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想了想,道:“这样,不妥!我方才跟皇上说了,磬儿要等到十六岁才能成亲…”
戚丞相这次不敢再装下去了,生怕他迟疑半点,恭亲王便又突然翻脸不认人,转身直接走掉,于是十分果断的道:“先将婚事定下来,明年郡主十六了,明年再成亲也不迟。”
只要将婚事定下来,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算是有着落了。
恭亲王点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就这么将两个孩子后半生绑在了一起。
宫门外,“绝杀”的一众弟兄焦急的等在那里,看到恭亲王和戚丞相两人满脸喜气笑容的走了出来,便当即围上去。
“恭亲王,我楚大哥他没事吧?”冷肃走向恭亲王,急声问。
“只要你们不进去,他便不会有事。”恭亲王看了一眼众人,那喜气的笑依旧挂在脸上。
“绝杀”的弟兄看到恭亲王和戚丞相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的笑,以为自家头儿在里面受封赏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问:“那他是时候能出来?”
“不好说,且等着吧!”恭亲王说着,视线便穿越众人,将目光停在戚少陌的身上,越看越眉头皱着越紧。
戚少陌之前被鬼煞下了毒,连山涂了一层药,急急忙忙的回去,又跟着自家爹爹出门,也来不及洗把脸,就连身上都衣裳都蹭了不少泥巴和灰尘,看着十分不整洁讲究的样子,真是白瞎长了一副好皮囊了。
戚少陌看见自家爹爹出来了,连忙冲过去,问:“爹爹,楚大哥如何了?嫂子他没事儿吧?”
“都没事!”戚丞相睨着自家儿子,轻笑了一声,道:“少陌,你有事儿了。是喜事!”
戚少陌重重的愣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两声,道:“爹,您别闹。我,我还小…”
“你都十四了,不小了,当年我像你这么大,已经跟你娘定亲了。而且也只是定亲而已,明天开春才成亲。”戚丞相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头,感叹着道:“少陌啊,在亲事定得虽然仓促了一些,但是那姑娘可是打着灯笼都求不来的,你可不许犯浑啊!”
“爹!”戚少陌一听自家爹爹这语气,便知道是已经成定居了,不由得急声道:“爹爹,我有喜欢的姑娘了,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这声音有点儿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恭亲王当然也听见了,脸上那喜气的笑立刻就僵住了,然后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甩了甩衣袖,冷哼了一声,匆匆走了。
戚丞相听到戚少陌这话,也是一愣,随即惊喜的道:“少陌,你看上谁家姑娘了,快告诉爹,爹安排媒人明日便去提亲。”
完全将方才跟恭亲王的约定抛到脑后,连恭亲王离开了他都无视了。
戚丞相就是戚少陌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将他当成宝贝一样的护着。若是他有喜欢的姑娘,那肯定是依了他的心意的。所以在看到恭亲王愤愤的离开时,戚丞相没有及时追上去解释。
八字还没有一撇,况且又是他一厢情愿的喜欢,就是暗恋她,还没有跟她表白心意,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自己。暗恋总是胆小怯懦又小心翼翼的,现在让戚少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暗恋的对象,他有些难为情。
戚少陌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等我问过她之后,她若是同意了,我再告诉爹爹,到时爹爹再帮我去提亲也不迟。我还这么小,再等两年都没有关系。”
“两年?我跟你娘都想抱孙子了,等不了那么久。”戚丞相将自家儿子拉倒一边,打算威胁一下自家儿子,道:“你若是不说,那我就帮你去恭亲王府提亲了。”
戚少陌当即愣住,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家爹爹好一会儿,回神过来,问:“爹爹你说什么?去恭亲王府提亲?提…提谁?”
戚少陌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浑身的血液都在飞速的流窜,直冲脑门,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飘飘然的。
戚丞相看到戚少陌这奇怪的反应,他眉头皱得更加深,道:“少陌,你快告诉爹,你到底看上的是谁家的姑娘?”
“爹,你先告诉我,你去恭亲王府给我向谁提亲?”戚少陌一手拉着自家爹爹衣袖,一手按在胸口,好担心心脏会跳出来。
“楚磬郡主。”戚丞相顿了顿,又道:“少陌,你当真有喜欢的姑娘?你可千万别骗爹!方才你喊那一嗓子,将恭亲王给气跑了,你若是说没有喜欢的姑娘,方才只是说着玩的,那你就落得两头空。皇上还打算将楚磬郡主指给欧阳太傅的小儿子呢,是恭亲王冒着欺君之罪拒绝了。你这小子若是当真这般不懂事,真该打你了!”
戚少陌已经彻底呆住了,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然后旁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居然,居然是她!
“少陌,你怎么了?”戚丞相抬手探了探戚少陌的额头,皱着眉道:“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爹爹带你去找太医。”
“爹!”戚少陌回神过来,当即推着自家爹爹的手臂,道:“你先别管我,快去将恭亲王追回来,不能让楚磬嫁给欧阳骁。她是我的!”
戚丞相愣了愣,十分吃惊的道:“少陌,你是说,你喜欢的姑娘,就是恭亲王家的楚磬郡主?”
戚少陌有些脸红的道:“哎呀,爹爹别问了,赶紧的,再磨蹭下去可就追不回来,那你这辈子都抱不到孙子了!”
戚丞相拍了拍戚少陌的肩膀,道:“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
“快去,快去!”戚少陌催他。
戚丞相轻笑着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问:“对了,殷神医人到了吗?”
“刚刚随御林军统领向南进去了。”说到这个,戚少陌激动的情绪便降了几分,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家爹爹,道:“爹爹,你这个计策好不好使啊?嫂子她不会有事的吧?”
戚丞相冷哼了一声,道:“对一个不相干的人竟这般关心,没见你对家里人这样上心。你爹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可是宫里有那么多太医,要是…”戚少陌依旧有些担心,万一被太医看出了蹊跷,那又要治一个欺君之罪了。
“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那位殷神医的医术了得,能起死回生么?难道连瞒过宫里那些太医的本事都没有?哼,那还称什么神医啊?”戚丞相板着脸,道:“里面的事情你不要管了,赶紧回家去。你看看你这一身,像什么样子!”
戚少陌掸了掸衣裳,道:“爹爹,我不会去,我要跟他们一块儿在这里等,等楚大哥和嫂子平安出来我再回去。”
戚丞相不由得气结,可有那拿儿子没有办法,便只能愤愤的用眼神刮他一眼,突然发现他脸颊上好像抹着了一层什么药,便关心的问:“少陌,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又闯祸了?”
戚少陌抬手摸了摸脸颊,现在已经不痒了,这药真是太厉害了!
他用手背蹭了蹭脸颊,耸耸肩,道:“我许久都没有闯祸了,是别人来谋害我,爹爹可不许这般胡乱冤枉人。”
戚丞相倒是十分好奇,在这京都里,什么人竟然敢谋害自家儿子。
“哦?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人胆子这般大!回头我让人去修理他,替你出气!”戚丞相十分护犊子的道。
戚少陌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那该死的老女人是个疯子、变态,只有楚大哥才打得过她。”
戚丞相便愣了一下,道:“此人竟这般厉害?她什么来历?叫花子?”
戚少陌也不想让自家爹爹去送死,便道推着他道:“爹爹别管这些了,总之以后我看见她便绕道走,不会去招惹她的,你放一万个心!爹爹现在最主要的便是要帮我将媳妇儿娶回来,旁的都不重要。”
戚丞相看到自家儿子难得对姑娘这么上心,心里十分高兴,一高兴便想逗逗自己儿子玩儿,便挑着眉道:“你才十四…”
“爹爹也说了,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跟娘定亲了。”戚少陌压着腼腆和羞涩,厚着脸皮跟自家爹爹开玩笑:“这该不会是咱们戚家祖上传下来的吧?我回去问问奶奶,当年爷爷是不是也十四岁就迎娶她进咱们戚家了。”
戚丞相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心情十分好的大步走了。
现在也不急着去追恭亲王了,既然自家儿子中意的姑娘恰好是楚磬郡主,那等会儿他亲自登门去道歉,多备一些礼物去,反正也要成一家人了…
戚丞相走后,大家依旧在宫门外焦急的候着。
楚东阳在御书房里坐了许久,大概将近半个时辰,皇上才推门进来。
“你考虑得如何了?”皇上开门见山的问。
原本说是给他两刻钟时间考虑的,但是一直等着太医院那边的消息,于是拖到了现在才进来,不过,太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好像一直都不乐观。
皇上又不可能一直躲着不见楚东阳,便干脆推门进来了。
楚东阳依旧是摇头,道:“皇上,臣还是那句话,图纸奉上,我和九娘回乡下去种田。”
“楚东阳,你真是…”皇上气得想发飙,可想着封九娘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便生生忍住了,道:“你难道想带着‘绝杀’一辈子种田不成?你现在腿脚好了,应该为国效力…”
楚东阳抿了抿唇,突然道:“皇上不是说九娘也进宫了么?皇上可见了她?皇上应该没有逼迫她留下来吧?她胆子小,不经吓的!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更是受不得吓。”
皇上不由得有些心虚,却故意板着脸,喝叱楚东阳,道:“大胆!朕乃一国之君,又不是牛鬼蛇神阎王罗刹,不过是召她进宫来说个话,如何就能吓得了她了?”
“皇上有什么话跟我说便是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进京,路上劳累不堪,她身子有些虚…”楚东阳抬眼看向皇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行了行了!明日便是中秋了,你们今晚就留宿在宫里,明日正好参加宫宴。”如此便能争取一日时间,若是太医们还不能将封九娘救回来,那些太医便当真该拉出去斩了。
楚东阳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顿了顿,提着心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臣?”
楚东阳觉得皇上出去了半个时辰回来,便有些不大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于是他心里便更加的不安了。
皇上心里咯噔了一下,继续板着脸:“当然有事瞒着你!朕是一国之君,难不成还得事事向你汇报不成?”
这话,有点耍懒的意味了。
楚东阳将唇抿得紧紧的,道:“臣的意思是,可是九娘出了什么事儿?”
皇上便更加心虚了,转身背对着楚东阳,道:“她好好的呆在宫里,有那么多人围着她转,她能有什么事儿啊?”
只希望太医院的那些人有点本事,或者是那位神医谷的殷漓当真有医术回春,将封九娘和肚子里的胎儿都保住,否则皇上真的担心楚东阳发狂起来,将这皇宫都给掀了。
“皇上该知道她在我心里占有多大的位置,若是她安然无事便是最好,若是她有个好歹…”楚东阳眸色阴沉,透着冷光,道:“臣实在是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来!”
楚东阳的这个态度和语气对皇上十分不敬,若是换做平常,皇上早就随手拿起砚台砸他脑袋了。可皇上看到楚东阳这张酷似善亲王的脸,还有他发怒时的神情,简直跟善亲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心虚了,害怕了!
皇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过了中秋,你们想回杏花村种田,便回去吧!”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是那图纸要尽可能的的描得详细些,我担心工部的人做不出来。”
楚东阳捏紧了拳头,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他咬紧了牙关,用力闭了闭眼,嗓子有些干哑,道:“皇上,臣…臣能不能去见她?”
楚东阳见皇上这样,便已经猜测到九娘定然是出事了,要不然皇上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松口的。
皇上身子一震,猛然回头过来看向楚东阳,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眼底又透着几分痛苦和惆怅。
好一会儿,皇上才朝楚东阳挥了挥手,道:“去吧!在太医院。”
楚东阳一听在太医院,手指有些发凉,受伤了?
顾不得细想,快步冲出御书房,朝太医院跑去。
楚东阳本来对皇宫就不熟悉,加上现在心里着急,便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满皇宫乱撞,恨不得将大半个皇宫都跑遍了,都没有找到太医院在哪里。
心里愈发的着急不安了。
远见一名小太监低着头踩着细细步迎面走来,楚东阳身子一闪便来到小太监面前,一把揪着那小太监的衣襟,提着他道:“太医院在哪里?”
“啊!”小太监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提着衣襟,吓得失声大叫,脖子当即便被楚东阳捏住,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的张着嘴,无声的“啊啊啊”,双手双脚都在胡乱摆动挣扎。
“我在问一遍,太医院在哪里?”楚东阳浑身透着一股阴寒冷厉的煞气,盯着那小太监一字一句的道:“你若是想死,就继续叫唤。”
说罢,楚东阳便松开捏住那小太监脖子的手,让他回话。
小太监重获自由般,猛咳了数十下,然后边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顺过气来,才道:“往南直走,然后往右拐,再走三四百米便是太医院了。”
小太监说罢,衣襟上的手一松,他整个人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时太医院里面聚着很多人,连于老太医被都召宫里来了。
于老太医给九娘把了脉,眉头皱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摇着头叹气道:“脉搏很弱,失血过多,恐怕救不了了。”
另一名稍年轻一些的太医脸上便显出几分焦急之色,道:“于老太医,您在仔细把把脉。您医术这般厉害,定然有法子将她救回来的。皇上给咱们太医院下了死命令,若是救不回来,咱们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得被砍头!于老太医,您快想想办法吧!”
于老太医无奈的又将手搭在九娘的脉上,然后还是摇头叹气,道:“老夫也没有办法,只能另请高明了。”
“您都没办法,还能请谁?”太医们便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灰败之色,有些胆子小的便直接腿软的倒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整个太医院都陷入了悲恸凄楚的气愤中,只有一个人十分悠闲的坐在一旁喝着茶。
此人,便是殷漓。
他将一壶上好的茶都喝完后,掏了掏耳朵,对正在哭嚎的众位太医道:“行了行了,一个个跟死了爹娘死的,朝得人不得安宁。”
“你是何人?这里是太医院,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此放肆?”有人停下哭声,便喝叱殷漓。
殷漓站起来,掸了掸衣裳,轻笑着道:“我是何人?呵,我是神医!”
说罢,便往躺在床上的九娘走去,道:“既然你们没有本事救人,那就让我来吧!”
第两百零六章:孩子,还在吗?
“哪来的神医?”太医院的以为院判皱着眉盯着殷漓,目光在殷漓的身上扫了一圈儿,冷哼:“毛头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里随便一位太医都比你年长,比你医术高明,比你有经验!你毛都还没有长齐,竟敢在这里自称神医?哼!我不管你是何许人,又是怎么进来的,总之你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别在这里瞎胡闹!”
殷漓轻笑着瞥了这位院判一眼,道:“医术好不好跟毛长没长齐没有什么关系,你看你老得毛发都白了,也照样救不了人。而且,这神医的称呼也不是我自己自封的,都是别人叫的。”
殷漓这番话,生生将院判大人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臭小子,竟敢这般猖狂!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神医,那让你来医!我倒是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咱们那么多人诊了脉都没有法子将人救回来,你个毛头小子还能救得回不成!”院判大人气得脸色涨红,嚷着退到一边,让殷漓靠近床,好给九娘把脉。
院使大人就站在床边,他看到殷漓这一派随性满不在乎伸手搭在九娘的脉上,便冷哼道:“小伙子,你快快离开这里吧!这人救不回来了,整个太医院都要遭殃了。你不是咱们太医院的,别来淌这趟浑水,年纪轻轻的,小心连命也搭进去!”
于老太医退到了一旁,示意其他人别出声,他盯着殷漓的手,先是在九娘的手腕上诊了一会儿,竟然突然将手探向九娘的衣襟,修长的手指贴九娘光洁的脖子上…
于老太医猛然盯着殷漓的脸,道:“年轻人,你师从何人?”
殷漓微凉的指腹在九娘的脖子右侧按了一会儿,轻轻的点点头,然后起身去拿自己的医药箱,直到找出自己所需的药,才道:“神医谷,绝影!”
其他人均是一脸惊诧和不可置信,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出自神医谷的,并且还是传闻中有回春之术的医仙绝影大师的徒弟,难怪自称神医了。
于老太医则是一脸激动,眼眶有些热,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殷漓蹙了蹙眉,奇怪的瞥了于老太医一眼,似是嫌他问题太多了,便没有再搭理,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拿着药走向九娘。
于老太医张了张嘴,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叹息了一声,便跟在殷漓身后,想看他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你这是什么药?”方才那位院判大人突然挡在殷漓面前,沉着脸盯着殷漓手上的药,道:“皇上下了命令,让我们太医院负责将救治这个妇人,断然不能让她胡乱服用不明药物,若是吃死了你将责任推给我们太医院怎么办?”
“让开!这是救治她的药,若是出了问题,此药是我的,自然是由我负责,不劳你担心。可你若是拦着我,不让我及时喂药,耽误了救治时间,那她当真救不回来的话,不仅整个太医院遭殃,还有许多人也跟着遭殃。”殷漓沉着脸说完,便一把将院判大人推开,准备给九娘喂药。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楚东阳如一阵疾风一样冲了进来,看到殷漓一只手托着九娘的后脑将她半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九娘像是一点意识也没有,任人摆布。
“久久!”楚东阳心头像是被猛扎了一下似的,那一瞬,连呼吸都是痛的。他冲到床边,想将九娘从殷漓那儿抢回来,可还没有行动,便听到殷漓道:“她流了许多血,身体很虚弱,不能动来动去,若是扯到伤口,又要流血了。”
殷漓说着,抬眼瞥了楚东阳一眼,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只是给她喂药,你别多想。”
流了许多血?
楚东阳听到这一句,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样,面上呆滞,心里钝痛。
九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伤在哪里?”楚东阳抿着唇,牙关咬得紧紧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颤,道:“她是怎么受伤的,被谁伤的?”
“伤在下面,失血过多。”殷漓耸耸肩,道:“听说是摔了一跤,至于是谁让她摔跤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救人。”
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其实根本没有检查过九娘的伤口,大概连伤口在哪里都不太清楚。九娘被送过来时,身上染满了鲜血,连裙子都染得湿透了,单从脉象上能诊出有孕,并且气血在慢慢的流失,便以为这是流产无疑了,再加上太医院没有女医,也没有找来嬷嬷或者有经验的宫女来给九娘验身,便作罢了。
正常人流了这么多血,性命也难保了,更别说是一个孕妇下面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是一尸两命的。
殷漓也没有给九娘检查伤口,只是把脉,于是他此时回答楚东阳的话,什么“伤在下面,失血过多”,说得这般模棱两可,太医们也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或是怀疑什么。
而楚东阳也确实是顺着大家的思路想歪了,以为九娘这是摔了一跤,孩子流掉了,顿时又心痛有愤怒,差点气疯掉。
楚东阳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身穿名黄色龙袍的男人的脸,他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一股盛大的怒火在燃烧,且越烧越旺。他用力的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前的郁气排出来,深呼吸了好几下,胸口依然堵得发疼。
楚东阳半蹲下来,轻轻的握住九娘的手,她的手十分冰凉,像是一点温度都没有,他便握得紧一些,像似要将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她的手。
孩子,孩子还在吗?
这句话,楚东阳一直没敢问出来,害怕会听到让他伤心崩溃的回答,所以一直憋着,似乎只要不问出口便不会有事一样。
殷漓睨了楚东阳一眼,见他这悲恸不已的神色,真是看不过去了,便语气不好的道:“人还在呢,你哭丧着脸做什么?”
楚东阳憋得心里疼得要死,抬眼看向殷漓,似从殷漓的眼神中读出另一层意思。
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殷漓是这个意思么?
殷漓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