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中仓的另一角。
军官娱乐区。
江鸽子与连燕子,还有俞东池,都穿着常服马裤,衬衫,没有佩戴军衔的站街口看路标。
他们在找军人服务社。
这地方太大,他们还真的需要看一下路标,才能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年轻,脸嫩,漂亮,靴高,就是俞东池的长相跟漂亮无缘,他也赢在无法模仿的气质。
他们三个往路口手指插兜一站,就羡煞路人。
小市民江鸽子先生终于从密密麻麻的区域里,找到了军人服务社,他兴奋的从裤兜里取出厚厚的一叠军票在空中挥舞着,就像个暴发户一般的大声说:“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些军票花出去!”
听说,一些军中供给的内部产品,是外面买不到的。
来自地球华夏的小市民,对有内部,特供这样的字眼,有着谜之兴趣。
连燕子满脸宠溺的看着他的鸽子说好,而俞东池……他则是内心矛盾又有些羞耻的,却在脸上不敢带出来的也说好。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为花几十贯钱,而上街的经历。
可鸽子要花钱儿,他就只能跟着了。
军票,就是燕给这次出联合任务的军人们发的日常生活补助金。
当然,按照燕一贯的吝啬习惯,他们也给不了多少。
像是江鸽子的爵位,还有他目前挂的副都督军衔,他每天大概能拿三贯左右的补助。
俞东池大概是二十贯,连燕子却是俞东池的五倍。
巫大人走到哪儿,都是要享用供奉的。
他甚至可以坐在他的城堡车里,每天开个小祭坛,享受一下崇拜者,来他面前点个香,上个供什么的。
将连燕子把所有的军票全部上缴,得到江鸽子一个大大的笑容。
俞东池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也是原样照搬的上交,他甚至剥削了可怜的周松淳。
毕竟,他的军票没有连燕子多。
其实,要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这样小的数目,俞东池早就会忘到一边儿去,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可咱们鸽子,就是将这个数目放在眼里的小市民啊!
谁能想到,他竟然这样容易讨好呢?
连燕子跟俞东池再次相遇,因为要争江鸽子心中最信任第一人的位置,这两人自军票开始,私下暗潮涌动,从此纷争不断……
可在明面上,他们却亲厚无比,如一家兄弟。
无论如何,他们根系都在中州,人行在外,就是内部有矛盾,他国人也会把他们划归同类。
要说表面的功夫,这一对,还真是属于货真价实的伪君子。
只是傻乎乎的鸽子不知道罢了。
或者说,他根本懒得去认真思考。
叶芝三十的军人娱乐区相当热闹,像是需要自费的高级餐馆,自费的影院,自费的剧场,自费的各色酒吧,甚至还有自费的内部特供产品在随意售卖。
就如燕一如既往的爱钱名声,这里甚至还有打着劳军名义,有粉红色彩,提供特殊服务的各种小会所在对外营业。
燕人已把财迷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江鸽子双手插兜,就像个天真的乡下土包子一般,进了城市他先数大厦楼层。
这没高楼大厦,他就数商铺大门。
就没他不进去的地方!
也没有他不看的地方。
至于跟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俩也算是另外品种的土包子。
他们生来富贵,自由行走的时候很少。
三人中,算是连燕子见过的世面最多,然而他也没有去过粉红区。
三个土包子走了没多远,便都站在了一个透亮的橱窗面前,瞠目结舌的看着窗内。
那橱窗里,或躺或坐着,各种容貌漂亮的男女军人?
他们身上穿的那是军服吧?
好吧,都不要假装天真了!
看他(她)们的露肉程度,就知道他们的职业。
土包子江都看傻了。
咱大华夏来的娃儿,对部队总有圣洁的各种向往……
当侧躺的某位肉弹娘忽然趴在玻璃上,伸出肥厚的舌头,对着江鸽子先是眨眼,接着不管肮脏埋汰,对着玻璃就是一舔!
她还滑下去了……
滑下去了……
江鸽子身体往后一仰,满脸都是惊吓到的样子,他指着玻璃就喊了出来:“老俞!这是部队吧?这样子也可以?!”
俞东池愣了一下,他对江鸽子所谓的也可以。似乎有些理解上的偏差,整个盖尔的长途军事飞艇上,粉红的福利从来都是有的。
这有什么问题么?可怜的士兵常年在外,总不能给他(她)们发个海报,自给自足吧?
大九州甭说军事飞艇,民用飞艇也有这个吧?
这就是球观不同,思想诧异了。
得亏连燕子了解江鸽子,所以他一伸手捂住江鸽子的眼睛,一边试图将鸽子带离危险地带,一边耐心的解释到:“可以的,可以的!咱们九州的部队,福利就是这么好!以前出征多为远征,您知道的,漫长的战期,年轻人血气方刚,总要想办法给他们发泄一下,这是允许的!”
江鸽子一边走,一边掰下连燕子的手掌,有些依依不舍的还望后面看,好半天他才赞叹到:“盖尔的部队,还真是……挺好哈!”
真是,一言难尽啊!
好个屁!
跟上来的俞东池总算明白了江鸽子的迷惑点在哪儿。
这娃纯洁的啥也不懂!
他现在都后悔死了,给鸽子拿个军需册子在城堡车里随便玩不好么?
他就是要大飞艇……恩,现在他口袋紧张,以后也是可以给他买的!
为了维护江鸽子心灵的纯洁度,他赶紧解释到:“并不是所有的军人都会光顾这里的鸽子,结契的人有结契的道德!”
他一副什么都知道,你问我就好的样儿,摊手又耸肩,表情上满是对粉红色的各种鄙夷。
江土包子赞叹连连,虽被强行带离危险的地段,然而他永不能忘这样地方,甚至他还想着,明儿要悄悄来,最后带个相机来。
他要在橱窗面前留影……呃,只是不知道,他拍这样的照片,到底洗几寸,挂在哪儿?给谁看?
走了一段路,江鸽子表情依旧兴奋,还一脸神秘的走到俞东池面前低声说:“那个,老俞……你说,那里面?一次多少钱儿?”
说这话的江鸽子,实在算不得好看,他如今的样儿,甚至是猥琐的。
俞东池一愣,连燕子赶紧加快脚步,逃离这个危险地带。
要是江鸽子问他,他是说知道好呢?还是说不知道好?
图么的,他就是知道啊,他城堡车里,就有军中配给的各种册子,有的服务,册子上是明码标价的啊!
俞东池傻站了半天儿,他憋的脸色通红的,为了维持男人的面子,他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他……他们说,怎么的,也得十几贯吧?对,十几贯!不能再多了!”
恩,巫大人有册子。
皇子看东西,却是要经过检测的。
“哧……”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毫不遮掩,充满奚落意味的嘲笑声。
俞东池听到嘲笑,就猛的扭头,正想怒目而视,可江鸽子抬脸看到来人,意外之下,他喊了出来:
“毛尖?你怎么在这里?”
可怜的毛尖先生刚从某地方舒畅完溜达出来,他本来想站在街边的吸烟区,来个事后烟。
接着就听到了惊悚的十几贯的神奇价格。
这是谁家的傻孩子放出来了?
他嘲笑是理所当然的吧!
谁能想到呢,可怜的毛尖先生,却看到自己噩梦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大恶魔!
等到毛尖先生看到俞东池的脸,再看到一伸手超度几万亡魂的古巫先生。
他咽了一口口水,脚下便软了。
江鸽子走到他面前,一伸手就像抓小鸡雏一般的把可怜的毛尖先生揪着,来到服务区的一个小角落。
他先是看看这家叫燕茶的茶吧牌匾,接着什么都没有想的就进去了。
俞东池跟连燕子也看看牌匾,他们互相对视,也只能一言难尽的跟了进去。
飞艇缓慢的从云层胸中穿行而过。
江鸽子带着毛尖先生,坐在了恒温的露天区。
俞东池跟连燕子一言难尽的坐下,他们没法跟江鸽子说,虽然它叫茶吧,然而,在这区域附近的一切营业场所,作用却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此地收费更加高级了一些,在某些产品的质量上,也更加高级了一些罢了。
冬日天空的白云从脚下游走,就跟神仙一般,江鸽子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有些舒畅的说:“这地方不错,以后常来看看!”
还来?
没有下次了!
俞东池跟连燕子对视,他们迅速一左一右的把江鸽子卡在作为中间,心里发誓,就是拼了命,也不许他动半步!
他们三个坐着,毛尖先生就跟罪人一般的站着。
俞东池心里有气,脸上的表情就十分严肃的盯着毛尖先生,语气威严的说到:“毛尖先生?”
毛尖先生中靴后跟一靠,利落的双手裤缝一贴,低头回答了一声:“是!”
“我记得,出行之前~我拟发过一份,有关中州军人不得进入别国劳军区特殊场所的告知书……”
“是……只是属下,属下……还没有来得及……”
茶吧的服务生端着一盘有奶,有香料,有火炉的茶具来到露天区。
他先是好奇的看看站立着的这位……这位穿着中靴的长官。
俞东池咳嗽了一声,用手指严肃的点点桌子。
服务生看看连燕子的脸,他脸颊一红,赶紧先将几本册子放在了桌面上。
连燕子手脚很快,在他还没有放稳的那一刻,他就迅速抓起册子,又给服务生丢回了盘子里道:“这些就不用了!”
服务生满面遗憾的看着连燕子,语气小心翼翼的劝说:“先生们,其实我们这里,算是整个服务区最好的……”
“我说不用了!!”
俞东池忽然大声插了一句,他一脸厌恶的指着门口要这位服务生离开。
然而,谁能阻止得了好奇宝宝呢!
江鸽子速度奇快的上手就从托盘里抓起几本册子,放在了自己手边,他用手肘压着,得意洋洋的冲俞东池说:“看看不行么?”
俞东池满面为难,最后他只能又瞪了毛尖先生一眼。
毛尖先生就如霜打的鸡雏一般,在云海里瑟瑟发抖,然而,如果仔细观察,这位曾经的骗子先生,他下盘却已经有了军人的气象,膝盖始终是笔直的。
就只是上身故作姿态的摆动而已。
江鸽子能从内心感觉到,这位毛尖先生……其实他压根就没有怕,他只是为了满足他人,而做出惧怕的样子罢了。
当然,看向自己的时候除外,那是发自灵魂中的顺服以及尊重。
在杆子的世界,等级划分其实要比巫系还要界限分明。
杆子也有大杆子,小杆子的区分。
毛尖先生那时候检验血统,虽查出他属于南方杆子的分支。可在杆子界限分明的世界里,没有唤醒过任何杆子的血脉后裔,就是最底层的杆子,他们至多身体素质超越常人罢了。
简而言之,没有传承的杆子后人,他们臣服于任何有传承的杆子。
江鸽子始终知道杆子的规矩,所以他才不跟关山阿黎以及常辉另外一根杆子,有过多的来往。
因为在辈分上来说,他是杆子当中的晚辈。
然而能力上,他却是最强的!
并且,以后都不能再有比他更加强的了。
所以,不来往,其实也是一种尊重。
总不能人家七老八十了,还得像毛尖先生一般,在他面前索索发抖的站着吧。
服务生满面遗憾的放下正经的燕茶工具,连燕子接过服务生的茶具,对一脸厌烦的摆手。
那服务生遗憾的看看他,又满面希望的看向江鸽子。
可怜的江鸽子,他如今正努力从连燕子另外一只手肘下,拼命拽那几本册子。
没夺几下,那可怜的册子上,又压上了一只手。
俞东池一脸愤怒的对服务生吼:“下去!”
皇子气势全开的他,吓的人家小服务生面目惨白,走路的腰身都是虚软的,一坠一坠的。
就这样,毛尖先生继续罚站,俞东池坐在那里腹诽新的军纪。
决定无论如何,也得加上三十条军规,才能出今天这口气!
而连燕子,他则旁若无人的拿起燕的茶具,开始将牛奶,各式花瓣放进一个透明的器皿里加热。
江鸽子抢册子失败,只能趴在桌子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回忆起最初在飞艇上遇到的那个毛尖先生,还有现在的毛尖先生。
当飞艇穿透云海,江鸽子总算有了些心情,就侧过头懒洋洋的问毛尖先生。
“你现在在哪儿任职?”
这毕竟是自己家的后代,关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毛尖先生闻言,心头顿时放松了下来,他知道,就是因为他血脉里的杆子血,江鸽子是会维护他的。
他恭敬的低头回答:“回杆子爷,自从东岸回来,我就被调往中州新建的杆子训练营,靠着跟着您的几分资历,如今我在新的杆子学员营,做校尉副职教官一职。”
雪白的奶液上翻起几片紫色的花瓣,连燕子抓起几块从茶饼上剃下来的茶叶,一边往牛奶里放,一边拿起竹制的工具,顺着时针缓缓的转动着。
他语气温和,不紧不慢的跟江鸽子解释:“那位……陛下想的很大,可惜……她给的薪水还不如人家燕,她又不想宗室插手,后来……就有了关山阿黎出走的事情。这家伙……怕就是这次上位的。”
俞东池扭脸看看连燕子,又没事儿人一样的仰面看天。
毛尖先生来回看看他们,看到江鸽子坐在正中看他笑,他稳下心回答:“是这样!宗室现在意见很大,如果不是这次燕答应提供一些没有传承过的老杆子出来,看看我们的学员是不是能激活传承,我们大概也就废了!陛下……她……”
“她老了!”
坐在一边看天的俞东池忽插了一句嘴。
毛尖先生笑了一下说:“是,陛下年纪毕竟大了,再说……有特殊事务办公室,我们……也就那样。”
江鸽子端起连燕子递给他的奶茶?先是低头闻,接着下口轻轻一抿,便毫不客气的把茶杯放下说:“我不喜欢这个味儿!”
连燕子轻笑:“我也不喜欢!不过,鸽子最好习惯这种什么都要放点奶的饮食方式,燕的食谱基本就是这样的……”
江鸽子闻言点头,却再也不碰桌上的任何东西了。
他指着一边的椅子对毛尖先生说:“你坐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毛尖先生点点头,他眼角先是看了一下俞东池,接着脚步往左边一滑,迅速抓起一把椅子就坐在了江鸽子不远处。
眼角却再也不敢看俞东池一眼了!
在他眼里,他是江鸽子带着出身的,所以按照惯例,他需要以江鸽子的意见为主。
俞东池无所谓的轻笑,一伸手他端起连燕子烹好的奶茶,低头喝了一口后,他对连燕子点点头,赞美道:“很地道。”
连燕子微笑的点点头之后,扭脸刚想问毛尖先生一些事。
却不想,江鸽子在他身边忽然惊呼了一声:“我艹!二百钱!好便宜啊!!”
俞东池一口奶茶喷洒在云中,他大力咳嗽起来!
第77章
叶芝三十, 中仓军人服务社。
老实点唱机在唱歌靡靡之曲,钢体镀金的三层吊灯在屋顶闪着奇异的白光。
灯光下, 江鸽子姿态有些无聊的架着双臂,瘫在一个绿色皮革裹面的四人大沙发上, 他支着的一条腿儿,架在绿皮革的矮墩上, 正在试穿一双,燕产,适合在野外跋涉的军用特供靴。
毛尖先生半跪着,态度犹如晚辈对待长辈般的恭顺, 他手捧靴子, 亲自帮他一双双的试穿。
至于连燕子,还有俞东池这两位。
由于他们表现不好, 江鸽子已经毫不客气的将之踹离团队,两个小时之内都不想看到他们那两张教导主任晚娘嘴脸。
什么叫他还小呢?
他什么没见过啊!他比他们可……有视觉经验多了……足足多出好几个硬盘那么多的经验!
再说?看看册子会死么?
江鸽子心情不好的正在散发怨气,而在他身边, 福利社的几位小兵排着队, 正一箱一箱的从库房往外运送东西。
成箱的没有商标的红酒, 没有品牌的军用衬衫, 军品袜子, 军用毯子,罐头, 含高能量的糖果, 还有各色军用匕首, 军用水壶,军用指南针之类的特供品,被江鸽子当成土产般的买回来,预备回老三巷大派送。
军人服务社,其实就是只内部对军人开放服务的一个地方。
此处,东西实在耐用不说,像是外面管理严格六十度以上的高度白酒,如启明牌。
民间二两瓶是三百钱,而这里只要军票,每瓶价格大约是五十钱左右。
还是敞开供应!只要你有军票。
江鸽子手里有大把军票,几十贯是一笔相当能拿得出手的数目,他一入服务社,就像老鼠掉进米缸里般,迅速就进入一种买买买!的败家子状态。
甭说在盖尔了,就是在地球,作为一个堂堂男人,他都对军品有着莫名的向往及好感。
其实不止他!
就在这间大约有四百多平方的屋子里,随着沙发的摆式,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军人组成的小购物团。
军票跟民用钞票,照规定,兑换是一比一,然而此地倒卖军票的军中贩子,早就把这个价格,提高到了一比三。
他们高价回收军票,购买内供物资,最后倒卖到平民市场,一来一去,只要人头熟,路子广,一年的赚头都能达到一位高级军官的年薪。
还有就是,在军人服务社,有低度红酒,热茶二十四小时免费提供。
因此,军人们只要登艇,平时闲空了,都会来这里交朋友,打百草牌,百花牌,赌点小钱,打发打发时间。
服务社文化,是盖尔军人世界里,相当核心的一种文化。
这些天来,叶芝三十的军人福利社热闹喧杂,不管是从九州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士兵,他们总能带来一些别人并不知道的消息。
并且,他们的话题,大多也都围着北燕禁区来进行着的。
“……甲咼人骑着战马,拉着整个的家当,在零下三十度左右的气温当中行军,他们有最好的士兵,最严苛的军纪!
他们可以用十五天穿越严冬中的旭浦山,然后沿着王哉河两岸一路作战,最后占领整个沛梧小平原……诸位再看看现在,我们开着皇家城堡车,沿着水路向上,用最好的现代化恒温设备,然而我们都不一定能保证任务成功!这就是现代军人……”
“您说,他们还活着么?”
“他们?你说甲咼?哈哈!谁知道呢?也许明儿咱们进去,忽然就从树上飞下一群甲咼人,他们拉动古老的弹弓,手拿铜质的剁头斧!就这样……哈哈哈哈……你躲什么?哈哈哈哈哈……”
角落里,放肆的笑声忽然传来,江鸽子闻声,脑袋不动,身体却向后靠了一下。
那是坐在服务区左边的角落,一群穿着燕国军服的中级军官,他们正在跟来陈国的一群军官吹着大家都知道的牛逼。
比如,甲咼人。
两千年前,生活在北燕区域的甲咼人,是整个元平河流域的王者。
他们只信仰锋利的战斧,拒绝信仰大地女神之下的一切神迹。
有信仰的元平河人,跟无信仰的甲咼人作战。然而,有信仰者输多赢少,生存地一再向后迁移。
据说,当年封闭北燕禁区的时候,那些最早的巫,也因仇恨,并没有通知甲咼人离开。
就这样,九州历史上战斗力最强的游牧民族消失了。
毛尖抬脸看到江鸽子很在意这件事,就站起来,从服务社的免费书架上,随意拿了几本与甲咼人有关的书籍,双手奉给连燕子。
江鸽子接过书,一页一页的快速翻动起来,他很自然的换了一只脚,毛尖先生继续拿着各种各样的军靴,半跪着,围着他又服务起来。
整个军人服务社大厅,就只有江鸽子一人做出这种并不讨人喜欢的摸样。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毛尖先生更不会觉着做这样的事情有多么丢面子。
毕竟,在杆子的传承体系当中,江鸽子是毛尖先生的半个引导师。按照两边心知肚明的辈分来算,他算他半个父亲,甚至爷爷都当得。
被晚辈侍靴,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举动。
恩,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可,整个的军人服务社大厅却不是这样看的。
人们不时的用眼角悄悄的向这边瞄着,偶尔大声谈笑的时候,指桑骂槐,讥讽奚落的语言,也在天空肆无忌惮的飞着。
军人么!脾性总不会那么祥和。
在他们看来,坐在沙发上的这位小少爷,就是传说当中,不知道从哪个家族走出来,脑袋里只有浆糊的那种小少爷。
他是来军队镀金的!
是来禁区任务蹭大家功劳的!
像是这样五谷不分,连生活常识都没有的小少爷,他凭什么登艇?凭什么穿长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改在家族中的奢靡习性,于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一样是军人的下属给他换靴?
他以为这还是旧时代么?
可怜的江鸽子犯了众怒,他却完全没有感觉,依旧我行我素……恩,他想着,等到明天,那俩家伙不在了,他就去那个橱窗后面,恩……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