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萱萱一直仰首盯着他,心里有说不出抑郁,她知道两人是兄妹,是没有结果的,可是、可是他之前分明说过要带她离开的,即使她不愿意,但是他说过的啊…他怎么能言而无信,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变想法…
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转悠,她明白自己没有立场,现在的她,不能指责他什么,但是她好气,他怎么能瞒着她去娶别的女人…
眼泪再也止不住地眼看就要从眼眶中流出,她蓦地低下头,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告诉我你事前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你刚才不会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更不要告诉我,因为是圣旨不敢违背!”
他起先因为她的反应稍稍有些心慌,但是看着她的眼泪涌出眼眶,他轻轻松了口气,淡淡道,“我之前说,要带你走,是你不同意。”
她蓦地怔住,忽觉自己眼前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
他说的对,是她拒绝的,但是…
她缓缓抬起眸,泪水凝聚在眼底,让清澈的眸看起来有些冷冷清清,见他亦是淡淡地垂眸看着她,她偏过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埋怨,“我只是觉得惊讶,更何况,你之前并没有说起过。”
她的目光,慢慢地,不再那么激烈,幽幽柔柔地望着园子,安定的平静。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她转身,尽量让刚刚受到当头一棒的自己麻木,那样,才不会痛地撕心。
他蓦地从身后抱住她,双臂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身。
她一愣,“你这是干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收紧双臂力道,俯身将下颌放在她的肩头,莹白的脸颊缓缓地摩挲着她方才被泪水有些浸湿的脸,“舍不得,就不要逞强。”

第179章
她怔然,忽而一股气头涌上,这么说,他刚才都是骗她的?!可是不对啊,他分明答应父皇的!
“都是假的。”感觉到她胸口的强烈起伏,他知道她动了怒,轻声安抚,“你与柳锦的婚礼,我与裘双双的婚礼,都是假的。”
“我说过要带你走,让你等我,一定会做到。”
他要让她完全地离开皇宫,与皇宫再也没有丝毫瓜葛。
端木萱萱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说出来。
此刻,她即使想要说不会走,都说不出口,经过刚才一闹,再那样说,好像就说不过去了。
直到此刻,她还能感觉到方才听到褚临静会娶裘双双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天崩地裂的恐惧,怕也就是如此…
她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依恋,锦哥哥说的对,她离不开他的…
忽而想起他刚才的话,端木萱萱在他怀里转身,抬眸睁大眼睛望着他,“这么说,锦哥哥与我成亲,也都是你安排的?”
闻言,他抬眸看了眼门外,衣袖一挥将门掩上,拉着她重新坐下,“不全是,毕竟,皇上是希望柳锦娶你,而不是花子絮。”
“只是,花子絮…”
褚临静慢慢地,将自己关于这两场假婚的所有计划一一说给端木萱萱。
天色渐暗,端木萱萱也在褚临静缓慢道来的计划中,心愈来愈乱,她从来没想过,他的计划居然是这样。
如果,只是像曾经一样带着她无声的离开,她或许,还能接受。
但是这样的计划,简直就是让她与她的生活完全断绝关系…
*****
深夜的皇宫,渐渐变得悄静。
苍碧的天,蒙上层层薄纱,一弯半月在云中若隐若现。
月光轻易地为园中静默的假山,婆娑的树影勾勒出沧俊清冷的轮廓,夜间的花园,尤其是皇宫深处的花园,耳边只闻轻轻的风声而过。
在假山深处缓缓走来一道比月光还要清冷的身影,银发白袍,宛如天仙下凡般虚幻缥缈。
‘咚、咚’。
轻轻的两道叩门声在夜里响起,随后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开启。
褚临静进去的时候,端木蓝退掉仅有的一个侍卫,示意褚临静坐下,“今天下午去找你,本是想问你关于那日在望仙楼你告诉朕的话。”
褚临静微微颔首,看来他今日下午的猜测没错,端木蓝果然还是来问如鸢的事。
“朕与皇后已经谈过,皇后是因为锁情环,所以才坚持让萱丫头嫁给花子絮,所以,我想,褚公子是误会皇后了。”端木蓝放下手中的书册,勾唇笑起来,笑容显得异常轻松。
但是转眼,端木蓝又蹙起眉,“只是,这锁情环的事…”
褚临静顺手端起一旁已经备好的茶,拈起茶盖轻轻掠过杯内的水面,长睫闪了闪,“锁情环之事,皇上也不用担心,那都是江湖上的传言而已,公主可以安心嫁给柳公子。”
端木蓝深深出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说实话啊,我还真不看好花子絮,觉得那个人不如表面那般单纯。”
屋内才安静下,门外一道轻微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响起,似是衣料摩擦墙壁的声音。
端木蓝自是听不到,但是褚临静却听得一清二楚,低垂的眸闪过一抹笑意。
褚临静原本打算不多言,可是此刻外面多了一个好奇的听客,他还是说些什么才对得住这个人的好奇心,“皇上,当然是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人。”
褚临静无端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端木蓝一愣,“褚公子什么意思?”
褚临静不用看也知道窗外的人已经将耳朵趴在了窗上,费力地想要听些什么。他抬起眸,眨了眨眼,“皇上相信皇后的说辞么?皇上有没有想过皇后一个深宫之人怎么会知道锁情环之事,如果不是江湖上的人告诉皇后,皇后是不可能知道的。”
端木蓝眯眸思忖片刻,“你这是在暗示朕,皇后又在跟朕说谎?”难道,这不是如鸢让萱丫头嫁给花子絮的真实原因?
“九公主的锁情环是花子絮赠送的,这个告诉皇后锁情环之事的人,一定也是想以此要挟皇后将九公主嫁给他。”褚临静顿了顿,清淡的眸色在烛光下氤氲出淡淡的暖色,“皇后被威胁,理应找皇上商量,但是为何一直隐瞒?”
端木蓝静静地听着,觉得褚临静说得有理,若是往日如鸢一定会跟他商量,但为何这次没有?
难道…
褚临静的视线缓缓地从端木蓝的脸上移动到紧闭的纸窗上,淡淡道,“那是因为,皇后有把柄在花子絮手上。”
褚临静并没有注意皇上的反应,反倒是特别在意窗外人的反应,感觉到窗外人猛然间的屏息,他这才将眸移回来,不出所料地在端木蓝脸上看到震惊与愠怒夹杂的情感。
端木蓝震惊,是因为褚临静这么直接的将话说出来,也是因为对花子絮手中有如鸢把柄的疑惑;愠怒,是因为褚临静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如鸢。

烛光摇曳下端木蓝的脸色阴沉得难看,“你似乎对皇后很不满?”
这次,褚临静没有否认。
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的杯子上,开口道,“以后,皇上会知道的。”
端木蓝本因为褚临静对如鸢的针对,火气很大,但是褚临静这一句话,柔柔淡淡,没有了清冷,宛如夜里一缕划过肩头的幽风,或许有些凉,却并不寒冷,还意外地有种愁绪隐于其中。
端木蓝还在思忖褚临静究竟有什么事隐瞒着他,褚临静已经缓缓站起身,“无论我对皇后有什么偏见,我的话都是事实,希望皇上能去查清楚。”
“时间不早了,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甚至不等端木蓝开口,褚临静再一次无视皇上的威严,径自转身离去。
褚临静反手替端木蓝将门关上,余光扫到右侧回廊转角处一抹艳红在月光下翩然而去,收回视线,沿着来路又悠悠地回去。
端木萱萱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呼——好险啊,差点被发现!
原来父皇下午说找褚临静要问的就是这件事,想起褚临静那句话,端木萱萱的心头微微酸涩,父皇不知道褚临静为何对母后如此针对,她却是知道的,她知道褚临静心中的苦,那种被母亲抛弃的痛,想来,很苦很苦…
可是,为什么褚临静会说母后让她嫁给子絮不只因为锁情环,而是因为与子絮有交易?母后有什么把柄在子絮手中?
疑问越来越多,端木萱萱扶着墙壁的手渐渐离开,转身朝红雨苑走去。
穿过回廊时,抬眸间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一抹黑影远远地走来,她眯起眸,瞧出是冷白云,正欲转身从另一回廊离开,几乎在瞬间,还有几丈之远的人,不知怎的就已立于她的眼前,挡住去路。
端木萱萱看到冷白云那半张脸上的面具,以及做作的姿态就恶心的想吐,忽而想起这条路通往父皇的书房,她悠悠地扬起美眸,“你这是去找我父皇?”
冷白云微微一笑,颔首道,“看来公主也是刚从皇上那出来。”
“怎么?本公主见父皇什么时候起还需要向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禀告?”端木萱萱蹙眉,这一皱眉,好似如火的红花扬起了一层光华。
这句话说得冷嘲热讽,况且还是晚辈对长辈,以冷白云的性子在心里早已腾起了怒火,但是表面去故作平静,装作一副长辈不与晚辈计较的模样,又是淡淡一笑,“看公主似乎也准备回去,我就不挡路了,公主请。”
“既然知道我要回去,刚才就不要卖弄功夫跑到我眼前来碍眼。”
端木萱萱撒起娇来,娇媚如千花,若冷起来,却如出手欲融的初春,一阵清寒。
在冷白云变脸前,端木萱萱已扬起她尖俏的下颌,拢起红裙优雅地转身摆动腰身袅袅而去。
冷白云的脸终于在端木萱萱转身的瞬间沉了下来,恢复成白云谷中那个冰冷无情的女人,她盯着端木萱萱的背影,冷冷一哼,勾唇笑道,“听说你母后卧病在床,公主还是去看看吧,顺便替我问好。”
她的声音不大,借着风恰好不大不小的传到端木萱萱耳中。
见端木萱萱脚步停住,她又接了一句,“公主若是好奇,也可问问,皇后为何会突然染病。”

第180章
端木萱萱满腹心事,走到如鸢门前,看到屋里的烛光在悠悠地晃着,还有树影投射在纸窗上婆娑的黑影,一切都幽静的让人不忍心出声打破气氛,但是端木萱萱的心里,在与冷白云分开后,就再没平静下来过。
近段时间,她避着褚临静,躲着母后,就是因为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抬起手,轻轻地落在门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母后病了么?冷白云这么告诉她,是为什么,母后的病是因为父皇最近与冷白云的过分接近么?
她担心,但是她也生气。
这段日子以来,肚子里的苦,除了锦哥哥她没人能说,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她也不能跑去母后面前质问。每当看着母后,她就会想,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母后在进宫前就已经怀有身孕,又是不是为了皇后之位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很多的疑问,像是丝般绕在胸口,无法理清,无法释怀。
怀着这么多的质疑,她再也无法用从前那种单纯的眼光去看自己从小敬重的人。
端木萱萱蹙着眉,还在犹豫,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了开。
“公主?来看皇后么?快进去吧。”茹凤打开门,抬眸一见端木萱萱,微微一福,脸上有着无法掩盖的惊喜。皇后还说公主总是躲着她,不愿见她,瞧,公主现在不是主动来看望了么。
端木萱萱微微一笑,被茹凤热络地拉了进去。
端木萱萱看着茹蝶将太医送出去,茹凤也出去将门反手扣上,这才转身朝里屋走去。
走到床前,她迟疑地挽起纱帘,床榻上那张颓败憔悴的脸映入眼睛,端木萱萱心蓦地一惊,眼睛有些湿润。
母后是真的病了。
她怨,她恨。但是这些,在看到如鸢的憔悴的容颜之间,霎时间化为乌有。
端木萱萱在如鸢床前坐下,握住如鸢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不管如鸢二十多年前做了什么,但她终究是疼爱自己的母后,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现在看着如鸢这般模样,端木萱萱甚至有一种的罪恶感,是否因为自己近段时间心底的怨恨,以及明显的躲避,才让母后卧病在床。
刚听到太医对茹蝶说,是心病。
冷白云的进宫,本就让母后倍感疲倦,她居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别扭…
如鸢渐渐地,被手背上传来温热的湿润感唤醒,缓缓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的人是端木萱萱,毫无生色的眸渐渐地亮起来,反手抚摸着萱萱被泪水冰凉的脸颊,“萱丫头。”
“母后。”端木萱萱轻轻唤了声,紧跟着鼻头一酸,眼泪又流下来,“母后你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见到端木萱萱,如鸢的心情好了大半,她真的怕,怕连女儿都离她而去,“只是风寒…”
“骗人!”端木萱萱摸上如鸢苍白虚弱的脸,“我刚听太医说是心病。”
如鸢心陡地一跳,激动之下又咳了两声,听得端木萱萱一阵心疼,急忙伸手去抚如鸢的后背,帮她顺气,“母后!”
端木萱萱伸手在一旁床头柜端来温水,慢慢喂如鸢喝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父皇,没有来看你么?”
如鸢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低声道,“我没告诉任何人。”
“皇上驾到——”一声长音忽然自门外传来,端木萱萱吃了一惊,没想到端木蓝这个时候会来,连忙起身。
端木萱萱侧眸看如鸢,却见她脸色淡然,凝如静水不起波澜。
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门被宫女推开,随后端木蓝从屏风外走了进来。
端木萱萱对端木蓝最近跟冷白云的亲近有些抱怨,微微勾动唇角,福身道,“父皇。”
抬起头,端木萱萱就看到端木蓝眸中流露着的那分关心焦虑。不是都说,父皇最近冷落了母后么,现在看起来,父皇还是一如往昔的关心母后…
端木蓝草草地应了声端木萱萱,就朝如鸢的床前走去,如鸢低垂着眼睛,既不起身迎驾,也不看端木蓝一眼。
“萱丫头,这么晚你也该休息了,母后没事,不用担心。”
听如鸢无意留她,虽她还有话没问,但还是乖乖点点头,退了出去。
端木蓝将如鸢低垂的脸抬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如鸢抬眸看到端木蓝眼底的担忧和关心,并不少于从前,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端木萱萱走出,将门口的丫鬟都屏退,听到里面端木蓝与如鸢两人的对话,知道最近像孩子般一直在闹别扭的两人终于讲和,勾唇一笑,这才安心离去。
*****
玄都郊外,花子絮送给颜合玉的别院。
花子絮立于窗前,一个清早,寂寂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看着颜合玉与许紫忆奇怪的互动,连续数天,他就这样打发掉了无数个早晨。
有时候,他会想,他这样费劲心思的让颜合玉帮着许紫忆恢复记忆,究竟有什么意义,许紫忆只是他派去箫凤身边的一颗棋子,如今,棋子已毁,毁了东西,如何还能复原?即使复原,也已经不是原来那颗,又有何用?
近几天,这样的想法无数次地冒出来,让他开始有些动摇。
跟箫凤斗,或许是真的斗不过的,他甚至有种感觉,许紫忆能这样数次与颜合玉接触而没有任何阻碍都是箫凤特意而为。
黑影迅速的院子的高墙外闪入,下一瞬黑卫已立于窗外,隔着敞开的窗抬眸看了眼花子絮,又垂下头去,似乎在思考着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什么事?”
“皇上刚刚下旨…”
黑卫吱吱呜呜,花子絮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下什么旨?”
“与…九公主成亲的,是柳大人。”
瓷杯炸裂的声音从花子絮的手中传来,黑卫垂眸,看到花子絮手中的茶杯已经裂开,茶水顺着裂缝一汩汩地流了数来,头又低了一分。
“跟柳锦?”花子絮扬眉,盈亮的眼眸散射出冷厉的光,“皇后呢?”他手中所掌握的秘密,绝对能够彻底毁了如鸢,他不信如鸢居然没能改变端木蓝的想法。
“据说,皇后卧病已经数日。”
“卧病?”花子絮冷哼,如鸢卧病怕是为了躲他吧。
花子絮转身走进屋内,扔掉手中的碎片,接过黑卫递来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又朝园中的两人望了一眼,“我现在要进宫,你把许紫忆送回瞿塘酒楼,以后都不用再接来。”
黑卫疑惑地蹙眉,“主子的意思是?”
花子絮盯着园中孩子般的许紫忆沉默了一瞬,“既然已经毁了,找回来,又有何用。”
黑卫抿唇,顿了顿问道,“那颜合玉?”
“留着吧,她是个嘴巴紧的人,或许,以后还会有什么用处。”
“是。”
*****
因为与端木蓝将话都说了开,如鸢积郁在心中的一部分怨气也都散得差不多。一大清早,还在悠闲地赏花品茶,就听说皇上下了旨,与萱萱成亲的是柳锦。
前段时间,端木蓝关于萱萱婚事与她争执的那次,她就知道,端木蓝的决心不会变,但是没料到这么快,而且来得这么突然,她甚至都还没做好准备,要怎么跟花子絮解释…
凉亭中,如鸢身上披着薄毯,舒适地躺卧在躺椅上,手里捧着的茶杯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早已倾斜,茹凤及时喊了声“皇后”,如鸢垂眸才惊觉险些将水倒在毯子上。
轻轻一叹,再无赏花的心情。
“你们都下去吧,花公子来了,就让他过来。”
茹凤与茹蝶对望一眼同声道,“是。”
才说着,两人一转身就看到远远而来的花子絮,垂眸一看,如鸢已经看到,没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看来皇后并没有尽全力。”花子絮手里拈着一朵来时路上摘的花,轻轻放在如鸢面前的石桌上,而后轻轻一用力,一朵鲜艳的花霎时间干枯,徒留余香还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
如鸢将杯放在桌上,看着杯旁已经干枯的花,有些心颤,急忙将视线移开,“我已经尽力了,但皇上毕竟有自己的想法…”
“皇后这是在逼我将那些事都说出来么?”
第181章
如鸢又将视线移回那朵花上,一朵花,即使被风雨摧残,谢了,碎了,而世界依旧运转。但是皇后却不同,废后可是一件大事,花子絮怎能将他比作一朵即将凋败的花。
在这件事中,花子絮唯一低估的,是端木蓝对她的感情。
如鸢此次并没有如往常般惊慌,他脸上唯有淡漠逐渐凝结成一种沉静,面无表情,让花子絮也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良久,如鸢抬起脸,慢慢地将腰身挪离软榻,直直地坐着,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认为皇上会相信你,还是我?”
花子絮唇角轻勾,笑了一笑,微笑,冷笑和嘲笑。
如鸢微微蹙眉,花子絮在石凳上坐下,唇角依旧噙着莫测的笑,“皇后是在反过来威胁我?”
一件风过,石桌上凋零的花瓣被扬起的风拂进空中。
如鸢表情凉凉,目光如水,“不要忘了我的身份。”
花子絮也凉凉一笑,“正因为时刻记着你是皇后,才能拿这些来要挟。”
如鸢闻言心中有些忐忑。
“皇后敢说方才那句话,是因为不知道我手中都有哪些秘密。”花子絮拢了拢他镶金丝边的袖袍,“且不说你与前国师之事,也不说沈玉溪之死与冷白云毁容之事,只单单说二十年前的另一件事,就足矣改变皇上对你的看法。”
二十年前,除过与褚莫峰的关系,还有什么事?
如鸢挑眉,百思不得其解。
而如鸢的神情也全部落入花子絮的眼中,看得出如鸢并不是故意演戏,是真的不知道二十年前除过褚莫峰之事还有什么。
花子絮微微向前俯过身去,勾唇浅笑,“难道,皇后二十多年前仪有产下过一子?”
如鸢霎时间怔住,顷刻间衣衫冰透,冷人心髓。
不可能!
花子絮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当年知道此事的人,除过她与父亲以及褚莫峰,不过两人,那个丫鬟和接生婆已经被灭口不会有人知道的!
如鸢的表情,让花子絮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消息有误,如今看来千真万确。
提及当年的事,惊慌与疼痛同时侵入体内,直到今天,他还能深刻她体会到失去孩子的痛苦…
“这件事,够份量么?”花子絮看着如鸢惨白的脸,慢慢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入如鸢的手中,而后站起身,“皇后如果改变主意,就在柳锦成亲的前一天邀柳锦进宫,为这包东西放入柳锦的茶水中。”
“若是做不到,公主成亲的当天,我就会将所有秘密都说出来。”
花子絮下了最后通牒,没有给如鸢;说一句话的机会,就已欠身优雅离去。
而处于震惊中如鸢,直到花子絮离去许久,垂眸看到手心中那包药粉,才逐渐地反应过来花子絮方才的一番话。
如鸢看着手中的药包,黑色眼眸无可抑制地闪烁了一下,像是心中的某处伤口被不经意他刺痛。
二十多年前,她做过的那些事都是迫不得已,如今,还要一错再错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