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凤早已料到会这样,不甚在意地拂袖而去,在椅子上坐下,“就是在白云谷,我说放弃你的时候。”
褚临静冷冷地望着箫凤,“知道我不能与她一起,你才故作放弃?”
箫凤端起茶杯,玩转在修长的手指间,“我是真的决定放弃,追了这么多年,我也是会累的。”所以他不明白,为何那只笨水珠会追随他两千多年,还丝毫不知疲倦…
褚临静避开箫凤投来的眼神,“不管我与她的关系如何,我都会带她离开皇宫。”
“我知道。”箫凤拢开落在眼前的发,也在瞬间敛去眼底的伤,勾唇魅惑的笑,“因为知道,所以我昨夜擅自向一个人透漏了秘密。”
褚临静的眸更加的澄清而冰冷,他望向箫凤的视线几乎凝为两根刺骨的冰针,“谁?”
“一个在迫不得已时会将秘密公布于众的人,一个誓死也不会让你带走端木萱萱的人。”
花子絮?!
褚临静冰冷的指尖微微颤抖,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眼前的箫凤是人而不是妖,他会眼睛不眨地杀了这个人!
“我追了你这么多年,如果你认为我会轻易的松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箫凤轻啜甜茶的薄唇轻缓地勾出一抹笑,“既然放了你,你总得付出些什么代价,不能让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没有回报。”
“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箫凤放下茶杯,单手支起下颚,咬了咬下唇,似是有些为难,“虽然花子絮不知道锁情环的主人是你,但是这个秘密,够他留住端木萱萱了,不是么?看来,你要费些神了。”
褚临静冷冷地望着箫凤,不发一语地转身,那冷绝的眼神令箫凤微微一颤。
“我不信你最终会抛开一切带她走。”褚临静身后,传来箫凤低沉的声音,已经没有往日的轻挑。
褚临静没有止步。
“你娘的仇呢?”箫凤凝视着褚临静忽然僵住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一缕转瞬即逝的愁,“你真的能放弃一切,自私的离开么?”
“还是,知道真相后,变得退缩了?”箫凤悠悠站起身,“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我帮你报仇。”

第171章
远景暖色如画,流水淡,鸟莺啼。
玄都城,即使没有处处桃花落,也依旧是一幅美景。
褚临静离开瞿塘酒楼,没有即刻回宫,而是悠悠地漫步到江边。
自他年幼在国师府时,就知道箫凤,那个时候的箫凤初进国师府,就携着一身的妖魅,二十多年过去了,岁月丝毫没有在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直到三年前的一天,他才知道,箫凤是妖、不是人。
即使他对箫凤再仇视,但是不得不承认,箫凤方才在瞿塘酒楼的话,虽说他没有任何回应的离开,心底却已经因那些话而有些动摇。
他娘的仇,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报。
但是,他若报了仇,这一生,与萱萱恐怕连兄妹都做不成…
他本以为,可以瞒过一切,装作若无其事地带着萱萱离开,但是现在不同,花子絮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如箫凤所说,迫不得已时,花子絮一定会弄得人尽皆知,到那一步,要息事宁人就是天方夜谭了。
要报仇,还是要萱萱…
褚临静迎风而立,风扬起他过腰的银发在身后飞舞,衬得他清冷的面容,僵冷如霜,一双眸子亦是凄凉的寂寞。
难道他真的只能在其中选择一个么…
“主子!主子!”远处,戴青挥舞着手,奔跑过来,站在褚临静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
“怎么了?”
戴青将手中的小纸条递给褚临静,“这个,柳公子刚让无心送来的,说今天花子絮进宫找过皇后,而且好像说了什么,花子絮走之后,皇后一直闷在屋里,都没有出来过。”
褚临静扫了眼小纸条上的内容,握在手心将其化为细碎的粉末,微微松手,便在空气中飘散。
花子絮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进宫应该不是告诉如鸢他与萱萱兄妹的事实,那么说,是逼婚了?
戴青瞅着褚临静,低低叫了声,“主子?”见褚临静回神朝他望去,急忙咧开最灿烂的笑颜,“主子,住在那破酒楼里,最近我可是没睡过一场好觉,吃饭也吃不饱肚子…”
“走吧。”
“咦?走哪里?”
“进宫。不去么?”褚临静转身离岸的瞬间,余光一瞥,哗啦一声,江水涌上岸边,突然之间,岸边的野花被水淹没,水潮退去,一时间,殷红的花瓣开始萎谢,被水拍打在泥土里,就似撒了一地鲜血。
“去!去啊!知我者莫若主子您啊!哈哈——”戴青没有发觉褚临静转身瞬间脸上的异样,乐颠颠地跟在褚临静身后,朝他念叨了好些日子的皇宫走去。
*****
花子絮抓有如鸢的把柄,如鸢即使会挣扎、会犹豫,最终仍旧会将萱萱交给花子絮,毕竟,花子絮也是真心爱萱萱。
但是,他不允许,他不在乎谁是否真心。萱萱,只能是他的。
然而还没有下定决心的他,拿什么勇气去带她离开?
即使要带萱萱走,也是他找到玉麒麟的秘密后之后的事。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出一个权宜之计,只要萱萱不嫁给花子絮,一切都好办。
如鸢想让萱萱嫁花子絮,他偏不让她如愿。
褚临静让裘双双将戴青安排好,而后自己独自一人去找端木蓝。
望仙楼除过如鸢与端木蓝,以及两人亲近的人外,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因此,望仙楼外的守卫把关很严,从任何一个角落进去,都能引起守卫的注意。
“褚公子,望仙楼不能进。”褚临静的衣着长相与发色都分外的引人注意,也因而两个护卫很快地认出站在望仙楼前的是何人。
褚临静无意抬眸的一瞬,一抹黑影从眼前闪过落至望仙楼的四层,而后很快的消失。
他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两个护卫,只是淡淡地扫了眼,两人不由得就朝后退了一步,其他围楼而立的护卫闻音纷纷而至,共有八人。
“不能进?”
清冷的字音方落,褚临静分身而起,八人几乎没能看清褚临静何时离地,而当他们回神之际,雪白宽大的袖袍中如落花般洒下白色的粉末,八人还未出手,就不明所以地晕晕乎乎倒地。
褚临静卷起袖袍,提气落于第四层,连楼下倒地的众人看都没看一眼,抖了抖有些凌乱的下摆,朝方才黑衣人消失的窗口走去。
“你、是说褚临静?!”
褚临静还未走至窗前,端木蓝震惊的声音便从内传了出来,在惊讶中,似乎还参杂了些欣喜。
“对。”褚临静微微闪眸,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七星剑魂的声音。
“褚临静居然是莫峰的儿子?!”
端木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激动,然后紧接着,蓦地传来瓷杯落地炸裂的突兀声音。
褚临静悄无声息地走至窗前,首先看到的就是如鸢一张惨白的面孔,以及微微颤抖的手,连茶杯落地溅起的水花落在裙摆上,都没有察觉。
“谁?!”一道凌厉的银光从瑶落手上射出,紧跟着瑶落穿窗而出。
银针朝褚临静迎面射去,褚临静身体向后仰下,避开瑶落紧追而出的一掌,而后单足着地,在翻身的过程中伸出修长的两指夹住银针而后微微一送力,将银针射向一旁的木柱。
褚临静另一手抵在瑶落的手腕,制止他拔剑,挥甩的银发从瑶落眼前闪过,瑶落一定眸,这才发觉对方是褚临静,及时收手,“是你。”
端木蓝在屋内清楚地看到一直是瑶落在攻,褚临静反倒一直在退让,即使这样,只要练武之人都能看得出,褚临静的武功绝对在瑶落之上,并且高过很多。
褚临静也姓褚,他怎么就从没想过会与褚莫峰有关呢。但是,褚临静为何隐瞒此事,莫非真的与玉麒麟有关?
如鸢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直到端木蓝走过来将她拥进怀里,她才怔怔地抬眸,这一望,就望进褚临静的眼底,深深沉沉,似是隐着无尽的感情,亦或者是,仇恨…
仇恨?!
如鸢浑身一阵冷颤,朝端木蓝怀里缩了缩,想起几天前在红雨苑说起萱萱婚事时,褚临静看她的眼神,她终于明白,那眼神不是警告,不是漠视,而是浓浓的恨意…
莫非,这真的是报应…
当初她害死了沈玉溪,如今,沈玉溪的儿子找来,只为了报仇。
难道,褚临静当初与萱萱相遇,让萱萱陷入情网,也是计划好的,只为了报复?
端木蓝摸摸如鸢冰冷的额头,再顺着如鸢的视线望向褚临静,蹙了蹙眉,“怎么了?”
“没、没事。”如鸢收回视线,纵使想让声音再平静,还是有一些颤抖,“可能有些累。”
“那你先下去吧。”
“嗯。”如鸢微微颔首,转首离去间避开褚临静一直定在她身上的视线。
端木蓝抬手,屋外的茹凤与茹蝶走进扶着如鸢缓缓退下。
端木蓝看着褚临静,心下起疑,这不是第一次,他看到如鸢见褚临静时,神色有异,只是这一次,如鸢的反应过于大。难道,是因为听到褚临静是莫峰儿子的事?
如鸢的反应,瑶落也看在眼里,曾经在心底的疑惑,更加深了一层。他转首对端木蓝道,“玉麒麟的事,恐怕不只是国事,这其中应该还牵扯到皇上的家事,皇上恐怕还需要自己弄个清楚。”
说着,瑶落侧首看了眼褚临静,“既然褚公子是皇上挚友之子,想来有很多话想要聊,在下就不打扰了。”
离去之前,瑶落说了句出乎端木蓝意外的话——
“这次的交易,在下不要钱。”
端木蓝不解,“那你要什么?”
“九公主身边的一个丫鬟,霓裳。”提及霓裳时,瑶落僵硬的唇角有瞬间的柔软。
“那丫头啊,给你就是。”用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来换取昂贵的费用,不同意才有问题。
瑶落颔首离开,屋内留下褚临静与端木蓝二人,显得有些尴尬,并没有瑶落所言有什么话要说,都径自沉默着。
褚临静望着眼前的端木蓝,一瞬间,忽觉他并不是什么一国之君,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普通的可怜男人。
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曾经与自己的挚友有情,甚至产下一子,自己却被隐瞒了这么多年不知,这不仅仅是一个帝王的颜面,对于端木蓝来说,被伤的心,才将是他最为悲愤的。
褚临静转身,银色的发在身后荡漾开来,闪了端木蓝深思的眼。
“你…”好不容易开口,端木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太多的疑问堆在心里,反倒不知该从何问起。
褚临静没有回身,翻手扬袖,从楼上一跃而下,“皇上也有很多话要问,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再来见皇上。”
玉麒麟的事,恐怕瞒也瞒不住,再让瑶落继续追查下去,找到的,可就不只是关于玉麒麟这么简单的事了。

第172章
这是褚临静第一次单独见端木蓝,也是第一个被端木蓝公开允许进入望仙楼的宫外之人。
这次面见端木蓝,是在望仙楼第二层。
褚临静进去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左边摆着一张沉香木的桌子,上面有一本书和正在燃着的香炉,他走过去随手拿起那本小册子翻了两页,然后愈来愈出神。
端木蓝其实一直在暗处,他静静地看着褚临静,在那张脸上几乎看不出与褚莫峰同样的神态,那薄唇抿着的时候,唇边淡淡散发出一种纯然淡然优雅的意味,非关贵族或皇室的优雅,而是浑然天成的傲气,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的平静,还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而他认识的褚莫峰不是这样的,褚莫峰豪爽而大气,没有这样的静然,和即使天塌下来都不会有所动容的沉稳。
他小时候见过的褚临静,也不是这个样子,究竟什么事情让当年天真烂漫的孩子变成现在的清冷,还有,一头的银发。
在褚临静的眉头慢慢蹙起时,端木蓝走了出去。
端木蓝的武功毕竟只停留在很浅的层次,在褚临静进屋的时候,就感觉到暗处并不观律的呼吸,因此,端木蓝走出来的时候,褚临静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我今天所有的疑惑,都在那叠小册子上。”端木蓝微微有些惊讶褚临静对他出现的无动于衷,这时才明白自己以为的暗藏早已被发现,于是自嘲的笑了笑,在木桌旁的木椅上坐下。
褚临静翻过最后一页,将小册子放在桌上,抬眸看着端木蓝,那眼睛,无比清澈,被看上一眼,却与享受沾不上边,那种清澈会让你想要逃避。
褚临静坐过去,在端木蓝对面坐下,仰手朝桌上书册轻轻一挥,书册“哗啦”一声飞起,落入他的手中。
书飞起的时候,端木蓝的心也跟着哗啦一下,似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褚临静的武功,不得不让端木蓝感到忧心。
“既然是莫峰的儿子,我就不说表面话,也不拐弯抹角了。”端木蓝微微一笑,笑里带着些怀念与苦涩的味道,“据七星剑魂说,莫峰似乎自退官后,在宫外建立了魔宫,而且对皇宫,或者说是我,有些什么误解,而这些误解导致了他想要拿到镇国之宝玉麒麟。”
褚临静翻书的手在其中一页停下,抬眸看了眼端木蓝,“我与我爹,没有皇上想像的那种正常父子关系。我八岁离家学医,所以,与魔宫没有任何关系,这些年,魔宫对皇宫做过些什么,我也一概不知。”多年没有叫过‘爹’这个字,在念的时候,有些僵硬。
端木蓝显然不相信褚临静的话,父子俩怎么会二十年左右没有联系。
“我一直误会我爹,以为娘的死与他有关。”褚临静看着端木蓝,清眸没有眨一下,连眼睛里的神色都没有变过,只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底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忧伤,亦或者是,似有若无的懊悔。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端木蓝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就在他的印象里,褚莫峰对沈玉溪的爱可谓是深到骨髓,当初推官也是因沈玉溪的死而一蹶不振。
褚临静看到端木蓝的震惊,那么一瞬间手指僵住。连一个外人都看得出他爹对他娘的感情,他这个儿子居然被当初的气愤蒙蔽了双眼,离家学医近二十年竟没有回去过一次…
“现在你还这样以为?”
“不。”
端木蓝看到褚临静眼底他从未见过的忧伤,终于明白,褚临静沉默寡言背后的故事。一个孩子怀着对亲生父亲的憎恨十多年,怎么可能会有美好的童年,而如今又发觉自己对唯一亲人多年的恨居然是一个错误,心里的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难道弟妹的死真有蹊跷?”过了这么多年,端木蓝依旧没有改口,提及沈玉溪时,还是习惯用‘弟妹’这个称呼。
褚临静听此称呼,微微一怔,清冷的眼眸竟然变得柔和了一些。他知道,这些年他爹对端木蓝的仇恨,然而这只是个误会,真正的凶手并不是端木蓝,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端木蓝依旧将他爹当做挚友。
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他昨天清楚的看到端木蓝眼中的惊喜,而如鸢眼中,却是恐惧…
“嗯。”褚临静用一个字简单的带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毕竟,端木蓝并不能为他做什么,何况,凶手还是端木蓝最爱的女人。
褚临静微微一使力,将小册子中的一页纸撕下,抛给端木蓝,“不管我爹做了什么,对皇上有过什么怨恨,那都只是一场误会。过段时间,我会回魔宫,替皇上解释清楚。”而真正的凶手,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褚莫峰闻言,松了一大口气,“冶、这么说,玉麒麟也会归还皇宫?”说完,他垂眸望着手中的纸,“有什么问题?”
褚临静一拂袖,桌上的小册子应声而碎,化为粉末。被风轻轻地吹散在空气中,不留任何痕迹。
“看来瑶落给皇上调查的事,皇上并未仔细阅读。”褚临静冷冷地望着端木蓝。
端木蓝又看了眼手中的纸,“皇后也在查玉麒麟,有什么不对?”
静的眸子突然深湛起来,“皇上有没有想过,皇后为何找花子絮来查,而又为什么对皇上您隐瞒?”
这一句话,将端木蓝堵死。因为他真的不曾想过这些问题,他对如鸢,是打心底里信任,对她的所有行为,也自然都不曾怀疑。
闷了半天,端木蓝开口道,“皇后大概是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吧…”
褚临静冷冷一哼,“连皇上自己都不确定这样的说法,想让别人相信,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再次被褚临静顶撞,端木蓝竟都不知该如何生气。这皇宫之中,敢对他如此不敬的,恐怕也只有他那个宝贝萱丫头跟褚临静了!
“难道你知道?”如鸢真有什么隐瞒了他么?还是说,最近因为冷白云,而与如鸢有些疏远,没能有时间告诉他?
“皇上还是自己问皇后。”褚临静看着端木蓝,眼神深湛莫测,“毕竟,这其中还牵扯到九公主的婚事。”
端木蓝越听越迷糊,蹙着浓眉道,“这事怎么又会跟萱丫头有关了?”
褚临静微微顿了顿道,“皇后为何力挺花子絮,难道皇上没有想过?”
褚临静的语气淡淡的,有些讥讽,似乎对端木蓝对如鸢的所有话与行为的信任有些的嘲讽。
端木蓝面子有些挂不住,“花子絮向来与皇后关系亲密,当年是…”
“皇上要说的是当年花子絮被救一事么?”褚临静轻轻道,“花子絮被救,就我所知,当年皇后与花子絮没有任何交集,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也不曾有过关系,为何突然之间关系如此密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端木蓝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事,而且是如鸢刻意隐瞒的事。
“皇后与花子絮之间有交易,皇后能得到的好处皇上去问皇后本人,而花子絮得到的好处,便是萱萱。”
端木蓝在瞬间变了脸色,‘霍’地一声长身而起,“你这是在侮辱皇后!皇后跟我一样疼爱萱丫头,不可能用萱丫头来做交易!或许,你说的交易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相比端木蓝的怒气,褚临静平静地多,他缓缓起身,慢慢道,“狗急跳墙,人急了,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你!你——”太放肆了!太放肆了!居然拿当今皇后跟、跟狗比?
“或许皇上不相信,但是事关九公主的幸福,皇上最好还是去了解一下比较安全,若是误了九公主的一生,皇上后悔可就晚了。而且,据在下所知,九公主并不像皇后所言,倾心于花子絮。”
褚临静不顾端木蓝涨红的脸,和随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的模样,径自慢慢地说着,“花子絮心机深重,不适合九公主。”
褚临静说的缓慢,随着是时间,端木蓝最初的震怒也慢慢地消散了一些,愈来愈听出话里的不对劲,“你似乎对萱丫头的事,很关心?”就他认识的褚临静,不是一个会对在他人身上下过多心神的人。
被反将一军,褚临静也不慌,知道端木蓝的疑惑,轻轻地解释道,“在下只是在给公主治病相处的时间中,觉得公主直率天真,纵使有些娇惯,但心底善良。更何况,柳锦对公主一往情深,若拆散他们,想必皇上自己也说不过去。”
“你这是在建议我将萱萱嫁给柳锦?”莫非他猜错了,褚临静对萱萱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感情?
褚临静微微颔首,在转身离开之前,凝着端木蓝道,“如果让九公主嫁给柳锦,玉麒麟的事,皇上就不用操心了。”
“你这是用玉麒麟在威胁我?!”端木蓝再次拍桌,炸响的声音回荡在望仙楼中,却没有让离开的褚临静有半分的驻足。
端木蓝大步追了出去,看着褚临静的白袍一角飘荡着消失在楼梯拐角,重重地哼了一口气,不明白褚临静为何执意让萱萱嫁给柳锦,虽然他十分的满意柳锦,也想让萱萱嫁给柳锦,但是这对褚临静,有什么好处?
第173章
望仙楼,外花园一派寂静,青草葱葱,花树成林。
除过楼外几个护卫,连宫女都不见半个,收拾地干干净净,满地落叶落花凌乱随意的躺在小径绿地上,风吹起,洋洋洒洒地飘起,所见之处皆是静谧。
褚临静从望仙楼出来,朝着北方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转而朝红雨苑的方向走去。
无意地抬眸,远处假山间隐约出现一抹人影,他定住视线望去,一身亮黄宫装的如鸢慢慢从曲绕的假山后走出,反射性地旋足,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如鸢就朝这边望了过来。
花园的绿树假山流水环绕,空气很是湿润,以至于褚临静在看到如鸢朝他走来时,长睫上甚至有些湿润。
“褚公子,找皇上?”如鸢微勾唇角,抬起眼波淡淡地看着褚临静。
在外人面前,甚至在端木蓝众多的后宫嫔妃甚至冷白云面前,如鸢都能保持一派淡然娴静的姿态。但是,在褚临静面前,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在知道,褚临静是褚莫峰与沈玉溪的儿子后,心底复杂的情绪与厌恶之情更是难以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