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电车站,穆琼带她们坐电车去了租界,找到跑马厅,花六角钱租了一辆马车。
这时哪怕是在上海租界,汽车也很少,还都是私人的租不了,因而来租界玩,最体面的就是叫一辆马车。
穆琼自己对这样的体面生活并不如何感兴趣,但让朱婉婉和穆昌玉见见世面,无疑对她们有好处。
穆琼希望她们能大方一点,更希望她们可以眼界开阔,心胸宽广。
马车租一天一元,半天六角,因为有马车夫跟着,倒是并不用交押金。
穆琼以前见过马,但还是头一次坐马车,还挺新鲜的,不过因为原主坐过马车的缘故,他并不觉得稀奇,朱婉婉和穆昌玉就不一样了。
江南这地方鲜少有人养马,穆家也是没有马的,穆昌玉和朱婉婉以前出门多是坐船,还从未坐过马车。
两人盯着那马看个不停,又不敢靠近,一时间很是踌躇。
“小姐,夫人,马车很稳当,不会晃。”赶马车的车夫搬了个凳子放在马车边上,对着朱婉婉和穆昌玉笑道,黝黑的脸上挤出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娘,你先上去。”穆琼扶了朱婉婉一下,朱婉婉这才鼓起勇气上了马车。
朱婉婉和穆昌玉都上去了之后,穆琼才跟着上去,然后就让车夫载着他们,先逛逛租界。
“好咧!”车夫应了一声,轻挥马鞭,就让马儿走了起来。
“娘,我们看起来好高。”穆昌玉坐在马车上往下面看,兴奋地很。
“嗯。”朱婉婉应了一声,突然道:“琼儿,当初我们被那些劫匪抢走的,也不过就是两百多个银元。”
“娘,我们以后会越过越好的。”穆琼道。
朱婉婉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儿子的话。
马车载着他们逛了一段路之后,穆琼就让马车夫带他们他们去了一家戏馆听戏。
听戏每人铜元十枚,儿童不占座的话,就不收钱,穆琼给了钱,进去之后才发现戏台前面摆的是一张张的八仙桌,戏馆里还售卖茶水瓜子点心。
茶一枚铜元一杯,会一直给续水,瓜子两个铜元一小盘子,这个就吃完就没的续了,至于点心,这里有裹了豆沙的松花糕和里面包了猪肉的茶糕两种,都是两个铜元一块。
这些东西,穆琼每样都要了三份,算是很阔气的行为了,毕竟来这个戏馆看戏的都是普通人。
朱婉婉和穆昌玉一开始有点不自在,慢慢地却自在起来,开始全神贯注地听戏。
倒是穆琼对看戏没什么兴趣。
对在现代时看过无数电影电视剧,又看过无数小说的他来说,戏曲的节奏略慢,他并不喜欢,更何况…他这人最缺的就是音乐细胞了。
他干脆就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周围的人。
给客人续水的跑堂的脸上,总是挂着略带谄媚的笑容;隔壁桌上中年妇女有点刻薄,吃到一颗空壳的瓜子,脸就拉了下来;又有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神色眯眯地看着床上的戏子…
人间百态,莫不如此。
听了两小时的戏,他们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穆琼带走了满肚子的茶水,朱婉婉和穆昌玉却小声讨论着今天听的故事,穆昌玉有些地方没听明白,就问朱婉婉,而朱婉婉竟是能小声地哼唱出几段来,再解释意思。
“娘,你真厉害。”穆琼夸奖道。
“哪有…主要这戏我听过。”朱婉婉道:“以前过年,你爷爷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他们常常唱这一出。”
朱婉婉一说,穆琼倒也想起多年前的事情来。
原主一家在苏州的时候,虽然重男轻女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但总体还是和乐的,原主的爷爷对原主更是非常疼爱,可惜这位老人家去得太早。
听过戏,他们又坐马车,去了陈老板开的西餐馆。
穆琼曾把西餐馆的炸猪排、炒菜还有面包带回家,但那跟在店里吃到底不一样。
别人来租界,都会吃西餐,他的母亲和妹妹自然也不例外。
“小穆,这是你娘和你妹妹?”陈老板一看到穆琼,就问道。
“是啊陈叔,这是我娘,这是我妹妹。”穆琼做了介绍。
“小穆你长得这么俊,原来是随了你娘。”陈老板夸了朱婉婉一句,就招呼朱婉婉和穆昌玉坐下了,又让人给他们上炸猪排和汉堡。
店里没什么客人,帮工倒是有不少,这些人都是穆琼认识的,只是现在,他们看着穆琼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拘谨。
之前穆琼在店里的时候,他们就觉得穆琼跟他们是不一样的,现在穆琼辞工一个多月,整个人看着就更不一样了…
面对穆琼,他们不自觉的,就有种低一头的感觉。
就连李光明,都不好意思上来打招呼。
倒是陈老板让李光明给自己也上了一份炸猪排,然后坐了过来。
朱婉婉和穆昌玉从未和亲人以外的成年男人一起吃饭,很不自在,陈老板也就没和她们多聊,只跟穆琼说话。
一个月过去,陈老板的西餐馆的生意又慢慢变差了,如今虽然每天都能赚几块钱,但跟之前完全不能比,因而陈老板打算过几天就开始停业装修。
当初穆琼给陈老板做软装的时候,餐馆是照常营业的,但这次要动的有点多,就必须停业几天了,好在很多东西,比如楼梯,陈老板都已经量好尺寸找木工做好了,到时候直接装上就行,因而不需要停业太久。
“我们上海那家新开的油漆厂,本是没有白色油漆卖的,但我问过之后,他们竟是专门调制出白色油漆来,已经给桌椅漆上了。”陈老板对穆琼道。
为了赶《留学》的结局,穆琼已经好几天没来陈老板这里了,都不知道这件事:“这样再好不过,用白色的桌子,店里更亮堂,看着也干净。”
“确实。”陈老板点头:“最要紧的是跟别处不一样。”
别的跟他一个级别的西餐馆,和他现在一样都用的八仙桌,到时候他们餐馆,一定会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还会卖更加与众不同的吃食。
吃过饭,穆琼要付钱,但陈老板坚决不收,只拜托穆琼帮他制作几张菜单。
穆琼答应下来。
穆琼带着朱婉婉和穆昌玉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么一天下来,应该挺累的,但朱婉婉和穆昌玉的精神却格外好,甚至还惦记着要学习。
“娘,今天已经晚了。”穆琼有些无奈。
“所以,我们就稍微复习一下,写几个字。”朱婉婉道。
朱婉婉的眼神很坚定,穆琼轻笑起来:“好。”
朱婉婉和穆昌玉点了蜡烛练字的时候,傅怀安正在灯下看小说。
报纸上已经刊登到江振国认识女主角,喜欢上女主角的情节了。
女主角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会唱歌会画画,她还很有想法,她跟江振国交流的时候,提出了很多自己的见解。
那些进步人士看的时候,对女主角钦佩万分,都没空去想感情,但傅怀安…
作为一个骚动的少年,虽然只看到一些隐晦的感情描写,但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地快了起来。
《留学》是一部代入感极强的小说,傅怀安就代入了进去,一时间对女主角喜欢得不行。又琢磨着自己将来一定也要去留学,一定也要娶一个这样的女人。
正看着,傅怀安的房门被敲响了。
傅怀安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就看到傅蕴安正站在门口。
傅怀安对自己的这个三哥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从小听自己的父母说这个三哥多么多么厉害,他心中自有一份崇拜和敬仰,另一方面…父亲对他的不耐烦,这个三哥对他的冷淡,又让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满,心里还总有一股气想要冲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傅怀安问,今天傅蕴安有事出去了,因而吃晚饭的时候并没有遇到…现在傅蕴安是专门来找他的?
“今天的大众报。”傅蕴安道。
傅怀安愣了愣,然后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拿了一张报纸,又想拍到傅蕴安的手上。
但他没敢。
他恭恭敬敬地把报纸递给了傅蕴安:“哥,你的报纸。”
傅蕴安接过报纸,转身就走。
傅怀安回到屋里,暗骂了傅蕴安几句,还是不太高兴,直到看到自己桌上摊开的大众报。
哼!傅蕴安这么拽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他要大众报看小说?
傅蕴安拿了报纸回房间,就看了起来。
最初看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小说写得挺好,但看到现在,却有点感同身受了,就是…这个小说,到底还是美化了一些事情。
有时候现实更加残酷无情。
他看东西很快,很快就看完了一遍,然后又慢慢地读,还顺手用钢笔加上了标点。
对于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人,没有标点他一直不太习惯。
看完没多久,有人敲了敲门。
傅蕴安听到熟悉的敲门声,便道:“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他在医院的助手。
“三少,这些是从各地发来的电报。”他们将东西放在傅蕴安面前,又道:“穆琼的身份,我们也查出来了。”
“哦?”傅蕴安问了一声。
那人将一张记录了穆琼经历过的一些事情的纸放在傅蕴安面前:“他叫穆昌琼,是穆永学的长子。从小在苏州长大,两年前被穆永学接去北京,后来又被穆永学赶走了。”
“穆永学的儿子?还真没想到。”傅蕴安看向那张纸:“那他就没问题了,不用再盯着。”
“是,三少。”
“穆永学以后,怕是要后悔,”傅蕴安突然笑了,然后将那张纸收在抽屉里,拿过旁边的电报翻阅起来。
第二天穆琼照旧起得很早,起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
今天下雨了,蒙蒙细雨笼罩了整个上海,气温也陡然降了几度,他刚打开窗户,整个人就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翻了一件薄棉袄出来穿上,穆琼刚下楼,就闻到了炒鸡蛋的香味。
朱婉婉和穆昌玉已经做好早餐了。
主食又是粥,菜则是炒鸡蛋和腌萝卜,穆琼吃完,就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琼儿,你还要出门吗?”朱婉婉看到穆琼拿伞,不解地问道。
“嗯,我出去一趟。”穆琼道。
他撑伞出门,走了没多久,鞋子就湿了,但运气极好地看到了一辆黄包车。
穆琼叫了车,让车夫把他拉去傅蕴安的诊所。
下着雨还出来拉车…付车费的时候,穆琼多付了两个铜元,这才进了诊所。
因为下雨的缘故,诊所里今天来的病人很少,也就没让他们待在院子里,全都叫进了屋。
而傅蕴安,他今天非常难得地没有给人治病,倒是在给这个诊所的两个医生讲解一种药品的用法。
看到穆琼,傅蕴安有些惊讶:“今天下雨,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反正无事可做。”穆琼道,《留学》已经写完了,他打算把精力全部放在《求医》上,就算不来傅医生这里,也想去其他的诊所看看。
比如隔壁张老先生那里…今儿个下雨,张老先生那里竟然依旧非常热闹。
“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你若有想问的,就问吧。”傅蕴安道,说着,就让这诊所里的两个医生去帮病人诊治了。
穆琼也就顺势问了一些治病求医方面的事情。
傅蕴安都说了,只是他回国不久,对一些国内的事情,其实并不了解。
“傅医生,你对中医怎么看?”穆琼突然问。
“中医啊…它不够科学。”傅蕴安道。
“傅医生也觉得中医应该取缔?”穆琼问。
“不,我不这么觉得。”傅蕴安道:“中医不够科学,但就算这样,几千年的经验积累下来,其实也很了不得。”
此时的西医,大多都是跟中医势不两立的,穆琼还真没想到傅蕴安会这么说,不免有些惊讶。
“中医里面的很多药,其实都是有用的,倒是西医,现在能用的药不多。如果大家不斗得那么厉害,相互结合,应该能慢慢改变现在缺医少药的情况。”傅蕴安道。
“我也这么觉得。”穆琼笑起来。
“对了,就要入冬了,公济医院联合其他医院,要给贫苦百姓做义诊,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傅蕴安问。
他知道穆琼想写一部跟求医有关的小说,就这么问了。
“好。”穆琼一口答应。
上辈子他写小说,因为身体原因常常没办法亲力亲为地去经历什么,但现在不同…既如此,他当然要去看看。
第37章 出发去义诊
穆琼答应下来之后, 傅蕴安就说了一些做义诊的事情。
这次义诊,会组成一些小的团队, 然后从上海出发, 去周边的乡村帮人治病,历时一个礼拜。
这跟穆琼想的略有不同,时间也偏长, 但他还是应下了。
他穿越过来之后,一直待在上海,从未出去过,去周围看看也好。
义诊的团队三天后出发,在公济医院门口集合, 到时候穆琼会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进去。
得到确切的消息,把傅蕴安送到公济医院之后, 穆琼就去了一趟书店。
他家里有很多稿纸, 但稿纸携带起来不方便…穆琼花五毛钱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进口的硬壳笔记本,方便到时候可以随时记录东西。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支钢笔并一瓶蓝色的墨水。
他现在用的钢笔是加黑色墨水的,现在多一支加蓝色墨水的钢笔, 做笔记做记录更清晰更方便。
从书店出来,他又去了一趟卖进口商品的店铺,买了一双日本进口的橡胶鞋,也就是俗称的套鞋雨鞋, 又买了一把质量还算不错的伞和其他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出远门要带的东西,他家里一样都没有, 只能添置起来。
这么一买,五个大洋就没了…穆琼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还不够有钱。
这天下午,穆琼除了给陈老板画菜单以外,就是教导朱婉婉和穆昌玉读书了,同时,他把自己要去做义诊的事情也告诉了她们,还拜托朱婉婉去买一些咸肉咸鱼回来,他打算蒸熟了带上。
穆琼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义诊,但他知道,到时候他们的生活条件一定不怎么样。
不说别的,在吃食上面,他们就不可能有大鱼大肉吃。
现代的时候,一些人去偏远地区支教,会特地带上一些食物,到了那里好打牙祭,在这里当然也是行的通的。
“琼儿,我再买点鸡蛋,到时候煮熟了你带上吧。”朱婉婉道。
穆琼答应下来。
穆琼做的准备不止于此,他还特地带上了朱婉婉给他做的厚棉衣和棉裤。
在义诊的前一天,把陈老板要的菜单送过去的时候,他更是从陈老板那里购买了一些能放好些天的干面包,又去买了一些糖。
他们应该不会缺主食,他也不吃糖,这些他其实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为义诊途中,他可能遇到的贫困而又饥饿的孩子准备的。
在上海这样的地方,底层百姓的日子都过得不好,到了外面…穆琼虽未亲眼所见,却也能想象。
第二天,穆琼按照傅医生的交代,去了公济医院。
时间还很早,但公济医院门口已经聚拢了很多人,有男也有女,他们大多比穆琼大几岁,也有跟穆琼差不多年纪的,看着都是学生。
如今这天气还不到最冷的时候,这两天天气又不错,因而这些人大多穿的挺单薄,同时也非常体面——不论男女,他们都穿着漂亮的皮鞋。
穆琼的到来,引来了很多人的侧目,毕竟穆琼带着的东西实在有点多,他的穿着打扮也跟这些人格格不入。
虽然《留学》的发表给穆琼带来了不菲的稿费,但他并没有乱花,至少,他就没有去裁缝铺做衣服买鞋子——他的衣服都是朱婉婉和穆昌玉做的。
穆琼并不追赶潮流,对款式也不敏感,在他看来,衣服鞋子这种,干净整齐穿着舒服就行了,因此这会儿,他毫不介意地穿着虽然崭新,但款式很老土的衣服和布鞋。
这也就算了,他除了斜挎着一个小布包以外,还背着一个打包好的大布包,然后一手拎着一个巨大的藤篮,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包裹。
如果放到现在来对比一下…那他和那些学生,就是大包小包的农名工和衣着光鲜的大学生的区别了。
当然了,这时大街上穿着打扮跟他一样的人挺多的,这些大学生的素质也不错,因而看了他一眼,就没人再关注他了,而是聊了起来…聊《留学》。
“我把《留学》寄给了我的父亲,他从天津发电报回来,说这是一部非常好的作品。”
“不知道江振国能不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把《留学》里面的很多句子都摘抄了下来,时时诵读,深有感触。”
…
这些人夸《留学》夸得很厉害,穆琼都有点惊讶了。
他知道《留学》应该很受欢迎,但因为他没什么朋友,平常除了待在家里,也就是去报社、西餐馆还有傅蕴安那里的缘故,对《留学》到底多么受欢迎其实并不清楚。
直到这会儿,听到这些学生都在议论《留学》,他才发现自己的写的小说,比他想象的更受欢迎。
他在现代时,曾经听一位长辈说起八十年代,说那是个对作者非常友好的年代,在当时一个作者若是写出一部好作品,甚至可能会引起全民热议,让全国的文学青年都读他的作品,然后迅速出名。
因为在当时,好书好作品太少了。
但即便如此,八十年代也只是半个黄金时代。
作者最容易出名的年代,其实是民国。
之前穆琼虽然听了,但感触并不深,可现在…他感受到了。
正这么想着,穆琼突然听到一个男生道:“振国这个名字真的非常好,我已经决定了,要把我的名字改成振国。”
穆琼:“…”
众人等了一会儿,就有几辆马车来了,同时,参加义诊的医生也陆陆续续全都来了,其中就有傅蕴安。
看得出来傅蕴安很受欢迎,身边不仅有几个医生陪着,还有一个三十来岁,金发碧眼的洋人一直在跟他说话。
穆琼本想上去和他说话,瞧见这一幕,也就不急着上去了。
结果,傅蕴安瞧见了他:“穆琼,这边。”
穆琼见状,这才过去。
傅蕴安看了看穆琼的大包小包,微微笑了笑,然后就道:“等下你跟我一组,坐一辆马车吧。”说完,又给穆琼介绍跟他说话的洋人:“这位是爱德华先生,他是一位传教士,英国人,会跟我们一起走。”
“爱德华先生你好。”穆琼用英语跟对方打招呼。
“你好。”这位爱德华先生笑着对穆琼打交道:“愿上帝保佑你。”
这次的义诊,公济医院这边是分成三个组的,每个组十二个人,而这十二人中,分别有一个传教士,两个医生,两个助手,外加七个志愿者。
当然了,队伍里的某些医生同时也是传教士,比如他们组,除了爱德华是一位传教士以外,另一个医生玛丽女士,她也是个传教士。
穆琼进傅医生的组里,就是占了一个志愿者的名额,而除他以外的志愿者,全都是大学生,并且多是学医的大学生。
他们分成两辆马车出发,其中一辆载着医疗设备、药物,还有传教士以及医生、医生的助手一起走,另一辆则载着七个志愿者一起走。
穆琼和自己这一组的志愿者一起上了马车,将自己带来的包裹放在马车座位下,然后就听这些学生是兴奋地说起了这次义诊。
这些学生对即将到来的义诊都非常期待,想要在这次的义诊中大展身手。
说起来,民国时期做慈善的人一直很多。
有些纯粹就是自己有钱,看到穷人可怜就施舍一点,但也有很多是心怀天下,想要为百姓做点什么…在这个时期,甚至有人倾家荡产地办学校。
不过,公济医院和另外的医院联合起来做义诊,是为了传教。
这个时期,从欧美等国家来国内的传教士非常之多,光上海就有上千人,而这些人除了传教士的身份以外,一般还有其他身份,比如医生、教师、学者什么的,他们来到上海之后,除了传教,还开办了医院、学校、报社等等。
这时上海最大的大学震旦大学,就是传教士创办的,另外上海此时所有的大医院,基本上都是传教士创办的,公济医院也不例外。
这些医院会定期给贫苦百姓义诊,传播上帝的福音,不过以前是从未招收过志愿者的,这还是第一次。
“我已经学医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给人治病!”
“不知道义诊是怎么样的。”
“跟我们一个组的玛丽医生和傅医生都很厉害,尤其是傅医生,听说他给人做手术,做得又快又好,那些洋人要动手术都不找洋人医生,就找他。”
…
这些学生都是相熟的,聊得热火朝天,聊了一会儿,总算有人注意到穆琼:“我看到傅医生跟你说话了,你是傅医生的佣人?”
“不是。”穆琼道:“我是跟着来学习的。”
“哦…”那人又问,来了点兴致:“你是哪所大学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穆琼笑笑:“我没有读过大学。”
“你还在读中学?你在哪所中学念书?”那人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