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右侧杨国柱部已经攻入,料想左侧的李辅明部,也可以很快攻入。
中军大阵的东南面几里,是宁远总兵吴三桂,蓟镇总兵白广恩的军队。二镇合计军队三万余,虽然闻报有大股清骑向他们逼去,不过二镇都有大量战车火炮,二将又饱经战阵,料想可以挡住。
松山堡西面的马科,唐通部,最新消息,似乎有奴骑从西面向他们逼来。
便是二人野战讨不了好处,料想坚守阵地,也没有问题。
王斗心想:“除了先前清军红夷大炮的轰击,这场战事,总体还是顺利的!”
然不久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让中军哑然,各官将瞠目结舌。
蓟镇总兵白广恩的车营,只一个回合,就被清骑攻破了!
随后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让人目不暇接,反应不过来。
极短时间内,白广恩几个车营全线溃败,中军被围。
洪承畴等人脑子还没转过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来,正兵营溃败,蓟镇总兵白广恩,战死。
第491章 救援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让洪承畴,张若麒,王承恩都一阵哆嗦,再没了往日的从容镇定。
只有王斗心下沉吟,相比中军各官各将,他是得知战场情报最详细的人。毕竟靖边军夜不收出众,哨骑四布,集于各个战场间,源源不断将各方情报汇集上来。
只不过白广恩的情况太让人意外了,往往夜不收才将最新战场情报汇报过来,新的一波战情又发生变化,每波战情都大不相同。其军中连续紧密的溃败,也让人不敢相信。
就是王斗,也难以置信,白广恩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就他知道,白广恩虽然骄狂,但部下还是有战斗力的,怎么可能一个回合,就让清骑给冲破了?那么多战车与佛郎机炮,都是吃素的?
而且,吴三桂就在不远,双方兵马都不少,相互间配合救援,就更不容易败了,怎么可能如此?
他只让夜不收详细再探,结果最新的消息,蓟镇总兵白广恩,确实是战死了。
其部下家丁尽墨,不过蓟镇正兵营大部,各车营大部仍在。汇同那些挖掘壕沟的民夫们,形成浩荡的溃兵浪潮,在清军驱赶下,往中军方向,还有杨国柱方向,溃逃过来。
王斗无语,洪承畴等人则面色铁青,松锦之战,才刚刚开始,己方就战死一个总兵?这让他们,如何向圣上交待,向殷殷期盼的朝野上下交待?
众人向东南方向看去,透过丘陵矮岭,隐隐听到哭叫声传来。就见原野上,密密的小黑点,那是无数的溃逃人马,漫山遍野的,数也数不清楚。
看他们溃逃样子,中军所有人,都牙关紧咬,如此惨重的溃败,真是耻辱啊!
靖边军上下更咬牙切齿,对眼前一幕深深痛恨!
王斗深深呼出一口气,自己高估明军的战斗力了,如这样的家丁制打仗,已经远远不附合这个时代的需求了。毕竟因自己的缘故,清兵比历史上作出很大的改变,普通明军与之对阵,已经毫无优势。
历史上松山之战前期打得有声有色,其实也有清兵较少的缘故,一、二十万大军,打四、五万清军,虽然取得小利,但总体僵持不下。不过在皇太极举国支援,双方兵力相等后,松杏联系很快被截断,明军大败。
眼下明军总体实力没有增加多少,而清军更有了强悍的火器,就算崇祯十一年后八旗损伤不少,这实力对比也不好说。毕竟现在双方兵力相同了,清军可支配的军力也越发充足。
而且依王斗知道的,白广恩军溃败,也是因为几个车营先败的缘故。那些兵痞兵油,手中有强大的装备与火力,仍然一触便溃,连累到后面的正兵营,白广恩其实还是力战的。
虽然王斗对白广恩本人没有好感,不过对其力战殉国,还是保持敬意。
兵痞兵油要不得,家丁要不得,王斗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此时的张若麒,再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眼前一幕,对他的冲击极大,他本是一文人,当战场残酷一面展现在他眼前时,他不知所措了。他下意识靠近王斗一些,哆嗦道:“忠勇伯…这,这该如何是好?”
洪承畴虽然惶恐恼怒,不过毕竟久经战事,担任督师多年,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对王斗道:“忠勇伯,中军需立时救援,不得让溃兵冲击中军大阵,更不得影响到攻山的杨帅与李帅部!”
王斗点头,眼下的清兵,虽然四下攻击各翼的兵马,不过总体还是试探为上。若任由他们将各部一一击溃,认为明军不堪一击,今后的松锦战事,后果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是先护住杨国柱的侧翼,不让溃兵,与紧随而来的清骑,影响到杨国柱等人的黄土岭战事。
黄土岭不能放弃,而且需要紧打,将黄土岭快速攻克。这样才不会影响到明军总体的战略布局,也才能将因蓟镇兵溃败,白广恩战死的不利影响,压低到最小。
洪承畴还是知兵的,作为主帅也是合格的,快速镇定下来,还敏锐地点出这一点,王斗非常赞同。
不过洪承畴没有提到前线的吴三桂部,显然对其战力,还是有信心的。事实上王斗知道虽然清军猛攻,但吴三桂军阵不乱,果然历史闻名人物,就是有自己独到之处。
…
此时黄土岭下的杨国柱,也察觉到了白广恩溃兵前来,向着东南方,成弧形的布下车营与骑兵,黄土岭的战斗,仍然进行。
饱经沙场的大将就是不同,虽惊不乱,很快作出合理快速的反应布置。
只有神机营的战士一阵骚动,符应崇极力镇压,才让他们安定下来。
洪承畴看看左右,叹了口气,对王斗郑重道:“忠勇伯,前方危急,还需你出马,力挽狂澜,重挫敌虏啊!”
洪承畴对王斗郑重说着,还深施一礼。他身旁的各官各将,连同监军们,也一同向王斗施礼。
王斗还礼道:“诸位礼重了,斗也是大明官将,当尽自己所能,击退鞑虏,护卫大军安危!”
此时中军上下,仍有兵三万余,其中在场的王斗靖边军,就有兵一万三千余。
不过援剿总兵左光先有兵不到一万,洪承畴的督标营也不到三千人,当地巡抚,兵备们的标营,也多是几百人,千余人。
又有一些辽东本地的官将,如前锋右营参将钱有禄,总巡立功参将窦承烈等人随同出战。
至于松山本地的人马,除了城池守备尚誉第,城守坐营游击葛朝忠留守城堡。松山副将夏承德,松山游营参将刘正杰,松山参将樊成功等人兵马也一同拉出。
他们营伍虽多,然大部是一营一、二千人马,所以这些参将,副将,游击人等全部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人。
中军位置还有大量民夫,当然不算在战力范围之内。
哨骑传来,东南方几里外的清骑高达二万余人,战力非同小可,特别在他们刚刚击溃蓟镇军,中军各部上下惴惴的时候。这能打硬仗,堵住侧翼缺口,救援前方吴三桂的人马,算来算去,也只能王斗了。
便是各官各将,潜意识内心中,不想让王斗立功,也不得不让其前去。
王斗当然当仁不让,此时他的靖边军,有兵一万三千余,其中两个骑步营,一个骑兵营共一万余人,又有炮军营二千人,尖哨营连护卫营共千人。
孙三杰的辎重营,除留守二千余在长岭山,又有二千人随王斗到松山,不断来回运送辎重粮草。
他们大多留守营地,只有内中掷弹队四百人,此时随在靖边军军中,还有数百人,负责推送战车。
清骑虽有二万余,王斗却也不惧,前方吴三桂的大阵,还有一万几千人马,到时己方就有近三万人。
就算到时吴三桂配合不紧密,王斗也有信心,独自击退敌人。
众人紧急商议,王斗领靖边军全军,前往东南处。
依王斗知道的情报,王朴处无忧,若护住侧翼,杨国柱与李辅明同样无忧。至于松山堡西面的马科与唐通部,虽然战力堪忧,不过最不济的,他们也可以退回营寨。
松山堡周边明军营地,同样留守了各镇部分兵马,他们野战或许不行,但守城守寨却没有问题。
清军想绕过密密麻麻的营地,攻打松山堡的东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王斗与洪承畴的意思,都是猛虎搏兔,动用全部强悍的靖边军,给东南处的清骑以沉重的打击。最好能斩杀几个敌将,如此,才能振奋有些颓废的军心士气。
众人还议定,待缺口堵上,战事略定,便由兵备道蔡懋德,率领大量民夫上来,继续挖掘壕沟。
黄土岭与松山岭之间的贼奴联络,必须截断。
同时的,还有一些民夫推着数百辆土车,随在王斗中军处,若鞑虏动用火炮,也可紧急动用防护。
杨国柱的大军,暂时不必扩大战果,只需攻下黄土岭第一道防线,稳住阵地便可。而山西总兵李辅明部,则加紧攻势,给黄土岭的清军,以最大压力。
洪承畴等人与王斗议定后,均觉内心安定下来,或许王斗在此,给了他们隐隐的依靠吧。
同时靖边军出击,中军各官各将,都有些心动。
强悍的王斗军出动,想必会斩获不少吧?
若随在军中,到时不费吹灰之力,大把功劳就到手了。
监军张若麒首先慷慨陈辞:“贼奴狂龀,本职身为监军,岂能安坐后方左右?当随忠勇伯身旁,同心击贼…便是本职力弱,不得亲手搏杀奴贼,也当为大军擂鼓助威!”
在他强烈要求下,王斗与洪承畴,都同意了他的跟随。
其实张若麒部下只有亲卫家丁不到百人,他之所以能在辽东方面呼风唤雨,靠的是兵部尚书陈新甲,以及皇帝的虎皮。
文官随同出击的机会被张若麒抢去了,中军位置,也响起了众将,想要争夺出战机会的吵闹,一一给洪承畴否定了。
随后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匆匆赶来,想要领军,随忠勇伯出战。
因为杨国柱军攻上黄土岭第一道防线,而且不急于扩大战果,所以他的神机营火炮歇了下来,营中的神机营铳手们,更无所事事。听闻靖边军出击,他们都无比心动,想要跟随作战,搏取军功!
第492章 凹阵应锐阵(上)
王斗大喜,其实他很难判断,不知会否因自己参战缘故,清骑从别处拉来援兵,甚至拉来火炮。
比如将在松山堡西面攻打马科,唐通部的汉军铳炮部队调来,便是他们行动缓慢,总会有到达战场的时候。
神机营随同,自己就更有把握了,他们的军中,现在有二十五门神威大将军炮,五十门大口径臼炮,近百门小口径臼炮。还有三百辆火箭车,二百辆佛郎机轻车,近千发的神火飞鸦等大火箭。
他们的军士,更一色的燧发鲁密铳,装备非常华丽。
加上自己炮营的七十门红夷大炮,三十五门大将军佛郎机炮,五十五门中小佛郎机炮。这些火炮,只要使用得当,想不给清军沉重打击都不可能。
王斗痛快的答应了符应崇的请求。
符应崇大喜,对王斗竖起了大拇指:“忠勇伯够朋友,我符大牙记下了!”
急忙带着亲卫,奔回不远处的炮阵,招集将士去了。
洪承畴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
这时烟尘滚滚,一部骑兵冒着主岭清军炮火,从黄土岭脚下轰隆隆而来,为首的却是杨国柱中军亲将郭英贤。
他一见王斗就吼叫道:“王老弟,杨帅听说你要出援打鞑子,让我领一千精骑出来助你,哥哥没来晚吧?”
王斗心中温暖,他知道杨国柱只是单纯的好心,没有丝毫功利在内,只是怕自己骑兵不足,所以让亲将来援。
他说道:“你领了一千精骑出来,杨帅攻打黄土岭,可否兵力不足?”
郭英贤叫道:“放心吧,眼下我宣府军只有新军前营作战。还有两个步营后备,又有友军两个车营,几千骑兵不动,打个小小的土岭,兵力足够了!”
王斗这才放了心,这时又见中军大阵的西北方向烟尘腾起。
原来是王朴与李辅明,听说王斗出援,各遣精骑五百,领之以心腹大将,出来相助。
不论他们心思如何,王斗都感谢他们的好意,让他们将兵马汇集自己军阵旁。
张若麒策马王斗身旁,同样非常欢喜,他感慨地道:“将士如此勤心为国,何愁奴贼不灭?”
前方战事紧急,王斗顾不得多说,对洪承畴略一抱拳,策马奔回自己军阵,张若麒等人急忙跟上。
此时一万数千靖边军正严阵以待,骑兵,步兵,炮兵,中军,战车,列成一个又一个整齐方阵。便是阳光猛烈,天气燥热,也无人稍动一下,强军姿态,尽显无疑。
微风拂来,各把总间的浪涛日月旗便翻滚不休,特别中军位置的血红大纛旗,更是沸滚翻腾,火一样激情。
王斗注目自己的军阵,阵中从大将到小兵,也都看着自己,他们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与信任。
呛啷一声龙吟,王斗一把抽出自己的利剑,他大喝道:“我靖边军!”
如浪涛般的呼啸声,传遍大阵的前后左右:“威武!”
“我靖边军!”
又是更大的呼啸声:“威武!”
“威武!”
军阵中,不论是大将钟显才,韩朝,或是军官阴宜进,田启明,又或是小兵陈晟与赵荣晟等,皆是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听着那雄壮的欢呼声,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连乙等军战士们,也不再畏惧,不会害怕,他们恨不得立时杀贼。
郭英贤几人裂开大嘴直笑,说道:“与靖边军一起出战,就是让人觉得振奋!”
王斗回到靖边军中军大部,策马立在自己大纛旗前,发下将令:“出援东南,全军预备!”
“全军预备!”
各营,各部,各总,身着八瓣帽儿铁尖盔,短身罩甲,腿裙,策在健马上,一色闪亮外露甲叶的军官们,此起彼伏传下中军命令。
靖边军位于洪承畴中军大阵的右侧,此时听到号令,立时整个军阵右转。阵中每个士兵们,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盔甲,长枪,鸟铳的火绳子药等。
位于中军位置炮军营的炮手们,紧急给自家火炮与弹药车,套上骡马。各营各部的营部之内,驭手、火兵们,同样给自家的辎车,炊事车们,快速套上挽具。
各总部的医官们,也开始检查麾下医士们的担架,医疗车情况。
各部,各总的镇抚官们,领着镇抚军士,开始出动。
总镇抚迟大成,更领着帅营的镇抚军士,全军到处巡视。
元戎车,王斗借给杨国柱了,中军的望杆车,则拼命拉升,架立起来。
一个全副武装的号旗手,跳入杆高达二十米的刁斗内,手持千里镜,开始眺望四边。
还有中军位置的靖边军战车们,那些负责推送的辎兵,也紧急在前方辕条的孔位上,插上可以活动的狮虎图形挨牌。每车前方还有五个孔位,一一插上长达一丈的长矛。
立时各辆战车前密密的长矛竖起,有若一辆辆刺猬车。
王斗手持千里镜,看东南处的溃兵,离中军大阵,只有一里多,特别那些溃兵中的骑兵们,更离军阵不到一里。
王斗传令:“战车向前,护住步军,溃兵不得冲击战车,违者格杀勿论!”
“骑兵居于两翼,李光衡在左,郭英贤等在右,一同驱散大众溃兵,溃兵需解其武器马匹,方可拢入阵中,敢不听令者,击杀当场!”
又看望杆车号旗手传来的旗号,王斗心中一动,传下命令:“奴贼多股紧掩溃兵身后,两翼骑兵伺机包抄,分割消灭!”
在王斗一系列命令下,轰隆隆声响,烟尘腾起,二百辆靖边军战车,每辆由两个辎兵推动,紧急来到步军战阵的前方。
战车后面,靖边军两个骑步营,长枪火铳,如林竖立。
…
王斗放下千里镜,眺望远方,双目习惯性眯起,这是他前世近视眼的毛病。
到了这个时代,就算视力超过一点五,仍然改变不了习惯。
他马鞭凌空抽了一声脆响,向前一指,喝令:“全军向前,进!”
中军鼓乐齐鸣,伴着行军鼓点,万余靖边军,无论步骑,整齐踏步结阵而行。
中军的大鼓车,敲得震天声响,随着军阵前行,猎猎旌旗拂动如血!
特别王斗的中军大纛旗,远在多里之外,就能望见。
而随在中军位置后,是众多的民夫土车,密密跟随而行。
还有符应崇的神机营,也紧急开拔跟随过来。
看着王斗的军阵出动,洪承畴呼了口气,心中祈祷:“希望忠勇伯一切顺利,挽回颓势!”
…
放眼大地,此时一方是严整前行军阵,一方是漫山遍野的溃逃明军,他们中间,还夹着众多尖叫不休的民夫们。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回事。
由于清骑刻意来回拦截拥堵,造成四面是敌的错觉,似乎可以逃跑的通道就那么一些。
那些溃兵,骑兵、步兵、民夫们混杂在一处,大大减慢各人的奔跑速度。众多人,乱哄哄挤作一团,只要有人跌倒,立时被无数的大脚踩踏上去,嚎叫声中,就那样活活被踩成肉泥。
没人顾得上他们,各人各顾自己逃跑,特别在清兵不断掩杀包抄的情况下。
在他们身后,不时有清骑驱赶,只要他们逃得稍慢,便波波清骑策马冲来,将他们踏死在地,戳死在地。
任何试图恢复指挥建制的军官,都是包抄前来的清骑重点打击目标。
而且一片哭喊叫嚷中,他们任何声音都是徒劳无功的。
恐惧之下,无数人只知道拼命奔跑,连跑几里,很多人就这样活活跑死。甚至有些溃兵的马匹,也是口吐白沬,眼见不行。
忽然看到前方军阵,看旗号是大明的军队,他们大喜吼叫着,往军阵奔去。
不过他们忘了,溃兵正面冲向军阵,这是大忌。
通行的做法,他们应该往两翼绕过军阵才是。
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排铳声音。
靖边军的战车后,火光连成一片,爆响声中,浓密的白烟腾起,一个个溃兵,被激射过来的铅弹打中。他们身体上喷出血花,尖叫着倒在地上。
接连几波的排铳声音后,那些溃兵醒悟过来,或嚎叫着往两边逃去,或瘫倒地上不动,露出了他们身后的一些追杀清骑…
…
整齐的马蹄踏地声响起,李光衡领自己的骑兵营出阵,要驱散往这边奔来的溃兵们。
他的骑兵,一色甲等军,个个鲜红方领长身罩甲,摆处深红绒料包边,两膀红绒球挑起,连马鬓也是染得血红。左臂上,皆有红色的圆盾,个个八瓣帽儿铁尖盔,甲面上,铜钉密布。
胯下的马匹,也在关键处披着护具。他们鞓带上,除挂上马刀外,各人马鞍上,还插着马枪,以及多杆手铳,全军上下,皆显示出强悍的光芒。
马刀,只对身着皮甲或无甲的目标效果显著,面对身披重甲的对手,效果不显,击杀敌人,还需火器与长枪。
靖边军的手铳,威力巨大,二、三十步内,可以破开多层重甲。
而东奴的骑弓,射程范围内,却难对靖边军的骑军们,造成威胁。特别他们的新式衣甲,胸腹一带,防护力,不会差过以前长枪兵们的铁甲。
军工厂还在研究直刀与重剑,好让靖边军的骑兵们,劈刺他们的对手。
看他们前后左右,望之几若一线,张若麒不由感慨,靖边军铳炮已经非常强悍,连骑兵都这么犀利,也不知王斗如何训练出来的。
闷雷似的马蹄声响动,李光衡的骑兵们,以严整的队列开始奔驰,迎着溃兵而去。
他们每部战兵八百骑,分为四列。每列二百骑,每骑间相隔一步多(差不多两米),每列间相隔十五步。而每部间,又相隔三十步,整个骑军营,分前部,中部,后部,其中后部,有两个千总的兵力。
不远处,已经奔来溃军的骑兵了,看他们狼奔豕突的样子,每个靖边军的骑士们,眼中都闪过寒光。
哼,这些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对奴贼,贪生怕死,看己方骑阵过来,也不知道闪避,真是该死!
此时骑兵队列左侧,皆有旗手持着把总旗,把总官居旁,还有护卫数个,余者部内各官,则聚于中军中,并未出动。
看前方情况,最前排的骑兵把总大喝道:“手铳准备!”
立时哗哗声响,最前排的每个靖边军骑兵们,都从马鞍上拔出一杆燧发手铳。
与他们相同反应的,后面数排骑士,皆是拔出手铳,他们骑速不变,滚滚向着溃兵冲去!
…
马甫名是蓟镇车营前营参将,蓟镇各将中,他吃空饷,喝兵血是出名的,素有马剥皮的称号。他带的兵,也是出名的没纪律,杀良冒功,打家劫舍是等闲。
因为要靠家丁们保命,所以对部下的亲卫家丁们,他是无节制的优待纵容,无论什么乱子,他都能抗担下来。此次与清骑大战,他的车营,就是第一波溃败。
马甫名见势不妙,领着三百多家丁拔马就逃,甚至没想到去收拢溃兵。他领家丁跑出一段距离后,还驻马观战,想看看情况如何。只是蓟镇军全线溃败之快,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眼见数十清骑越过溃兵,直接向他包抄追来,马甫名哪敢停留?领着家丁们落荒而逃,只想逃往洪承畴的中军大阵处。
没想到逃错地方了,逃往了吴三桂的军阵方向。那处围攻吴三桂的清骑立时分出几队追来,马甫名拼死冲杀下,损失了一百多家丁,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不过他的部下人马也伤痕屡屡,马甫名更连自己的头盔也掉了,发髻也散了,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可谓狼狈不堪。
不过马甫名逃跑速度是飞快的,他重新逃对方向后,急奔在无数的溃兵民夫们前头。
眼见中军大阵就在前方,更让人欢喜的,前方似乎一部援军前来,只要逃到援军阵中,自家性命,就可保住了。
看旗号,是靖边军的援兵,马甫名更是呼口气,精神大振。
正在这时,忽然有亲卫惊恐地大叫:“将军,后面有鞑子追来了!”
马甫名回头一看,竟是数十个鞑子巴牙喇兵,看他们盔甲,是鞑子正白旗的兵马。马甫名不由魂飞魄散,一个鞑子白甲兵,几乎可以打他十个家丁,几十个巴牙喇兵,自己如何是对手?
第493章 凹阵应锐阵(中)
马甫名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逃的累的。
他想大喝一声,却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在嗓子眼处沙沙作响,怎么也发不出来。难道自己哑了?惶恐之下,马甫名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一个尖利刺耳,如破锣似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快逃!”
却在这时,前方烟尘滚滚,数不清的明军骑兵,往这边滚滚冲来,原来他逃跑的方向,却是对着李光衡的左翼。
家丁们大叫:“将军,有明军骑阵过来,是否往两边闪避?”
马甫名看看身后,越来越近的正白旗巴牙喇追兵,再看两旁不远处,似乎也有鞑子兵,他恼怒道:“两边与身后都有鞑子兵,我们往边上闪去,不是找死吗?对,把我的旗号打起来,我们正面冲过去!”
马甫名的参将旗倒一直没丢,不过为了不吸引清兵的注意,一直偃旗息鼓,此时决定打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让前方的明军顾忌。
身旁一个亲卫惶恐道:“将军,正面冲击军阵,这是死罪,可以击杀当场的。”
马甫名吼道:“老子是大明的参将,正二品的官身,族兄更是山海关的总兵,他们敢对我怎么样?快,把我的旗号打起来,我们往正面过去!”
马甫名的丈五营将旗高高竖起,随后,他领着这余下两百多人,乱哄哄的往靖边军骑阵奔去。
这时前方战马的蹄声越近,严阵的靖边军骑阵,有若道道奔腾的铁流,滚滚往这边移动!
更近了,可以看到他们那火红翻腾的浪涛日月旗,火红的衣甲,血红的马鬓。可以看到他们骑士一水的帽儿铁盔,还有他们持着手铳,脸上那冷酷无情的表情。
马甫名忽然觉得,自己往靖边军骑阵过去,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此时骑虎难下,看靖边军骑阵列阵不变,冲势不变,往己方滚滚而来。马甫名心生恐惧,尖声大叫:“前方的兄弟停下,某是蓟镇的参将马甫名,族兄是山海关总兵马科,快请停下…赶快拔开马儿…”
身边的亲卫家丁也纷纷跟着马甫名大喊,然后看到的,却是前方的靖边军骑士,朝他们举起了手铳。
“啊!”
不论马甫名,还是他的部下们,都放声尖叫。
手铳声音,如爆豆般突然响起,股股白烟腾起,尖叫声中,一个个家丁亲卫中弹落马。马甫名身旁的旗手,胸口激射出一股血箭,四仰八叉的,朝马下摔去,那杆丈五营将旗,也不知扔到哪去了。
马甫名胯下的健马一声惨嘶,落蹄翻倒,将马甫名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马甫名大声惨叫,他的小腿,被马身压在下面,怕是折断了。
“快放开老子!”
马甫名大声吼叫,拼命挣扎,要将自己小脚从马身下抽出。他本身就满身血污,加上马身上的血不断流出,混合地上的泥土灰尘,让他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颜色。
终于,马甫名将自己的脚抽出,一阵阵钻心的痛楚,自己的脚,真是折了。
“死马也跟老子斗!”
马甫名咬牙怒骂,他满身血泥正要爬起,却听蹄声震耳的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马蹄当头踏下。
那马蹄钉着厚厚的马掌,闪耀着金属的光芒,马掌下面,已经磨损不少。沉重的马蹄,重重踏在马甫名的腰椎间,咔嚓一声脆响,马甫名又趴在地上,他口喷血沬,双目睁到最大。
马甫名恨不能直接晕过去才好,那种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感觉,真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后马甫名想晕,却是一种奢望,剧烈的痛楚,让他反而越发清醒,他想呻吟,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鼻中,他还闻到一股怪味,是血的味道,还是血和泥土的味道,或是自己失禁了?
还等马甫名想明白,又一个马蹄重重踏来,直接踏在马甫名的脑袋上,将他脑袋踏成一个从高楼落地的烂西瓜,鲜血与脑汁,四下爆裂飞射。
直到临死,马甫名也没想明白,刚才闻到的怪味是什么。
而这时,遭受靖边军骑士不留情的手铳打击,马甫名那些家丁们,个个魂飞魄散。他们乱成一锅粥,有人嚎叫着向后或两边逃去,有人呆若木鸡的立在当场。
有些人则赶忙下马,趴在地上如捣蒜般地磕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他们慌乱一团,竟没注意到马甫名的情况。
一波波靖边军骑兵,从这些蓟镇前营溃兵身边掠过。
挡路的倒霉蛋,或不留情的被健马撞开,或被他们持手铳等兵器击杀!他们再也不敢乱动,看一波波骑兵奔腾而来,个个胆战心惊,祈求各方神佛保佑。
终于,他们听到一个喝令声音:“全部跪地下马,不得乱动,违者杀!”
这些剩余的幸运者哪有反抗的心思?个个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是是,多谢爷爷,多谢爷爷!”
而这时,才有一个家丁注意到马甫名的情况,不由惨声嚎叫:“马参将的头碎了。”
…
第一排靖边军骑士奔腾地冲过溃兵,他们中一些人,刚刚使用过手铳,都快速将空铳插回马鞍的铳套,又拔出另一杆手铳。
靖边军的骑兵们,每人都配三到四杆手铳,作战条律,缓时将空铳插回,急迫时可以抛弃。毕竟在王斗心中,区区一杆手铳,怎可与百战余生的战士生命相提并论?
刚冲过这波溃兵,眼前略略一空,忽然那骑兵把总眼球一缩,在他们前方不远,正有数十个鞑子重骑策马急来。
这些鞑子兵,看盔甲,是八旗满洲正白旗的兵马,个个甲叶外露,银光闪闪。背上皆有火炎边背旗,且盔上高高红缨,竟是一色的巴牙喇兵。
他们中有几人,背上插着斜尖本色旗,是巴牙喇的壮达小头领。其中更有一个中年壮汉,穿着重甲,胸口有巨大的护心镜,手上持着一杆巴牙喇大纛旗。
把总知道,清国军律,旗主以下,都是将领亲自执旗,人视其所向而趋动。若出兵,至少甲喇章京才有纛旗,否则分得拨什库什么,只有普通的三角斜边旗。
对面的鞑子兵,是清国精锐的战士,好战的因子在把总身体激荡,他大喝一声:“全体手铳准备,杀奴!”
他们瞬间变阵,正面突击,两边包抄。
后面几排靖边军骑士,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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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色,是满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属清国那木都鲁氏,从小开始,他就练习骑射。
孩童时代,他的母亲,就将他用绳索绑在马上,让他适合马匹习惯。五岁开始,他就练习小弓短矢,当众驰骋,以后他一年一年长大,也成为后金,清国出名的勇士。
十八岁那年,他入选为巴牙喇兵,与他一样的,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先后都成为清国的巴牙喇,马甲兵。满洲兴起来,无往而不利,就如眼前这种追击战,似乎从军以来,迈色已经习以为常了。
战斗,就会有伤亡,虽然相比明军,后金兵或清兵伤亡一向少,不过总不可避免会出现损耗。
只有追击战,才会伤亡低微,甚至出现零伤亡的可能。便若历史上的松山之战,明军溃败后,阵亡五万余人,而清兵,只误伤八人,这种对比,是非常惊人的。
追击战,敌方溃逃,没有任何建制与作战意志,他们很少回头与你拼命。当然,这是在你没有将他们逼到绝境的情况下,所以追击战,简单又困难,关键是把握一个度,这方面,迈色经验极其的丰富。
他不时策马到溃兵身后,刺出一枪,或砍出一刀,就能让他们哇哇大叫,用尽全身力气逃窜。
就算你包抄进入他们的阵列,他们也很少停下来拼命,因为你一停下来,友军就趁机跑了。逃命,不需要跑得比敌人快,只要跑得比友军快就行,这是明清双方,任何士兵都知道的道理。
而容易溃败的军队,显然军士的思想觉悟,不可能高到牺牲自己生命,而让别人逃出生天的地步。
当然,不是没有愣头青,或是不甘心的将官,想要组织溃兵,这时包抄骑兵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迈色领几十巴牙喇兵不断包抄,他都记不清楚,自己又击溃了多少想要重新汇集的明兵,斩杀了多少强悍的明国勇士。
他甚至,快包抄到溃兵的最前方了,而且他也瞄上了前方奔逃的一股溃兵。似乎是哪个明国将官,领着一部分家丁,他们真是跑得快啊,自己等人二、三匹马不断换骑,都追不上他们逃命速度。
不过不管如何,那颗明国将官的脑袋,自己要定了,或许此战后,正白旗巴牙喇纛章京的宝座就向自己招手。虽然旗中巴牙喇纛章京有几个,实职的位子只有一个,然总有一个念想不是?只要如眼前的追击战多来几次。
不过迈色心中总有阴影,放眼明国各支军队,他都不惧,唯独几年前在巨鹿遇上那只军队…那真是尸山血海啊,自己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往日征战重伤都没有过几次,唯独在巨鹿,他们全部战死了。
征战回去,得知消息后,额娘的眼睛都哭瞎了,阿嫩也闷闷不乐,因为疼爱她的阿珲,有好几个不在了。不单是他们家,那段时间,盛京城也是家家带孝,户户嚎哭啊。
对那只军队,迈色心情复杂,有痛恨,有畏惧,有敬佩,有谨慎,有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就将满腔的火气,撒在几个看不顺眼的汉人奴隶身上,将他们活活折磨而死。
不过一个汉人奴隶临死前的话语,让他竦然而惊,他说:“鞑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将来你会比我死得更惨!”
或许是受那人影响,迈色以后经常做恶梦,梦到自己被人千刀万剐,或是头皮被活活剥去,总之是受尽各种残酷刑而死。
每次梦醒,迈色总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那只军队有一个将官叫温达兴的,喜好生剥人皮。众清兵提起此人,无不咬牙切齿,又畏惧以后不要落到此人手上,迈色潜意识也有这样的担心。
论残酷暴虐,那只军队,不会输过自家的大清军队,真让众清人痛恨,这些汉人的温文尔雅,礼义廉耻,都学到哪去了?
迈色此时,他的左手持着正白旗巴牙喇营,甲喇章京的大纛旗,右手持着一杆长近九尺的虎枪。虎枪枪刃长达九寸,刃上有数道血槽,枪刃一道道棱起,使得刃身有若圭形,此时颜色深红,不知饱饮了多少敌人的血。
他的枪杆近半,都有枪头与杆身相套连的铁管,靠近枪刃套处,左右还各有一段鹿角。下垂两根长长的皮条,这是防止刺入目标太深,伤及自己。
毕竟这虎枪,起初是为了搏杀猛虎而设计的。刃身如刀,枪锋非常锐利,纵使虎熊凶猛,皮骨韧厚,也能一击刺穿。所以靠枪刃处左右各有一小段鹿角棒,非常必要。
满洲崛起后,虎枪多被用于沙场战阵,一个个虎枪营建立,能用虎枪者,多是各旗出众的勇士,多为重甲与巴牙喇者。
除此之外,迈色的马鞍上,还挂着多个的铁骨朵,有若一个个小铜锤扎上尖刺,就象小版的狼牙棒,专为对付目标的重甲与盾牌,投掷出去,目标无不碎裂。
由于巴牙喇多是突击之用,敌手大多是明国甲兵家丁,所以清国各旗的巴牙喇兵,多有装备铁骨朵,飞斧,标枪者。
迈色此时虽然左手持旗,右手持枪,但他马术娴熟,不需双手,只需腰力腿力控制马匹便可,他策在马上,左右转动,非常灵活。
放眼迈色身旁的巴牙喇们,多是如此,他们的装备,也大多使用虎枪,只有少部分人使用长柄挑刀。那挑刀窄而弯曲,连刃带杆,长近七尺,若被劈中,定连人带马成为两半。
他们个个还背着巨大的步弓箭壶,不过只少部分人使用马弓。
因为训练方式的缘故,满洲骑兵,力量多在双脚,善用大弓。马上骑射,反不如蒙古人,虽然很多人也能左旋右折,左顾而射右,不过还是习惯下马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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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迈色看着前方那些明国溃兵,脑海中闪过这么多的想法。他都有些惊讶,自己是不是老了,听说人老了,都会多愁善感,不过自己才四十多,还不算老啊?
他正寻思着,是不是再加快马速,追上前去,万不可让那个明国将官跑了,否则自己巴牙喇纛章京的宝座,就遥遥无期了。
正在这时,听到前方蹄声如雷,接着铳声大作,前方那些明军溃兵们,一个个落下马来。
迈色刚一愣,就见随在前方火铳的白色烟雾中,冲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明国骑士。他们个个帽儿盔,红衣红甲,连战马马鬓都染得血红,人人杀气腾腾,眼中不时闪过血腥冷酷的光芒。
双方普一见面,都是一愣。
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迈色的心头,放眼身旁巴牙喇皆是如此,毕竟他们大多在巨鹿等地与靖边军交过手。
不过随后迈色强压下各种惊恐等情绪,熟练的呼喝结阵。
看身旁有人还要拿出骑弓,迈色咆哮制止,一看靖边军的甲胄,就知道角弓对他们无用。对他们这些精锐甲士,只有标枪骨朵等投掷武器才有用。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迈色不是没想过逃跑,不过己方追击包抄明军多时,便是有数匹马乘换,哪比对方刚出战的新力军?还是精锐无比的新力军,若转身逃跑,方才追击溃兵那一幕,就要换作自己了。
只有拼死一战,才有一线生机,特别阿珲与阿兜的死涌上心头,迈色红了双眼。
双方都饱经战阵,训练有素,只在瞬间,双方军官狂吼,就策马组成了合适的战阵。
迈色这一队巴牙喇五十人,组成锋矢阵,以他与几个巴牙喇壮达打头阵,身后数层的精锐的巴牙喇兵,两翼则各十五人。他们一个个,取出马鞍上悬挂的铁骨朵,标枪,飞斧等武器持在手中。
看对面靖边军结成鱼鳞阵,吼叫奔腾而来,他们兵力雄厚,密密精骑不时腾出,往两边包抄过来,也不知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