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着急死了:“他不主动问,你可以主动说啊。棠儿,你既知道他气了,为什么不去解释?”
苏棠说:“怎么解释啊?跟他说,我不想给他生孩子,他不得更生气。其实,有关生孩子的事情,他有提过几嘴,他想再要,我没搭理他。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想来心中有数的。”
程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不肯再要一个孩子。不过,既然你这么做决定,想来是有你自己的想法的。但舅母得劝你一句,像霍伯爷这样的男人,外头想要嫁给他、甚至愿意给他做小做外室的,多了去了,舅母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我知道。”苏棠低低应一声。
她心里是明白的,而且这回秋狩猎场上的事情,他的做法已经明确表示了他的选择。在新欢与旧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正是因为这样,苏棠这些日子来才一直十分困惑。
难道,因为她的出现,这原的剧情,就要改写了吗?
这个男人是个不错的,至少是权贵中的高富帅,而且手握实权。若是在她以前的那个时代,生活中碰到一个这样的,想必就算再标榜自己是独身主义者,也会考虑一下是否要还俗的。
只是……眼下的情况不一样,她心里还是存在担忧,还是怕的。
她承认她对他也有好感,只是这种感情还不够炽热强烈,至少不足以为了要跟他在一起而愿意携手拼搏共进生死。万一将来哪一天他真的走上那条不归路了,她还是要走的。
离开这里,去过她自己自由自在的潇洒日子。
可万一付出了感情对他情根深种了,就迟了。到时候走不走得选择,就算选择走,那也是在她心上割了一刀啊。
她承认自己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可这也不能怪她啊,怕死没错?
“夫人,表小姐来了。”
见女儿来了,有些话反而不好说,于是程氏只能道:“反正舅母的话,你得往心里去。棠儿,莫要把好好的日子给作没了。”
梅露撩帘子进来,苏棠望着门口笑,故意用梅露可以听得到的音量说:“露姐儿过完年得十四了?不小了,舅母可给她许好了人家?”
“表姐真讨厌,见我来了,故意说这些。”梅露皱着巴掌小脸。
程氏拉着女儿坐下:“你表姐说得对,你的确不小了。等过完年,就不该再住在伯府了,姑娘大了,总住在人家,不太好。”
梅露在霍家住了有一年了,平常与幸姑出双入对,小姐俩感情好得很。虽然平时会很想家,但若是立即叫她离开,她也会舍不得幸姑。想想,都觉得有些伤感。
“怎么?露姐儿舍不得走?”苏棠调侃她。
梅露说:“就是有些舍不得幸姑。不过,她马上也要定亲了,明年想必就要嫁人了。我再舍不得,毕竟大了,将来总归是要各自嫁去别的人家的。”
程氏安慰女儿说:“好在都在京城,日后若是想见,不算太难。只是也如你所言,嫁了人后再想见,想必是难了些。”
苏棠认真起来:“露姐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我不知道。”梅露脸忽然红了。
苏棠望着她笑:“看你脸红心热的样子,想必是有心上人了?可是这回秋狩的时候,在猎场看中了哪家贵公子?”
梅露倒是急了:“我没有看中谁,表姐莫要胡说。”
苏棠:“好好好!是我胡说了。那……远的不说,就拿咱们府上两位爷打比喻,你是喜欢二爷那种温润君子谦谦如玉类型的,还是喜欢伯爷这种沉默冷肃不苟言笑类型的?”
程氏不晓得外甥女为何要这样问,但想着,既是这样问,想必是有缘由的。
又见女儿扭扭捏捏的不答话,心中更是一惊,忙肃着脸问:“露姐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苏棠道:“舅母莫要着急,露姐儿不过还是个孩子。只是露姐儿,你是好人家的好姑娘,将来必是要觅得一心一意对你的良人。咱们二爷虽则好,但毕竟已经为人妇为人夫了,他不是你的良人。”
梅露脑袋垂得很低,心下是有些失落的。但表姐说的这些,她也都明白。
“我知道。”她低低说,“我没有奢望什么,我也不会那般厚脸皮。我不知道表姐如何看出来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
“只是什么?”程氏气死了。
苏棠安抚说:“舅母别急,别吓着她,露姐儿的确很乖,什么都没做。舅母许是不知道,府上二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若是露姐儿真的做了什么,那二夫人想必早来我这儿吵了。”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你要急死娘吗?”
093
梅露都要哭了:“只是偶尔二爷出来散步的时候,我,我悄悄看过几眼。”
“死丫头。”程氏忍不住,抬手掐了女儿一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霍家于你有恩,供你吃喝,让你享有跟霍大小姐一样的待遇,你若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可就是恩将仇报了。”
“还有。”程氏眼圈都红了,心疼着说,“你要是敢存了给人为妾的心思,娘就告诉你爹,打断你的腿。”
“舅母,说几句就是了,何必这么严肃?”可能苏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封建礼教的东西不太看重,但大是大非她还是知道的,别人的男人,自然不能多想,这是品质问题。
当然,她也知道,这小女孩儿单纯得很,肯定就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人又安安静静的十分温柔,她心里有些喜欢。或者说,她喜欢的应该是这种类型的男孩,而不一定就非得是霍二爷。
所以,她方才问的时候,也是问的喜欢哪种类型的,而不是具体指某个人。
“露姐儿是个好孩子。”苏棠道,“只是你得知道,不属于你的人,你不能动半点心思。我是怕你受伤害,你还小,见过的世面经历过的事情也少,一旦陷进去,想走出来,那可是得脱层皮的。”
“既然注定与你无缘,日后别再看了。叫人发现,总归不好。”
“我知道了。”梅露声音低低的,“表姐都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你表姐都是为了你好就好。”程氏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说,“露姐儿也大了,不如去跟老太太说,让她回家去。正好过完年,也得替她说亲了。”
“娘,我暂时还不想走。”见母亲眼睛瞪过来,梅露忙解释说,“我不是为了别的,我是为了幸姑。我答应幸姑了,等她嫁人前,都陪着她。现在赐婚的圣旨还没有发下来,幸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哪里,别看她平时笑嘻嘻的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她心里很担心,很难过。”
“所以,至少到过年这段日子,我打算陪着她。”梅露十分认真,“我知道,不管把她指婚给谁,她心里都不会太高兴。至少在她难过的时候,我能陪着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苏棠望了眼程氏,感慨说:“露姐儿是个好孩子。”
程氏也觉得女儿这个做法重情重义,于是就答应了说:“那最迟住到十二月,到时候,你必须回去。”
“嗯。”梅露答应了。
程氏来了有阵子了,想着也该回去,于是再次叮嘱苏棠:“我与你说的那些,你也得往心里去了。”
“我知道。”苏棠应着。
“那我也该走了,我是匆匆赶过来的。”程氏说,“见你面色红润气色好,我就放心了。”
“行,那我走了,你好好歇着。”
“舅母慢走。”苏棠要下床来,被程氏按住了,她道,“露姐儿送送我就成。”
苏棠最近自己琢磨了好几天,犹豫着既然他不开口,她要不要自己问他。到底也是将舅母程氏的话听进去了,等晚上霍令俨再来探望她的时候,苏棠直接就问了。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问,还是带了些拐弯抹角:“伯爷,那日张太医叫了伯爷出去单独说话,张太医到底对伯爷说了什么?”
霍令俨本来是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喝茶的,闻声动作一滞,透着雾气缭绕,朝坐在床上的人看去。这口热茶到底没喝,搁在案上,男人朝女人看过去:
“你既是这么问,想必心中也明白。”
苏棠拥着被子坐着:“我知道,伯爷之所以一直不提,想必是为了我好。怕一旦质问我了,会担心我身子受损……是吗?”
霍令俨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明显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沉默良久,他才重新望过来问:“既然你今儿提到了此事,那也该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何行完房事后总喝避子汤?你知不知道,总喝这些药,对你自己身子也不好。”他认真又严肃的看着人,一字一句问,“不想给我生孩子,对不对?”
见他认真了,于是苏棠也认真说:“不是不想给伯爷生,是我自己不想生。我觉得,有小南瓜一个就很好了。”
“我一直都有些看不懂你,从你嫁进府来,你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相矛盾的。你说你贪图荣华富贵才耍伎俩嫁进来的,可分明多生孩子,你能得到的地位更为稳固。喝避子汤,这事儿若是叫我撞破,你敢保证我不会一怒之下自此另觅新欢冷落于你?你说你要荣华富贵,却偏偏又要自己出去抛头露面的辛苦,你到底为了什么?”
苏棠头有些大,跟聪明的人呆在自己,就是一件折寿的事情。
“那爷生气了吗?”苏棠不答他的话,只说自己的,“这些日子来,爷虽然没有宿在后院,但至少每天都来看我的。而且,我瞧得出来,爷是打心眼里关心我,我很感动。”
她主动伸出手去,握住男人的手:“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美人在侧,又娇滴滴在跟自己撒娇,说实话,霍令俨此刻心真是软成了一汪水,软得不行。就算再气,难道还舍得骂她训她吗?她不跟自己置气不故意不搭理自己,就算好的了,他心里可不想又吵架,吵得连回后院看他几眼的机会都没有。
“爷~”见他似是有所动摇,苏棠见机更是发了功力,使劲撒娇卖软,主动靠去他怀里,“我只是生小南瓜的时候怕了,我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一条命,我怕再生孩子,会真丢了命。”
妻子生笙哥儿的时候,他当时并没有怎么关注。只是后来得知,难产,血崩,九死一生。
当时他视她为陌生人,对她的生死根本不在乎。现在再回头去想想,就觉得心惊胆战,后怕。
于是霍令俨将人搂住了说:“是我的错。”
“爷有什么错?分明都是妾身的错。”
霍令俨说:“错在……你明明吃了苦头受了委屈,我却还因为此事跟你生气。张太医那日还说,你年纪还小,倒是可以不急着再生。你若是怕,等过几年再说,不着急。”
苏棠望着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爷真不生气了?”
霍令俨垂眸望着怀里的人:“本来也是只有一点点生气而已。”
“那现在一点点也没有了?”她仰头看着他,小小一团窝在他怀里,笑得纯纯的憨憨的。
霍令俨忍不住在她樱桃般粉嫩的唇瓣上亲了下,笑着道:“一点也不生气了。”
“那就好。”苏棠高兴地说,“那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往后都不许再提。至于生孩子的事儿,就如你说的,等过几年再说。”
她没说她一定会生,但是过几年再说给他一个承诺一个念想,到时候再行商量就是。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万一到时候她自己也想生了呢?
就像以前一直觉得一个人好,自由自在的不受人束缚。如今虽则的确不如从前自由,但成了亲也有成了亲的好处。
苏棠是好动的性子,床上呆不了一个月那么久。差不多九月下旬的时候,她就吵着闹着要下床来了。
霍令俨特意进宫请了张御医来,张御医亲口说了“夫人身子已无大碍”这句话后,霍令俨这才放人出去。
屋里憋了半个多月,乍一出来,苏棠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夫人,天气凉了,您披件披风。”紫芳拿了件披风来。
苏棠披了披风后,想了想说:“去青梨院坐坐。”
这都多久过去了,那位苏二小姐还赖在这里不走。她想着,如今自己身子好了,总得去解决她了。
这些日子来,苏棠怕她暗中捣乱使坏,所以,一直都让人盯着她的一切行踪。目前看来还算是老实的,但苏棠总觉得她过于安静了些,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位苏二小姐暗地里憋着什么坏招呢。
牡丹心里自然是憋着坏招的,不过牡丹这坏招数却不是对着苏棠,而是梅露。
既然苏棠看出了梅露心里喜欢二爷,牡丹自然也瞧出些端倪来了。她又知道这霍府的二夫人素来不是个好惹的,于是就动了心思,想暗中使些手段让这位梅小姐去二房做小。
那位二爷虽说是个好脾性的,但二夫人却是极为厉害。她若过去做了小,日后有她好日子过。
牡丹本来也没有把梅露放在眼里,不过是见她样样不如自己,却又十分得霍大小姐喜爱,心中生了嫉恨。若是有机会,她自然会小施计谋治一治她。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第58章
094
恰巧九月二十五是二房筌小爷和瑰姐儿的五岁寿辰, 虽说不大过, 但霍家家里人总是会聚在一起吃顿饭,帮这两位小人家庆庆生的。梅露与牡丹虽则是外人, 但因为目前都寄住在霍府, 自是要请上的。
这事儿早前几天, 太夫人就让二夫人差人去请两位了。二夫人虽然极为不愿意,但还是不敢违拗老人家的意思, 所以同意了。
霍家两位爷平常鲜少在后院乱逛,霍二爷也是偶尔会去花园里透透气。霍伯爷,军务繁忙,每天能抽空回后院来陪陪妻儿, 已经算是硬挤出的时间了。
所以,别说牡丹露姐儿了,就是幸姑这个妹妹, 一个月下来, 也鲜少见到两位兄长一回。
而于牡丹来说, 这次二房小爷小姐的寿辰,更是最好的时机。
牡丹虽说主要目的是算计露姐儿, 但其实也觉得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在二房筌小爷的寿辰上,当着霍家众人的面去揭开她那个身为伯夫人的长姐的伤疤,让霍家不忘记她是怎么耍手段嫁进来的, 牡丹觉得十分痛快。
她是被这位伯夫人害得嫁不了好人家的,她厚着脸皮住进霍伯府来,霍家人表面上对她很好, 但其实不过就是虚伪的客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说她呢。
她舔着张热脸贴人家霍大小姐的冷屁股,偏这霍大小姐人精似的,她是半点便宜讨不着。霍家人虽然没有撵她走,但却也并没有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对梅露,都要比对自己好很多。
她不明白,到底是她得罪了霍家,还是说是这位霍伯夫人背地里嚼舌根了,以至于霍家人对她有什么误会。总之,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就算自己这趟白来,也得出了这口气再走。
牡丹是铁了心,所以这些日子,常常打发丫鬟喜红出门办事去。
苏棠一直暗中派着眼线盯着她的,牡丹跟她两个丫鬟的一举一动,苏棠都看在眼中。这日紫芳回来,悄悄附在苏棠耳边说了几句话,苏棠望了眼紫芳。
“可瞧仔细了?”
紫芳说:“奴婢瞧得很清楚,喜红走后,奴婢也再三确认过,不会有错。只是夫人,二小姐派人出去偷偷摸摸买这种东西,是想做什么?”
苏棠也很是迟疑,难道,这位苏二小姐实在着急了,也想走她的老路子?可若是走她的老路子,她目标人物又会是谁呢?
她一门心思想嫁入高门,肯定是想做正妻的,不可能会想做妾。可现在二爷三爷都娶妻生子了,那她这药……亏得苏棠脑袋瓜子转的快,很快就想到了,这药想必不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
想来这位苏二小姐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当初之所以苏大小姐铤而走险后可以嫁来霍伯府,那是因为当时霍家处于特殊的情况,且有陛下的赐婚。现在若是再走这一招,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铤而走险能博得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做妾,苏棠想,这位苏二小姐不至于笨成这样。
“紫芳,这事儿暂且不许跟任何人说。”苏棠嘱咐。
紫芳也是个办实事的,既然主子交代了,她自然不会多言半个字。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紫芳出去后,苏棠又一个人坐着想了一会儿。她琢磨着,既然这位苏二小姐已经忍气吞声安静许久了,这会儿子动手,想必会挑个人多的场面?
既然是想让人出丑,自然是人越多,这丑出得越大。
很快苏棠想到了九月二十五那日二房两个孩子的寿宴,于是心下了然。
她自是不可能让牡丹得手的。
晚上霍令俨回来后,苏棠特意拉着他手进内屋去。进了内卧,霍令俨垂眸望着牵住自己大手的那双小手,无声笑了起来。
“虽然大夫说你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我也问过。想行房事,怕还得再等些日子,所以,夫人也不必这么着急。”一边说,男人一边撩袍子坐了下来。
苏棠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懵住,但反应过来后,她气得咬着牙齿就一拳头砸了过去。
“爷怎么这么不正经?”她又气又恼,偏又觉得好笑,“说你们男人个个都是好色的,果然没有错。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浮想联翩,妾身实在佩服。”
“过来。”霍令俨是逗她的,见她半恼半嗔的样子实在可爱,于是拉了人抱在腿上坐着,“这么着急,到底是什么事?”
见他想跟自己亲近,老人家肉暂且吃不着,但汤总得给一些喝。于是,苏棠也就乖乖坐在他腿上,不下来了。
把刚才紫芳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后,男人立即扭头朝她看过来。
“什么意思?”他淡淡笑着。
苏棠故意话只说一半的,只说了牡丹偷偷差丫鬟出去,买了不好的药回来。至于后来她自己对整个事情的分析,却是没有告诉他的。并且还略带醋意的说了句“爷可真是厉害,有人想给你做小了”。
“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把事情情况跟爷说。”苏棠撇了撇嘴,故意问,“万一这回牡丹也得逞了,爷打算怎么做?”
霍令俨却望着人说:“别忘了,这是在霍家。”
“哦。”苏棠应了一声,浑然不在意这个,只是继续追问,“爷喜欢牡丹吗?”
“无聊。”他有些生气了。
苏棠趁机从他腿上跳了下来,嘘了口气,坐在了炕桌对面去,忽又严肃起来说:“我这个妹妹,还真没惦记着给爷做小。人家的目标,可是二房那边。”
“二哥?”霍令俨更是皱紧了眉心,脸色也更沉了些,那对黑漆漆的瞳仁,锐利得似是发着光一般,严肃了一会儿,忽又摇头。
“爷摇什么头?”苏棠歪着脑袋问他。
霍令俨倒是也不瞒着她,直接说:“我瞧这个苏二小姐不像个蠢的,她自命清高,又怎么甘愿给人做妾。再说,二哥虽则性子温雅谦谦如玉,但毕竟……”说到这里,霍令俨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想当初,若不是大哥被冤枉勾结外敌谋反,二哥与父亲也不会请旨出征。若不是当时二哥随着父亲出征了,这腿也根本不会残废。
苏棠从丈夫眼中看出了懊悔与愧疚来,便适时打住了话题,也不再开玩笑,只严肃着说:“确如伯爷所言,二妹是心高气傲之人。她若是愿意给人为妾,也不必处心积虑住到咱们家来。”
“她这药不是给自己用的,我若猜得不错,她是看露姐儿不顺眼,存了心思要害她一场。”
“露姐儿……”苏棠顿了一顿,想着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他又不是外人,说不定,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愿说出来叫自己难堪呢,若是自己话都说到这儿了却还支支吾吾不肯说,他心里可能还不好受呢,于是索性爽快道,“露姐儿年纪小,心思其实也单纯。”
“像二伯那样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最是合小女孩心意了。露姐儿心思,我明白。但她虽然小户出身,却也是我舅父舅母的掌上明珠,将来定是配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做正妻,万不可能给别人做妾。”苏棠解释说,“那日舅母来,我也当舅母的面说了这事儿,露姐儿自己也半点没有做妾的意思。”
“但露姐儿确是个傻的,单纯得很,没什么心眼。我既能瞧得出她的心思来,想必牡丹也瞧了出来。所以,这药怕是用来对付露姐儿的。”
苏棠说着,霍令俨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倒是没说什么。
“还有。”苏棠又说,“二嫂二哥少年夫妻,虽不说多么的如胶似漆,但感情也甚好。牡丹这事儿若是得逞了,一来露姐儿这辈子便毁了,二来当着众人面揭了我的伤疤让我出丑,三来,二嫂想必也会难过。”
“二嫂脾气也不太好,若真露姐儿给二哥做了妾,日后少不得受磋磨……一箭三雕,牡丹可真是好主意。”
安安静静听妻子说完后,霍令俨这才笑起来道:“二哥虽然废了双腿,但警惕性却还是有的。说了这么多,你确定那位苏二小姐能够得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