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是招呼她更靠近些,“苏丫头,这几日时常下雨,哀家这腿,又开始不适了。”她轻拧着眉间,缓缓的将腿脚伸了伸。
清浅忙蹲伏在她跟前,将小手按压上了她的膝盖,细心的替她揉捏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口询问道:“太后娘娘最近可有经常吃坚果类的食物,例如花生?”
太后目光探向她,轻凝了唇角,算做默认。
清浅笑了笑,安慰道:“您这腿疾,在饮食方面还是有些讲究的,往后多注意些便好了。一会哪些东西不可常吃,奴婢会告知云芳姑姑,让她在太后娘娘的膳食搭配方面多注意些。”
太后点了点头,展眉一笑,“甚好。”
一旁的柳嫔见清浅颇得太后的欢喜,便径自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妾那有一味药膏,对治疗腿疾甚为有效。”
太后淡淡的瞥了眼柳嫔,“无妨,哀家有苏丫头便好了,她百事灵。”
此时大殿中,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清浅独自替太后拿捏着腿膝。而众人的各中心思,便只有自己知道。
良久,太后的腿疾终是得到了缓解,而清浅的额际也沁出了一层轻薄的汗珠。缓缓直起身子,她将一些该注意的东西转告给了云芳。
太后则是指尖轻抚上眉梢,慵懒的靠上了椅背,露出了一丝微微疲惫的神色。沈如月瞥了眼她,忙径自开口道:“我们在此呆的太久,想必太后娘娘也乏了,今儿就散了吧。”
各妃嫔忙应声,纷纷朝太后行退拜礼。竹烟也在兰翠的搀扶下起了身,朝她施礼,刚要准备转身离去,太后却唤住了她,“你留下,哀家有话要对你说。”
正文 193193.迫不及待
竹烟瞥了眼不远处的清浅,“苏姐姐你先回去,在住处等我。 ”清浅点了点头,便随着皇后与众妃嫔一道出了大殿。
行至院中,几名妃嫔便各自向沈如月行礼,带着自己的侍婢先行告退了。见人都已走远,沈如月瞥了眼清浅,唇角一勾,“这宫中等着皇上宠幸的人不计其数,能真正被宠幸的又有几个呢。”
一名小宫女急匆匆的从院门处奔来,仓惶间,猛的撞上了清浅。清浅朝后踉跄了一步,随即稳住了身形。
小宫女见状忙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沈如月身旁的嬷嬷看得这情形,眉间一拧,喝斥道:“***才,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若是撞到了皇后娘娘,你担待的起么。”
沈如月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关嬷嬷,这宫女年纪小,未经世事,难免在行为上有些浮躁。在宫中当差,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自己的位置。”
看了看自己十指的丹寇,她目光转向跪地的小宫女,嗓音微微一厉,“这次便免了你的罪,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小宫女忙叩首谢恩,直到沈如月迈开步子,继续朝院门行去,她才缓缓起身。
与沈如月拜别后,清浅便独自朝自己的小院方向行去,想起方才皇后说给小宫女的话,她隐隐间明白,那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午后的艳阳格外的炽烈,没行几步,她已觉有些头晕虚软,懒绵绵的踩着步子行出了一段距离,她寻到了一处树荫下,将掌心摊了开来。
一张纸条。
是方才那名撞她的小宫女暗中塞给她的。展开纸条,清浅快速的看了一遍,随即将纸条紧紧的攥于了掌心。
看来苏相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深吸了口气,她顶着烈焰的炙烤,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靠坐上了床榻。
此时的竹烟,也从永宁宫的大殿跨了出来,候在门口的兰翠见她出来,忙几步迎了上去,扶上了她。
一路上,兰翠替她撑着纸伞遮阳,却发现她脸色并不太好看。思虑了片刻,兰翠终是开口问道:“娘娘,你是有何心事?自你与太后娘娘单独说过话后便这样。”
竹烟瞥了眼她,淡淡道:“能有什么事,太后娘娘只是额外叮嘱我要小心身子。”
兰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颇为慎重的开口,“娘娘,你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皇上这么宠你,任何事都能解决的。”
竹烟忽的一笑,拍了拍了她的手,“能有什么事,我现在好的很。你现在是在唱衰我么。”眸光轻轻一转,她继续道:“你再嘴碎,便罚你去浣衣局。”
兰翠一听这话,忙撅起了小嘴,“奴婢是真心对你好,你怎还要罚我。”
“好了,我们赶紧拿上东西去找苏姐姐吧。”竹烟唇角一扬,掐了一下她的腰身,示意她走快些。
片刻后,二人拿着做好的黄金葵再次来到了清浅的小院,伸手推开木门,清浅正斜斜的倚在床榻上小憩。
见二人进来,她忙起身,迎了过去。竹烟却是拉着她的手在圆桌旁坐下,将食篮中的糕点端了出来。
“苏姐姐,上次经你指点后,我又重新做了,这次你再尝尝看。”她捻了一块做好的黄金葵,递至了清浅手中,随即自己也捻了一块送入了嘴里。
清浅接过糕点,放入嘴里尝了尝,淡淡一笑,“如今这黄金葵的口味,即便是太后娘娘也会赞不绝口的。”
竹烟略显羞涩的笑了笑,“多谢苏姐姐的夸奖,这也都是有了你的帮助和调教才会有这般成果。”
清浅轻转了眼眸,婉婉一笑,“那是惜妃娘娘聪慧过人,一点便通。”她将剩下的黄金葵送入了嘴里。
二人边吃边聊着,不一会,盘中的糕点,便教二人吃了个干净。看了看指尖残留的油渍,竹烟起身,唤了清浅一道去将手清洗清洗。
二人在木桶中清洗过手后,清浅拿出了上次皇后赠与的莞莲膏,涂抹在了手背上,竹烟见状,也用指尖挑了一抹涂在手上,晕开后,她再次放在鼻端闻了又闻,“这个味道真好。”
清浅见她欢喜的紧,便将莞莲膏的盖旋上,递至了她面前,“这个我平日里用的少,若你真的很喜欢,便拿去用吧。”
竹烟眸光瞬间一亮,她微扬了眉,小心翼翼的探道:“真的可以么?”
清浅点了点头,淡淡的笑了笑,示意她接过。她缓缓接过莞莲膏,随即甜甜的笑开,“多谢苏姐姐,你真好。”
清浅瞥了眼她,直起身子,拿上木架上的棉帕递至了她手中,“你喜欢便好。”竹烟不再言语,只是颇为爱惜的将莞莲膏收入了怀中。
她热情的留在厢房陪清浅又寒暄了一阵后,才携了兰翠一道离去。待她走后,清浅再次倚上了床榻,远眺着窗外的景色,不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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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淡而安逸的过了几日,明日便是太后举行大型家宴的日子了。这几日清浅都再未与连澈见过面。
清早起来,清浅只觉心中有些憋闷,洗漱一番吃过早膳后,她便径自出了院门,站在花树小道上,她寻着自己喜爱气息的花树。
眸光轻轻一转,她发现了绾苓郡主正朝自己走来。看着她一脸不悦的神色,清浅心想,这世间,能让这女子如此明显的将心事摆在脸上的,除了六王爷,不会再有旁人了。
在清浅身旁站定,绾苓瞥了眼随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宫女,怒道:“谁让你们跟着过来的?还不快点滚下去。看着你们就烦,只会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没用的废物!”
见二人仍是不动声色的立在她身后,她斥道:“再不快滚,本郡主便赏你们板子。”二人皆眸色哀怨的将目光落向了清浅,仿佛在说。她家主子这段日子心情都颇为不佳,他们做下人的也很为难,怎么伺候都是错。
清浅看得这副情景,忙低头一笑,随即调侃道:“看来定是某人惹恼了我们郡主。和她们无关吧,她们也只是奉命办事,莫让她们难做。或许我能帮你。”
绾苓微侧了小脸,目光朝身后的二人一斜,“还不快滚!”候在她身后的大丫头忙朝清浅开口道:“苏姑娘,我家郡主便麻烦你了。你好好劝劝她。郡主再这么下去,我等下人可要被剥皮了。”
绾苓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你若不立刻消失,我现在便剥了你的皮。”她话音刚落,身后的二人飞快的互望了一眼,随即迅速的转身离去。
深吸了口气,她略显沮丧的随意找了块空地便坐了下来。眸色幽离的望向身旁的青草,她撅着小嘴道:“他还是对我冷言冷语,都不正眼瞧我。”
看得她如此随性的模样,清浅也顺势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绾苓瞥了眼她,径自开口道:“无妨,反正在这花丛后,不会被人看到的。”
目光落向自己的脚尖,她幽幽道:“这几日,我常去他爱逛的地方找他。但他的态度一直颇为冷淡。按照你上次暗地给我的提醒,我知道他是喜欢有才情的女子。我便投其所好同他聊诗词歌赋,他却仍是惜字如金,话少的可怜。我努力过了,却依然不行。或许我做的再好,也不可能成为他心仪的女子。”
她用力的抓起一把自己身旁的泥土,狠狠的朝前方甩去。
见绾苓如此粗野的行为,清浅却是淡淡一笑,她忽然很喜欢这个随心随性的女子。从怀中掏出锦帕,她抓起绾苓的小手,替她将掌中的泥污擦拭而去,“其实你的个性挺好的,在我们那可是有不少人喜欢呢,萝莉型的姑娘,喜欢的你的人该是会从门口排到长街上吧。”
绾苓却是一脸莫名的望着她,清浅顿了顿,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很好。虽然嘴上有时会不饶人,但善良,热情。”
“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他为何却看不上?”绾苓思忖了片刻,略显疑惑的反问。
清浅将手臂圈于双膝上,小脸轻倚着手臂,缓缓开口,“莫要因为任何人去改变原本的自己。莫要刻意的去代入他人的脾性。如此一来的话,你会不舒服,而那也并非真正的你。一见钟情的例子是极少的。日久生情,才是真的缘份。喜欢你的人,要你的现在。爱你的人,要你的未来。”
目光落向一旁神色木木的女子,她淡淡笑开。绾苓眨了眨眼,一字一顿道:“虽然我不是太懂,但我感觉苏姐姐应该有过大见识,觉得你懂得很多。”
“没事,等你有了这样的心境,便自然懂了。”
绾苓却是皱了皱眉,“我已经不小了,十六了。”清浅微垂了眼眸,唇角轻凝,“十六,你还太小,阅历不够。等你经历过了,自然就会明白。”
“你也才十九,好意思说我。”绾苓眉尖一扬,撇了撇嘴。
清浅微微一楞,随即忽的笑了出来,她直起身子,将小手探向了绾苓的腰间。
腰上传来的轻痒,让绾苓嬉笑着闪躲,她猛的站了起身,同清浅打闹了起来。占到便宜后,她便朝前奔跑而去。
而清浅则在后面追打着她,二人一路打闹着跑到岔道上,绾苓拐入了小道,她正欲追去时,胸口却猛的传来一袭疼痛。她顿时觉得气闷堵在心口,呼吸异常困难。蜷着身子弯下腰身,她痛苦的用小手死死按压住胸口。
前方,绾苓已没了踪影,却仍是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和清脆的嗓音,“苏姐姐,快来呀!”
稍稍缓和些许后,她艰难的直起身子,抚了抚胸口,她应道:“郡主真是身手敏捷,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我这就来。”
咬了咬牙,她继续跟了上去。想到方才的疼痛,莫不是与那日服下的药有关。
二人汇合后,绾苓便邀了她去自己在宫中暂时的住处做客。二人一路回到裳兰轩,绾苓热情的招呼着她。
唤下人拿出家中带来的特产绯凌茶,她将之摆上了方塌,一边同清浅饮着茶一边寒暄着。
二人刚坐了一会,竹烟便寻来了。看了眼在方塌前品茶的二人,她几步走了上前,“听闻郡主也进宫来参加家宴,我便想着来看看你,没想到苏姐姐也在。”
绾苓见她来了,忙起身拉了她在身旁坐下,“惜妃娘娘来的正好,我从家中带来了好多特色食物,正教下人备着呢。”
倒了一盏绯凌茶递至竹烟手中,她拿了一份干果塞到清浅手中,“苏姐姐,来尝尝这个干果,吃一点,再喝一口这绯凌茶。定会让你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看了眼绾苓热情的模样,竹烟打趣道:“咦,我还不知你们的关系何时变的如此亲密了。”
绾苓眉间一扬,娇笑道:“你有所不知,苏姐姐与我十分投缘,我们现在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竹烟轻轻一笑,“嗯。”
身旁,宫人将撕好的秘制羊肉干端了上来,摆放于了方塌上。绾苓一见自己最爱的食物来了,忙张罗着招呼二人吃。
抓了一块送入嘴里,她神采飞扬的品着,却见一旁的竹烟只是端着茶水,并未动一口,撇了撇嘴,她好奇道:“姐姐为何不吃?”
竹烟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如今有孕在身,方才来之前刚服用过安胎药。太医特意嘱咐服药内一个时辰不可吃东西。以免影响效果。若不是这个原因,我倒是很想尝尝的。”
“嗯。”绾苓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清浅,她脸色似乎略略苍白了几分,“苏姐姐怎么也吃的这样少?是不合口味么?”
清浅稍稍顿了顿,随即应道:“许是茶水喝的太多了,所以不大吃的下。”
竹烟不语,只是将目光落向了她,细细的打量着。
晚膳过后,绾苓只觉自己吃的太过饱撑,便遣散了宫人,独自一人去到了院外漫步。行在宫中的花树小道上,四周是枝叶随风轻摆的声响,她微垂着眼眸,一直在暗自思虑着清浅今日白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将那些话反复思考过后,确是更加坚定了她不会放弃六王爷的决心。
寻到一处假山处的大石,她索性坐了下来。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阵阵轻扬,她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思量着往后该如何去做。思虑了半晌,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微叹了口气,想来这种感情的事,还是得请教清浅与竹烟才行。一想到竹烟,她便觉得这女子是幸福至极。后宫三千,她却能独得皇帝的盛宠。如她这般温婉,淡雅的女子,若自己也是男子,许是同样会爱上吧。
远远的听到似乎有脚步传来,绾苓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将身子转向了隐于假山的一方。
这缓步而来的二人,正是竹烟与连曦。竹烟本是想多陪陪连澈的,可他手上要批阅的奏折太多,便让她先回去了。
而与连澈商量完政务的连曦也顺道拜别了他,二人便一道出了重华殿。
行至假山处,竹烟忽的忆起自己做好的装有提神醒脑香料的荷包忘记给连澈了。她转头看向随在自己身后的兰翠,将荷包交予了她手中,吩咐她去交给池宋。
待兰翠远去,连曦看了眼身旁的女子,笑道:“惜妃娘娘真是贴心,无时无刻不想着皇上。”
竹烟微垂了眼眸,淡淡的笑了笑,“这是自然,我不仅是惜妃,也是他的妻。如今他更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那我是你的什么?”连曦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神色微凝了几分,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
正文 194194.揪心的意外
竹烟微微一怔,随即应道:“你在胡说什么?”
连曦见她别开了眉眼,便自嘲一笑,“我来帮你回答。 在你心中,我是你的六哥。”
竹烟轻蹙了眉,眸光转向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六王爷,你不要这样。在竹烟心中,你一直都是好大哥。世间的好女子,胜过竹烟的,千千万。你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一个。”
连曦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果断而又坚定的吐出了几个字,“是!只是这颗心,却遗失在了某处,再也寻不回。”
竹烟却是淡淡的笑了笑,眸色深幽的探向了不远处,“记得小时候,你常带我去逛庙会,那时你总是笑我粗笨,时常跟丢。那段日子,是我最单纯快乐的时光。”
看了眼渐渐走近的兰翠,她朝连曦福了福身子,“六王爷,我便先告辞了。”她转过身子,小手搭上了兰翠伸出的手,随即朝玉萝宫的方向缓缓而去。
连曦目送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终是径自转身离去。
假山后,绾苓神色震惊的坐在大石上,小手按压在胸口,极力的平复着略显沉重的呼吸。
僵硬了半晌,她才缓缓将小手从胸口移开,低垂了眉眼。
原来,他一直爱慕着的那个人,是竹烟。
忽然一抹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心上似被压了一块大石般难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痛么。
他恋着这样的女子,怕是自己一生也无法比拟的。强烈的失落感将她的心占的满满,恹恹的直起身子,绾苓木木的朝自己所住的院落踏去。
或许这便是苏姐姐所说的历练吧。原来,当自己学会看清爱情最初的模样时,竟是痛。
*******
翌日,夜。
今日,便是太后举办大型家宴的日子。各皇亲国戚都已准时入宫,候坐在了位于晴暖阁前的高台上。
久未入宫的连彦也携了清洛一道坐于了其中。而高台的前方,太后居中,左手边是皇后,右手边的空位旁是竹烟。
显然,连澈还未入席,但竹烟却因有孕在身,颇得荣宠。是唯一一个以妃子身份坐与高台前方的人。
见太后一直神色惬意的等待着家宴的开始,兴致似乎颇高。竹烟缓缓侧过头,小声的朝身后随侍的兰翠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兰翠恭敬的将一碟黄金葵送至了她手中。目光落向隔着一个席位的太后,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行至了太后身旁,“太后娘娘,晚宴还未正式开始,若您不嫌弃,可以先尝尝臣妾做的糕点。”
她缓缓探低了身子,将小碟摆至了太后面前。
太后目光一转,落向了面前碟中的糕点,唇角轻扬了几许,她淡淡道:“这可是苏丫头曾做给哀家吃的黄金葵?”
“正是,臣妾偶然得知太后娘娘喜好此物,便特地求教了苏姐姐。”竹烟微垂了眼眸,乖巧应声。
“噢?是你亲手做的?”太后目光缓缓挑向她,拉长了语调。
“是,臣妾粗笨,不知是否及得上苏姐姐的手艺。”
太后点了点头,幽幽道:“惜妃有心了。”她随手拿了一块碟中的糕点,送入了嘴里。细细品了几口。
“口味甚好,看来你费了不少心。”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莫要因忙这些,而动了胎气,还是要注意歇息。”
竹烟忙轻轻的福了福身子,“谢太后娘娘挂怀,臣妾不累,只要您欢喜便好。”太后笑了笑,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又捻了一块吃了起来。
见太后吃第二块时似乎颇为缓慢,沈如月便招呼身旁的嬷嬷将艳彩羹端了上来,轻轻推至太后面前,她轻笑,“母后,这艳彩羹清新爽口,特别适合与黄金葵一同食用。”
太后瞥了眼面前的白玉小碗,红彤艳紫的瓜果散落于莹莹饱满的细粥中,让人心中顿时觉得清朗了不少。
执起勺子,她挑了一口放入了嘴里,甜香软糯的口感让她立刻将目光落向了身旁一袭艳紫吉服的女子,“如月,你何时有这等好手艺了?”她虽淡淡的吐着字句,却仍是能从神色中探出些许惊异赞许之色。
“母后,儿臣平日里虽甚少钻研厨艺,但仍是想着能为您尽一份孝心。便偷偷的学了这道羹的做法。能博得您一笑,儿臣便满足了。”沈如月眉眼淡淡的笑了笑,容颜温婉而沉静。
“傻孩子,你能有此心,哀家甚为欢喜。哀家也不想别的,就想着你何时也能替皇上生下一儿半女。”
沈如月微垂了眼眸,脸上露出了一丝娇羞之色。目光落向身旁的竹烟,太后缓缓开口道:“惜妃也快去入座吧,保重身子要紧。”
竹烟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行至了自己位坐前。刚要入座,她手臂上便紧上了一袭力道,连澈已迈着轻雅的步履款款而来,静立在了她身旁。
眸光探向身旁的太后,他轻笑,“母后因何事笑的如此舒心?”连澈挑了衣摆,径自在椅子上坐落。竹烟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也安静的坐了下来。
“今日惜妃与如月都给哀家呈上了口味颇佳的食物。哀家吃着欢欣。”太后眼梢轻轻一挑,浅笑开来。
目光转向连澈,她继续道:“她们二人的孝心,哀家是甚为欣慰的。不过话说回来,如今惜妃有了身孕,也不方便伺候你。你有空便多去看看如月吧。”她不紧不慢的道着言语,语气颇为祥和安逸。
连澈微微颔首,唇角仍是噙着一抹浅浅弧度,“儿臣会的。”
眸光转向高台的前方,他轻抬左手,示意歌舞助兴开始。而身旁,竹烟正细心的替他的酒杯中斟着酒水。
晴暖阁广场外部的小道上,聚了好些个宫女太监,听闻今日有歌舞与烟火助兴,那些手头上没有差事的宫人便都纷纷前来,驻足观看。
清浅晚膳后只觉无趣,便在小道上漫步了开来。不知不觉中,她竟也行至了晴暖阁前的广场旁。
缓缓顿住脚步,她静立在人群中,将目光探向了前方。
那个容颜无双的男人正身着一袭月白的龙袍,静坐于高台之上。尽管夜色浓沉似海,尽管月华不够灼眼明耀。
可她仍是能从他举手投足和眉目神情间窥到那份唯他独有的慵懒清贵之气。
原来,冥冥中,已是这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