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青吁了一口气,道:“我们去正殿。”
严冬尽问莫良缘:“大公子方才说,他要去看他女儿,他女儿现在还在宫里?”
莫良缘笑了笑,说:“还在。”
长乐宫一处不大的庭院里,池塘边盖了一座很是精巧的小石亭,小花儿这时站在石亭里,看着面前趴在亭栏,往池塘里丢石子的小孩儿。
“你说你是折烽的女儿?”小孩儿将手边的石子都扔池塘里了,才扭头问小花儿道。
“嗯,”小花儿点头,问小孩子道:“那你是谁呢?”
李祉这会儿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一件很厚实的狐裘,也正是这件狐裘,让小花儿相信现在前这个小男孩不是小太监。
“你为什么要进宫来?”李祉没回答小花儿的话,而是又问了小花儿一个问题。
“我祖父带我来的,”小花儿说:“我们家的别院被人放火烧了。”
李祉的小脸又是一沉,这事儿他听说了,又是秦王李祈干的好事。
“你是不是在生气?”小花儿看着李祉道。
李祉趴在亭栏看泥塘,小皇帝的心情现在糟糕透了,刚才在正殿里,他想帮莫良缘,只是那帮臣压根儿不听他的话,连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莫桑青,都拿那帮臣没办法。自己这会儿还只是站在莫良缘的身后,等他亲政那日,一想到自己以后要独自面对这帮臣,李祉的心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厌恶。
“呐,”小花儿这时却冲李祉将手一伸。
李祉看小花儿的手,小女孩儿很是白嫩的手掌心里躺着一块方糖。
“我祖父给我买的,”小花儿努力向李祉推销道:“可好吃了,给你吃,吃了你不会生气了。”
皇帝是不能随便说宫外的东西的,是宫里的食物,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给皇帝吃的,这会儿身边的嬷嬷宫人都被李祉发脾气赶出庭院去了,所以倒是没人站出来喝斥小花儿的放肆和不懂规矩,但李祉也没有伸手去拿这块方糖。
小花儿显得很失望,“你不爱吃糖?”
李祉抬头看看小花儿。
“好,”小花儿学着大人的模样叹口气,说:“这糖不值钱,京城里满大街都是,你一定吃过很多了。”
李祉没吃过,长到五岁,他还没有吃过宫外的食物。
“那要不我给你唱歌听?”小花儿又想出一个哄面前这小男孩儿开心的主意,问李祉道:“你喜欢听歌儿吗?”
“国丧的日子里,你敢唱歌?”李祉阴沉着小脸问小花儿。
小花儿一下子被李祉问住了,随即小女孩儿显得很惊慌了,她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是不是闯祸了?
“算了,”李祉冲小花儿将手一伸,道:“糖呢?你不是要请我吃的吗?”
第441章 克制不住的心魔
小花儿将方糖放到了李祉的手里,庭院外这时传来折大公子的喊声,“我爹爹来了,我要走了,你不要生气了,我祖父说,小孩子生气不好,生气应该是大人做的事。 ”
李祉说:“你是叫小花儿吧?”
小花儿点头。
李祉又扭头看石亭外的池塘了。
小花儿跑出了石亭,淋着雨往庭院外跑去。
李祉转了身,看着小花儿蹦蹦哒哒地跑出庭院,低头看看手里的方糖,犹豫了一下,李祉将手里的糖扔进了池塘里。方糖小小的一块,没有石子的重量,所以落水之后,连个声响都没有。
“父亲,”小花儿这时站在折大公子的面前。
“怎么不打伞呢?”折大公子看见**的女儿皱一下眉头。
一个宫人忙从折大公子身后赶过来,将小花儿抱了起来。
“我安排人送你出宫,”折大公子跟女儿道:“你祖父出宫后,会去找你,你跟他一起回河西。”
能回家了,小花儿高兴起来,说:“那父亲你呢?”
“你不用管我,”折大公子应了小花儿一声,跟宫人道:“劳烦你送她去我的侍卫那里。”
宫人也不敢抬头看折大公子,低声应了一声是。
“父亲,里面有个小孩儿,”小花儿手指着庭院,又跟自家父亲说了一句。
折大公子已经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知道庭院里的小孩应该是李祉,“走吧,:”折大公子跟宫人道。
宫人抱着小花儿往前走去。
方糖在水里化开了,消失不见。
李祉趴在亭栏,他仍是在生气,却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折大公子没与宫人走同一条路,追了自家父亲后,小声说了句:“莫未沈在求稳。”
折大将军撇嘴一笑,道:“你看着吧,严冬尽是个脑后长反骨的,老子看人从来没有看错过。”
折大公子看看长乐宫正殿的檐角,在大雨冲刷之下,矗立檐角的飞龙巍然不动,折大公子在想,是不知道李家的这个江山,能不能也任由风吹雨打,是巍然不动了。
正殿里再次坐了武两拨人,给兴元帝了香,续了长明灯油后,匆匆赶来的睿王看看殿泾渭分明地两拨人后,脸的神情疲惫不堪,两边都不是友,只是他却不能将两边都得罪了,甚至于,他最好与两边都做朋友,只是这可能吗?
这一天京城的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时分,大雨停歇,京城人却仍是感觉惴惴不安,刑场的行刑直到天蒙蒙时才结束,尸首分离的尸体堆在拖车,一辆辆地往京城北门外送,没人能数清运尸的车有多少辆,这些一字排开,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的车,出了城外空车回来,看装满了尸体往城外送,如此往复,足足运了一天的时间。
“心真狠呢,”有行人小声感叹了一声。
不少人的目光往帝宫的方向望去,杀了这么多人,不知道帝宫里的大人物们会不会不安心,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合眼?
长乐宫的正殿里,折大将军站起了身,甩了一下胳膊,道:“那这样吧,我准备一下,明日回河西去。”
“护国公爷还有话要说吗?”莫良缘问护国公。
护国公摇头。
折大将军冲莫良缘行了一礼,又冲睿王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了。
事情总是这样让人啼笑皆非,宫外的百姓不忍心看被一车车往外运的尸体,这事如同落在心里的一道坎,让他们迈不过去,宫里的大人物们,却想不到这些死去的人,他们在想着要杀更多的人,当然还有争更多的权利。
李运带着一队亲兵,骑马出了军营往帝宫赶,莫桑青急着要见他。
“将军,”一行人走到了一个路口时,一个亲兵小声喊了李运一声。
李运往街边看,看见折烙带着人往城门的方向走,“二公子,”李运喊了折烙一声。
折二公子早看见李运了,可这会儿他不想见熟人,想躲李运但没躲开,只得往李运的马前走。
李运下了马,抱拳冲折二公子行了一礼,说:“二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回河西,”折二公子低声道:“李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进宫,”李运说着话,往折二公子身后的马车看,车厢的窗帘拉着,这让李运看不见马车里坐着的人。
“那我不耽误将军了,”折二公子没精打采地道:“请将军先行吧。”
李运没急着走,看看站在马车旁的人道:“这不是莫大管家吗?”
莫福赔着笑脸冲李运躬身行了一礼,喊道:“李将军。”
“他来给三,他送些银两过来,”折二公子想说莫福是奉了洪氏夫人的命令,给莫良玉送钱来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这个世已经没有莫家三小姐这个人了,只得又改口道。
李运心知肚明,又问道:“那二公子怎么还不出城?”
“陈慎进宫去了,我在等他,”折二公子也不瞒李运什么,李运问什么他答什么。
李运跟折二公子告辞马,再看马车的时候,发现马车的窗帘被车里的人掀起了一角,李运一挥马鞭,带着人走了。莫良玉看他,他不会掉块肉,李将军只是觉得,这个莫三小姐一定不会是个安于室的人。
“二公子,”莫福跑到折二公子的身边,哈着腰道:“奴才得回去了,二公子一路顺风。”
折二公子冲着马车道:“你没话要问莫福的了吗?”
车厢里没有声音传出。
莫福也不等莫良玉,冲折二公子深施了一礼后,带着几个护国公府的下人走了。
“你应该问问你父亲和母亲的,”折二公子站在了车窗外,小声跟车里的莫良玉道:“你父亲受了伤,你不担心他?”
车里传出莫良玉吮泣的声音,好半天莫三小姐才道:“我问了又能怎样?我如今回不去了,问了也是徒增伤悲罢了。”
回不了护国公府了,可问一下总算能知道莫大老爷的伤严重与否啊,折二公子锁了眉头道:“你还是应该问一下的。”
莫良玉坐在车里,眼不见一滴眼泪,家里已经弃了她了,她还要问什么?
“朝廷要发兵平叛了,”有行人高声喊着,从马车前跑过。
莫良玉手将衣裙一揪,如果朝廷兵败,那莫良缘是不是会被秦王死杀?心魔克制不住,莫良玉这会儿是期盼,秦王胜了才好。
第442章 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折二公子带着莫良玉离开京城的时候,易安其与李运几乎是同时到了长乐宫,两个人要长乐宫门前还对视了一眼。易安其如今的境遇不好,身的伤也一直见好,能站着走路已经是用了全力,李运则相貌堂堂,身材高大,一身盔甲在身,两个人站在一起,高低立见。易安其将头一低,避开了李运的视线,多少带了些气短心虚的意味。
不多时,展翼出来领李运去见莫桑青,小五子出来领易安其去见莫良缘。
易安其跟着小五子走进烧着地龙的宫室,室外的天气冷到滴水成冰,室内则温暖如春,这让易安其不太适应,喉咙控制不住的发痒,咳了好几声后,易安其才跪下给莫良缘行礼。
“起来,”莫良缘没让易安其多跪,没等易安其冲自己三叩道,便让易安其平身。
易安其从地站起身,感觉到宫室里还有旁人,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舅舅保龄侯也在。
保龄侯看易安其的目光里,混杂着失望与痛心的情绪,他前脚将易安其送出京城,护国公后脚将这小子找了去,这事里不但有护国公对他的算计,又何尝没有易安其的背叛?
易安其只看了保龄侯一眼,将头低下了。
“怎么?”保龄侯冷笑道:“现在已经不愿意看到我了?也是,找着高枝了,我算是个什么东西?”
易安其被保龄侯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坐,”莫良缘打圆场道:“坐在你舅父的身边好了。”
易安其不敢坐。
“你干什么?太后娘娘跟你说话,你耳聋了?”保龄侯问。
易安其冲保龄侯跪下了,道:“舅舅,我,我是没办法。”
保龄侯头疼不已地拍着自己的脑门。
莫良缘却笑了起来,道:“护国公是不是跟你说,为他办事,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易安其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他犯下大错,离了保龄侯府,莫桑青可能会杀了他,前途尽毁之下,性命也将不保,走投无路之下,护国公无疑是易安其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那哀家说,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呢?”莫良缘看着易安其问。
易安其因为震惊而睁大了眼睛,他差点要了莫良缘的命啊,现在这位跟他说,以前的债一笔勾销?
莫良缘也没急着再往下说,而是给易安其好好想想的时间。
易安其跪在地看莫良缘,分清莫良缘的说话的真假之下,易安其看向了保龄侯。
“知道你这次领的差事,是在跟谁作对吗?”保龄侯沉着脸问。
易安其飞快地看了莫良缘一眼。
“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保龄侯道。
保龄侯现在对护国公是一肚子的恼火,保龄侯府是武勋出身,这些年贵武贱,带兵的将军们尚且处境不好,不带兵,躺在老祖宗功劳簿混吃等死的武勋们,日子更加过得不好了,所以朱焰投到了护国公的门下,求的无非是一条活路。现在护国公拿他的外甥将枪使,去跟武人们争权,这是要绝他保龄侯府的根啊!你巴结护国公不要紧,能巴结这还是你朱焰的本事,可你不能帮着护国公拦着不让我们武夫翻身?
“侯爷不要怪他了,”莫良缘道:“这也怪哀家,事情一多,将这桩官司给忘了。”
保龄侯起身道:“臣多谢太后娘娘饶命之恩。”
“易安其?”莫良缘喊易安其。
易安其跪着没动,被保龄侯抬手打在了背,易安其这才冲莫良缘磕头道:“多谢太后娘娘。”
“侯爷与他说说话,”莫良缘示意保龄侯爷扶易安其起来,笑道:“哀家在这里等着你们。”
保龄侯拽着易安其往宫室外走,丝毫也没有顾忌外甥这会儿有伤在身。
保龄侯甥舅退下没一会儿,严冬尽从门外进来,走到莫良缘的跟前问:“说动易安其了?”
莫良缘说:“差不多。”
严冬尽在莫良缘的身边坐下了,搓了一把被冷风吹得有些麻木的脸,说:“不用杀掉好了,他是这会儿松口了,你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样做,会让护国公疑他,”莫良缘小声道:“毕竟护国公能给他的荣华富贵,我也能给他不是?只要他在护国公那里的日子不好过了,他自然会听我的话了。”
严冬尽叹口气。
莫良缘抚一下严冬尽皱成疙瘩的眉头,小声问:“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开心?”严冬尽嗤笑一声,“我在京城没开心过。”
莫良缘轻轻地哦了一声。
严冬尽这一次的反应倒是很快,马跟莫良缘道:“跟你的事我当然开心,良缘,为了你,我死都甘…”
“不要说死,”莫良缘打断了严冬尽的话。
“好,不说这个,我要跟大公子走了,”严冬尽低声道:“大将军他们走官道,大公子带我走水路,这样能快点到河西。”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莫良缘问道,知道严冬尽去折家军,是迫不得已的事,但听到严冬尽要走,莫良缘这心还是被针扎了一般地生疼。
“明天,”严冬尽道:“兵贵神速,去河西的事不能耽搁。”
“好,我知道了,”莫良缘应了一声。
看看莫良缘脸的愁容,严冬尽反倒笑了,说:“没事的,不是走个水路吗?我会游泳,船是翻了,我也死不了。”
“船还会翻?”莫良缘一惊。
“玩笑话,好好的船怎么会翻?”严冬尽忙道:“你别胡思乱想。”
莫良缘想叮嘱严冬尽两句,让严冬尽小心,想想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叮嘱的,离了朝堂的尔虞我诈,了沙场的严冬尽倒是不用她担心。
“良缘,”严冬尽将莫良缘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小声道:“如果战事不利,你别信睿王的话,什么也不要管,带着圣离京去辽东。”
“什,什么?”莫良缘又被严冬尽弄得一惊。
严冬尽看一眼宫室的门,又扭头看着莫良缘,神情严肃道:“这仗能打成什么样,现在谁也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担心,我担心你,你不要傻,这个太后本不是你要当的,能带着圣走,让他能活命,你对得起这个天下了。”
莫良缘张着嘴,一时想不出答严冬尽的话来。
“当是为了我,”严冬尽抬手抚一下莫良缘的眼睛,“当是为了我,好吗?”
第443章 是朕让严舅舅来的
严冬尽很大力地握着莫良缘的手,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跟莫良缘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秦王兵临京师城下了,秦王跟睿王说,交出你和圣,他不杀他,你说睿王会怎么做?这帮皇族人,为了权利什么都事都干的出来,你觉得为了活命,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了,”莫良缘应声道。
“你知道什么了?”严冬尽着急道。
“战事若是不利,我带着圣去辽东,”莫良缘小声道。
严冬尽的身体放松了些。
“冬尽你不看好这场仗吗?”莫良缘问道:“还没到河西,你已经觉得大公子可能会败了?”
严冬尽摇头,“折家兄弟不是一条心,听折大将军和大公子的话里话外能听得出来了,大公子可能也跟折烙的关系好点,可那个是废物,什么忙也帮不。”
“你的意思是?”
“我想过了,”严冬尽说:“我若是秦王,我找折家兄弟,都特么的是折家人,凭什么以后折家全是老大的?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折家的缝这么大呢,秦王能放过才叫见鬼了。”
莫良缘将严冬尽的话想了想,问道:“这话你跟大哥说了吗?”
“没有,”严冬尽说:“让大哥专心辽东的事好了,再说了,现在说这话,不是打折家的脸吗?也许是我杞人忧天,折家兄弟不会被秦王挑拨离间成功。”
莫良缘一阵心烦,脸又露了愁容。
“你别多想,”严冬尽吻一下莫良缘的脸,“等我的消息。”
宫室外这时传来宫人太监喊圣的声音,严冬尽忙从坐榻跳了起来,离莫良缘远一些的站下来了。
李祉走进了宫室,小脸板着,径直走了莫良缘的跟前。
“圣怎么过来了?”莫良缘小声问。
“朕来看看母后,”李祉仰头看看莫良缘,又将头一扭,看向了严冬尽。
严冬尽要跪下给李祉行礼。
“严舅舅免礼,”李祉却道:“这会儿没有外人,严舅舅不必跟朕多礼。”
严冬尽没下跪,但还是冲李祉躬身深施了一礼。
“严冬尽明日要随折烽去河西了,”莫良缘跟李祉道。
李祉有些不舍地道:“这么快?”
严冬尽回话道:“兵贵神速,请圣放心,臣一定将秦王捉到京城来,让他听由圣发落。”
李祉听了严冬尽这话才笑了一下,道:“严舅舅自己要保重些,朕在京城等你凯旋归来。”
“是,臣遵旨,”严冬尽又冲李祉深施一礼。
“舅舅现在在做什么?”李祉又看向了莫良缘问道。
“他在与李运将军议事,”莫良缘打量了李祉一眼,小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二哥和三哥让人来请朕去寿皇殿,”李祉说道。
“啊,圣是该去寿皇殿给先帝爷柱香的,”莫良缘自责道:“这事怨我,我应该早点安排圣过去的。”
李祉忙冲莫良缘摇头,说:“母后无错。”
严冬尽也不觉得莫良缘有什么错,守在寿皇殿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为兴元帝的去世伤心的?一群斗成了乌鸡眼的人,谁还有守灵的心思?
“严舅舅能陪朕过去吗?”李祉又看着严冬尽道。
这才是这小皇帝来找莫良缘的缘由?不敢自己去寿皇殿,莫桑青没空,找自己陪着去,严冬尽心里冷笑了一声,脸的神情还是恭敬,道:“臣遵旨。”
李祉由严冬尽陪着往寿皇殿去了,五皇子李袗手扒着门,将小脑袋探进宫室里。
莫良缘笑了起来,冲李袗招了招手。
“太后娘娘!”李袗跑到了莫良缘的面前,很大声地喊了莫良缘一声。
莫良缘摸一下李袗的头,笑着问:“五殿下怎么来了?”
“严舅舅陪着圣去寿皇殿去了,圣不肯带我去,”李袗不满地跟嘀咕了一句,随即又叹气道:“可没办法呀,他是圣,我得听他的话。”
“是齐王爷和睿王爷请圣过去的,”莫良缘跟李袗解释了一句。
“那他们怎么不喊我?”李袗问:“我也想给父皇柱香啊。”
莫良缘有些语塞。
李袗噘着小嘴,身子挨着莫良缘的腿站着。
莫良缘将小皇子揽到了怀里,小声道:“下次我带你去寿皇殿。”
李袗重重地点点了头,抬手要跟莫良缘拉勾。
莫良缘摸着李袗的头,如果她真到了不得不离京回辽东的那一步,她得将李袗带,不然这个小皇子在帝宫里要怎么活下去?靠林妃吗?莫良缘摇一下头,林妃护不住这个儿子。
此时寿皇殿的配殿里,齐王揉了两下眼睛,跟睿王道:“严冬尽陪着圣过来,呵,看来圣跟辽东大将军府的人还真是亲近呢。”
睿王坐着没言语。
“那小子那么着把小孩抱走了,”齐王忍不住又说起昨天晚的事,“我们拿他还是没办法,我看护国公那帮人也是在白费力气,求着人去打仗呢,是求人,他们还当了是臣治天下的时候呢?”
“那个小孩孙方明在照顾,”睿王这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管那小孩谁在照顾,”齐王不耐烦地一挥手,“我劝你也别在圣那里费工夫了,有奶才是娘,他现在信的是莫良缘。”
“走,”睿王起身道:“我们该去接驾了。”
齐王跟在睿王身后走,道:“老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