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此等小动作,老身还得请陛下替霍家做主。”
敬宗道:“老太君既然过来了,想必是手上握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朕也不能听信老太君片面之词。”
霍太夫人说:“既是敢来,自是有证据的。陛下,还请传召薛侯府的三姑娘。”
淑妃本来只是看戏的姿态,但听到“薛侯府”三个字后,不由得惊了下,立即就朝一旁的天子望去。
恰巧敬宗也正看向淑妃,淑妃一脸急切之色,忙问霍太夫人:“老太君,此事怎么还与薛侯府有关?”
霍太夫人方说:“淑妃娘娘请放心,此事原与薛三姑娘无关。只是……”
太夫人话还没说完,薛三已经走了进来,拜见了陛下与诸妃后,被敬宗叫了起来。
敬宗说:“老太君也无需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且直说。孟老太太与孟四小姐就在这儿,您老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
太夫人朝薛三望去一眼,薛三冲太夫人点了点头后,方说:“回陛下的话,臣女昨儿听说霍三嫂摔了马后,亲自去过马厩查看,却发现了这个?”
说罢,她将那胭脂盒子拿了出来。
孟四见状,面上更是惊恐万分。
薛三冷眼扫了她一眼,又继续说:“这盒子里原装的是胭脂,只是臣女寻到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个盒子了。这并非普通的胭脂,乃是京城‘丽人坊’秋季新品,前两天才出的新品,总共只有四盒。臣女手上也有一盒,臣女的这盒胭脂也随身带过来了,在这儿。”
薛三又拿出另外一盒来。
淑妃说:“不过一盒胭脂,能说明什么?”
薛三说:“回娘娘的话,这胭脂的配方中含有一种草药,人若是误食这种草药,会腹泻不止四肢无力,想来马也是。所以,是霍家的马被人喂食了这种胭脂,这才突然出了状况。”
“那也不能证明这胭脂就是孟家四姑娘的啊,你方才不是说,总共有四盒吗?你手上有一盒,还有三盒呢。”淑妃疑惑。
薛三一顿,却是低了头:“这个……臣女就不知道了,想来得问霍伯爷。”
淑妃又看向自始至终一直立在一旁并未言语的霍令俨:“霍伯爷,你说。”
霍令俨这才说:“昨儿晚上薛三姑娘拿了这盒子去探望内子后,臣便连夜派了家丁快马加鞭赶回城内,连夜将那‘丽人坊’的掌柜的请了过来。这总共只出了四盒的胭脂,到底都是卖给了谁,想必陛下宣那掌柜进来一问,便可得知。”
敬宗目光在底下众人面上略略扫过一眼,而后只吐出一个字来:“宣!”
“宣丽人坊掌柜的。”有太监报唱。
丽人坊掌柜的弯着腰快步走进来后,跪着将账册呈了上去。
敬宗翻看后,递给一旁的几位妃嫔看。
贵妃说:“陛下,这账册上记录的是,除了薛三姑娘孟四姑娘外,还有英国公府的少夫人,徐尚书家的二小姐……恰好两位都在随行名单中,陛下宣来对质即可。”略一顿,又改口说,“想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若是不欲闹开,差了人去问便是。”
敬宗素来喜欢制衡之术,想着此番薛侯府霍伯府站在了一起,他便有心偏帮着孟国公府。
于是就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差人去瞧瞧就行。若是问了,就说无事,不必多做解释。”
“是,臣妾明白。”贵妃应一声后,立即差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去查问。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孟老太太说:“陛下,老身能插一句嘴吗?”
敬宗道:“老太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孟老太太起身道:“虽说这种胭脂是稀有之物,但仅凭这个也不能说明这就是瑶姐儿害的霍伯夫人。霍伯夫人摔马又伤了身子,老身表示同情,孟霍两家素来交好,原本得知此消息,老身一大早起床就带着孙女去探望了。”
“哪里知道,霍家人没有瞧见,却是来了陛下这里。”
091
“霍家老太太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老身也是明白的。老姐姐,你这是铁了心认定是我孟家人害了你孙媳妇啊。”孟老太太一脸悲痛,“我真不知道,老姐姐为何只是看到了这胭脂盒子,就确定是我瑶姐儿的?”
“连夜进城请了丽人坊的掌柜的来,又让陛下宣了我们祖孙二人过来。这分明已经是一早就给我孙儿定罪了,又何须再对质?”
霍太夫人脸色自是也十分凝重,她撇头看向孟老太太:“这是在御前,但凡说错一个字,那便是欺君之罪。孟老太君,老身不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孟四小姐没有把事实真相告诉你。”
“若是四小姐没有告诉你,你并不知情,这样质问于我、质问于霍家,实属情有可原。可若是老太君此番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再说出方才那样一番话来,就没由得叫人恶心了。”
不给孟老太太继续说话的机会,霍太夫人继续说:“我也知道,孟四小姐在这样做的时候,或许并没有要去害谁的意思。但不管她是何用意,的确是害了我的曾孙,我霍家原本好好的一个孩子,尚足一个月大,却被告知就因为这么一摔,留不住了。可怜我那孙媳妇,原身子就娇弱,此番却吃了这样的苦,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年前都不得下炕半步。”
“日后还能不能再有身孕,还得看造化。”
“这苏氏,可是陛下赐与我霍家的儿媳妇,我们平时心肝宝贝似的捧着宠着,难道,由得你们外人这样欺辱吗?”霍太夫人情绪十分激动,“你们若是要狡辩,尽管狡辩,只是,说出来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孟四小姐,你说!”霍太夫人忽然将矛头指向孟四。
孟四本来就吓得手脚发软满头是汗,被霍太夫人这么一喊,身子忽然没站稳,跌摔在地上。
薛三垂眸冷冷睥睨着她,嘴角挂着鄙夷的冷笑。
她倒是没想到,这孟家四姑娘竟然是草包一个,这般不经事儿。
她能有胆子做出那种肮脏事儿来,她以为她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呢。原来,不过如此。
徒有害人之心,却没有承担后果的胆量……这般殿前失了仪态,看孟家如何再护着她。
薛三却胸有成竹,见孟四跌倒之后也并不说话,她就说:“回陛下的话,昨儿马厩旁,有人瞧见孟四小姐身边的丫鬟冬雪鬼鬼祟祟在马厩四周徘徊过。臣女想,这东西并非孟小姐自己去喂的,乃是交代婢女代劳。”
既然还有人证?这会儿子孟老太太也无话可说,只能心中暗骂蠢货。
见风向不对,孟老太太自己也责问孟四:“你倒是说话,若不是你做的,你向陛下澄清。若真是你一时糊涂,做了这样的蠢事,你也赶紧给霍太夫人磕头赔罪。”
孟四知道此事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她多言了。人家人证物证都有,若是届时叫人按着头认罪,闹得孟家上下跟着为难,不若此刻她服软,直接认了错便是。
她听祖母方才的意思,也是暗示她认了的。而且,她瞧陛下的意思,也是并不想把这事儿闹大。
此番霍薛两家联手,孟家处于弱势,只要乖乖认错,想来陛下不会过分追究。
其实倒不是她糊涂了,故意拿那样的胭脂去喂金豆,从而让人抓着把柄不放。她正是因为知道霍家会查出些蛛丝马迹,或者说,知道霍三……霍伯爷会查出来是她干的,她才故意这样做。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生气了。
她没有对祖母说谎,她原也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去害谁,她就是只想让金豆闹肚子而已。苏氏落马,那只是意外,谁知道她会那个时候跑去骑马啊,谁又知道她还怀孕了。
她……她怀孕了。
孟四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如利器割绞一般,她真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以为她故意害得金豆闹肚子,霍三哥知道后,他会明白自己不高兴了。可原来,霍三哥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霍三哥了,他如今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可以置自己的名誉于不顾。
不指望他为自己申辩,可他竟然才是想要扼杀自己的刽子手啊。
孟四心痛万分。
“是,臣女知错了。”孟四匍匐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说,“只是,臣女并不知道霍伯夫人会去骑那匹马,臣女更是没有要害伯夫人的意思。臣女哪敢啊。”
淑妃朝自己儿子望了眼,见他自始至终都冷着张脸皱着眉,并未替这孟四小姐说半句话,想必他心里也明白,孟四小姐何故要这样做。
让他知道也好,看他看清楚了,这种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可不是王妃的最佳人选。
她原还担心陛下会将她赐给自己儿子做正妃,现在看来,怕是孟四连竞选皇子妃的资格都没有了。
霍家人没再说话,反倒是淑妃又问:“孟四小姐,那霍家的马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毒死那马?”
孟四垂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敬宗咳了一声,淑妃见状,于是见好就收不再提此事。
正在大殿中有一瞬沉默的时候,贵妃遣派出去办差事的宫人回来了。
贵妃问:“可查清楚了?”
那宫人如实回禀道:“这般稀有珍贵的胭脂,英国公府的少夫人,还有徐尚书府的二小姐,都是随身带着的。奴婢亲眼看了,确与薛三小姐手中的胭脂盒子一不一样。”
丽人坊是全满京数一数二的胭脂铺子,丽人坊的新品,自来受京城内一众贵女贵妇的追捧。只单出四盒的新品,能买得到的,自然会随身携带。
霍太夫人再次请求:“请陛下替霍家做主,替霍家那尚不足一月便夭折的孙儿做主。”
敬宗知道,此事既然闹成了这样,若是不给霍家一个交代,不但霍家心中有怨怼,怕是这事一旦传了出去,外人也会觉得他有失公允。再说,孟家这位四小姐自己都已经招认了,虽说没有害人之意,但却行了害人之实,不罚不妥。
但是怎么罚,罚得多重,敬宗心中犹疑。
孟家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而他对霍家又有复宠提拔之意,都是左膀右臂,谁的心也不能寒了去。
细细一番思量后,敬宗才道:“孟四小姐心思恶毒,虽狡辩说并无害人之意,但的确是行了害人之实。念她还算有悔悟之心,其父兄又是朝廷肱骨之臣,今日,朕便替霍家做主,罚你去大相国寺旁的清水庵跪经百日,日日抄写经书,超度亡魂。”
“不得耽搁,即刻送走。”
“陛下!”孟老太太惊愕,跪了下来,“求陛下开恩啊。”
说是跪经百日,可百日之后若是陛下忘了此事,人照样回不来。
再说,罚去尼姑庵里跪经,岂不是说……小四已经错失选秀的资格?
纵然孟老太太心中猜得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总是心存侥幸的。她原以为,齐王殿下至少会求情说几句,没想到,自始至终,这齐王殿下竟是半句话都没有。
孟老太太开始有些猜不透这位殿下的心思了,是还有后招在,可以保得她的孙女?还是说,这位殿下已经放弃了。
“父皇!”
赵王突然疾步匆匆走了进来,他先是站在大殿门口喊了一声,引得众人注意后,这才大喇喇走到御前去。
目光朝地上扫去,见自己心仪的女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赵王急躁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启阳!不许无礼。”贵妃沉着脸训斥儿子,“还不退下去。”
赵王昨儿傍晚打猎去了,很晚才回来。他猎得了一头豹子,原想今儿告诉父皇,让他老人家高兴的。哪知道,这一觉睡得太死,竟然一觉睡到晒屁股才醒。
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伺候的宫人骂了一遍,然后匆匆穿衣赶了过来,恰好赶上这一幕。
“母妃,这孟四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们这样对她。”赵王跳脚,“父皇,您不能偏听旁人的片面之词。”
敬宗望向儿子,面有怒意,略沉着声音说:“老四,这里没你的事儿,退下去。”
赵王还欲说,却被贵妃按住了。
贵妃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外头大臣们可还都等着呢。不若让大家都散了去,正事要紧。”
闻言,霍太夫人与霍令俨祖孙二人立即又跪了下来,请罪说:“冲撞了陛下与娘娘们,还请恕罪。”
“都起来,你们何罪之有?”敬宗唤了起后,又对霍令俨道,“既然霍伯夫人伤了身子,这几日,你也不必再随时候在朕身边,多陪陪你媳妇。”
想了想,又道:“若是觉得这山里寒气重,朕也准你们夫妻二人先回京去。”
“多谢陛下隆恩。”霍令俨再次谢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也算是揭了过去。
孟四被悄悄送走了,除了几个知情人外,暂时没有外人知晓,陛下这也算是顾全了孟家人的脸面。
孟四离开的时候,恰巧经过齐王身边。她抬起头来,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齐王。孟四被吓得不轻,脸都哭花了,被宫人带走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受惊的状态没有缓过神来。
本来已经不流泪了,只是在看到齐王的一刹那,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又开始哗啦啦淌。
他方才明明一直在这里,为什么不救自己?又为什么不替自己申辩一句?
那他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吗?说什么心都给她了,说什么让她放心,他定会有法子娶她为正妃。可现在……这才过去多久?这些昔日的承诺,这些山盟海誓,就统统不算数了。
呵~这就是男人!薄情寡义的男人!
孟四朝齐王看来的时候,齐王正好也在看她。齐王一脸清贵冷肃,一如既往的清冷高贵,看人也只是略抬了下眼皮子。抬了眼皮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孟四此刻脑子再糊涂,她也感受到了。她知道,指望他来救自己,已经行不通了。
那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想着之前的霍三哥,又想着现在的齐王……孟四受不了,她实在是受不了。
这两个男人,都曾经是捧她在掌心来宠爱的,都曾对她那么好……可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个苏氏吗?他们都被苏氏勾走了心?
芮福觉得主子这几日特别冷静,虽然主子平日里话也不多,但打从城外狩猎回来后,主子更是沉默得有些吓人。
很多时候,半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芮福想,主子心情不好,想必是与孟四小姐有关。孟四小姐如今被送去了皇家寺庙里跪经,这是莫大的羞辱。而且跪经一百天后,才能回孟家去。
到时候,哪里还能参与什么选妃啊,黄花菜都凉了。
只是,他不太懂,凭着自己主子的手腕,若是他想帮孟四小姐的话,周旋一番,还是可以救出孟四小姐的。只是,回来也有些日子了,眼瞧着陛下赐婚的圣旨就要送入王府来,也不见主子有什么动静啊。
莫不是……主子放弃了孟四小姐?已经向淑妃娘娘妥协,选择了薛侯府的三小姐为正妃?
这样一想,芮福不由得打了个机灵,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苏棠在家也养了些日子,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太夫人时时差人过来瞧,就是不准她下地来。
这也算是坐小月子,未满一个月的话,不准她下床。苏棠知道老人家这是为了自己好,而且,她自己也的确是十分爱惜自己的身子,所以便乖乖听话。
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好好养膘长肉。
“夫人,梅夫人来探望您了。”青雀撩帘子进来,因她身上带着寒气,不敢靠得太近。
“舅母来了?”苏棠十分高兴,“快,请舅母进来。”又说,“再差人去青梨院一趟,告诉露姐儿一声。”
程氏没有即刻进来,而是在外间呆了会儿,直等到身上寒气褪了,这才撩珠帘走进来。
“你可真是糊涂。”程氏一进来,就嗔怪,“你喝避子汤的事儿,他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发红包~

第57章
092
苏棠这事儿没有告诉娘家人,所以, 梅花并不知道。苏棠这些日子虽则足不出户, 但还是时常差遣了青雀或者紫芳枸杞出门去帮自己办事的。
所以, 程氏得知此事,乃是苏棠身边的大丫鬟说的。
程氏也是今儿才知道的,听说了后,立即便关门医馆的门,匆匆赶了过来。这一进屋,都还来不及寒暄呢, 着急忙慌的就问了此事。
苏棠身子已经好很多了, 脸上气色也好, 这些日子不出门,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伯爷, 更甚至是幸姑露姐儿两个, 都敢管自己。但凡她稍微不听话了些,幸姑露姐儿两个绝对立即跑去福寿堂告状去。
然后, 太夫人就必然急匆匆赶过来。
起初苏棠还会软硬兼施, 让幸姑露姐儿不要老跑去告密, 会累着老人家的。结果, 两个丫头根本不理她。
次数多了,苏棠也就妥协了。能躺着绝不坐着, 能坐着绝不站着。
反正就一个月,一睁眼一闭眼,熬过去就好了。
“指定是紫芳那丫头告诉舅母的, 我就知道,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苏棠抱怨一句,然后扬声喊,“紫芳!死丫头,给我进来。”
外间的紫芳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内室的动静呢,听到夫人喊自己,紫芳立即对青雀说:“青雀姐姐,这里的活儿交给你了,我想起来,大厨房今儿晚上给夫人炖了鱼汤的,我得亲自去瞧瞧。”
青雀笑着,知道夫人是故意喊她的,所以青雀庇护着说:“那你快去。”
紫芳走后,青雀则端了茶水点心进内屋去:“夫人,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紫芳去大厨房了。吩咐奴婢做,也是一样的。”
苏棠本来就是开玩笑喊紫芳的,也没想怎么样,但见这两个丫头一唱一和的在自己面前演双簧,气了说:“那你也能替她挨骂吗?”
青雀立即说:“那可不能。若是夫人要骂紫芳的话,那还是等紫芳回来夫人骂她去。”
苏棠倒是被逗笑了:“你们都气我,现在一个两个都敢气我了,你们就是跟幸姑露姐儿学坏了。等我好了,可有你们好看的。”
青雀嘴巴倒是会说:“只要夫人身子能够尽快调理好,别说骂我们几句,就是打我们一顿,我们也是高兴的。”一边说,一边倒了茶给程氏递过去,“把夫人照顾好,这是我们做丫鬟的责任。好在,夫人身子底子本来就好,这些日子尽数调理着,奴婢瞧着夫人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程氏也笑着说:“多亏得你们几个照顾了,棠儿能嫁到像你们这样好的人家来,是她的福气。”
青雀立即朝程氏福了下身子说:“这些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苏棠正经起来:“青雀,你先出去,我与舅母说会儿话。”
“是。”青雀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青雀走了后,苏棠才说:“我知道房里的丫头会告诉舅母,所以,其实我也没想瞒着舅母。只不过,外祖母还有我娘那里,还望舅母不要告诉她们。”
程氏自然明白外甥女的良苦用心,她也是这样想的。老太太年纪大了,若是叫她知道这事儿,想必还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
姑姐心智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跟她说了,也无济于事,不如不说。
“你放心,舅母明白。”程氏握了握她的手,想起外甥女曾经喝避子汤的事儿,难免又要问几句,“棠姐儿,你老实告诉我,除了那次在医馆,你求我那次之外,之后可有再喝避子汤?”
外甥女外甥女婿都正是盛年,年轻小夫妻么,自是喜欢那些事儿。都是过来人,她心里明白。
且这外甥女脾气倔强得很,她既做了决定的事儿,想必轻易不会改变。有一次,必然就有第二次。
苏棠倒是老实交代:“我……趁舅母没在意的时候,自己偷看了避子汤的药方。之后,又以身子不太舒服为由,差紫芳青雀她们分别去不同的药铺抓不同的药材。她们也不动药理,我略懂些,所以我让她们熬药,她们也不知道熬的都是些什么药。兴许,现在她们还什么都不清楚呢。”
“你可真是糊涂得紧。”程氏气得不轻,“我就不明白了,你身子底子好,适合受孕,你怎么就不愿意要了?若是怕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有我在,我会时刻过来替你把脉的,保证不会有事儿。可你就是不肯。”
程氏这辈子都想要孩子,可惜她没有子孙缘。她行医这些年来,什么样的病都治,什么样的药方都开,就是这打胎药不会开。
“我问你,你服用避子汤的事儿,霍伯爷可知道?”
苏棠想着,打从秋狩猎场回来后,他虽然日日下了值会来后院看看她,但是,却再没有一次留宿在她房里过。
“我想,他心里是知道的。”
“什么叫你想他是知道的?”程氏不明白,“既是知道,为何不问问你。”
苏棠叹息一声说:“我等着他来问我,可他一直不开口。我想,想必他心里不舒服,在生气。这个男人,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会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