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麒诸文官深思后同样极力赞同,众人认为,依忠勇伯之举,花费少,效用大,不需大修土木,只需让辎营战士,甚至让民夫来干,挖些土,筑些墙就行,值得推广。
曹变蛟与王廷臣也极为心动,二人麾下防守五道岭,同样可以如此办理,他们决定等长岭山工事完结后,回去依样画葫芦。
不过,长岭山防线,需要很多火炮,王斗听说辽东总兵刘肇基在杏山之战时,车营的百子铳大显身手,杀敌颇多。看来大明的科技,还有许多值得挖掘之处啊,很多武器,自己军中还没有装备。
所以王斗请求洪督支援一些百子铳,布置在长岭山防线上,洪承畴痛快地答应。此时大明军中,红夷大炮不多,不过类似百子铳之类的小炮,还是很多了。
事实也如此,依历史上松山之战后,科臣张缙彦关于松锦被围所提出的十个疑问中,曾提到松山之役,明军先后动用的战车和火炮数量。各样轻车重车,战车有两千辆,火炮也有两千门。
而且历史上松山城破时,清军就从城内掳获大将军炮一百五十门,大将军炮之大炮子四千颗,火药十余房。破杏山、塔山时,又掳获大小将军炮四百余门,火药数万斤。
可见,明军小炮是不缺的,洪承畴当场答应支援百子铳五十门,并视以后战情增加不等。毕竟,长岭山防线,现在的洪承畴等官将,也是极为重视的。

此后众人前往五道岭,还有大兴堡与东青堡等处巡哨,商议设防之事,甚至还远到笔架山巡视。
此地作为大军海上粮秣运输中转之地,警戒极严,大海上不时有水师巡弋,又不断有向辽东运送军粮的船队来往。
大海波涛汹涌,海涛不时拍打在礁石上,溅起阵阵银花,很多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官将,脸上都露出惊骇的神情,连靖边军各将也不例外。大海,让人豪情充溢,同样,也让不了解的人畏惧。
自穿越后,王斗好久没看到大海了,看着张满白帆的船队,心旷神怡同时,也暗想。笔架山因史书记录一笔出名,现在有自己到来,后世的史书,会对该地如何记载?
此时辽东战局,杏山,松山各堡相继解围,至于锦州,在今年五月声援断绝前,祖大寿曾遣一卒向朝廷报告,言城内粮食足以支撑半年,而材薪则有不足的军情。
现在才过去两月,祖大寿有勇有谋,城内守军不下二万,虽情报言东奴大军连续不断攻打锦州,逼迫明军前往救援。不过众人认为,锦州颇坚,不是东虏大军一时半刻可以攻下的,当务之急,是设立防线,护住后路才是。
所以在一一勘测各处地形后,崇祯十四年七月二十五日,长岭山等处防守之地,紧急破土动工,建寨设防。

昨日,在各官将巡哨长岭山后,靖边军辎重的大将孙三杰,便领着营部赞画,还有营下各将等。联合军中的情报人员,对长岭山进行详细的勘探。
并快速制成一个沙盘,画出防线图纸,交由主将王斗批准,王斗认为可行,当日便批复。
挖壕筑墙等烦累的工作,主要是由随军民夫丁壮,还有一些辽西当地军户进行,辎重营的战士,则在旁指导。
现在辽西各地都陷入战火,当地军户,自然无法种田,他们的粮草,都要由后方供应。还有,为了供应前线二十余万大军的粮秣物质,大明还征发了数不尽交不起役钱的民夫青壮支援前线。
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民夫云集到辽东前线,从关内到关外,一路络绎不绝为大军运送粮草辎重。
这些民夫们,都按大明边境修边墙城堡工役价钱来算,约每日给食米银一分,盐菜银五厘,辽东没打仗的军壮也是如此。按大明现在物价,一般都吃不饱,还每日累死累活的,非常辛苦。
经与辽东负责转运粮秣的辽东巡抚邱民仰协调,靖边军在二十四日中午发出干活每日吃饱,每日还给银二分的号召后,就有数不清的民夫军壮蜂拥而来,到晚上时,辎重营将士足足收了上万干活之人,后续还有许多人闻讯拼命赶来。
这些民夫军壮,多是同乡同村之人聚成一堆,口音繁杂,九成九是文盲。这是当时大明国情,辎重营大将孙三杰也不以为意,视他们同乡同村人数多寡,以五十人或一百人一队,将他们分为一百多队。
每队中,设领队一人,队副二人,以队中有威望之人任之,一一安排妥当。
第二日早,长岭山防线便破土动工,没开工前,天微微亮,辎重营的炊事车,就密密聚于山脚下。
火兵们忙个不停,一个个香气扑鼻的大饼快速做好,还有一锅锅的肉汤沸滚,内中混合干肉调料等,浓郁的香气不时飘出,看得一旁等待的民夫军壮垂涎欲滴,议论不已。
“这些靖边军,真他妈吃得好,看那大饼,大部分是白面和成!”
“你现在才知道啊,现在大明朝谁不知道,靖边军打仗最厉害,伙食待遇也最好。”
“听说宣府镇东路人称桃源,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大旱的年景,没饿死一个人!”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看那些靖边军官兵,还是辎重兵呢,个个红光满面的,比我们村的老爷看上去还象老爷,真想加入靖边军啊…”
“就你这贼眉鼠眼样子,也想加入靖边军?…俺还差不多…”
“听说加入靖边军好难的。”
“那些什么车?比埋锅造饭便利多了。”
第472章 逼向松山
各种口音议论声不绝,等到开饭时,众人在靖边军将士虎视眈眈下,有些新鲜的一一排队领取自己饭食。
一张比海碗还大的大饼递来,右手的碗伸出去,一大勺滚热的肉汤倒来,立时一个大碗装得满满的。浓浓的肉汤中,上面肉块清楚可见,还浮着葱蒜等调料,众人兴奋不已,这是很多人过年才有的伙食啊。
有些不安份,想插队或是抢夺他人伙食的青皮,维持纪律的靖边军战士,则毫不留情皮鞭抽来,军棍敲来,打得他们哭爹喊娘,连声求饶。旁人看得哄笑,个个兴灾乐祸,在靖边军大爷面前,还想持强凌弱?也不看看场合,真是自讨苦吃。
欢声笑语中,各民夫军壮,依同乡同队,一个个找地方蹲好,唏哩呼噜的狼吞虎咽。很多人一边吃一边赞叹,没想到随军到口外,还可以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孙三杰领着辎重营各将在旁默默注视,见各人吃饱,一挥手,营中各赞画书吏会意,纷纷喝道:“开工了开工了,吃饱了就赶快干活,收工后还有工钱发下。”
“干活干活。”
各队的队头队副也是纷纷吆喝,各民夫军壮吃个肚饱,个个心满意足,都站起身来,干劲十足的开工干活。
长岭山自山腰起,已经随施工图纸用石灰撒出一道道白线,各队民夫,在辎重营各赞画书吏带领下,分工包段,负责自己一方便可。
服役的民夫们,大多有一把力气,众人喊着号子,挥舞自己的锄头铁镐,不断的用力挖壕掘土。还有人挑着簸箕、箩筐,负责担土的,又有筑墙之人,使用夹板,投土于板内,以杵极力夯筑,囊囊声响不断,场面热火朝天。
由于干活都是分工包段,不得顺意走动,加之情报司人员密切关注,就算这里面有奴贼细作,孙三杰也不担心,不虑长岭山防线会被奴窥探知晓。
由于干活人员众多,因此不到申时,整座山层层叠叠的矮墙壕沟已经挖好修好。
到这个时候,山上的布置,由辎重营将士进行,就不需要这些民夫军壮了。
他们发了工钱,提前吃了晚饭,全部遣送走了,这让施工的民夫们极为遗憾,恨不得多干几天活啊。
当日,长岭山防线基本设置完毕,王斗巡视后表示满意,这是一个比巨鹿防线还恐怖的地方,若奴攻山,定让此地成为绞肉机,让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
第二日,蓟辽总督洪承畴,领着庞大的官将人数到达长岭山,全都齐整的吓了一大跳,这还是长岭山吗?一日不见,长岭山变成这个样子,这种防线,也太恐怖了吧?
却见…
整座山的树木杂草,全部清除干净,使得山上山下,视线极为清楚。
开始从山脚往上走,这山,似乎变得更平缓了,路更好走了,众人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不是方便敌人进攻吗?
依各人想法,山坡应该弄得越崎岖越好不是?洪承畴也不明询问,王斗解释,这是让鞑子在这段山地尽量集兵,以便山上火炮更好集中杀伤。
众人集体哦了一声,随后心头涌起寒意,不明白的人第一个反应,也是认为山坡平缓,便于己方进攻。自然大大的,在这段坡地布置重兵,却没想到成为山上火炮的靶子。
这种心理虽然简单,但却毒辣非常,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啊。
随后快到山腰处,坡地就不好走了,到处是深深的壕沟陷阱,壕沟下,皆有尖锐的木刺,让人望之心寒,万一掉下去,定然成为肉串。
而且这些壕沟陷阱掩饰得颇为巧妙,前面都有一道缓缓的矮墙或是土堆遮掩,视线从后看不清,不过一跳过去的后果…
而且更毒的是,这些壕沟陷阱都是连环套,跳过一个还有另一个,有时连着七、八个,不摔死也要累死。
这些壕沟陷阱,还都是不规则的,在各个坡地间呈之字形,使得各处坡地极为难行。若以盾车掩护,真是徒之奈何,前不是,退不是,左不是,右不是,不挖开无数矮墙,不填好无量壕沟,就别想逼到前面去。
看着伪装巧妙,却又深深令人恐惧的壕沟,还有下面的尖锐木刺,除了杨国柱,便骄狂若蓟镇总兵白广恩,都下意识离王斗远一些,这家伙,太阴毒了,麾下也都什么人?这种鬼点子也想出,不是人啊。
当然,若坡地全是陷井壕沟,敌方不好进,己方也不好出,有违靖边军守中有战的原则,所以长岭山东南,东北处的坡地,都各留五条平坦的通道进出。
十条通道,各约宽二十步,从山下直达山腰处,没有任何障碍,方便敌人进攻,也使他们蜂拥挤成一团,成为射手们的良好目标。可用最少的兵力守护,却可以获得最大的战果,靖边军将士若出击,也可从十条通道出击。
这是第一波矮墙壕沟前的布置,到达第一道矮墙前时,就见前面忽然陡峭了。可以看出,该段山坡明显被改造过,沿着山体从北到东,从南到西,全部削成斜坡形。
斜坡上,一道不高的矮墙耸立,约只到各人胸口处,不过却夯筑得非常厚实,矮墙后的士兵,可以依托矮墙对前方的目标进行射击。
连斜坡带矮墙,该墙事实高约二丈,矮墙前有一道深深的大壕沟,前又有两道小壕沟环绕。大壕沟深一丈,宽一丈,小壕沟深半丈,宽半丈,壕下皆置尖利木刺,木刺前端用火烤过,尖硬无比。
三道壕沟,间隔二步,之间平地上,皆层层置放狼牙怪石般的拒马鹿砦,上面尖利的倒刺,有若要择人而噬。
前日王斗说每三道矮墙壕沟为一波防线,虏人每攻一道矮墙,便要面对上下三道火力猛烈打击,众人还不明白怎么个打击法。此时一看吓一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看到实景,才明白王斗说的是怎么回事。
空口说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慑,就见该道矮墙不远后又有一道斜波,斜坡上有墙(当然,墙前就没有壕沟了),随后又有斜坡,又有矮墙。三道矮墙,顺着山势,一道比一道高,一波波耸立在众人眼前。
看着三道斜坡矮墙,众人算明白了什么叫上下三道,立体式火力打击。
此时靖边军辎重营已经入驻长岭山,看他们肃然齐整,精悍非常的样子,这样的战士,定然毫不畏惧,血战不退。他们当中火铳手持着厚实精工的鸟铳,想象他们从三道矮墙同时射击…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众人猜得到,就算自己领军进攻,第一个反应,也是注视与逼向第一道矮墙,应对矮墙后士兵的攻击。
却想不到头上还有两道矮墙的士兵,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用他们那犀利的鸟铳从头上瞄着自己,确实顾下不能顾上,顾上不能顾下,再不时扔个万人敌或灰瓶弹下来,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啊。
众人叹服,单单眼前的布置,看来简单,但仔细一想,颇有非凡之处。当中随同各官将,有自认守寨防御出众的,然心中防御之策,与眼前的防御体系一比,何止差了里许?
看来前日忠勇伯说得保守了,单单攻这三道矮墙,怕虏贼死两万人都攻不下。
大同总兵王朴,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张着嘴吸气,东协总兵曹变蛟与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则兴奋的交头接耳,决定回去后,五道岭的自家防线,也照搬长岭山布置。
洪承畴看着前方通道两侧沉吟,该处通道,有若一个张开的幽暗大嘴,左右不远都有两道凸墙拱卫。可以想象,若奴攻击该通道,就要面对两端火力的侧面打击,再配上火炮,这个通道,就是一处吞噬血肉之地。
而且凸墙前端尖锐,竟连马面似的死角也没有。放眼前方数道矮墙,皆凹凹凸凸,有若一个复杂的齿轮图案,与大明城池传统的四四面面防线,颇为不同。
众官将皆对这种防务赞叹,各人由通道进入内中,往右面走了数步,进入第二道矮墙,又往左面走了十数步,进入第三道矮墙之后,这是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约有数十步之宽。
在这里,一些忙碌的军士,正用石头造砌许多整齐的小房子,作为士兵的屯兵及休息之处。
不过让众人不明白的是,各房的前方,顶上,堆着密密麻麻的土袋,还有众多的簸箕与箩筐,同样装满泥土,在空地上叠成一排一排的。
众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王斗解释说是为了防止红夷大炮跳弹的。
众人集体哦了一声,很多人眼睛咕噜噜转动,土袋与箩筐盛土,可以防止跳弹?忠勇伯又让众人长了见识啊。
众人继续行进,坡地后方,又是壕沟矮墙,与先前防线一样。
连续三波后,快到山顶时,看到一个正在修建的炮台,炮台建在山石凸出处,视野开阔,从这里可以附视全山,料想在这里开炮,定可以有效对山脚,或是平川处的敌人压制轰击。
随后众人到了山顶,长岭山山顶颇宽颇长,还有些起伏,由几个小山岭合成,所以称为长岭山。在这里,围绕火路墩前后,众多的靖边军辎重营战士,正在忙碌地建造城寨。
众人呼口气,终于见到自己熟悉的城寨工事了…不过,似乎又有所不同。
靖边军山岭的城寨,寨墙,寨门,居所,多在用大块坚固山石修砌,寨墙好象也凹凹凸凸的,每隔一段距离,还在修建塔楼,料想必形成交叉火力多重打击。
不过这个工程浩大,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工的,好在前方防线建成,后方的城寨,却可以从容不迫了。
主寨之内,还将建许多粮仓,作为靖边军的屯粮之所。
看那些粮仓规划庞大的样子,似乎可以囤积许多粮草。一时间,蓟辽总督洪承畴,辽东巡抚邱民仰,监军张若麒等人,都动了心思,长岭山防线如此坚固,将一部分粮秣积于此地,很不错啊。
众人最后又到山的东北处,那边同样有多道矮墙壕沟,顺着河流,蜿蜒到山的西北面。而西北面,则依地势,砌了数道石墙,敌若从该处爬上,被留守的士兵击中,不是打死,也是摔死的下场。
一一看完整座长岭山的防线,看着面目全非的山地,众人心中都不知什么滋味。
短短时日,该座山岭,已经成为一方恐怖险恶之地,可以肯定的是,若奴贼强攻此地,定然欲哭无泪,流尽鲜血。
众人有一种感觉,随着忠勇伯的崛起到来,大明未来的战略战术,越发不同了。

长岭山防线,得到巡哨各人的一致赞赏,不论文官武将,众人都认为,此地固若金汤,将成为护卫后路的重要保障。五道岭诸地,大可以效防本处,设立城寨防线。
二十六日,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麾下新军留守五道岭。
二位总兵与辽东总兵刘肇基,协同总巡立功参将窦承烈,杏山路副将郑一麟诸人,又有辽东守军二万余,驻于杏山堡、大兴堡、东青堡内外周边,与长岭山的靖边军辎兵一起,为入援大军守住后路。
曹变蛟、王廷臣二人,在五道岭,同样征集大量的民夫军壮挖壕筑墙,依地形地势,仿效长岭山之举。为此,靖边军辎重营,支援了二位总兵不少人才,为他们勘测地形,描绘图纸等。
随后,大量民夫军壮来来往往,在五道岭各处破土动工。明军之举,清军似乎也有察觉到,侦骑不断前来骚扰,双方展开了一场侦察与反侦察战。
明军哨骑回报,奴贼在离五道岭十几里的女儿河北岸,似乎也在大兴土木,似有重大密谋。
由于奴骑充斥河水两岸,明军哨骑难以逼近,也得不到具体情报结果。
崇祯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后路事定。
当日,蓟辽总督洪承畴,监军张若麒,监军王承恩,随同征虏将军,忠勇伯王斗,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援剿总兵左光先,山海关总兵马科,蓟镇总兵白广恩,密云总兵唐通,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步骑炮军交加,尽起大军,浩浩荡荡逼向松山。
明军军容极盛,连此时身在松山的山西总兵李辅明,宁远总兵吴三桂在内,计有大军十五万众,浩瀚人马,似乎直达天边。
第473章 群凶云集
崇祯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明军自杏山进军松山当日,锦州南面乳峰山。
乳峰山源于女娲补天的传说,历史上清取得政权后,乳峰山又被命名为罕王殿山。来源于当年努尔哈赤逃难,逃到峰顶一块巨石上连困带累睡着,传闻这块巨石就是女娲补天剩下的一块灵石。
因为这个原由,后来清政权将这块巨石命名罕王殿,乳峰山就成罕王殿山了。
其实应该是憨王殿山,老奴自立称汗王,明人谐音翻译过来,称之为憨王,不知为何成为罕王。或许便如红衣大炮一样,明人可称之为红夷大炮的,杀胡口也变成杀虎口。
乳峰山由无数大小丘陵山岭合成,面朝锦州一面,大多地势平缓。面对松山一面,同样山岭起伏,丘陵不断,不过快到主蜂时,山势略显陡峭,且岭前多荒草山石,只可行精锐步军,不可行骑军与战车。
此时乳峰山东侧数百米的山脊上,女娲补天处三块险峻的巨石耸立,有若擎天柱般傲然不倒。
巨石旁,一杆高大的黄龙大伞高高撑起,大伞下,站着一个极肥极胖的清国男子,正是清国皇帝皇太极。明人称之为黄台吉,或是洪太,小憨王不等。
此时的皇太极,正对着山下的松山堡处眺望,不知在凝神细想着什么。
大伞旁边,则站着满满的清国王公贵族,各旗旗主,固山额真,贝勒王爷不等。烈日爆晒下,各人汗流浃背,但都不敢稍动,随他们小憨王样子,都往山顶下眺望。
而沿着山脊处,又布满了清国精锐的巴牙喇营军士与葛布什贤战士,密密旌旗猎猎。
凝神良久,皇太极冷然问道:“洪承畴,王斗他们,由杏山进军了吗?”
镶蓝旗主济尔哈朗排众而出,来到皇太极身旁跪下,回答道:“回皇上,正是。”
他说道:“哨骑回报,明国兵威极盛,浩瀚人马,步,骑,炮交加,人数超过十万人。”
“他们终于来了。”
清国皇帝眼中寒光闪动,又转首看向身旁的巨石。
因为老奴之故,清国上下,将乳峰山视为神山,将三块石视为神石。此时皇太极看着巨石,也不知是否祈求“神山”护佑,还是祈求祖宗英灵护佑,在将要与明军的大战中,胜利大捷。
看了巨石良久,皇太极眼神莫名,他淡然道:“回山城,商议应对军务。”
鼓乐声中,皇太极开始摆驾,沿着平缓的山脊山岭,往乳峰山东面奔去。
他说的山城,却是离乳峰山主峰东侧数里的一处原明军堡垒。
那是一座石筑山城,城池依山势而建,城内平坦,城外则多山崖。站在山城处,北可观锦州,南可瞻松山,放眼望去,松杏各堡,各处墩台,尽收眼底。
乳峰山为锦州城屏障,山城又为乳峰山屏障,地利地势极为重要。不过该城有一个缺陷,若大军从乳峰山北面进攻,则堡垒难守,清人围困锦州多时,该处山城早被清军占去,反作他们盘据要处。
两天前,皇太极领精锐亲军急驰到达锦州时,他巡视锦州、松山各地,便将该城作为自己行营要地。
一路行去,此时的乳峰山已经大变样。
山上山下,原本少树木,多荒草,此时那些树木或荒草,已经全部砍光或是拔除烧光。此举一是增强山上守军的视野,利于大军防守,二也是防止明军用放火烧山之计。
九边的明军,每年有出塞烧荒的传统,每每在草原上大力放火。放火烧山什么,对他们来说很有心得的,若山上荒草不除,他们攻山前放一把火,这天干物燥的,山上的清军要全部成为烤鸡…
除了山岭各处光秃秃的,便是面向南面,如松山堡各处,顺着山岭丘陵,围着主峰各处,挖了数不清的浅沟深沟壕沟,筑了数不胜数的土墙石墙。
这些土墙壕沟,各岭处陡处缓处均有分布,大体是两沟三墙式。
就是一道墙前两道壕沟,每道墙离了不到两百步,便于相互支援。很多石墙土墙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块加黏土砌成各道墙垒,有些石墙,甚至蔓延长达十数里之多。
在清军的苦心经营下,整座乳峰山,已经成为一座战争要塞。放眼望去,旌旗遍布,刁斗传习,人叫马嘶。密密麻麻的帐篷,寨子,似乎铺满整座山脉。
清军占据乳峰山,便占据地利,北据雄山,南俯川原丘陵,有若一头远古巨兽冷冷俯视。他们盘据进入锦州要地,不攻下乳峰山,就休想进入锦州半步。而据雄山,明军若攻此山,怕要撞得头破血流,伤亡惨重。
皇太极策马而行,双目漠然,似乎没有丝毫人类感情,他双目扫过乳峰山的南北。
南面,是要塞之地,北面岭下丘陵盘地平缓处,则是屯兵之所。特别沙河沟等地,一直到女儿河边,到女儿河与小凌河的交汇处,更是连绵的军营旗帜。
视线越过,往更东北去,又是石门山,石家岭等山地。
这些山地的东面,小凌河蜿蜒流出,小凌河北岸,就是紫荆山,磨盘山诸山地。此时那些地方,同样驻扎了清国守军,防止明军攻击大凌河堡等要地。
很快的,清国君臣,就来到山城处。

该山城不大,东西约长一百多步,南北宽约七十多步,城墙皆以石块垒砌,只城的东面有门。一杆十数丈高的龙旗大旄,在城中迎风猎猎作响。
因为该山城作为清国皇帝的行营之所,所以城内已经装饰一新。
特别原守备大厅,作为皇帝下榻之处,屋内都换上了黄花梨桌椅,地板上更铺着厚厚的精细羊毛地毯,四壁还挂上象征满洲人图腾的五颜六色挂毯,显得富丽堂皇。
皇太极进入行宫后,高居在镶嵌了宝石与黄金的銮座宽椅之上,眼神锐利,仿佛神祇一般,俯视居于下方两边满满的清国各臣们。此次大战,除了索尼等少数巴克什留守盛京外,余者满,蒙,汉各旗大臣,都随皇太极出征,清国境内,可说倾国而来。
看皇帝神情严肃,下面各臣,也依满蒙汉排列,各自身份地位,一一肃立站好。
满洲八旗虽言各旗平等,事实上,各旗地位高低不同。正黄,镶黄,正白,正蓝,镶白,正红,镶红,镶蓝,就是他们身份由高到低的排列顺序。
至于蒙八旗与汉八旗,在蒙、汉八旗成立之前,他们是八旗满洲各贝勒的属人。
在蒙、汉八旗与八旗满洲分离之后,其固山额真、梅勒章京对原八旗满洲旗主、亲王、郡王、贝勒的隶属关系,依然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并未因此而稍有变更。
他们的地位,都低于八旗满洲各旗主。
此时在屋内,属八旗体系的二十四旗各旗主,固山额真全部到达。
八旗满洲记有正黄旗旗主、固山额真阿山。
镶黄旗旗主、固山额真拜音图。
正白旗旗主,固山额真多尔衮。
镶蓝旗旗主,固山额真济尔哈朗。
镶红旗旗主,固山额真杜度。
镶白旗旗主,固山额真多铎。
正蓝旗旗主,固山额真豪格。
正红旗旗主,固山额真代善。
八旗蒙古有正黄旗固山额真阿代、镶黄旗固山额真达赖、正红旗固山额真恩格图、镶红旗固山额真布颜代、正白旗固山额真伊拜、镶白旗固山额真苏纳、正蓝旗固山额真吴赖、镶蓝旗固山额真扈什布。
八旗汉军有正黄旗固山额真耿仲明、镶黄旗固山额真马光远、正红旗固山额真孔有德、镶蓝旗固山额真尚可喜、正白旗固山额真石廷柱、镶红旗固山额真刘之源、正蓝旗固山额真祖泽润、镶白旗固山额真吴守进。
没有例外的,八旗蒙古与八旗汉军各旗,只都有固山额真没有旗主。
八旗蒙古各旗,更只有阿代、恩格图、布颜代、达赖四人为蒙古人,余者皆以满洲人出任。
因为王斗影响,八旗汉军比历史上编建得早,所以历史上某些固山额真此时却没有出任。只有刘之源、祖泽润、吴守进三人与历史上相同,不过所隶旗色却不相同。
祖泽润为正蓝旗固山额真,却是皇太极考虑到祖泽润为祖大寿长子原故。他一直在召降祖大寿,此时更重兵围困锦州城,以其子为汉军旗某一旗固山额真,此为一石数鸟之计。
至于刘之源与吴守进,除去二人屡立战功,也是二人对火器炮战颇为精通的原故。皇太极现在对火器充满兴趣,编建八旗汉军,也是为了对抗王斗的铳炮战阵。
不但如此,屋内除了这些清国各旗旗主,固山额真,还有朝中王公贝勒,朝内治事大臣云集。
如隶属镶白旗的饶余贝勒阿巴泰,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之弟,辅国将军巩阿岱、锡翰等,都察院参政张存仁、祖可法、段学孔、盛忠诸人。
又有外藩蒙古各部,如土默特右旗固山额真俄木布楚虎尔,土默特左旗的固山额真善巴,内外喀喇沁、察哈尔、科尔沁左右翼中旗、敖汉、阿禄诸旗王爷贝勒。
甚至还有外扎萨克蒙古(后世外蒙古境内)各旗或部落兵马赶来助战,朝鲜国也遣来一万兵马献媚主子,使得清国此次锦州之战,声势极为浩大。
第474章 前沿
皇太极端坐位上,环视屋内肃立众臣,他首先将目光注视到锦州前线总指挥,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头上:“郑亲王,锦州之事由你主导,布置如何,你为众臣说说吧。”
一边说,却突然咳嗽几声,说来他本来有风眩症、高血压诸病,全国总动员后,他担忧前线之事,一路骑马急进。到达前线后,也顾不得休息,立即视察各地形势,这身体,不免更差了下去。
济尔哈朗担忧地看了皇太极一眼,恭敬应道:“奴才尊旨。”
他说道:“诸位大臣王公,这次锦州之略,算八旗,外藩蒙古,高丽在内,我大清国一共出动二十五万兵马,连十二万阿哈杂役,余者各旗甲兵,未披甲旗丁,计有十三万余人。”
“现锦州围困,环城立了大营八座,凿了三道长壕,布置的兵马,主要是安平郡王的镶红旗一部,和硕兄礼亲王正红旗一部,还有余旗一些甲兵。计有旗丁一万五千人,内甲兵一万二千,又有两万阿哈杂役。祖大寿虽号城内有兵超过二万,不过都是原各堡守军,有战力的,只是其本部数千人马,一万五千旗丁,连二万阿合杂役围困足够。”
众人点头,安平郡王就是镶红旗旗主杜度,他原来为安平贝勒,崇祯十二年后,他因功封为郡王。
不过当年那场战事,他麾下兵马折损不少,虽然回国后,将很多旗下满、汉、蒙等余丁,还有许多奴才包衣抬为旗丁,将各牛录人口补齐,不过精锐的战士不是那么容易补充的,战力下降不少。
特别八旗满洲正红旗,当年连旗主岳托都被王斗斩杀,损失严重,这战斗力,更是大大降低。
所以未来乳峰山战斗,他们基本不参加,只负责锦州之事。
而且二旗剩余的旗丁,连同一部分八旗兵马,还驻守在义州等地,负责监视三万跟役屯田运输之用,还有防护后路之意。
郑亲王济尔哈朗继续说道:“现我乳峰山,附带松山堡东面的黄土岭,东南处的松山,还有石门山,石家岭,紫荆山,磨盘山,锦昌堡、沙河堡、大胜堡各处。驻守兵马有八旗满洲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镶蓝旗一部兵马,又有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大部,外藩蒙古,高丽军一部,计有旗丁七万人,内甲兵五万八千,又有杂役阿哈约五万,正面与明军对决。”
“余者旗丁三万,内甲兵二万余,阿哈杂役三万,驻守在白庙堡,用来渡过女儿何,进攻杏山,截断明军粮道之用。”
“不过哨骑回报,明军在五道岭等地大兴土木,对后路防护甚严,断其后路,不容乐观。”
他叹道:“洪承畴素来小心,明军的战力也比往年提高不少,我军几次设伏,如在杏山设伏,在松山设伏,都没取得什么成果。这次明军兵威极盛,锦州之战,需得谨慎。”
听了济尔哈朗的话,众人都是面有忧色,这次的仗不好打啊。锦州之战,清国倾国而来,国内守留的,只是一些老弱残兵,若一个不小心,就是灭国之祸。
按八旗的编制,最小单位为牛录,每二百人到三百人为一牛录,父死子继,兄亡弟代。当然,不是说一个牛录就是二、三百人,而是说每一户出一个壮丁,“丁”按古时的说法,就是16岁到60岁的成年男子。
一般而言,一户都有几口人,内有丁数不等,有时二、三丁,有时五、六丁,视各户男人的生育能力。所以清国每牛录人口,有二、三百户,一般在一千口到二千口人不等。
在清国中,当兵的称旗丁,分披甲旗丁,未披甲旗丁。暂不当兵的叫做“余丁”或者“闲散”,他们也可以跟随出战,作为跟役一种,地位高过那些奴隶阿哈们。
每牛录二、三百丁都是兵,可不可以披甲,就看各兵能力了。不过清国男子从十岁开始,每三年就有参加考试,达标就为守兵(步甲),享有军饷,享有盔甲,随后考核到马甲,巴牙喇不等。
各牛录中,甲兵比例还是很高的,毕竟作为旗丁,成年当兵,他们从十岁起就考核,到十六岁,十八岁,二十岁还不能披甲,在周遭尚武的气氛中,也太丢人了。
只是此次锦州大战,几乎各旗牛录下旗丁都有出战,很多余丁也跟随出征,还有当年大量掠来的汉人等奴隶追随,国内青壮一扫而空。若此战输了,对清国而言,确实是一场灭顶之灾。
皇太极点头,对济尔哈朗表示满意,济尔哈朗处世谨慎,为人沉稳,这番布置,没什么缺陷,自己巡视乳峰山各处后,也挑不出毛病。确实老成谋国,值得自己信任。
他说道:“郑亲王亲历战阵,躬冒矢石,决策于万众之中,此番布置,肩弘钜而不乱,朕很满意。”
他说道:“各大臣也说说吧,明军到后,如何迎战。”
皇太极长子,肃亲王豪格对济尔哈朗的话却不以为然,他说道:“南蛮子确实比以前厉害不少,不过又如何,在我大清铁骑下,他们十万,二十万,也是大败而归的结果。明军到后,到时结阵打就是,郑亲王说的话,未免太丧气了一些。”
豪格本来就善战,广有战功,因功勋卓著不断进封,又长期受到皇太极的宠待,势力相当强大。他与睿亲王多尔衮不合,近几年多尔衮被皇太极连连打压,气势矮了不少。
此起彼落下,他更为势大,在八旗王公大臣中享有颇高的威望,更得以统摄户部。
豪格素来轻视明军,崇祯十二年时也未受什么打击,虽心下承认明军今时不同往日,不过听了济尔哈朗的话,还是下意识开口反驳。
看他傲慢的样子,济尔哈朗只是笑笑,不与豪格争辩。
济尔哈朗没有开口,皇太极却脸色一沉,喝斥道:“郑亲王尽心为国,所说言语,都是为我大清着想。肃亲王怎可如此无礼,还不快快向郑亲王赔礼道歉?”
豪格说道:“是,皇上。”
向济尔哈朗赔了礼,不过面上还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皇太极对长子豪格相当宠溺,他登位后连连整死兄长阿敏与莽古尔泰,又不断给各旗旗主小鞋穿,一切都是为了豪格。此时看到豪格神情,皱了皱眉,还是略过不表,不再提他对济尔哈朗无礼之事。
武英郡王阿济格,也对豪格言语表示支持,他同样对明军轻蔑,现又与豪格交好——在皇太极授意下,豪格不断拉拢多尔衮的大哥阿济格。
阿济格这人脾气粗暴,打仗厉害,对权术却一窍不通,他一直对弟弟多尔衮取代自己为正白旗旗主不满,豪格不断示好下,他立时投靠了过去,豪格说的言语同样合自己胃口,所以他立时站到豪格这一边。
皇太极看着这两个粗线条之辈,只有叹气,今时不同往日啊,他们若还如此,清国精锐,将在锦州城下毁于一旦。
阿济格不要紧,自己的儿子豪格,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自己的苦心,未来是否会成为一场空?
好在大臣英额尔岱这时出列道:“奴才认为郑亲王说得有理,锦州之战,需得谨慎。明兵甚多甚锐,不可速战,否则万一有失,为之奈何?所以奴才以为,可环松山而战,步步依山险防御,消耗明军锐气,待其食尽,当可挫其锋锐,在事有功。”
皇太极点头,英俄尔岱向来受他器重,本身也很有才能,特别长于理财和外交,几次出使朝鲜,都获得圆满结果,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全力对付大明。
此次朝鲜国出兵一万,供应大量的粮秣,也是英俄尔岱努力结果。
因为英俄尔岱的才华,所以皇太极特令英俄尔岱为户部承政,担任次战大军的钱粮总理重任,此时他说的话,也暗合自己稳重之议,他赞道:“他塔喇承政勤于职事,真是老成历练,当为众卿之表率。”
随后皇太极目光望向正红旗主代善,这个老不死的一直沉默,对代善,皇太极心下是忌惮的。
这个老不死的虽退居幕后多年,然统兵出征咤叱风云三十年,在八旗王公中,资历最老,地位最高,又有硕托、瓦克达、阿达礼、罗洛浑、满达海等一大批封授王公爵位的儿孙,势力庞杂无比,本身也有大贝勒之称。
崇德元年,迫于他的威望,自己不得不封其为和硕兄礼亲王,虽多次打压,代善也表示恭顺老实,自居臣僚。不过内心深处,皇太极一直对其放心不下。
他虽然越来越老态龙钟,不过就是一直不死,皇太极内心的戒备,也一直不去,此时他淡淡道:“和硕兄礼亲王也说说,明军到后,这仗要怎么打。”
代善咳嗽一声,温言说道:“郑亲王军略布置没有问题,我八旗大军一居乳峰山,一居黄土岭,一居毛家沟,就象几把大钳子,狠狠夹住明军前往锦州的道路,阻止他们救援。”
“各山壕沟石墙颇多,依着险要工事,定能大大消耗明军战力锐气。又有白庙堡大军,将来待明军气丧,就可以渡过女儿何,进攻杏山,截断明军粮道。我八旗军长于野战,到时明军气丧会战,就能一鼓而胜,奠定皇上万世不表的基业。”
皇太极点头,不置可否,最后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多尔衮。
这个原来的睿亲王,经自己几次打压,将其由亲王降为郡王,又寻到他弟弟多铎的错,将其由豫亲王降为贝勒,目前看来,他们老实不少,也屡次上奏提出自己的作战设想方略。
他说道:“睿郡王也说说吧。”
多尔衮恭敬道:“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