐望去,那些明军骑兵滚滚而来,他们一色的八瓣帽儿铁尖盔,身上红棉翻羊毛大氅迎风飘舞,特别那杆王字大旗,正是王斗舜乡军的标志。
再看身旁的正红旗将兵,个个面如土色,舜乡军虽只有骑兵数百人,两千正红旗清骑,却没有一个人有回头迎战的心思。很多奔回的清骑直接撇下洛洛欢等人,哭叫着策马往阿巴泰大阵逃去。
和硕特与布颜图也是焦急地对洛洛欢道:“贝子爷,快走吧!”
洛洛欢长叹口气,见军无战心,只得领着那些正红旗追兵,狼烟地往阿巴泰大阵逃去。
营地望楼上的陈新甲,洪承畴,孙传庭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数百舜乡军骑兵追在那些清骑身后大砍大杀,那些清骑慌不择路,没有一个人敢回头迎战。
眼下战场形势,便如贺人龙等人刚才的翻版。
“未想王将军…竟如此虎威!”
孙传庭长长叹息,洪承畴也是不住摇头,只有陈新甲得意,要与奴兵作战,还得靠自己麾下兵马!他们身后的关宁各将,秦军各将则是脸色难看之极。
…
在镶白旗巨大的织金龙纛下,阿巴泰静立不动,他身旁各将旗号复杂。为了支援通州,多尔衮从满蒙诸旗各抽调数百的披甲战兵,合成五千援兵,统一由饶余贝勒阿巴泰统领,其中以镶白旗的披甲兵最多,达到七百人。
此时阿巴泰出战有四千人,另有一千人留守平谷城池,还有正红旗一千未披甲旗丁,与五千杂役一起,看管那边掳获来的人口财帛。
他们四千人列成一个军阵,听闻舜乡军出动的消息,他们阵内也是起了一阵阵骚动,好在那些舜乡军骑兵没有逼上来,才让他们情绪略为平复。不过见自己麾下兵马对王斗军的恐惧,阿巴泰还是皱眉不已。
很快的,狼狈逃回的洛洛欢等正红旗兵马,跑到了他们军阵后面,看他们样子,仍是惊魂未定。
明军与清军的溃兵散开,眼前视野辽阔,似乎铺天盖地的“万胜”声响起,前方旷野上,一个整齐方阵夹着锐不可当的气势,如一个城堡般缓缓逼来,看那熟悉战阵与气势,阿巴泰身旁一阵阵骚动:“王斗,是王斗…”
阿巴泰身旁各个甲喇章京都是道:“饶余贝勒,明军有所准备,列阵不战,我们还是走吧!”
“是啊,我们大清国勇士,再不可以白白折损了。”
听他们七嘴八舌,毫无战心,阿巴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举目望去,王斗军阵整齐逼来,他们军阵两旁,还各布有密集的骑兵护卫,观他们旗号,应该是他的老拍档杨国柱与虎大威麾下骑兵。在这些骑兵再身边,又是不断呼啸奔跑的数百明军骑兵,似乎便是王斗部下的骑兵与夜不收们。
而在他们大阵后面,又有滚滚明军骑兵出营而来,看来明军在王斗部出战后,便要在大营之前,以优势的兵力,与自己追击来临的几千骑兵决战。
“前进!”
随着行军鼓点,王斗部下数千舜乡军如墙而进,他们火铳兵在前,长枪兵在后,整齐的踏步声中,他们的阵列始终严整。他们所有军士,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情,在通州十万明军,还得靠他们打仗,定鼎军心,挫敌锋芒。
他们大步前进,长枪火铳如林,锐气逼人,势不可挡。
杨国柱与虎大威各领部下骑兵护在两翼,还有曹变蛟与王廷臣,同样带着部下骑兵跟随身后。
见有便宜可占,秦军,关宁军各将,纷纷领着麾下兵马出营,就连贺人龙也叫道:“驴球子,方才真是丧气,收拾部下儿郎,随咱老子姓贺的反攻突击,将那些鞑子杀个片甲不留!”
在王斗军队带动下,方才因贺人龙等失去的通州大明军心,已经恢复不少,他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想立功。
见出营的明军越来越多,阿巴泰身旁的各将更是慌乱。
终于,他们听到阿巴泰冷哼一声:“不与王斗正面对决,我们撤退!”
各清将松了口气,不断传令下去,立时清阵中金鼓声,还有此起彼落的喝令声响起:“撤退,撤退!”
数千清骑集体后转,他们后军变前军,以严整的军势从容撤去。
见清兵败逃,明军大营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第305章 王斗为前锋、大丈夫当如是!
清军退后,一直到下午的申时初刻,通州明军各将才集中到陈新甲中军大帐内议事。
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议事,是因为先前舜乡军骑兵斩杀正红旗清兵百余人,他们没去砍割首级,随后的明军便争先恐后的争抢首级,有些人抢到,有些人没抢到。
该如何分配这些首级,他们争抢不休,甚至差一点殴打火拼起来,看他们的样子,舜乡军将士皆有不屑之意。好在对这些首级,杨国柱,虎大威,王斗等人无所谓,最后陈新甲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此事安顿下来。
各将汇合到陈新甲大帐内议事后,又发生一场闹剧。因为上午山海关总兵马科不救援自己兵马,陕西总兵贺人龙火冒三丈,在大帐内追着马科殴打,打得其口鼻流血,二人差一点拔刀相向。
贺人龙诸人麾下多骑兵,虽上午被清军击溃,大部未失。不过损兵折将,又坏了自己前锋立功的好事,导致这场轰轰烈烈的出征功亏一篑,贺人龙满腔怒火,当然发泄在见死不救的马科身上。
此战罪当然不在贺人龙等秦军将领,他们力有不逮,也不能怪他们。山海关总兵马科不救友军,有“避贼纵敌”之罪,陕西巡抚孙传庭建议对马科严惩,请出尚方宝剑斩首军前,最不济也要夺官免职,看押起来上达天听。
消息传出,马科麾下各将立时噪鼓不休,甚至有哗变的危险,关宁各总兵兔死狐悲,也是纷纷求情。陈新甲犹豫不决,马科逃跑回来,部下兵马不失,阵前斩将实为不测,也非常不吉利。
他悄悄对洪承畴与孙传庭言道:“我军虽有小挫,然无大碍,圣上殷殷期盼,还是不要惊忧圣心为妙!”
他己决心丧事办成喜色,在奏疏上翻云覆雨,反正有舜乡军斩杀的一百余颗首级,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洪承畴经仔细思量后,赞同了陈新甲的意思。
三个高级文官中孙传庭官微言轻,陈新甲要放过马科,孙传庭也无可奈何。
此事就此决定,陈新甲对贺人龙好一番安慰,又对山海关总兵马科严厉训斥,责令其戴罪自赎,实际上的处罚却一个也没有。
一系列的闹剧,各将都在一旁兴灾乐祸的看好戏,只有王斗闭目养神,两耳不闻窗外事,似乎睡着了一般。
这场轰轰烈烈的出征变成泡影,战事方略又要重新谋划。不过与昨日不同,这次陈新甲与洪承畴召集前锋人手,却无人再自告奋勇,各将官都是鼻观口,口观心,惟恐出言一声,就被陈新甲与洪承畴派去当前锋兵马。
贺人龙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陈新甲咳嗽了好几声,都无人问答。最后帐内各官,各将,目光不约而同看在了王斗的身上。
王斗“睡醒”了过来,对上首三位文官拱手:“末将愿领麾下兵马,作为大军前锋,直取平谷奴营!”
看王斗愿当先锋,帐内各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陈新甲含笑点头,非常赞赏,洪承畴也是脸色温和,只有孙传庭紧皱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麾下秦军各将。
不过王斗随后提出需要一些骑兵随同前往:“末将麾下多步卒,平谷之奴多骑军,末将需要一些友军精骑护卫,以防奴骑骚扰。”
王斗此言一出,帐内各将皆是争先恐后,不分秦军,关宁军,宣大军,都愿同王将军前往。各人心中再是对王斗嫉妒,依王斗的战绩,再看到午时那些清兵面对舜乡军闻风丧胆的样子,也知道攻下平谷清营只是时间问题。不说这个前锋首功,便是那边囤积的财帛金银,想想就让人怦然心动。
杨国柱与虎大威同样请战,有王斗大军壮胆,他们不介意再抢得平谷那边大量金银财帛。
不过听到这二人要战,陈新甲却是犹豫了,前锋兵马不用说,该用通州明军中最强悍的王斗部。只是白天这场战事,清军一直逼到自己通州大营前面,却让陈新甲内心有些小九九。
看来看去,通州十万明军,只有自己宣大军杨国柱,虎大威,王斗三人最能战。
王斗去了,如果杨国柱与虎大威再出征,有个万一…
陈新甲对杨国柱、虎大威二人笑道:“二位将军已经立功够多了,还是随本督坐镇通州,护卫大军粮秣重地吧。”
杨国柱与虎大威只得领命,帐人各将松了口气,轰然笑了起来,随后他们热切地看着陈新甲与洪承畴,希望他们能派自己与王斗前往。
将心士气可用,陈新甲与洪承畴很是满意,二人低声商议,盘算派哪只部队随王斗前往。
先前听陈新甲那样说,王斗知道自己该开口提条件了,杨国柱与虎大威两个老撘档不能同往,他可不想陈新甲派出一些逃跑将军随往,让自己这场平谷之战,落得与贺人龙一个下场。
他拱手施礼:“二位督臣,孙巡抚,关宁将兵中玉田总兵曹军门,前屯卫总兵王军门作战悍勇,忠肝义胆,末将一向钦佩,末将愿与二位军门并肩作战,共取平谷奴营!”
听王斗这样说,玉田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觉得意外,同时又大感脸上有光,二人出列,都是抱拳大声道:“愿随王将军出战,斩将夺旗,探敌酋首级告慰大捷!”
陈新甲微笑道:“好好,三位将军有此为国之心,本督甚是欣慰!”
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宽宏大量,王斗是越来越跋扈了,竟自己挑选出战兵马,似乎他成了这通州十万大军主帅一样。先前王斗撇下自己去投卢象升,自己忍了。在涿州时,王斗暗中示意要督标营千总杨国栋归附他的麾下,自己也忍了。
现在自己又忍了,只是为了这替皇上出征的头等大事,如自己这样胸襟宽阔的人不多了,陈新甲内心感慨。
他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明日出战,务必大捷,明早辰时,本督亲为三位出战的将军斟酒壮行!”
…
当晚陈新甲书写捷文,笔墨生花,拟画各军将士如何与清军浴血奋战种种情形,最终旗开得胜,斩首数百级,飞报京师。在陈新甲的笔下,大军到了通州就有如此大捷,攻下平谷之敌,解决被掳百姓,更是轻而易举之事。
陈新甲举人出身,胸中锦绣文章,要写一份花团锦簇的奏章当然不在话下。奏疏到了京师,崇祯皇帝喜上眉梢,连连下旨嘉勉三军,京师百姓欢腾振奋不表。
第二天一早,寒风仍是刺骨,前锋出战的王斗舜乡军,玉田总兵曹变蛟与前屯卫总兵王廷臣部下兵马,皆是静静列阵大营之外,在这里,陈新甲等人为他们举行隆重的出征壮行仪式。
出战的舜乡军,计有韩朝甲部,温方亮丙部,孙三杰戊部,温达兴己部,李光衡庚部,赵瑄辛部等四千几百人,还有督标营千总杨国栋,同样带着几百兵肃立中军部位。
他们以总为单位,列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虽然冰寒入骨,所有军士却个个挺枪持铳站得笔直,无人稍动一下。他们这种严整军势,空气中弥漫的肃杀气氛,让检阅的陈新甲脸色有些发白,似乎他们流露的气势不象是大明的军队,感觉非常陌生。
洪承畴与孙传庭也是看得唏嘘不已。随同策马在他们身后各将,则是嫉妒羡慕非常。
看陈新甲,王斗等人策马过来,一个个方阵的声音响起:“施礼!”
哗哗的并枪之声不断,一个方阵一个方阵过去,每个方阵军士动作整齐划一有如同时完成,前列军官们抽出他们的佩刀斜指,明晃晃闪着寒光。
他们所有目光看来,一色的八瓣帽儿铁尖盔,一色的红棉翻羊毛大氅,似乎形成万人如一的磅礴力量。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士瞪着,骑在马上的陈新甲感觉非常不安。
他还感觉舜乡军似乎多了些,王斗一个游击,这里已经有四千几百人。他名义下是有一千几百个辎兵民夫,不过那些辎兵民夫…他们是辎兵吗?
等到了玉田总兵曹变蛟,还有总兵王廷臣的兵马面前时,陈新甲才松了口气,找到了一些大明官军的熟悉感觉。他身后各人,也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曹变蛟的镇内兵马有五千余人,他正兵营三千人,还有两个游击各带一千多人。他们皆是骑兵,一色鲜红的对襟棉甲。而且,他们一大半都是火器骑兵,那些军士,手上都拿着三眼铳。
王廷臣的兵马不到三千人,此次入卫,就他一个光杆总兵,虽都是骑兵,人数却不到三千。与曹变蛟的兵马一样,他们骑兵大半也是拿着三眼铳。
喝过陈新甲的壮行酒后,王斗将碗摔到地上,曹变蛟与王廷臣同样如此!
王斗跃上马匹,呛啷一声龙吟,他抽出自己的御赐宝剑,一声不响,来到自己军阵面前。
他缓缓策马而行,长剑斜指,从一个个方阵前而过,所有舜乡军战士,都是双目看着王斗。
长枪顿地声响起,还有大刀敲击盾牌的整齐声音。
“威武!”
“威武!”
低沉又有节奏的声音响起。
王斗猛然利剑前指,他高呼:“我舜乡军!”
潮水般的欢呼声响起:“威武!”
“我舜乡军!”
“威武!”
“威武!威武!”
雄壮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看他们的军心士气,在场所有官将都是看得心醉魂迷。曹变蛟,王廷臣他们麾下的兵马,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呐喊的舜乡军士。
身在曹变蛟阵内的游击杨少凡叹了口气:“大丈夫,当如是!”
第306章 无可奈何地退走
王斗与曹变蛟、王廷臣辰时出发,大军一万二千余人,浩浩荡荡沿着高楼堡,孙各庄诸地,一直往平谷逼去。
大军很快过了高楼堡,这是当地一个被清军劫掠废弃的民堡,还可以看到战场的痕迹。显然昨日贺人龙、高杰的前锋在这里与清军有过一场短暂的拼杀。
大军毫不停留,仍往孙各庄而去。在这里,大军周边若隐若现一些平谷清兵哨骑,不过他们很快被王斗军中夜不收赶得远远的。根本靠近不了大军周边十里。
最远的舜乡军哨骑已经奔到孙各庄一带,他们传回消息,孙各庄附近,没有发现大股的清骑。王斗传令大军脚步不停,浩浩荡荡仍往平谷逼去。
行军的顺利,舜乡军夜不收的悍勇,让同行的曹变蛟、王廷臣二人叹为观止。往常他们行军,军中哨骑畏惧清人,根本展不开有力的侦察,导致他们行军前景莫测,屡次中伏,哪能如舜乡军这般顺利?
而昨日贺人龙之所以会中伏,王斗也敢肯定是他军中哨探兵马不行。象王斗的夜不收,一向前后左右撒出二、三十里,随时禀报各方情形,有这个时间准备,便以骑兵的快速,任何想要突袭王斗军队都成为一场空谈。
“王将军,以我等行军步伐,明日午后,就可到达平谷城下。”
曹变蛟、王廷臣二人与王斗策马同行,他们麾下兵马,皆由中军亲将带领。
回头望去,王斗中军大纛数百骑兵后面,是一总一总整齐行进的步军。平野宽阔,所以他们十人一列,虽个个身着沉重的甲胄,然行军数十里,还是个个精神抖擞,队列始终保持严整!
“好兵哪。”
二人都是赞叹不已,他们久在军伍,仅观这种行军阵容,可就见王斗军士部卒的强悍。有这些骁勇善战的军士在,王斗能一次次立下奇功也不足为奇。
舜乡军步兵后面,是王斗军中大量的辎重车辆,各样车辆高达七、八百辆。不论到哪,舜乡军一向随身携带半个月、一个月的粮草,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见王斗携带大量的粮草,曹变蛟与王廷臣也乐得不向陈新甲讨要,顺便减轻自己行军负担,王斗也慷慨地让他们吃自己的。
辎重大部中,赵瑄的炮军千总也在其中,随军二十五门佛狼机中型火炮,还有督标营四门红夷六磅炮。这四门红夷六磅炮,已经从陈新甲那补充了不少弹药,足以打个十天、半个月的。
大军的行军阵列展得很开,舜乡军后面是曹变蛟、王廷臣二人镇内的骑兵,数马一列并行。这一万多人步军,骑军,似乎有蜿蜒到天边尽头的感觉。
“确实,就算奴骑骚扰,我大军明日到达平谷也是肯定。”
听曹变蛟、王廷臣二人这样说,王斗回了一句。
道路虽然好走,不过军中大量粮草辎重,王斗还是决定每天走个五、六十里就算了。平谷的清兵跑不了,除非他们抛下掳获来的人口财帛,倒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将军,我军从高楼堡出发,又行军十里了。”
镇抚迟大成向王斗禀报。
王斗点了点头,说道:“传令大军,就地歇息,一刻钟后,继续行军。”
舜乡军律,每行军十里休息十五分钟,听到王斗的传令,中军部金鼓手立时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咣咣的声音中,从中军部绵延开军官们的喝令声:“停止前进,就地歇息。”
立时行进的大军如火车般停止下来,军士们或站或坐,各拿出饮水干粮,喧哗热闹起来。
身上甲胄齐全,长途行军还是很累的,每行军十里休息一次实属必要,特别在舜乡军大部是步军的情况下。涿州之战,虽然王斗缴获马骡不少,不过很多军士不会骑马,以骡马驮运盔甲,也加重军中粮草负担,暂时就让他们走路吧。
见舜乡军休息,曹变蛟、王廷臣身后的骑兵们,也趁机放松一下。
王斗与曹变蛟、王廷臣三人也下了马,略略喝了下水,商谈了一下军务。
三人都认为此次行军过于平静,平谷的阿巴泰是清国有数的名将,不会如此安静放任大军直逼平谷。舜乡军夜不收没有在孙各庄发现大股清骑,并不代表阿巴泰没在别处伏有兵马,想必在午后或是明日,阿巴泰有什么招就会使出来。
王斗并不担心,此次随军,军中有近八千的骑兵,阿巴泰的兵马不多,任他怎么跳,也改变不了大军直逼平谷的大局。
很快的,孛罗声响起,军士们又起身滚滚前行。
…
午后,大军行进到许可庄之地,夜不收来报,在十几里外的鲍水东岸,发现一股数百人的奴骑,快速往大军这边逼来。
曹变蛟哈哈一笑:“平谷的奴贼忍不住了。”
“他们区区数百众,也想拖延我大军行进的步伐?”
王斗笑道:“迎击骚扰之奴骑,就要拜托两位军门了。”
曹变蛟微笑道:“王将军客气了。”
他传令部下游击杨少凡迎战,在舜乡军夜不收指引下,杨少凡领着麾下一千多骑兵,气势汹汹的去了。
王斗等大军继续前进,连行军队列都没有稍变一下。
随着大军前进,夜不收发现周边骚扰清骑越来越多,他们每股或数十人,或上百人,或数百人不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曹变蛟与王廷臣麾下骑兵被一队队派出,每发现一股敌人,他们都以优势兵力迎击,牢牢将他们挡在前方或是周边五里之外。
在两个总兵麾下骑兵被派出近五千人后,再没有夜不收传来有清骑骚扰情报,王斗估计阿巴泰平谷的清兵已经派出了三千多人骚扰,不可能再多派兵马出来。
这区区三千多人,当然不可能对自己这只大军起什么阻挡作用,目前为止,王斗舜乡军的行军阵列仍是丝毫不变。在他大军身后,还有曹变蛟的正兵营三千骑兵没有出动。
大军前进的脚步,不会停止,除非阿巴泰汇合平谷所有清军,就在这野外与舜乡军决战,这是王斗求之不得的。
…
当日傍晚,大军在离马昌营不远的错水河边扎营,眼见明日就可到达平谷城外,全军上下欢声笑语。
大军扎营时,出击的两镇骑兵也相继回来,他们个个意气风发。那些骚扰的鞑子骑兵色厉内茬,见他们大股骑兵迎来,根本不敢缠战,转头就跑,反让他们追在身后好一阵驱赶,很是痛快。
当晚三镇将官宴饮时,曹变蛟与王廷臣豪情万丈,只要到达平谷,最多两日之内,就可击败平谷之敌,解救那边的被掳百姓。
崇祯十二年二月初一日,正午。
大兴庄附近,镶白旗饶余贝勒阿巴泰看着远方缓缓逼上来的明军阵势,眼中现出复杂的神情。
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仍改变不了明军步步逼近的趋势。王斗等人前来平谷毫无破绽,他们步骑交加,关宁军的骑兵仗着王斗的势头,王斗又依靠他们的骑卒,己方所有的骑兵优势,在他们眼前都成为一场空。
他派出大量骑兵骚扰,却连稍稍拖延时日都办不到,要阻止王斗逼近,只有决战一条路。
“不过决战…”
阿巴泰看了看身旁的各旗将领,他们看着前方逼来的王斗等部军阵,眼中都露出恐惧的神情,特别那些正红旗残兵…他们这种样子,还敢与王斗的军队打仗吗?
“饶余贝勒,不可战啊,此次入关,我大清各旗勇士已经折损不少,再折损下去,我满蒙各旗还在吗?”
“如果不战,就等着王斗攻下平谷,夺走我等辛辛苦苦掳获的人口财帛?”
“明国有名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我大清国勇士还在,可以随时过来夺嘛。”
“忽德甲喇说得不错,财帛可以再抢,如果我们勇士死光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决战,明军有一万多人,特别有明将王斗四千多人。我军不过六千人,余者都留守平谷城池内外,这打起来,胜负难测啊。”
“忽德甲喇说得不错,从通州一直到定州,又到巨鹿,再到涿州,各位大人都与王斗交过手,知道他们铳炮的厉害。这一打起来,恐怕就不是死一千人、两千人的事。”
“胡勒目,你这个懦夫,你与忽德泰一唱一和,畏敌怯战到这个地步,真是丢尽我们大清国的脸面。”
一阵尖利的冷笑声响起:“敖勒甲喇,你那么能战,便让饶余贝勒派你为先锋,先去与王斗打个一仗吧。”
先前那个粗鲁的咆哮声静了下来,在场各人也是一片安静。
良久,一个正白旗甲喇章京道:“我们不与王斗决战,可退守平谷城池营地,静待援军到来。”
那个叫忽德泰的镶红旗甲喇章京道:“援军已经不会到来了,今日上午,饶余贝勒不是接到奉命大将军传来的援军情报?从天津派出的数千援兵,已经被明国总兵杨国柱与虎大威等人挡在香河一线。”
“怕是好几日之内,他们都不会到达,你们也知道王斗的攻营能力,如果几天过去…看看满洲正红旗…”
他看了脸皮抽搐的岳托之子洛洛欢一眼,叹道:“有王斗在,我大清兵永远不得分兵。现在主力在天津一带,我们在平谷的大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被王斗击破。”
“趁没有开战,还是撤兵吧,离开平谷,多少保存一些旗内勇士性命。”
他的话得到在场各清将一致赞同,阿巴泰心下长叹口气:“什么时候,我大清勇士对王斗畏惧如此?”
看明军军阵仍不断过来,锐不可当,己方军将却无丝毫战心,此战凶多吉少。
阿巴泰皱眉良久,断然传令:“全军撤退,离开平谷,前往天津!”
他的话得到身旁各人一阵欢呼。
…
二月初二日,下午。
阿巴泰领平谷之军撤退离宝坻不远时,他军中迎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正黄旗使者,却是从喜峰口那边而来。
听闻军情后,使者拍腿痛惜道:“皇上已经入关,饶余贝勒怎么放弃了平谷?”
第307章 清国最大祸害
“两位军门,各位将军,我等好好商议一下,这些金银财帛该如何分取才是。”
让王斗,曹变蛟、王廷臣三人意想不到,阿巴泰竟不敢迎战,全军匆匆忙忙跑了。他们汇合城内外所有杂役,兵马,拔营匆匆而去。他们怕王斗追击,辎重在前,精锐骑兵断后,还在城内外放了一把火,很快被王斗大军扑灭。
阿巴泰怎么说也是清国名将,他如此轻易退走,倒让王斗等人有些疑神疑鬼,派出数千骑兵尾随好久,确定阿巴泰退走,全军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真没想到啊,连上杂役,平谷的清军怎么说也有一万二、三千人的样子,竟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
王斗军队之威势,所遇清兵望风而逃,让曹变蛟等人感慨不已。往常不要说一万多清兵,便是一千清兵,也经常追在数万明军身后猛打,象今日如此顺利,代价如此轻微,曹变蛟、王廷臣二人都有大开眼界之感。
阿巴泰等人走得匆忙,不说掳获的所有人口,便是城内外大部分金银财帛,牛羊粮米,也尽数落在王斗等人手上。有了涿州的经验,王斗轻车熟路地派出人手统计财帛,安抚赈济一干被掳百姓。
沿着平谷城东向的独乐河两岸,这里如涿州一样,布满了密集的破旧窝棚,近十万的被掳百姓,都被卷围在这一带。他们缺衣少食,遭受了与涿州一样的痛苦。
在被舜乡军解救后,他们如在梦中,个个喜极而泣。特别舜乡军辎兵们运来大量的粮米救济,还有衣被袍衫给他们御寒取暖时,这些百姓更是号啕大哭起来。
当日舜乡军辎兵便在各窝棚处指挥百姓挖沟排水,挖建茅坑,收拾窝棚点内的垃圾死尸等物。百姓们也非常配合,他们喝着热呼呼的米粥,千恩万谢地打听解救他们王师是哪一部,主将是哪一位。
很快的,宣府镇保安州游击王将军的大名便在这十万被掳百姓中传扬,不知道多少人记着王斗这个名字,惦记着回去给王将军供奉长生牌位。
王斗、曹变蛟、王廷臣三人进入平谷城内,住进了内中的守备府邸。昨日这里还是阿巴泰等清将的驻节之地,现在成为王斗等人的行辕重地。
到了傍晚时,城内外所有收获已经统计出来,王斗记得自己在涿州时,缴获的正红旗账册记着通州有被掳百姓十万余,金银七十余万两,粮米八万石,牛马猪羊十余万头。
通州被掳的人口财帛运到这平谷,账册等物己被阿巴泰带走,此时粗粗统计:有口约十万三千余人,粮米六万余石,金没有,珍宝缎匹没有,银有三十五万七千余两,马骡一万八千六百余匹,牛七千余头,猪羊八万八千余头。
除了人口外,平谷的财帛数目比涿州时王斗看的账目少了一些,估计被阿巴泰带走。不过他们走得匆忙,大部分财帛还是落在王斗等人手上。
收获如此丰厚,曹变蛟、王廷臣等人无不眉开眼笑,搽着手合不拢嘴。
不过听闻王斗提议将这些财帛瓜分了,曹变蛟犹豫了一下:“王将军,此战大捷,是否将缴获上报朝廷,看朝廷如何处置?”
王斗还没说话,王廷臣已经热切地道:“小曹将军,解救的百姓,缴获的牛羊粮米,自然要听任朝廷处置,不过这银两…”
“将士们杀敌辛苦,可不能白来一趟。”
曹变蛟麾下中军参将,两个游击都是点头,眼中闪动着火热的光芒,曹变蛟其实非常心动,看众人的意思,便顺水推舟了。
王斗对那些银子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人口,粮草,牛羊等物。不过与涿州之战不同,平谷这些缴获,瞒不过在通州的陈新甲,洪承畴等人,也无法悄悄运走。
几万石粮米,除了留下一部分赈济百姓外,余者怕是要被陈新甲等人收归为军粮。牛羊人口等物,牛与人口,王斗可以争取运回宣府镇,那些猪羊,也肯定要被通州大军留住吃喝。
当下众人商议瓜分财帛之事,话语权当然在王斗、曹变蛟、王廷臣三人手上。
能分的便是骡马与银两。马骡一万八千六百余匹,王斗、曹变蛟、王廷臣三人各分五千匹,余下的,便归曹变蛟麾下两个游击。算起来,倒是曹变蛟军镇所得更多。
还有银两,王斗三人各分十万两,余下的银两,同样给曹变蛟麾下两个游击。
瓜分完财帛,人人喜笑颜开,相视大笑。
又商议一阵捷报该如何书写,曹变蛟与王廷臣还在仔细推敲,王斗起身微笑道:“诸位将军稍坐,待末将去看看那些被掳百姓。”
众人忙站起身来,曹变蛟叹道:“将军宅心仁厚,大明有将军在,真乃国之大福。”
王廷臣点头附合,他盘算自己分下银两骡马后,未来可扩充多少兵马,心中志得意满。
只有曹变蛟麾下游击杨少凡看着王斗背影,眼中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崇祯十二年二月初三日。
听闻皇太极驾临宝坻的消息,远在天津的满蒙各旗旗主匆匆前往拜见。多尔衮等人到达宝坻时,皇太极己亲率两黄旗,正蓝旗援军在郊外相迎,丘水岸边布满了顶盔披甲的三旗战士。
多尔衮远远的看到皇太极的黄龙大伞,被两黄旗诸多王公大臣簇拥着。在他们身旁两侧,还布满了精良的巴牙喇营战士与葛布什贤超哈营战士,军容整肃,旌旗鲜明。
黄龙大伞下,站着一个年不到五十的大胖子,看到这个大胖子,多尔衮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
那胖子便是清国皇帝皇太极,出名的刻薄寡恩,多疑善怒。他登位后,为了给他儿子豪格铺路,不惜一次次骨肉相残,先后整死了自己兄长阿敏与莽古尔泰。
八旗各旗贝勒中,阿巴泰,岳托,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代善等人,哪一个没挨过他的整?
伴君如伴虎,在皇太极身旁尤其明显。
来到皇太极身前,出征各旗主都是拜伏在地,以出征的奉命大将军,睿亲王多尔衮为首,他们一个一个轮流上前,屈膝跪在皇太极面前,抱住他的胖腰,自己头脑左右摆动两下,皇太极同时松松地搂抱下各人肩背。
这便是满洲人最隆重的抱见礼,皇太极双目锐利而冷漠,待多尔衮等人一一行礼后,他说道:“卿等远道从戎,良亦劳苦,谓此劳顿之身,朕心怜惜!”
他吩咐赏赐多尔衮白银万两,金杯赐酒,又敕谕清国内外及朝鲜国王,炫耀此次远征所向无敌,余者各旗主赏银赏马不等。
皇太极越是如此,多尔衮心下越是不安。
这个时候,皇太极似乎才发现人群中不见扬武大将军岳托的身影,他吃惊询问,才知道在涿州阵损,不由垂泪道:“未想多罗贝勒如此逝去,朕心悲痛万分,传旨,封多罗贝勒为克勤郡王,赐骆驼五匹,马二匹,白银万两。待大军搬师回国,再辍朝三天,以示哀悼!”
见皇太极因岳托之死而悲痛欲绝,身旁诸大臣都是劝慰,皇太极也就收泪,面无表情地听起多尔衮等人此战汇报。
…
“王斗?”
皇太极听着多尔衮禀报,原本面无表情,双目似闭非闭,直到听到明将王斗一系列战绩,从通州到定州,到巨鹿,又到涿州与平谷。所遇各旗,无不在他军下伤亡惨重,甚至连阿巴泰都不敢迎战,抛下平谷所有人口财帛逃跑。
入关清兵共掳获人口四十六万,其中有二十万被王斗抢走,甚至扬武大将军岳托都在他的攻击下身死殉国。听到这里,皇太极忽然睁开双目,死死瞪着多尔衮。
皇太极身旁三旗的王公大臣,早已克制不住内心惊讶,窃窃私语。
皇太极沉声道:“王斗战阵士卒如何,睿亲王你细细道来!”
多尔衮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仔细禀报:“王斗虽为明国一游击,部卒却有八千人。且个个训练有素,战阵严整,在我师攻击下魏然不动。其部火器精良,射程威力强于我师劲箭,勇士箭矢不得进,其铳炮七十步外,便不得不伤重退却。”
“他们战力强于辽东张春部,与浑河之浙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我师刀枪箭矢而言,其部八千人,我军无十倍披甲兵围之,奴才认为没有胜算!”
皇太极等人都是动容,特别多尔衮提及浑河之战的戚家军。浑河之战,戚家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给当时的八旗兵造成巨大的伤亡,最后还是以十倍兵力困之,又使用了大量的火炮,才将那些浙兵消灭。
当时的戚家军不过三千人,八旗兵对阵他们已经极为吃力,现在王斗舜乡军有八千人,战力还比浑河的戚军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未来清兵对上的王斗不止八千人,而是数万人,毕竟王斗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升官升职,肯定必然。
皇太极挺着自己肥胖的身子来回走动:“真没想到,昔日我大清戏言笑谈之明国小小防守官,却成为我国最大的祸害!”
第308章 以火器制火器、观其战阵
皇太极沉思良久,看向阿巴泰:“饶余贝勒,你最早与明将王斗交手,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王斗兵卒战阵?”
阿巴泰起身跪下道:“回皇上,依奴才之见,王斗部卒兵仗不输我,骁勇不输我,其部又善与友军配合,步骑相为依仗,我骑军之长无从发挥。其更有犀利火器,如虎添翼。”
“要击败王斗,奴才认为只有以火器制火器,以同样犀利之火炮火铳轰开其阵,如此方有胜算!”
“火器?”
皇太极眯起眼睛。
其实火器在清军并不稀罕,甚至火炮使用普遍,历史上松锦大战时,明清双方均使用大量红夷大炮。仅松山一役,清军就调运炮弹万颗,红夷炮四十门,炸药万斤。松锦大战后,屯兵锦州的清军已经拥有红夷大炮百门,而关外明军火炮大多落人清人之手,只有驻守宁远的吴三桂部,尚存十多门红夷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