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婕妤伸手挽住暮朝的手臂,语调轻快的说道:“别李婕妤李婕妤的叫我吧,这样太见外了。我的名字叫芷悦,以后阿娇姐姐就唤我的名字吧!”
暮朝沉吟道:“芷悦?的确是个好名字,而且和你很相衬。”
李婕妤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就是冲这难得的好名字,我也要一直开心的笑对每一天!其实,这也正是陛下派我来椒房殿陪伴姐姐的原因。”
暮朝不禁莞尔,“芷悦的意思是,陛下是派你来给我讲笑话解闷的?”
李婕妤点点头,夸张的说道:“那可不!不管你的笑点有多奇怪,我都有本事将你逗笑!诶,你还别不信!你看,我这还没讲呢,你不是就笑个不停了…”
暮朝笑着点头道:“难道你刚刚讲的那个不是笑话吗?不过真的很好笑…”
李婕妤闻言瞪大了双眼,凝视暮朝半晌,无奈的叹息道:“难怪陛下说想要将你逗笑很难,原来不是陛下不会哄人开心,而是你的笑点太过奇怪!”
暮朝看着欢脱的李婕妤,心情的确轻松了几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李婕妤凑近耳边,只听她低声说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渣渣之间真的没什么!”
暮朝不由得一愣,疑惑道:“渣渣?谁呀?”
李婕妤面色微囧,小声解释道:“就是那个谁呗!此事说来话长,这样秘密的事咱们需要找一个秘密的地方再慢慢聊!”
第119章 故人似玉由来重(三)
暮朝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浅笑着对李婕妤说道:“现在殿内已无旁人,你可以放心将你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李婕妤瞪着晶亮的大眼睛左右查看了一番,仍有些担心的小声问道:“渣渣那么在乎你,这殿内不会有什么暗卫之类的耳目吧?”
暮朝微微一愣,安慰道:“前些时候是有的,但不知为何,陛下近来只让暗卫在椒房殿周围暗中守护,殿内却是没有其他眼线的。”
李婕妤闻言长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慨叹道:“想不到渣渣竟然会为你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说也算不容易啦!”
暮朝无奈的笑道:“既然觉得他不容易,为何还唤他渣渣?这“渣渣”两个字估计也不是什么夸赞的意思吧!”
李婕妤皱了皱眉,极其认真的说道:“我叫他渣渣,那也是有道理、有根据的!你想想史书中记载的渣渣对他的女人和孩子们所做的那些事,哪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所作所为?简直恐怖之极!”
暮朝心中震动,面上却装作疑惑不解的模样,迟疑道:“陛下日后究竟做了何事你如何得知?我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李婕妤焦急的挠了挠头,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细心的观察了两年,也就发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和史书中记载的完全不同。难道你穿越的时候摔伤了脑子,因此失去记忆了不成?”
暮朝摇头否认道:“我就是阿娇,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莫非芷悦没有休息好以致神志不清,要不要找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李婕妤倍受打击,呆愣了片刻,兀自喃喃低语道:“哎呦!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这是平行时空嘛,也就是与我所知的历史进程大致一致,但细节上还是有区别的!”
说到此处,李婕妤眼泪汪汪的凝视着暮朝,凄然道:“阿娇姐姐,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发疯,也不是什么妖孽!我,我只是一只可怜、无辜的小白鼠…”
暮朝仔细听着李婕妤所说的每一句话,细心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却没有看出她有任何说谎的痕迹。暮朝心中一凛,如果李婕妤说的是实话,说明她心思单纯,反倒不足为惧;可若是李婕妤对自己有所隐瞒,而又有本事做得这般不着痕迹,竟然连自己都能欺瞒过去,那这位李婕妤的身份就愈发可疑了…
李婕妤见暮朝没有说话,反而面色微沉的仔细打量着她,更觉得心中委屈,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就是倒霉嘛!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脑的苦逼古代,这我也就忍了,可是竟然连卫生巾都没有!我到底是得罪哪位路过的神仙了啊…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与史书中记载不同的姐妹,还以为是同道中人,可没想到却只是两个平行空间的不同之处!坑爹啊这是!呜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呜呜…都是那帮该死的科学家不好,一定是他们又从这个平行空间中硬拉了某个重要的人物过去,反倒为了维持平衡将可怜的、无辜的我送到这里来!呜呜…为什么是我啊,我平常买彩票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幸运啊啊啊啊…”
暮朝将李婕妤的话记在心中,快速思量了一番,尽管李婕妤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却没有任何矛盾之处,也许,李婕妤真的只是意外被牵连误入平行空间的普通女子。暮朝凝视着悲伤哭泣的李婕妤,却是忽然想到了另一个行踪诡秘、能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神秘人,他以玉佩引自己来到汉朝,究竟有怎样的目的?那个神秘人,会与李婕妤来自同一个时空吗?暮朝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真相被浓重的云雾笼罩掩盖,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看不分明。
暮朝轻轻一叹,伸出手来抚了抚李婕妤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我相信你就是。你放心,我不会当你是妖孽,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人。”
李婕妤闻言惊愕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真的相信我?不以为我在说谎?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暮朝浅笑着说道:“我这两年来也没有什么其他长进,但却因饱经忧患学了些看人看事的本领。至少现在,我还觉察不到你身上对我的敌意。我想,你应该不会害我。如此,你也便不是我的敌人。”
李婕妤脸上泪痕未干,却用力的点头,险些因力道过大而闪了脖子,“我非但不是你的敌人,更是你的粉丝!”
暮朝一愣,迟疑道:“粉丝?又是你们那里的说法吗?”
李婕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耐心的解释道:“粉丝的意思就是崇拜者。简单说,我因为史书中对陈皇后的记载,心中很是同情她的遭遇,也很佩服她的敢爱敢恨,活的纯粹热烈。而自从得知你在长门宫孤苦无依难产之时,为了挽救安和公主竟敢剖腹产子,我便对你多了一份钦佩。要知道,以现今的医疗条件,你的行为简直与自杀无异!你能活下来纯属侥幸!而之后你竟然有本事令一向冷酷狠心的渣渣对你回心转意,重新将你放在心上,我便更加崇拜你、仰望你了!”
暮朝揶揄的问道:“莫非芷悦羡慕我?也期盼着获得陛下的宠爱?”
李婕妤连忙摇摆着双手连连否认道:“不是羡慕!绝对不是!别说我明知渣渣那般残暴冷酷,根本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再说我喜欢的男友可是温柔体贴的小男人,你看渣渣哪一点符合了?只可惜我穿越而来的时候李婕妤已经进了宫,不然我才不会往火坑里跳!而我费尽心力也找不到李婕妤本人的下落,却被宫中的其他人当成了李婕妤对待,难道只因我和李婕妤同名同姓相貌相似便注定我这般倒霉吗?真是让我想不明白!可尽管我很是无奈,却又偏偏解释不得,也只能暂且掩饰隐瞒,过一日算一日了。”
说道此处,李婕妤又哀怨的看了暮朝一眼,埋怨道:“原本我以为你也是穿越而来的好姐妹,还想着拉着你一起逃出宫去过自在写意的生活。可惜你本就是阿娇,根本不可能放弃从小深爱的渣渣和我一起到宫外生活!这真是令人失望的坏消息!”
暮朝不置可否,却开口问道:“能给我讲讲你原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吗?我当真是有些好奇呢!”
提起原来的生活,李婕妤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太好啦!我可算是找到能够一吐心事的知心人了!你不知道,将这个秘密憋在心里又不能与他人分享,这真是太痛苦了!我一定做不来保密工作的!别看未央宫巍峨华丽,但即便是宫廷里贵人们的生活在我看来也是比不上我们那里生活的万分之一的!比如最最让我忍受不了的事情是,竟然没有卫生巾!后来我想起如今宫中连张像样的纸都没有,我也就释然了。当然啦,我可没想过研究出个改进造纸术的方法什么的!别说我不会,就算我会,我也要考虑一下蔡伦的感受啊,你说是吧!再说我最怀念的神奇的电脑和网络,简直令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早知道我会穿越到汉朝,我跑去学什么电脑编程啊?我应该学学国学、历史、书法、美食才对啊…”
暮朝听着李婕妤各种吐槽抱怨,心中拼凑出了李婕妤生活时代的面貌,那是一个刚刚开始重视科技发展,取得了少许成绩的和平年代,李婕妤生活在那样的年代,也难怪会养成这种欢脱乐观的性格。
暮朝安静的听着李婕妤开心的讲述她以往的生活,偶尔对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询问几句,两人谈得越来越投缘,最后椒房殿中竟然时常传出开心的笑声。
刘彻处理完政务,返回椒房殿时,尚未进殿便听闻殿内传来一阵欢笑。刘彻心中一动,并未让宫人通传,反而放轻脚步走入殿中。只见暮朝和李婕妤正坐在一起聊天,李婕妤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惹的暮朝欢畅的笑了起来,笑声舒朗清脆,不是以往常见的如面具般的微笑,也不是暗藏忧郁之色的无奈浅笑,而是真正的开怀大笑,甚至笑弯了明亮的双眼,清澈的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欢欣与喜悦。
刘彻见到暮朝明丽的笑容,也不禁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纹,然而不知想起什么,又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一边向暮朝走去,一边朗声问道:“究竟何事这般好笑?也说来让朕听听。”
李婕妤见到刘彻,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向刘彻行礼问安。暮朝刚想起身,却被刘彻按住了肩膀,轻声责怪道:“你怀有身孕已经非常辛苦,偏偏还喜欢折腾些没用的东西给朕添堵。朕不是对你说过吗,在孩子生下来以前,无论何种场合,在任何人面前,你都不必行礼。你只管放宽心,好好养好身子要紧,其他的事情交给朕就好。”
暮朝望着刘彻一脸坚持的模样,微笑着点点头,“诺,我听陛下的吩咐便是。”
李婕妤眼睛一转,忙轻声说道:“既然陛下已经回来陪伴姐姐,臣妾便不打扰陛下和姐姐说话了。何况清凉殿中还有些事物要处理,臣妾这便告退了。”
李婕妤这番话倒是很合刘彻的心思,刘彻满意的点点头,对李婕妤说道:“你这便去吧。只要你日后好好陪伴陈娘娘,能够时常令她一展欢颜,朕定会重重赏赐于你。”
李婕妤面露喜色,却依然恭敬的说道:“都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不敢贪图陛下赏赐。”
刘彻却道:“朕一向赏罚分明,你只要做好你应做之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李婕妤听出刘彻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恭敬的应诺着退出殿外,心中却暗自想到陈娘娘被这样强势霸道的帝王喜欢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李婕妤离开后,刘彻便倾身将暮朝揽入怀中,把玩着暮朝纤细修长的手指,低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朕,刚刚李婕妤到底给你讲了什么好笑的事,竟然将你逗得那般开心,欢畅的笑声竟然在殿外都能听到了。”
刘彻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其中还夹杂些若有似无的委屈。暮朝听得一愣,笑着解释道:“左右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趣事,彻儿不会感兴趣的。”
刘彻见暮朝如此说,也便没有多问,反而贴近暮朝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李婕妤当真有些本事,三言两语便能将你哄得这般开心,竟然连朕都有些羡慕起来。只不过,比起李婕妤,朕更了解你的心中到底想要什么。咱们便拭目以待,不久之后,你一定会发现朕比李婕妤更得你的心意!”
暮朝愕然片刻,无奈的笑道:“不是陛下让李婕妤来椒房殿陪伴我的么?如今她将我哄得开开心心的,怎么陛下反倒不满意了?”
刘彻却是懊恼的皱起眉,狠狠的吻了吻暮朝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粉唇,喃喃低语道:“朕的确是喜欢看到你愉悦的笑容,但是,朕更想让你只对朕一个人笑…”
第120章 别有幽愁暗恨生(一)
暮朝被刘彻霸道的言语震得一愣,却又被其中萦绕的情谊所感,想要开口敷衍刘彻几句,却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暮朝凝视着刘彻棱角分明的俊颜,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另一张更为精致俊美的容颜,犹记很久以前,沐风也曾对自己说过类似的一番话。
暮朝记得刚刚认识沐风的时候,自己由于以往的经历并不爱笑,反而时常绷着面容,直到有一次,沐风带着自己去看日出,望着冉冉升起的旭日,沐浴在柔和日光下的自己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的浅笑。
但这抹极其浅淡的笑容却被沐风奉若珍宝,动容的称赞之后却又遗憾的叹息道:“这么美丽的笑容若是只被我一人所见该有多好。”
只是,沐风终究不忍暮朝终日闷闷不乐,反而为了帮助暮朝调节情绪,时常劝暮朝多说多笑,直至最后养成了暮朝如今无论面对何种逆境、身陷何种境遇皆能自在微笑的脾气秉性。那句略带自私的期盼反而变成一句空谈,渐渐消弭于时间的洪流中,只徒留一抹苍白的记忆于痴儿心底,终成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痕。
暮朝蓦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刘彻的一句话而想起了珍藏于心底的与沐风之间的甜蜜往事,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恼恨自己无用至极,竟然对着刘彻也能想起沐风来。暮朝模模糊糊的想着,或许,自己真的是太过思念沐风了…
刘彻见暮朝没有做声,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朕看你很是喜欢李婕妤,每次她来椒房殿都能把你哄得心情愉悦,朕想是不是应该提提李婕妤的位份,也好让宫中众人知道只有对你恭敬有礼的女子才有升位的可能,也让他们明白朕对你的重视爱护。”
暮朝闻言秀眉微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刘彻脸色一僵,懊恼的解释道:“你这古灵精怪的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以为朕拿着你做幌子来给李婕妤铺路吗?你若当真这样想,朕可真是有冤无处诉了!朕就是怕你胡乱猜测才主动和你提及此事,亲自和你说个清楚明白。若是你当真不喜,此事就此作罢,朕以后再不提起便是。”
暮朝被刘彻恼恨又无奈的表情逗的噗嗤一笑,摇头道:“也不必如此,其实,我也是很喜欢李婕妤的。不知彻儿打算给李婕妤什么样的位份?”
刘彻努力忽略听闻暮朝说喜欢李婕妤时心中微妙的酸楚,淡然道:“就封为李夫人吧,和卫夫人一样的位份,阿娇觉得如何?”
暮朝听到李夫人这三个字时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曼妙佳人。暮朝忽然有些疑惑,若是若干年后当刘彻遇到那位名垂青史的李夫人的时候,还会不会兴起将她封为夫人的念头?毕竟,宫中还不曾有过同时有两位李夫人的先例呢。
暮朝看着刘彻眼中的疑惑,浅笑着答道:“彻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这样安排就很好。”
于是,在刘彻的主张与暮朝的附议下,汉宫之中提早多了一位李夫人。这位李夫人虽然比不得历史上宠冠后宫的绝代佳人,但却依然令宫中众人欣羡不已。
卫子夫知道李婕妤被升为夫人的时候,恼怒的摔了手中的碗碟,咬牙切齿的怒道:“那个贱人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懂些溜须拍马的功夫罢了,竟然依靠那个女人上位,还当陛下真的喜欢她不成?”
刚刚被刘彻定下封号的石邑公主刘姗被卫子夫的咒骂声惊了一跳,顿时撇着小嘴哇哇的大哭起来。
卫子夫恼怒的瞪视着哭泣不止的刘姗,不但没有上前抚慰,反而厌恶的骂道:“哭哭哭!整天除了哭闹还有什么本事?一出生就给我惹来这么多麻烦,真是个讨债的磨人精!”
刘姗的乳母见她哭闹不止,而卫夫人却已经发了火,连忙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将刘姗抱到偏殿里,生怕自己被卫夫人迁怒责罚。
卫子夫却也无瑕顾及哭泣的女儿,反而不知算计着什么,竟是愣愣的出了神,连卫长公主和诸邑公主上前唤她都未听到。刘妍和刘娥见母亲神色严肃的想着心事,并不像往常一般温柔慈爱的陪伴她们玩耍,再想到父皇也已经久未到岁羽殿看望她们了,于是更觉心中委屈,竟也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
卫子夫被两个女儿的哭泣声唤醒,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哭得凄惨,也不禁悲从中来,搂着两个女儿大哭了一回。
卫子夫哭了半晌,替两个女儿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道:“你们想念父皇吗?希望他像以前一样常常到岁羽殿来看望你们吗?”
刘妍和刘娥连连点头,年长两岁的刘妍已经懂了些事,犹带着泪痕的小脸上有着委屈及倔强,“母亲,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我和妹妹们不够乖巧吗?为什么父皇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
卫子夫嗤笑一声,冷冷的说道:“还不都是那个姓陈的女子生的安和公主抢走了你们父皇对你们姐妹的宠爱!别看她还小,可是偏偏最得你们父皇的欢心!听说你们的父皇每日都要去往椒房殿看望安和公主,还时常将她抱在怀中哄她玩耍。”
刘妍闻言气红了眼眶,刘娥却是委委屈屈的问道:“难道父皇只喜欢年纪小的妹妹吗?可是,咱们岁羽殿中还有一位年纪更小的公主呢,父皇为什么不常来看望姗妹呢?”
卫子夫望着两个女儿愤愤不平的模样,轻声叹息道:“你们的父皇日理万机,原本能够分给子女们的时间便十分有限,如今又被安和公主吸引了全部注意,如何有时间想起你们姐妹?若是姓陈的女子再为陛下生下皇长子,只怕你们的父皇更不会再想起你们半分来。只可惜母亲未能给陛下诞育一位小皇子,否则陛下看在你们弟弟的情面上,也会对你们姐妹好些的。”
刘妍迟疑的问道:“是不是父皇常来岁羽殿看望母亲,母亲就会生下小皇子了?”
卫子夫轻轻抚了抚长女的长发,叹息道:“话虽如此,但陛下欲前往何处休息如何是其他人能够控制得了的?”
刘妍稚嫩的脸庞闪过一抹坚定,“我去求父皇,告诉他我和妹妹们都很想念他,他一定会来看我们的!”
卫子夫轻轻摇了摇头,“傻孩子,你这样只会惹来你父皇的厌恶,反而会让母亲和妹妹们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如果想让你的父皇重新注意到你们,首先便要让他怜惜、心疼,才会渐渐重新赢得你们父皇的心。”
刘妍焦急的拉住卫子夫的手,心急的问道:“母亲,快快教教我,究竟如何才会让父皇疼惜我和妹妹们?如何才能让父皇像以前一样疼爱我们?”
卫子夫看着年幼的女儿露出与年纪截然不符的忧郁与惊慌,不由得难过的落下泪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哽咽道:“都是母亲无用,竟然害得你们小小年纪便要如母亲一般谋划算计。可是母亲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在这深宫之中,如果没有陛下的宠爱庇护,终将落得悲惨的境地。若是如此,还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奋力一搏,或可还有一线生机,为咱们母女拼得一个更好的将来。”
刘妍却是没有再哭,反而乖巧的为卫子夫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道:“母亲别再哭了,我今年已满九岁,娥儿也年近七岁,也是时候该为母亲分担些事情了。告诉我和妹妹应该如何挽回父皇的疼爱,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做好,绝对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卫子夫细心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两个女儿,心中却对阿娇憎恨不已,只觉得自己和女儿们如今的境遇都是阿娇重回未央宫所致,甚至觉得阿娇夺去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帝王之宠以及尊贵的皇子。
看着两个女儿稚嫩的面容,卫子夫心中的恨意愈发强烈,若不是为了对付那个女人,自己如何忍心让年幼的女儿过早的接触宫中的阴暗与谋算?卫子夫一向柔媚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嫉妒与阴狠,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阿娇尝尝她今日所受之苦。
翌日清晨,阴郁的天气终于放晴,自昨日傍晚起便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的落雪渐渐停歇,冬日的暖阳虽然比不得夏季日光充足明媚,却多了几分难得的和煦与温暖。晴朗的好天气给宫中众人带来了明丽愉悦的好心情,就连往来忙碌的侍从们的脸上竟也多了几分轻松欢快的笑意。
尊贵华丽的宣室殿中,刘彻正执着笔,极其认真的在上好的缣帛画着一幅画,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女子纤柔婉约的身姿与精致秀美的娇颜,浅蓝色琵琶袖曲裾外袍搭配同色襦裙,虽然不及广袖礼服华贵隆重,却更显得佳人身影蹁跹,摇曳生姿;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女子那双如湖水般清澈明净的眼眸,笑意盈盈间透着如朝阳般温和的暖色,直可拨动世人内心深处潜藏的心弦。一大一小两个年岁相仿的娇儿围绕在女子身畔,姐弟二人皆仰着小脸望着母亲,与女子肖似的稚嫩面容上露出可爱的笑颜。在女子身旁负手而立的玄色华服男子因脸上清浅的笑意柔和了原本冷硬的线条,深邃的双眸凝视着两个娇儿,珍爱呵护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