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的言语,连澈心中不禁蕴了一抹欣喜,相处这几日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邀自己一同用膳。
轻轻颔首,他起身,“我去去便来,等我回来。”迈开步履,他朝厢房门口踏去。
刚行至门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向跟在他身后的池宋吩咐了几句,便出了雅间。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柳璃瞥了眼桌上的糕点,这三日忙着赶路,他每日都在自己身旁,完全寻不到机会脱身。
眼下,正是个绝佳的时机。可要如何才能摆脱守在门口的两名家丁呢。她咬了咬唇瓣,将小手搁于桌面上,托着腮,闷闷的思虑了一番。
倘若错过了此次机会,待到了花榕府后,只怕是更难脱身。
眸光轻轻转向房门处,她站了起身,行至雕花木门前,伸手将木门拉了开来。候在门口的两名家丁忙朝她一揖,“柳姑娘有何差遣?”
柳璃淡淡一笑,应道:“我想借用客栈的膳房,亲手为瑾公子准备一些晚膳,还劳烦你们帮忙安排一下。”
两名家丁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主子只是吩咐他们跟着柳姑娘,并未限制她的自由。
其中一名家丁低头道:“柳姑娘,在下这就去安排。”他转过身,径自朝一楼的掌柜处行去。
看来这有钱果然是好办事,这与掌柜疏通过之后,他们借到的,竟是膳房内主厨的位置。
各种道具调料一应俱全,还有专门的切菜伙计给她打下手。而膳房内的其他人,则是在另一侧忙碌着。
柳璃一面拣选着各类新鲜食材,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膳房内的方位和摆设。
这膳房内,靠墙的那边,堆放着好些个大瓦罐与竹笼。而再往旁边去一点,是膳房的另外一扇门,当属后门。那门外,则是一个露天的小院。
此时,正值准备晚膳的时辰,膳房内的人各司其职,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儿。
片刻后,膳房的后门教人从外打了开来,一名伙计推着一辆满是蔬菜的推车缓缓踏了进来。
“新鲜蔬菜来喽!”他话音刚落,膳房内便有几名忙着的人一道涌至了推车处。
柳璃一个激灵,也推脱说蔬菜不够新鲜,径自凑到了推车旁。
刚凑过去暗自思虑着拣选了几把,她身旁就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什么都要和我争,莫要以为你采买吃回扣的事,没人知道。当心我告诉掌柜,解雇你!”
一名身着蓝衣的伙计,正对身旁另一名灰衣伙计大声嚷道。他话音刚落,灰衣伙计便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瞬间,便有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鼻子,缓缓淌了下来。
柳璃见得此情景,灵机一动,她忙对那名挨打的蓝衣伙计开口道:“这人下手也太狠,都流血了。若是鼻骨被打断,怕是往后面相就不太好看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蓝衣伙计,一听她愤愤不平的话语,心中的厉怒瞬间爆发了出来。他猛的扯上了灰衣伙计的衣襟,二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膳房中本在干活的其他人,一见这情形,忙丢下了手中的活。自成两派的拉扯二人,甚至是揪打在了一团。
推车上的蔬菜鸡蛋被众人推搡扭打的散了一地,场面极其混乱。而柳璃则趁这众人打斗的混乱之际,瞬间躲的没了踪影。
两名本守在门口的家丁情急之下,将扭打在一起的众人统统用拳脚功夫打倒在地。
而倒地的众人则是呻吟着吃惊的望着二人,未想到这两名看似普通的家丁,竟是有这般霸道迅捷的武功。
平息了膳房内的混乱场面,两名家丁目光环过膳房,细细查看了一番,这哪里还有柳璃的影子?
眸光一转,二人看到被打的大开的后门,心中暗叫不妙。倘若这柳姑娘不见了,主子定会要了他们的命。
二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色,随即分头行动。一人朝二楼奔去,准备将情况回报给连澈,另一人则顺着后门大开的方向奔了出去。
待二人离开片刻后,布满菜叶的推车下,缓缓挪出了一抹清瘦的身影。这辆推车较大,加之上面菜叶遍布,便完全将藏在推车下的柳璃,挡了个严实。
来不及取任何物件,她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随即匆忙的从后门奔了出去。
外面仍飘着绵绵细雨,天幕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为了不被迷路。她跑出来后,便一直顺着最宽的那条泥土路而行。
一直倾落着雨滴,地上已是泥泞一片,带着湿滑。她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辛。
此路所通的方向,是花榕府。
她猜测木瑾在发现自己逃离了之后,会断定自己是往云瑶府的方向而行。因此她势必要反其道而行之,待走远后,再另择道路回云瑶府。
正文 215215.骗你又如何
从下午开始,雨便一直未停过,刚逃出来时的绵绵细雨已开始有了加大的趋势。 风,也更加的肆虐张狂。
柳璃小手下意识的探上了额际,微眯了眼眸。大雨已将她的衣衫从内到外浸得透湿,发丝也一缕一缕的贴合在了脸颊上。
狂风席卷着大雨朝她不断侵袭而来,她只觉自己又冷又疲,步履也愈发的沉重缓慢。
她脚下那双浅粉色的绣鞋,早已被泥污沾染成了灰黑色,而湿透的鞋内,则是沁凉一片。
低着头,她吃力的在泥泞小道上前行着。
恍惚间,一抹月白的身影忽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带着微微沉痛压抑的情绪,男人开口道:“之前在客栈内,当我从家丁口中得知,你要为我亲手做晚膳时,你可知道我有多欣喜?”
柳璃猛的抬起头,望向了前方衣衫尽湿的男人。冰冷的雨水正顺着他的下颌一滴一滴倾数而落,他狭长绝美的凤眸中,满是隐隐而燃的怒火。
“承诺要与我一道用晚膳,你竟骗了我。”
待柳璃在迷蒙的雨中看清来人后,她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被风雨吹打着,她脑袋已有了些许的昏沉,将被雨水倾打的几乎不能张开的眼眸努力的定了定,她轻轻笑开,那容颜,好似春光般明媚。
“我骗了你又如何?还不是巴巴的追来了,你现在便可离去。”
男人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与她对视着。
眼前女子的身形,已有了些许的摇晃,就在她体力透支朝前倾倒的一瞬,他以最快的速度闪至了她身前,伸出手臂稳稳的扶住了她。
他双手触及到的,竟是一片冷凉。心脏猛的一收缩,他用力一拉,将女子拥入了怀中,双臂忽的收紧了些许。
连澈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他将怀中女子横抱而起,提气一个纵跃,施展着轻功朝客栈的方向而去。
雨仍旧下着,一点一滴的倾落在柳璃身上,倚在男人怀中,她并未挣扎。此刻,她只想好好的休息一番。
将脑袋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她听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此情,此景。一抹熟悉的感觉。
曾在何处?
“混蛋,你没有资格决定我的去留,我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柳璃恹恹的微垂着眼眸,径自喃喃道。
“你我注定,要纠缠一辈子。”男人淡然似水却如誓言般笃定的嗓音缓缓从她上方透来。
片刻后,连澈已抱着她回到了客栈门口。刚踏入客栈,二人前方便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嗓音,“瑾公子,是你?”
柳璃略显吃力的张开酸涩的眼眸,看向了声音的主人。一袭素淡的白衣轻着她身,温温雅雅,却仍是掩不住她如花容颜的耀眼。
竟是关姑娘,她怎会也来了此处?莫不是也要去花榕,难道颜铭也来了吗?
连澈瞥了关陌妍一眼,微微颔首算作回应,随即便抱着柳璃径自朝二楼的厢房踏去。
见有新的客人来投宿,掌柜忙笑嘻嘻的朝关陌妍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着。可眼前的女子并未理会他,目光依然追随着方才进来的两个颇为狼狈的人。
掌柜看了眼连澈离去的背影,朝一旁的小二径自开口道:“这两兄妹如今又是在闹哪出?”
听得掌柜的话语,关陌妍微微一惊,她略显诧异的问道:“他们两个是兄妹?”
见这名容颜倾城的女子正在与自己说话,掌柜忙掐媚的凑了上来,“可不是吗,他们一行人也是今日才来小店投宿的,姑娘也要投宿吗?”
“一间上房,有劳掌柜了。”关陌妍点了点头,轻轻一笑。
连澈一路抱着柳璃行至了厢房前,抬脚便踹开了雕花木门。踏入厢房,他抱着怀中女子转入了一块屏风后。
里面竟已点起了清幽缭绕的熏香,而精致的香炉旁,是一只雕花木桶。桶内的暖雾正盈盈而升,而微波轻漾的水面上,则是飘散着艳红如火的花瓣。
心中莫名的生了一抹慌乱,柳璃开始在男人怀中挣扎起来,连澈却并不理会她,只是几步跨至了木桶旁,毫无征兆的将怀中女子丢入了木桶中。
顷刻间,水花四散飞溅,地面上已被潮湿了一大片。
转过身,连澈径自行至雕花木门前,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挣扎了几番调整姿势后,柳璃终是在木桶中安静的坐定。咬了咬唇瓣,她在心中画了无数个圈圈,将那男人恶狠狠的诅咒了一番。
暖热的水,渐渐舒缓了她身子的冰冷,她只觉方才路途中的疲惫已稍稍减去了几分。不经意的转过小脸,她瞧见了铜镜中映照出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衣衫上满是晕染的泥污,发髻早已不成形状,无力的耷拉着。而几缕发丝更是杵在髻旁,胡乱的翘着。
肩头的一袭发丝,则是凌乱不堪的贴合着她的脖颈,甚无美感可言。
想起方才在一楼遇见的关陌妍,柳璃自嘲一笑。不错,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就如她现在这副邋遢脏乱的模样,任谁也不会有想法。
房门口忽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柳璃目光一转,看向了房门处。
“柳姑娘,我是来伺候你沐浴更衣的。”一名女子推开了雕花木门,走入了屏风后。
柳璃微微一窘,忙用小手掩住了方才在挣扎中,露出肚兜的胸前,“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女子却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径自动手开始做自己的事。将木桶中的水重新换了一波干净的后,她开始替柳璃宽衣沐浴。
沐浴完毕,女子动作敏捷的替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出了厢房。
柳璃整了整衣裙,径自坐到了铜镜前,打理着仍凝着水珠的发丝。
待女子再度进来后,她将手中的食物放置在了圆桌上,随即行至了柳璃身旁,“柳姑娘,还请喝下那碗滋补驱寒的汤药。天色已晚,不宜吃油腻的食物。桌上备了些清粥小菜,请姑娘用过后,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女子便转身,行至了门口,忽的顿住脚步,她继续道:“姑娘唤我芙映便好,我是瑾公子授意,派来伺候姑娘的。姑娘若有事,便只管吩咐,我会守在门口。”她伸手拉开雕花木门,轻轻的退了出去。
柳璃从铜镜前起身,行至了圆桌旁,看了看桌上摆放的清粥小菜。虽都是极其简单的菜式,但做工却看似颇为讲究。
折腾了许久,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她在凳子上坐下,端起盛满清粥的小碗,执着筷子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
如今时辰已晚,关姑娘想必也会投宿在这家客栈。明日她再去找那女子好了,她已失踪了数日,想必颜铭与云依仍在焦急的四处寻自己。必须得想办法告知他们自己目前的处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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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柳璃清早便爬了起来,在芙映的伺候下,她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后,便径自出了厢房。
在走廊上遇到替别的客人送茶水的小二,她打听了一番关陌妍的住处。得知位置后,她便朝关陌妍的厢房踏去。
行至房门口,她伸手敲了敲了门,却无人回应。
柳璃候了片刻,房门仍无任何响动。微低了头,她只觉有些纳闷,缓步行在走廊上,她记得自己方才向小二打听时,他并未说她已退房。而此番她往花榕也只是随一支演出的班子而来。看来颜铭并未随她一道。
下到一楼大厅内,她环顾了一遍四周,却忽的发现池宋正候在一间雅间的门口。
此时大门处,有两名男子一并走了进来。柳璃不禁将目光探去,正是温玉与成泰,似刚外出归来。二人皆朝雅间的方向行去。
二人目光一转,也同时发现了她,却并未上前同她打招呼。反而在二人经过自己身旁时,她明显的感受到了温玉眼中的厌恶之意。
越过柳璃,二人一并来到了雅间门口,与池宋寒暄了几句后,二人便踏入了雅间。
有那人呆着的地方,池宋是定会在的。
昨晚,那场大雨,也将他全身淋的透湿,且自己还对他讲了那般刻薄的话语。
池宋在自己方才刚下到大厅时,便发现了自己,并朝她颔首示礼。
犹豫了片刻,柳璃缓缓行至了池宋身前,明知故问的开口道:“你家主子在里面?”
池宋微微一笑,应道:“姑娘为何不进去?一看便知。”
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柳璃几步跨至房门前,刚要伸手推门,雕花木门便教人从里轻轻的拉了开来。
她险些撞上正巧从里面缓步而出的女子。这女子,竟是关陌妍。
目光顺着半掩的木门朝里探去,那人正斜倚在软榻上,轻阖着眼。房内,正隐约传来成泰的声音。
关陌妍瞥了眼她,小声开口道:“他们好像有事在商议,我们似乎不便打扰。走吧,我正准备去找你的,恰巧你来了。”
她轻轻带上雕花木门,领着柳璃一道,去到了自己的厢房。
二人在圆桌旁落座,柳璃目光落向了她桌上摆放的糕点与一套精致的茶具。她的随身侍婢雅宜从一个木箱内取出了一个颇为考究的小木盒,递至了她手中。
芊芊十指轻抚上小木盒,她将之打开,取出了些许茶叶,随即撒于茶具中,开始动作舒缓而轻柔的泡着茶水。
看着她泡茶的一系列动作,柳璃只觉眼前的女子是格外的宁静,雅致。仿若尘世中不染一念的仙子般。
片刻功夫后,关陌妍手托一杯茶,递至了她面前。凝着眼前女子谦逊有礼却又不失清雅的模样,柳璃竟有些微微失神,一时忘了去接茶水。
关陌妍微微一笑,轻声提醒道:“这茶若是凉透,便会失了最佳的口味。”
柳璃回过神,忙接过了茶水,放至鼻端轻嗅了几许,随即移至唇边浅饮了一口。
清冽醇厚的茶香缓缓从她舌尖蔓延开来,不一会,她便已是满齿留香。唇角一扬,她羡慕道:“关姐姐人美,又甚为谦和有礼,且还煮的一手好茶。”
关陌妍轻笑,随即关切的开口,“这几日,你都是与瑾公子在一起的?你不是被陈唯掳走了吗?”
“是他救了我,颜铭与云依他们呢?”柳璃略显急切的反问。
关陌妍目光转向手中的茶杯,应道:“说来也奇怪,那日你被掳走后。颜铭与云依便立刻去了你当时被人拦着的地方。可人早已不在,随后他俩去陈府要人,谁知,这陈唯竟也失踪了。”
柳璃听得她的言语,忙急急的开口道:“那现在是否要立刻通知颜铭,我所处的位置?”
关陌妍抬起眼眸,见她一副焦急的模样,轻笑着安慰道:“有金安镖局的镖主谷云天帮忙,又怎会查不出你的位置所在,放心吧。只是,切莫错怪了瑾公子才好。”
看着眼前女子的神色由方才的浅笑,转作了微微的担忧。柳璃心中不禁蕴了一丝疑惑。
为何方才她会与木瑾在一起?两人是熟识吗?不然她怎会有这般忧心的话语与神色。
柳璃忽的转念一想,这与自己又有何关系。
将疑惑从心中抹去,她与关陌妍气氛轻松的聊了开来。原来关陌妍此去花榕府,是要到一位富商府上做教习。富商的府中有一群舞姬,久仰关陌妍的大名,便特以重金聘请到府。
二人甚为惬意的聊着,时辰不觉中,竟是过的飞快。柳璃只觉与她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原来她与自己,同样钟情于舞蹈。
只是今日,本应是启程往花榕府上路的日子,可如今已到了晌午,池宋却并未前来唤自己。
因关陌妍有约在身,柳璃便起身告别了她,回自己的厢房。一路上,她只觉心中有些烦闷。
刚推开雕花木门,她便瞧见芙映正在忙着替自己准备午膳。瞥见门口进来的身影,芙映直起身子,招呼道:“姑娘快来用午膳,我特意备了姑娘平日里爱吃的菜。”
柳璃缓缓的走了过去,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她竟是毫无胃口。在圆桌旁坐下,她执起筷子,随意的夹了一道菜,勉强着塞入了嘴里。
见芙映仍立在自己身旁伺候着,她不禁开口道:“你用过午膳了吗?若没有的话,坐下来一道吃吧。”
芙映忙笑着摆了摆手,“姑娘自己吃便好,若是被主子知道我这般不懂规矩,那可是要命的事。”
听得她的话语,柳璃便不再开口说什么,仍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拣着盘中的菜肴闷闷的吃着。
喝茶的间隙,她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女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个丫头并不似一般的侍婢那样,生的白净纤弱。而是有着一身小麦色的肌肤,且动作谈吐间,蕴着一抹淡淡的豪爽之气。
稍稍顿了顿,柳璃目光再次落向了桌上的菜肴,轻声探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今日有事需处理,因此便让我先伺候姑娘用膳。”芙映微低了头,颇为礼貌的应声。
正文 216216.留在我身边
刻意回避了心中萌生的揣测,她再次挑了一筷子菜放入嘴里。反正不管如何,这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午膳后,芙映仍是给她端来了一碗驱寒的汤药。待她服下后,芙映怕她一人无聊,又备了些许零嘴与几本书卷和一个九连环。
将物件放在圆桌上,她轻轻的带上雕花木门,退了出去。
倚在窗前看了半晌风景,柳璃实在觉得无聊之至。将目光落向房内,她自己动手将房内的布置陈设改动了一些。
一切整理完毕后,她拣选了几本书卷,拿上九连环,懒懒的倚上了软榻。
将书卷搁在腿上,她小手拿起九连环,在手中摸索把玩着,折腾了良久,她竟是一个扣也未解开。
心里不禁生了一丝烦闷,她小手一甩,九连环被她狠狠的掼摔到了地上。
顺手拿起腿上的书卷,她开始随意的翻看着。许是午后的暖阳太过温盈,不一会,她翻书的动作便明显的慢了下来,片刻后,她便抵不过阵阵困意的侵袭,沉沉睡去。
暮色缓缓降临而至。厢房内,已淡淡的蒙上了一层如深海般幽蓝的光影。
雕花木门被人缓缓的推了开来,一名身着绛紫衣袍的男子轻轻的踏了进来。
一手合上木门,房内正传来轻轻的鼻息声,他目光落向了正斜斜的靠在软榻上熟睡的女子。
唇角微扬了几许,他不禁轻轻笑开。这眼前,究竟是何种场景。
女子的脑袋已歪斜着耷拉到了一旁,她一只小手正搭在自己的肚腹上,而另一只侧是轻垂而下,似要触到地面。
垂下的那只手下方,是一本摊开了的书卷。而一旁,则是一个被摔坏了的九连环。
这女子竟是如此懂得享受,将软榻挪至了靠近窗棂的地方。想必是为了沐浴那午后的轻暖熙照。
软榻旁的圆桌上,摆了好些各色的零嘴。
只是此刻,已是夜幕时分,阳光早已隐去。而偶尔从窗口吹进的秋风,也带着丝丝微凉,敞开的两扇雕花木窗,则是教风吹的带着点点的响动。
男子不禁轻皱了眉,这样的情况下,她竟还能睡的如此沉。抬手轻轻一挥,束在窗棂两旁的帐幔瞬间落了下来,将偶尔飘扬而进的秋风全数挡了去。
迈开步履,他轻轻踏至女子身旁,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女子安然睡熟的容颜并未上任何妆容,宛若玉莲般清清淡淡。粉凝的唇瓣微启,嘴角旁还挂着一抹口水。
不知她在梦中看到什么,那原本舒展的眉间竟是微微的拧了起来。连澈伸出手,指尖探上了她的眉间,轻轻的抚着。似要将她梦中的惊惶一寸一寸消散。
昨夜将她带回之后,他虽对她置之不理。却仍是吩咐了人悉心照料着,并教人每隔两个时辰向他汇报一次她的近况。
直至今日清晨,她醒来后,身子并无大碍,他才终是放下心来。
微砺的指腹轻轻盘恒在她眉间,女子却是忽的张开了眼眸,眸光灼灼的直视着他。
连澈的指微微一顿,随即滑至了她的发鬓处,轻抚着。
柳璃依然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并未阻止他的动作。
看着她毫不避讳的目光,连澈只觉她眸中似带了些许迷离懵懂之色。
指尖缓缓转向她的唇边,他刚要替她拭去挂在唇角的那一抹口水,柳璃却猛伸出小手,大力的将他的手打掉。
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她终是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略显慌乱的坐直了身子,她目光环顾了一遍四周,原来还在自己的房中。
眸光缓缓转向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她开口道:“你来我房中有何事?”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了自己唇边的清凉,伸手将那抹痕迹拭去,她目光警惕的望向了连澈。
并未理会她似乎有些过度的反应,连澈起身,顺势坐上了软榻边缘。
柳璃下意识的蜷起了腿,与他面对面的坐着,小手轻轻搁在了双腿上。这般近的距离,让她只觉有些尴尬。
“昨夜,你淋了雨,如今好些了吗?”男人低沉且带着微微沙哑的嗓音终是打破了房内沉寂许久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