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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苦笑着,在她手上轻轻一拍:“本宫身边长大的女孩,如今倒跟本宫生份至此!”
若微立即起身,扑通跪在殿下:“若微知错!”
“你知错?”太子妃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如此灵动妩媚,莫说是瞻基喜欢,就是任谁见了,又能真正弃之?董素素,孙敬之,你们养的好女儿。太子妃心中暗流涌动,忍了又忍才说道:“你错在哪儿?”
若微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接语,是呀,自己错在哪儿?总不能说是我勾引瞻基,让他成婚三年不与府中妃妾圆房,耽误您抱孙子。如今又凭着媚术,抢先有孕?还是说,太子妃已经知道自己前些时日在西山遇袭,随即闹出的那些荒唐事?
“说不上来了?”太子妃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戳,“可见刚刚所说的不是心里话!”
“娘娘!”若微脸上微红,神态越发乖巧。
“快起来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太子妃的语气中没有关切,反而只是有些无奈。
“谢娘娘!”若微站起身,依旧坐在她身旁。
太子妃目光幽幽,紧盯着若微,又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想着什么事,有些心事重重的。
第239节:风云重重至(4)
“哎!”太子妃叹了口气,“又不叫母妃了,改叫娘娘了?”
若微心中暗呼糟糕,以前怎么没发现太子妃这么难相处,现在才知道,女人当了婆婆,再好的性子也会变得乖张,于是只得解释着:“若微是心存芥蒂,知道娘娘并未承认若微,所以不敢越礼!”
“不敢越礼?”太子妃站起身,从宝座上走了下来,站在大殿之后,挥了挥手,殿内侍女纷纷退下。
“好一个不敢越礼!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引着殿下在大婚之夜跟你共赴巫山?三元观清修,却女扮男妆,当街行医。入了太孙府,目无正主,恃宠而娇,处处滋事?这越礼的事情,你做的还少?”太子妃面色清冷,然而语气很重。
若微原本就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辩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开口。
太子妃看她低垂着头,粉面微变,眼中似有泪光闪过,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气重了些,罢了,基儿喜欢,自己何必与她太过为难,况且如今又怀有身孕。这才强抑了心中的躁怒,语气渐缓:“你不要以为本宫不疼你。只是当初圣意难违,如今虽然经历了些曲折,你和瞻基也算修成正果。还望你日后好自为之,本宫只希望你与善祥好好相处,那孩子朴实单纯,你恭顺侍之,她自然会好好相待的!”
若微心中冷笑连连,她朴实单纯?太子妃您一向自命清高,以才女自居,想不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只是此时,自己又能说什么呢?恭顺就恭顺吧,若微面上含笑,频频点头。
太子妃哪里知道她心中如何想法,只见她点头相应,也稍稍放心:“留你,就是为了稍加提点。你自小长在宫中,经历的风云变幻不少,应该比善祥更知道应对,日后还要好好襄助于她!”
若微心想,说了一大车,这句才是关键。前几天听到贤妃喻氏的消息后,就觉得风向不对。果然,太子妃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正说着话,一个女官模样的人进殿来报:“娘娘,太医院的秦大人在外面候着!”
第240节:风云重重至(5)
好个清脆甜美的声音,若微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六品宫正女官服饰的女子步入殿内,看年纪与湘汀差不多大,削肩细腰,高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十分的端庄大气。心中暗暗称奇,昔日太子妃身边的八位有品级的女官和几位大宫女,自己都识得,就偏偏看着她眼生。能在慧珠离开之后,顶了她的位子,成为太子妃宫中掌事的宫正,定是不俗。
她这边浮想联联。只见那女官又冲着她微微福礼:“奴婢云汀见过孙令仪!”
若微立即起身回礼,原本只须颔首即可,但是一想到她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又加上相貌举止让人情不自禁地有些喜欢,所以也福了半礼。
“云汀,引孙令仪去内堂,放下三重幔帐之后,请太医进来把脉!”太子妃又重回正中宝座,于桌案上拿起茶盏,浅浅地饮了一口。
“孙令仪,请跟奴婢移步!”云汀前头引路。
若微在后面跟着,进了文安殿西边的内室,这文安殿原是太子妃召见太子宫中的嫔妾与命妇的正殿,东西两侧又设了临时休息的暖阁。
这西里间布置得极为幽静雅致,若微在云汀的指引下在雕花的紫檀圈椅上坐好。云汀拿来两个方形的大红靠枕让若微将手臂轻放在上面,又把室内悬着的三重纱帘垂下。这纱帘是用上等的云雾宫纱做成,透而不露,看上去如云雾缥缈。只是纱帘虽然轻柔,可隔着它外面的物件就只能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丝毫不能看得真切。
若微靠在椅中,心中暗叹。太子妃的心思真是缜密,还怕自己塞个枕头装着假孕不成?居然支走瞻基与善祥,再召宫中太医给自己把脉,可见在这宫中,人与人之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她正想着,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隔着三层纱帘,一个人影随着云汀入内,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云汀再次闪身入内,拿着一根红线拴在若微的腕部,经中指递了出去。
“悬丝诊脉?”若微这还是第一次见识,据传孙思邈就精通此道,曾经为长孙皇后诊脉就是以此法成名的。
第241节:风云重重至(6)
若微自幼熟读医经,对于用药、诊脉、针灸可谓是样样皆精,唯独这悬丝诊脉总是不得其法。后来还是经娘亲点拨,说是要以抚琴之意去细细体会,才可掌握。可是娘也说了,这悬丝诊脉的技艺并不是每一位医者都能用好的,必得有灵气之人才可得其要领。而且,医者悬丝诊脉往往不足为凭,还要辅以其他手段相验之后,才能确诊。
在太孙府时,因为瞻基心情急切所以顾不得避嫌疑只是让自己躺在床榻里侧放下帐子,而他又挡在外首,以他的手托着自己的腕部让那个徐医正诊的,所以很快便有了定论。
而这一次,时间稍长,也不见太医出言。
若微一时玩性大起,另一只手从头发拔下一支玉簪,在红线中轻轻一挑。
于是这悬着脉动的红线被玉簪一阻,看他还诊得出诊不出。
只听外面那位太医轻咳一声。
云汀立即近身上前仿佛与他耳语片刻,若微还在纳闷,云汀已经掀帘入内,若微正待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云汀笑了笑,一双慧眼看着若微,什么也没说。
若微自知理亏,这才说道:“第一次见识这悬丝诊脉,心中好奇,试他一试,云汀姐姐莫怪!”
云汀微微怔住,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令仪言重了!”
说罢又帮若微理好红线,这次,云汀就守在若微身边,一动不动。
很快,那位太医站起身,揖手说道:“云姑娘,下官诊好了!”
云汀帮若微解开红线,说了句:“令仪稍坐片刻!”
眼看着云汀领着太医到正殿回话,若微闷坐在室内,只觉得无趣得很,刚想站起来伸展一下身子,谁知云汀与那太医去而复返。
这一次云汀竟然将太医直接领入室内,穿过两道纱帘,只在最内侧的珠帘前止步,又搬来一个圆凳请太医坐下。
云汀躬身说道:“请孙令仪将玉腕伸出!”
这倒奇怪了,太医居然去而又返?若微满心疑问,难道不是喜脉?是府中的徐太医诊错了?那自己的月事也两个月未至了,难道是滞下之症?若微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手伸了出去,正放在旁边的方形茶几之上。
第242节:风云重重至(7)
这一次居然连药枕都没给垫就直接把脉,若微更是奇怪。
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觉得这时间过得很慢,仿佛许久之后,太医才说道:“好了!”
云汀立即上前:“确是喜脉?”
“正是,且脉象平稳,请太子妃不必忧心!”太医的调子缓缓的,仿佛有些苍老。
听说在宫里给后宫诊病的太医都得六旬以上,若微叹了口气,这老爷子也真是辛苦,早知如此,何必费神弄什么悬丝呢?直接把手伸给他不就完了吗?
宫里的事情真是故弄玄虚,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偏弄得如此复杂。
太子妃张妍坐在正殿之上,心情大好,当第一次云汀领太医来回是喜脉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相信,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于是索性破了规矩,让太医撤了红线再次诊脉。云汀再报,还是喜脉,这才放下心来。
心中不由万分欢喜。
此时云汀送走太医,又引着若微出来,太子妃面上已然和煦了许多,又叮嘱了些安胎的事项,并特意吩咐,等瞻基与善祥回来之后,留她们一起用膳。
第243节:洛神赋新篇(1)
第五卷逍遥烟浪谁羁绊
第四十一章洛神赋新篇
端本宫花园之内。
若微独自缓缓而行,刚刚在文安殿里的情形,让她进一步了解了太子妃张妍的为人,事事求稳,不容行差半步。怪她吗?若微叹了口气,自己腹中所怀的是朱瞻基的头胎,轻重厉害自是心如明镜。倘若不是确信,太子妃如何向上奏报呢?恐怕就是报到圣前,皇上也会再派人来瞧,皇家的规矩就是这样无情而繁琐,想想真是烦都烦死了。
初春时节,残雪消融,树木吐出新绿,天空蓝得让人心醉,这端本宫虽不比御花园,但同样生机盎然,满目芳芬。
一阵春风微拂,很是惬意。
眼前的一池湖水实在是太迷人了,说不上烟波浩渺,却也是环境幽雅,景色迷人。岸畔挺立着苍松翠柏,空中垂下绿色丝绦,碧波如镜,顽石杂陈,处处透着宁静和清幽,真是静思问禅之妙处。
若微站在池畔,静静地想着那年在南京宫中龙池边巧遇太子朱高炽的事情,她想着想着不由笑出了声。
“一个人,也能笑得这般有趣?”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若微转过身,在那一片淡紫色的丁香花中,一身白色绵绣襦衣,头戴玉冠,腰束玉牌腰带的年轻公子,正驻足而望。
宫里何时有了这般俊俏的公子?
世间的男子中,在若微眼中能称得上英俊的原本只有两人——瞻基和许彬。对瞻基自然因为情爱所故,所以心里便认定他长得最是英俊。而事实上理性地判断许彬才是男人中少有的绝色。
面前此人,与许彬相比,似乎更胜一筹。
同样的美如冠玉、明眸皓齿。
所不同的是,许彬的眼神儿太过复杂,时而阴寒,时而凌厉,偶然闪过的一丝柔和,任你费尽心机都难以捕捉得到。
而且他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气与桀骜之态则更让人难以接近。而眼前这个他,冰清玉洁,眼神儿纯净的如同一池春水。不,她马上否定了自己,春水太过柔媚,而且微风拂过,还有阵阵涟漪。他的眼神儿,干净的就像八月里的晴空。不是,这个比喻也不好。
若微轻轻咬着下唇,眉头微拧,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准确的词句来形容。
总之,他眼神儿纯净的如同处子一般,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而此刻他也在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身水绿色的印花锦缎衣裙,围着白狐围脖,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外罩一件银白色的兔毛风衣,头上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簪着一支翡翠素钗,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灵动的眼眸,如蓓般的朱唇,娇俏的秀鼻,浅浅的梨涡,组合成一张绝世的容颜,这样一张脸,叫人看了,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像什么呢?
他稍加思索就想到了,是残冬中从满是积雪的地里冒出来的点点新绿,闪烁着灵性的美,透着无尽的活力与生机,让人心惊,更让人沉醉。
这是谁呢?没听说父王又纳新宠呀。
第244节:洛神赋新篇(2)
他索性开口问道:“你是新来的?”
若微笑了,花枝微颤。
若是别的女子像她这样笑,他只会嗤之以鼻、十分不屑。因为这笑也太那个了。就像百花之中,他素来喜欢丁香,只因为丁香吐露芬芳,而叶子却饱含苦涩,它把素雅美丽的容颜、沁人心脾的芳香悄无声息地留给世人,却把忧郁、哀怨深深埋藏。最不爱的就是张扬的红杏与斗艳的牡丹。
所以他喜欢安静的、温婉的、内敛的女子,就像他所尊敬的母妃一般。可是今日不知怎的,这样活泼的、不知道害羞的女子,这样对着他笑,他非但不恼,反而觉得十分亲切。
这笑容,怎么如此熟悉?
而她则突然停下,将所有的笑容全部收回,眉间淡淡地重新笼上点点忧愁,独自转过身去,沿着池边缓缓而行。
好生奇怪的女子。
她到底是谁?
只淡淡的一瞥,娇俏的一笑,就让自己沉迷其中、忘了所有。
他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一片杏花悄悄落在他的肩头,他也浑然不觉。
若微沿着湖边慢慢走着,不多时,来到一座木桥之上,刚待坐下休息,却仿佛听到一阵簌簌的声响,她立即停步,四下张望才发现那声响似乎来自桥下。
轻声的喘息声中,夹杂着衣裳布帛摩挲的声响。
带着威吓口气的男子的质问声幽幽传来:“既然敢来,为何还要躲躲闪闪的?”
“主子,奴婢实在是怕得紧!”稚龄女子发出带颤的声音。
若微正是进退两难,若照直走过去恐怕桥下的人听到会有所察觉。而要退回去,又不知从桥洞下面能不能看到自己,正在踌躇难为。只听桥下男子又说:“怕什么?与其跟那些太监结成对食,菜户,当一对假夫妻,还不如跟了我!”
那女子没有再出声。
接下来桥底下传来的声音,让若微听得有些面红耳赤,这桥下的女子应该是这太子宫中的小宫女,可是那男子又是何人呢?也真恶心,居然大白天的,在这花园的桥下干这等下作之事,也太张狂了吧,这人来人往的,若是让人瞧见,岂非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第245节:洛神赋新篇(3)
若微悄悄站起身,轻移莲步,向桥面走去。
然而不想听的话又再次传来:“把这个献给她,保你当上六品宫正!”
“奴婢,奴婢不敢!”小宫女的声音听起来甚为可怜。
“又不是毒药,这东西的妙处,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那人仿佛在小宫女的脸上轻拍了两下,“听话,否则…”
“奴婢知道!”
无意间碰到宫里最龌龊不堪的垢事,若微心情立时跌入谷底,只想蹑手蹑脚赶紧逃离现场。好容易看到了文安殿的大门,若微手抚胸口,面色苍白,只一味低着头往前走。
正遇上前来寻她的云汀,见她脸色不好,急忙问道:“孙令仪这是怎么了?走得这么急!”
若微见到云汀,又回身看了看百丈之后的花园,小桥隐约在碧波花海之中,四下里并无半个人影,这才定了定神说道:“云汀姐姐,我内急!”
云汀忍着笑:“既如此,令仪就快随奴婢回去吧,殿下已经回来了,太子妃请令仪速去一同用膳!”
若微长长松了口气,跟着云汀回到文安殿中,先去了偏殿解了所谓的“内急”,才进入正殿宴会厅。只见太子妃、朱瞻基与胡善祥已然落座。见她入内也不等朱瞻基开口,胡善祥便立即起身将她扶了过来,坐在朱瞻基下首,口里说道:“妹妹快坐下用膳吧,妹妹不在,殿下食不甘味!”
若微笑了笑:“姐姐说笑了!”
这才举起筷子,开始用膳。
朱瞻基看她神情仿佛微微有些异样,不知她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还是刚刚又被母妃教训了,所以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太子妃,只见太子妃一派沉静,并无不妥与不悦,心中不由暗暗纳闷。
四人围坐用膳却静默无语,一餐饭吃得实在有些拘谨。
宴罢撤去席面,换上茶水。
太子妃看了看若微,又把目光投向朱瞻基:“若微的性子,依旧有些稚气,才一会儿没盯着,就跑出去没了人影。这哪里像是要当娘的人?本宫想留她在太子宫多住些日子,也好好帮她调息调息身子,你们的意思呢?”
第246节:洛神赋新篇(4)
若微心中大呼糟糕,差点脱口而出,只是桌子底下悄悄伸来朱瞻基温润的手,他的手紧紧握着若微,安定了她的紧张与惊慌。
朱瞻基并未直接开口相阻,只把目光投向了胡善祥。
胡善祥自然明白,朱瞻基此时怕是舍不得离开若微半步,与其他来开口回绝太子妃,倒不如让给自己做做面子,于是面上含笑,柔和的语音悄然响起:“母妃的体恤与关切,莫说是若微妹妹,就是善祥也甚是感动,只是眼看父王的千秋节近了,两位皇妹又值及笈待聘之期,母妃定是有很多事情要操心,善祥原本还想帮母妃分忧,哪能让母妃再劳心费神照顾我们。”
太子妃张妍眼神中流露出欣慰之色:“这些事情难得善祥还记得这么清楚!”
胡善祥淡淡地笑了,那模样要多贤惠就有多贤惠。只是她心里明白,一切都多亏了姐姐慧珠,在出门之前再三提醒,否则又怎会有如此现成的一番说辞呢?只是此刻她微微有些不快,太子妃要把若微留在宫中,明着说是要给她调养身子,立立规矩,而暗中还是为了要保住她的龙胎,难道太子妃对自己并未完全相信?
想到此,她故意面上一派热忱之色,先是冲着若微笑了笑,随即仰头望着太子妃说道:“母妃大可以放心,若微妹妹就像善祥的亲妹子一样,善祥一定会把她们母子照料得妥妥当当的!”
太子妃见她言辞甚是恳切,趁着举杯饮茶,又扫了一眼朱瞻基与若微。心道:“痴儿呀,为娘的苦心,你们竟不如胡善祥看得透,只一味地顾着缠绵与私欲,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放手就是。”
想到此处,这才又拉起胡善祥的手,语重心长道:“善祥多虑了,有你执掌太孙府,又有慧珠从旁帮衬,母妃自是放心的,母妃是怕若微丫头恃宠生骄,再惹事端!”
若微听了,心想此时再不表态更待何时,立即开口说道:“母妃,若微不敢。”
太子妃看着她更显娇艳的容颜,只一笑而过,轻声唤道:“云汀!”
第247节:洛神赋新篇(5)
云汀从内堂款款走出,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盖着黄色的绸布。瞻基等人见了,都暗暗称奇。
太子妃稍作示意。
云汀走到若微身旁:“微主子,这是娘娘赐给主子的!”
若微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
太子妃目光停在那黄绸布上:“若微,猜猜母妃送你的是什么?”
若微略加思索,看了看瞻基,又对上太子妃的眼神,有些犹豫,仿佛自己也不太肯定:“是《女则》?或是《女训》?”
“呵呵!”这一次,太子妃是真的笑了,她笑起来真是好看,头上的凤冠轻轻颤着,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笑过之后,才说道:“打开看看!”
若微心想,难道错了?
瞻基伸手帮她将黄绸布掀开,居然是一本蓝色外皮的经卷,上面三个大字,正是《地藏经》。
“母妃?”瞻基略带疑问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
太子妃面上含笑:“吃多少补品与灵药,都不如它来的有效。你回去以后每日诵上一遍,必能凝神静气、安胎养身。就是日后生产,也自然是顺之又顺!”
“多谢母妃!”若微心中大为感慨,此声道谢更是发自肺腑。
从端本宫中出来,若微与胡善祥各自上了马车,朱瞻基稍加犹豫,随即冲着若微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胡善祥的车前,刚要上车,胡善祥却体贴温存地说道:“殿下还是与若微妹妹同乘吧!”
说罢,便放下了帘子。
瞻基稍稍一怔,这才上了若微的马车,坐在车上,瞻基伸手将若微揽在怀中,不发一语,而眼中神色有些迷茫,若微靠在他的胸前,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幽幽说道:“殿下是在想,这样贤惠大度的她,会做出买凶伤人那等残忍之事吗?”
“你这丫头,时精时傻,刚才在母妃面前如同锯了嘴的葫芦,这会儿偏又这般灵巧,像是能参透人的心事!”朱瞻基轻轻抚着她耳边上垂着的黑珍珠紫玛瑙的耳坠子,不知是赞还是贬。
“殿下还是想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若是她所为,殿下即使碍于形势暂时不会处置,也会从此对她敬而远之,就算日后如何的冷淡于她,都不会心生内疚。反之,如果经查实,此事与她无关,那么殿下心中自然还是要敬着她,爱着她的。”若微平静的语调中透着些许的无奈,声音越来越低,有些气力不足,仿佛就要睡着一般。
第248节:洛神赋新篇(6)
瞻基低下头,在她脸上狠狠一啄:“胡说!”
若微仰起脸,闪着那双惑人的明眸,眼中含笑:“殿下嘴上逞强也没用,被我说中了吧!”
瞻基不再说话,只是用温润的唇轻轻在她的脸上一点儿一点儿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着,极尽温存。
若微突然明白,有的时候爱抚本身与情欲无关。
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冷峭峭地说出一句话:“她不杀伯人,伯人因她而死,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