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爷嘴角的笑容则是缓缓敛起,轻咳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之后帘子微动,一个瘦长身材,满脸精明的仆妇走了进来,行礼道:“老公爷和老太太身子可好,我们太太可惦记了,特意搜寻了两根上好的深山野参孝敬二老。”说罢,托了托手中的一个长条形雕花木老公爷淡漠的看着她:“好,好得很。”
陶妈妈却仿佛没有没感到冷落一般,依旧笑道:“太太说了,从小两位弟弟就是国公爷您亲自教的武,现如今都是文韬武略样样拔尖。”说罢,她低了低头,“墨少爷现今已经娶了亲,比那不懂事的时候稳重多了,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对太太和侯爷给他寻的好师傅不屑一顾,就惦记着他亲外祖呢。
雨竹总算是看明白了,这陶妈妈应该是大姑奶奶程归云身边的妈妈,口才当真了得,要不是雨竹曾经在芷馨会上见识过蒋存墨的嘴脸,光听她说还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惹了外祖生气,长大懂事后求原谅的温馨戏码呢。
“罢了,我年纪也大了,哪里还能下练武场,这满京城的武师他都瞧不上眼,还能服气我这个老头子?”老公爷又咳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了。
陶妈妈似乎预料到这种情况,立马就笑开了,“老公爷还是这般自谦明到让奴婢不知道怎样说好了,其实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啊,动动嘴就行了。太太说,大少爷最尊敬的的就您了,您说话他保管听。”
又转过头对谢氏道:“老太太您说呢,小时候大少爷可不最喜欢缠着您么。”谢氏眉头松了松,看了沉默不语的程巽勋一眼,摸了摸腕上的檀木佛珠,“那小子最近可是又闯祸了?”
“看您说的,哪儿…哪儿会啊,这不是想您二老了么。”陶妈妈似乎没想到谢氏眼光这般犀利,大惊之下,不由的显出了几分慌乱。
老公爷这会儿也琢磨过味儿,愤然起身:“我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整天帮着夫家算计娘家。”
陶妈妈急的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再没了进门时的那副精干模样,急道:“奴婢保证,真没有…”
“你敢拿儿女发毒誓,你家大少爷没闯祸?”老公爷往日儒厚的模样全然不见,劈手就将桌边的一个茶盏砸到了陶妈妈面前,厉声逼问在眼前飞溅开来的碎瓷和茶水洒了陶妈妈半边裙子,她半点也不敢擦,一边是太太冰寒阴沉的脸,另一边是刚刚嫁出去的女儿和开朗能干的儿子,只觉得心都要被撕成两半了。
她这一沉默,谁还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雨竹眼尖的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男人放在膝上的手已经青筋毕露,拳头捏的死紧,面色黑的已经快要滴水了。
难道这事儿还有前科?
“老太太,老太太,您是吃斋念佛的人,可怜可怜太太吧,太太她知道错了,后悔了呀,您跟老公爷求求情吧…现如今定南侯府都乱成一团了,墨少爷又…冲动了一些,太太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啊。”陶妈眼中忽然滚下泪来,跪行几步抓住了谢氏的裙角:“太太是您第一个孩子啊,自小什么都不敢和大爷抢,为着讨您欢心拼命练针线,十个嫩生生的小手指头都给戳的鲜血淋漓还不肯丢下…”
又看向老公爷:“…您还记得太太送您的第一个荷包么,那是…“行了,老二跟我走。”老公爷似是不耐烦听下去了,叫上小儿子一甩袖子就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却踉跄了一下,程巽勋忙上前一步扶了他…
雨竹默默的转回头,这事情要怎么办呢,像解不开的绳子一样,五皇子的罪证虽然还没有搜集好,但是谁都能看出五皇子那一党算是完了,而且宫中的淑贵妃因为悲伤过度,身子支持不住随着先帝而去,蒋家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了,现在只能在姻亲这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缓缓。不过现在谁愿意和他们染上关系,都是避之不及的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新帝的一番举动虽说是为了解决豫州灾情而为之,动作稍大,但能在京城混下去的哪个不是心比比干多一窍,都瞧出来了皇上的励精图治之心和九合一匡之才,比起先皇年轻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哪里还敢捋虎须?
老公爷已经走了,又得不到老太太的回应,陶妈妈又抹了两把泪,最后只得不甘愿的离开了。
“唉——”过了好一会儿谢氏才像缓过神来了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叹出了一生的风霜艰辛般,轻轻的,低低的,感慨的…像羽毛拂过水面般了过无痕,却听得雨竹心中极不是滋味,子女都是债啊…婆婆这一生真是不容易。
杨妈妈眼圈也红了,拿着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劝道:“老太太,都过去了。”谢氏叹息过后人却放松了下来,看向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雨竹,问道:“老二家的,要是你母亲没有给你这样一副好相貌,你要怎样?”
雨竹被点了名,忙开始努力思考。
“看您说的,什么要怎样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都要怀着感恩之心受着…再说了,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呢。”在古代你漂亮是能上街还是怎的,是好是丑都得相公一个人受着,当然漂亮些可以占些便宜,不过如果男人看重的是色,那宠爱还是不会长久,谁没有色衰的一天?
“要是夫婿重色不重贤呢?”谢氏似乎来了兴趣,追问道。
雨竹眨了眨眼睛,垂下在颊侧的白玉珠串轻轻的摆动,鲜灵无比。
“再不受重视那还是妻,上头有长辈,有礼法,还有这悠悠之口,谁敢怠慢…日子总是慢慢过出来的。”
146红豆的运气
国丧甫出,京中的高门勋爵便摘了门前的素白灯罩,那些个素色的衣裳也可以压到箱子底下去了,红玉街也很快从低调中复苏过来,依依呀呀的弹唱和娇媚的笑语可以传出好几条街去…
不少人已经开始了嗨皮,但大多数人还处在观望之中,因为奉命去北边办事的虎贲左卫已经回来了,有门道的人家已经打听到了随行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瘦小的少年…亲五皇子的官员们只感到离最后宣判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急的到处托人找关系,礼物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可惜遇到了最令人绝望的境遇——送礼都送不出去。
…
一日清早,雨竹刚从谢氏那里回来,就听小丫鬟传话,陈家三少奶奶来了。
雨竹忙起身去迎,这孝也出了,以后怕就没这般清净了。
“诶,你同我客气什么。”陈三奶奶很自来熟的携着雨竹的手往屋里走,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爽脆爱笑。
进了屋,分主次落座,华箬领着小丫鬟奉上香茶,又打发人去厨房端点心。
“可憋死我了。”陈三奶奶端着茶呷了一口,迫不及待的诉苦道:“在家里窝了这么久,天天除了在园子里晃荡就是在屋子里绣花,人都要生锈了。”
雨竹抿嘴一笑,含蓄道:“是嘛。”
“可不是,我二嫂子倒是有事做。”她神神秘秘的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忙着给二哥的通房灌药呢,她自己进门快两年了都没能怀上,被婆婆逼着给通房停了药。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好机会。”言语中有颇多不屑。
雨竹嘴角抽了抽,你可是什么都敢讲啊,陈家二少爷国孝期间去睡通房这能乱说嘛,好吧,其实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咱要低调些好不好。
“我家爷就没这么多事儿。唉…”陈三奶奶叹了口气。低头打量自己的手。只见她一双手伸出来细细长长的,指尖上还染了鲜艳的红色丹寇,很是养眼。
“啊,是这样啊。”
见雨竹反应这般平淡。陈三奶奶眼睛忽然一亮,拍手笑道:“近日倒是还听说了一事,你可知道汝南王府前些日子出的一桩乌龙?”
雨竹摇头,一般被她知道的八卦都已经是炒的沸沸扬扬的了,便问道:“出什么事了,最近京城不是挺安静的吗?”
“就知道你不明白。我跟你说啊…几日前林侧妃淋了雨后身子不舒服。强撑着身子去给世子妃请安来着。结果就晕了,世子爷心疼坏了。立马派人去请太医给林侧妃看病,还在世子妃面前替她推了三个月的请安来调养身子…可是没想到啊,这太医来了,居然诊出林侧妃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可是在国孝期间得的孩子啊。”陈三奶奶有些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其实也就一两个月,糊弄糊弄也成,可偏偏侧妃也是在皇家玉牒上有记名的,生的孩子都要详细记载出生时辰记档保管,而且还好巧不巧的请的古板迂直的李太医,好说歹说才让那老头子同意不报给皇上知道,但孩子必须打掉,不然生下来就是证据,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大祸。”
雨竹张了张嘴,对红豆的”运气“无法发表任何看法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她这好好的怎么就淋雨了呀?”
陈三奶奶拿帕子点了点唇角,忍笑道:“这你就问对人了,亏得我娘家的嫂子与他们二房的大少奶奶是闺中的好友,这才知道,原来那天世子爷宿在世子妃正院,这位侧妃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巴巴的跑到正院外面看着,还哭了一宿…那凄风冷雨的,便是头牛它也受不住啊,何况那夫人本来就是个娇滴滴的病美人…她不病,谁病?”
“这又是为什么?”好吧,她错了,曾几何时她还以为起码两人都是穿来的,或多或少总要有点共同语言,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了解这位老乡的思维。
“开始我也奇了怪了,要是想拉男人嘛,那就装个病啊痛啊的然后闹腾起来让喊大夫,要是心里不痛快嘛,就自己窝房里揪帕子想坏水去,就这样傻站在那儿淋雨算什么啊,女儿家的身子多金贵,平常我可是一点儿冷水也不肯沾的,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有这样儿还没生孩子就敢糟蹋自己身子的女人。”
“还有啊,太医说了,她身子本就性寒,约莫是经常服用寒凉之物。这样肯定于子嗣有妨碍,好容易祖宗保佑怀上了孩子,却不得不打掉,头胎艰难,她又是这样的身子,怕是以后再难怀上了…”
雨竹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清楚,所谓“寒凉之物”是谁的手笔,范氏肯定是没少使劲,正常的现代女性谁会知道不利子嗣的寒凉之物有哪些,经验稍稍丰富些的也只是知道有限几种,反正自己前世是从来不忌口的,辣的、冷的来者不拒,还是穿来后在崔氏和田妈妈、阮妈妈的细心教导下,才知道了女儿家哪些东西要少吃,哪些东西放一起会导致宫寒,乃至不孕…范氏视红豆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教导她这些,反而可能在她的菜品中添了不少——这对管着家的范氏来说太容易了,而且老太太又懒得管红豆死活。
还有世子妃徐氏,那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先进门那么久早就把纪弈的后院弄得井井有条,若是说她没有布置什么后手对付马上要进门的侧妃,雨竹是万万不信的。下绝育药什么的风险太大,而且把脉的时候容易被察觉出来,在饭食上动些手脚却容易很多,即使查出来宫寒不易受孕之类的,那也和旁人无关…
从头到尾,红豆就只是被逗弄的猎物而已…
汝南王府内。
纪弈焦躁的来回走动着,不时看看紧闭的房门,今儿是必须得动手了,再拖下去母亲和李太医那边可不好交代,可是…他的心里乱成一团,脑中又浮现出那小女人满面清泪,死死捂着肚子的模样,还有那泣血般的哀求。
“不要,这是世子爷的孩子,谁也不准碰…”
“世子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咱们盼了多久,多少次想象他的模样有多漂亮,乌黑乌黑的头发…脸蛋小小圆圆的,有一双乌溜溜像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嘴巴粉嫩嫩的,还会吐米粒大小的泡泡…”
…
他的心里何尝好受。
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里走…
“站住!”
一声断喝顿时让他迈出一半的腿停在了空中。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汝南王妃冷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怎么来了?再不过来你是不是又要进去拦住汤药婆子?”说罢重重的哼了一声:“混账东西,为了个女人,连母亲也要忤逆了么?”
不等纪弈开口,她又指着屋子斥道:“先前说那打胎药是虎狼之药,伤身子。好,那就给她寻了最温和的一种,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当初就不该顾着你的脸面纵容她,一碗药灌下去了事。非要闹开了去,让这满京城都知道你在国孝期间做了糊涂事么?”
见儿子被说的低了头,王妃这才缓和了脸色,“你仔细想想,娘说的在不在理。先帝入葬时,几个宗室子面上哀伤之色不浓,事后皇上还下旨斥责,差点没降了爵位,怎好在这当口撞上去。”这林侧妃倒是运气颇好,刚进门的时候自己顾忌她是出身四皇子母族,养父好歹是个侯爷,哪怕她进门的手段那般令人恶心,进门后又处处没规矩,也一直处处忍着,后来见她根本不受林家待见,正准备将她送到庄子里去“修养”,偏偏又赶上自己宝贝长孙出生,不愿生出事端,索性延后…之后又是国丧…倒是让她一再逃掉,但是这次她绝不退步。
“你去屋里同林氏说‘这么做是为了世子爷,孩子没了谁不心疼,可什么也没有世子爷的名声重要’,原话说给她听,叫她懂点事,莫在叫人担心。”王妃招过身边的一个神情冷漠的妈妈,冲她使了个眼色,这妈妈是宫里慎刑所出来的老宫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那冷面妈妈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回禀道:“奴婢细细说给林侧妃听了,可是她只是嚷嚷着不要,还是不肯喝药,还想把要碗砸了。”
王妃看了一眼面色渐渐复杂起来的儿子,板着脸道:“这可由不得她,你亲自动手,今天务必要了断了这事。”
“是”冷面妈妈福了福身,转身走了进去。将门掩上,看着嘴上堵了帕子,已经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的红豆,好像在看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眼珠子都没有额外转一下。
“夫人,那边已经成了。”玉扣打发走来报信的一个小丫鬟,返回内室对徐氏说道。
“知道了。”徐氏正逗着儿子,拿精致的拨浪鼓轻轻摇着来吸引着他的视线,闻言顿了顿:“派人回去告诉爹爹一声,李太医小儿子的那件事可以办了。”
第147章撵人与新规矩
送走了上门唠嗑的陈三奶奶,雨竹便开始了忙活,国公府上下下包括仆役有好几百口人,大事情没有,小事儿可断不了,而且以前龚氏似乎是很享受那被人围着请示的感觉,一众大大小小的管事妈妈烦个不停,被雨竹端着架子训了一通才规矩了下来。
以后这程巽功肯定是要再续娶的,下任国公肯定也是他,自己现在只是暂代这职责,管好管差了都惹人嫌弃,还不如萧规曹随,人又舒服还不落抱怨。
不过好处肯定是要给自己谋算一点的,雨竹自己陪嫁来的丫鬟有不少,都是崔氏细心调教好的,个顶个的忠心有用,将雨竹的主屋守得如同铁栅栏一般。现在难得有了人事任免权,院子里那些被捏到把柄的丫鬟婆子可就不能留了。
看今儿天气明媚,万里无云…梨子、葡萄什么的都熟了,真的是个算总账的好时候呀。而且出了国孝,吓唬人完全木有顾忌,…
“我瞧着,太太怕是要下重手了。”跟着曼桃后头的蝉露有些不安,手中一块嫩黄色的绸缎帕子都给揉的不成样子了。
“你好好的又没犯错儿,怕什么?太太还能无故罚人不成。”曼桃瞥了她一眼,兀自握笔在纸上慢慢的写着,字迹秀丽,颇有几分风骨。
蝉露急急的接口道:“我娘…你知道的吧,她还不时给你带过新鲜样子的绢花和丝带呢。”
“你娘?哦,是带过一次,怎么啦,她不是灶上的么?”曼桃一张写完,将笔搁好,“莫非她做了错事?”
“不…不是,就是…就是她三月前的那天拉肚子,然后厨房一个相熟的柳妈妈就帮她顶了一次差事。”蝉露放低声音,“偏偏那柳妈妈是先前大太太的人那次的饭食就吃晕了好几个太太院子的二等丫鬟…那柳妈妈早就被带走了,可我娘还是怕的不行,就怕太太迁怒到她身上,这些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想去找太太又不敢…我看这么久太太都没有动手,还以为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哪知道原来要出了国孝才发作啊。你脑子最聪明,赶紧帮我想个折,好歹救她一救。”这二太太的厉害她们都看在眼里,看到她笑就感到脖子发凉她娘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不给打死啊。
曼桃柳眉微蹙,想了想刚要开口,就听到门被敲了敲,听得外头有小丫鬟轻唤:“曼桃姐姐、蝉露姐姐,太太屋里的华箬姐姐和姚妈妈她们来了,喊大伙儿去东小梢间呢?”
蝉露面色一白,“怎么办,这都要去了。”脸上浮现出焦急之色来没有娘在身边护着,自己的日子怎么能有这般滋润。
“就来。”曼桃答应着,一双美眸中却缓缓带出忿忿来都是大丫鬟,凭什么她们就可以对自己呼来喝去的。
出了门正好看到采云和碧蕊也正从屋里出去,四人虽有些龃龉,面上还是一片亲密,结伴去了东梢间。
华箬近来因为雨竹开始管家,跟在后面接触到的事情愈多,人也越发稳重,现在她在一干小丫鬟眼中的威严已经不比姚妈妈弱上多少了。
见人都到齐了,华箬便开始宣布主母的命令:“今儿请大伙儿来,是要有事要说。”说罢朝身边捧着簿子的早园点了点头,早园便上前一步,开始念着人名:“小琴,抱诗,晴雯,倚翠…曼桃最后还有花妈妈和薛妈妈。”
“就这些人,现在就回去收拾好自个儿的东西跟走吧。”华箬将手往袖子里一笼,笑道。
曼桃和蝉露都呆了呆,蝉露想的是:“我娘没事儿?”曼桃则是煞白了脸色,要走了…而且还是把东西收拾了带走,那是不是就被赶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走,我没犯错。”曼桃再也无法保持她那冰山美人的形象了:“我要去找二爷,太太不能趁着二爷不在的时候发落我们。”
姚妈妈大怒,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谁给你的胆子污蔑太太,还不住嘴。你以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有谁不知道么?给你留点脸面自己反而还不要。”
曼桃被这个巴掌打蒙了,捂着脸呆在原地。
“五月二十二那天晚上,你做什么了?”姚妈妈提醒道。
曼桃的眼睛渐渐涣散,她想起来了,那些天二爷回来的都晚,自己也就有了点想法。那天晚上,当二爷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太太已经睡了,自己好容易守到了,便如鬼迷心窍般的劝说二爷莫进去扰了太太,去厢房歇一宿,本打算…可是二爷根本没理睬自己,洗漱过后就头也不回的去了正屋…她又没有做什么,不是,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怎可以因这个就赶人…况且都过这么久了。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早园肃着秀丽的面容,冷声道:“有了那念头就是该死,难不成你还以为真正得逞了才有错么?上赶着往男人跟前凑的都是犯贱,活活打死都是轻的。”她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以前这话不好说,不过现在有的是底气。
不得不说,崔氏的调教是很成功的,尤其是别开生面的乱葬岗教育,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丫鬟对通房妾室的厌恶已经在雨竹之上了。
曼桃无法,只得含着眼泪低下头,知道今儿是别想反抗了。其他的丫鬟见了几个大丫鬟不同以往的强势之后,本来还想喊冤的,也都萎靡了下来,心里都虚着呢,有的是给龚氏传信跑腿过,有的是手脚不干净油水捞的太多的,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
管着茶水房的薛妈妈陪着笑脸道:“太太有令,奴婢们自当遵守,只是…敢问要去哪里?”她比丫鬟们精明些,这会儿还是给自己留点脸面的好,正常的调差事总比犯错被撵体面,到了新地方也好混些。
花妈妈也凑上前笑道:“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怕是人手不够吧,要不要再过几天,等换手的熟悉了差事再说。”
“不用二位费心了。”姚妈妈环视了一下满屋子的丫鬟、仆妇,语带双关道:“都是些洒扫、煮茶、煮饭之类的活计,不用教都会,难不成非你们不可么?新来的只要忠心肯干,教教规矩就成了。”
等将有过不良行为记录的人打发走,姚妈妈这才缓和了些脸色,朗声说道:“做得好的,太太都看在眼里,做的不好的谁也别想逃掉责罚。”
“今儿除了刚才那事,还有一点要说,自此以后不管是丫鬟还是妈妈,都不可随意代人差事或者是顶替他人差事。”她从桌上捧出一摞纸,竖起来给众人看,“要是有特殊情况,不得不找人顶替,那也要写下是谁,什么时候,不然这期间有了什么事情都要算在本来轮值的人身上。”青葙院里早早就使用了雨竹独家发明的轮值表,落实责任到人,不再像以前一般按规矩什么的,要是出了篓子,查起人来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