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瞧着李怀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被侍卫拉着除了大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殿中之人一个都不能离开议事殿,刘文安,多派些人找了空大师,今日早起也是一时兴起才想起找了空大师瞧瞧的,贼人仓促之间定然无法将了空大师带到别处去,多半便在居安寺中。”夏寰宇站起身来,转身入了内殿。
刘文安应了声便退了下去,随后便有侍卫来将议事殿层层围了起来。
洛轻言走到云裳身边,揽住云裳走到一旁的角落中,脸色才稍稍柔和了几分,“如何?先前在宫中,没有人难为你吧。”
云裳闻言,轻笑了一声,“王爷说笑了,素来都是裳儿难为别人的,别人哪能难为裳儿呢。”
说完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靠在洛轻言怀中低声道,“王爷此前派人到居安寺中见了空大师,见到的可是真人?”
洛轻言点了点头,“我派的洛意去,若是假的,洛意不会认不出来。多半是洛意吩咐完了空大师之后,便有人来将了空大师绑了,而后陛下派去的人带回来的便是这个假冒的了。”
云裳微微颔首,想想倒也觉得可笑,方才那了空大师编的话那般经不得推敲,她竟然并未起疑,兴许是潜意识中便觉着靖王办事从未失手过的吧。
因着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殿内,殿中一时间有些吵。华国公板着脸亦是走了过来,看了两人一眼,冷冷地道,“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洛轻言冷笑了一声,云裳便知晓他只怕说出的话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便连忙拉了拉,笑着转过身望向华国公,“外祖父。”
“哼。”华国公哼了一声,目光却是望着洛轻言的,“这冲动暴躁的性子不知道何时能改改,知道那假的是假的便得了吧,动不动就下杀手。若是那人不死还能拷问拷问,这下好了,只能干等着。”
云裳连忙笑着道,“外祖父莫生气,我刚才瞧过了,那假和尚的嘴里藏有毒丸,应是死士,即便是拆穿了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怕一旦拆穿他会对殿中的人下杀手,这种情况下,杀了自然是最好的。”
“只怕是杀了之后才发现的吧?”华国公冷冷地道。
洛轻言冷哼一声,“你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般两眼昏花么?他说话的时候我便瞧见那毒丸了,我手中也有一大批这样的死士,还需要看吗?”
华国公被他这般不客气地反驳了回来,顿时吹胡子瞪眼地望着洛轻言,跺了跺脚,“好好好,我看你硬气,以后莫要来求我。”
“求你?”洛轻言抬起眼,用不屑地目光扫了华国公一眼,又淡淡地移了开去,似是连看一眼都有些嫌恶。
云裳有些失笑,果真是祖孙,果真如国公夫人说的那般,这别扭性子真是一模一样的。
正想着,却瞧见殿门被打了开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似是在寻找夏寰宇,半晌没有找到便朝着一旁的宫人打听着,“陛下呢?”
宫人连忙道,“陛下在内殿,大人这边请。”
宫人带着那侍卫走了进去,不一会儿那侍卫便又退了出来,匆匆离开了,过了会儿,却是夏寰宇走了出来,走回了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地望向门口,“带上来吧。”
云裳抬起眼望向门外,便瞧见几个侍卫一同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细细一瞧,竟是前不久刚被拉下去的刑部侍郎李怀。
还不到半个时辰,李怀却似是去了半条命一般,全身上下不见任何的伤口,只是面色一片煞白,额上脸上满是汗珠,连头发都打湿了,身子被侍卫拖着,似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皇上,李大人说优势禀报。”侍卫将李怀扔到地上,又退到了一旁。
李怀伸出手,在地上抓了抓,却是没有任何力气,只气息极端微弱地道,“臣说,臣想好了,是泰安公主…泰安公主来过。”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惊天秘辛
泰安公主闻言涨红了脸,眼中带着几分血丝,“李怀,你胡言乱语什么?”
那李怀却是拖着身子十分费力地往夏寰宇的方向靠近了几分,抬起眼来指着泰安公主道,“是泰安公主,就是她。”说完便又咳了几声。
泰安公主见状,便朝着李怀走了两步,抬起脚就要踹下去。
夏寰宇的目光扫过泰安公主,淡淡地道,“泰安公主既然不能够好好地听着,那便来人,给泰安公主赐坐吧。”
虽说是赐坐,只是那些侍卫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便将泰安公主按在了椅子上,云裳瞧着泰安公主挣扎了几下,却似是被侍卫押着无法动弹,目光望着那地上趴着的男子,眼中满是愤怒。
那李怀这才缓过了气来,气息仍旧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要断掉一般,“罪臣虽然不是泰安公主明面上的面首,只是…泰安…泰安公主见我长相英俊,便一直蓄意勾引,让罪臣与她发生了…不可…不可告人的关系,此事已经持续了两年多了。今日罪臣从小安子公公手中拿到了巫蛊…娃娃之后,便拿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之中查看,可是…可是看到一半的时候,泰安公主便来了。”
“泰安公主说…说她得在宫中等着…等着了空大师进宫,十分无趣,便要与微臣行鱼水之欢。微臣…微臣拒绝了两次,便也顺从了。只怕便是泰安公主带来的侍女趁机,趁机做了手脚的。”
李怀说完,又咳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夏寰宇目光并未看向一旁十分暴躁的泰安公主,而是转向刘文安,“泰安公主今日带了几个侍女入宫?”
刘文安回想了片刻,才应道,“四人。”
云裳忍不住吓了一跳,一般入宫带一个侍女已经算是极限了,这位公主倒果真是仗着自己是受宠的公主胡作非为啊。
“将那四人都带上来。”夏寰宇冷冷地道。
刘文安闻言,连忙对着一旁的人吩咐着,云裳拉了拉洛轻言的手,洛轻言回头看了云裳一眼,沉吟了片刻,便站了出去,“此事像是针对我来的,不知道微臣能否说句话呢?”
夏寰宇抬起手来,示意刘文安稍候,“说吧。”
洛轻言却没有立马开口,而是沉默了片刻,才道,“即便是将宫人带了进来发现了宫人受伤有伤,也只能说明她动了这巫蛊娃娃,微臣倒是有一计,能够让此事水落石出。”
“哦?说来听听。”
洛轻言勾了勾嘴角,“微臣在宁国之时,曾经受人诬陷,说微臣杀了夜郎国太子仓觉康宁,幕后之人诬陷人的法子倒是有几分新意,今日不如让大家一同见识见识。”
夏寰宇眼中闪过一抹光芒,顿了顿,才道,“如此,便让睿王来安排吧,只是睿王你也是嫌疑人之一,你若是要安排,却不能出这屋子。”
洛轻言颔首,“遵旨。”
等候在殿门口的四个泰安公主的侍女却不知道大祸临头,平日里她们仗着泰安公主的名头,亦是在宫中作威作福,欺负过不少宫女的。
“我方才听那侍卫大哥说,皇上下了旨,没有查出真相来,不能出殿,只怕得等些时候了,方才那李怀被打得半死拖了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说些什么。”其中一个身子娇小玲珑的侍女低声道。
另一人便连忙凑了上来,“怎么可能说什么,要知道,他可是有把柄在公主手上的。春桃,若果真还得等些时候,那我们不如先去吃些东西吧,中午的时候便没有吃东西呢。”
被叫做春桃的女子连连点头,“去御厨瞧瞧。”
说着话,四个侍女便看了看禁闭的殿门,悄然离开了,却不知道,身后早已经跟了尾巴。
四人溜进御厨之中看了一圈,见那锅上正蒸着金黄色的糕点,便连忙望向正在做活儿的御厨之中的宫人,“这位姐姐,这糕点可否给奴婢一盘,泰安公主饿了,想吃些东西。”
那宫女看了四人一眼,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既然公主要要,便拿去吧,反正时辰还来得及,我再做一盘便是。”
四人对视一眼,便拿了个盘子,从锅上拿了几个糕点装上了,除了御厨房,躲在一个角落中吃了起来。
刚吃到一半,便瞧见一个内侍匆匆走了过来,四人连忙将糕点往身后一藏,那内侍瞧见了四人,连忙走了过来,似是舒了口气一般,“哎哟,四位姐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怎么了?”春桃连忙问道,“可是公主找我们?”
“可不是?”那内侍拍了拍胸口,“公主出了议事殿,遍寻不到你们,正在生气呢,四位姐姐还不赶紧去,公主此刻在黔灵宫中。”
黔灵宫,倒是泰安公主在宫内经常去休息的地方,是太后的宫殿,太后素来疼爱泰安公主,即便如今太后不在宫中,泰安公主每每进了宫也会去瞧一瞧。
待那内侍离开了,四人才连忙站起身来,“都怪春桃,好端端的,非说要来吃些东西,若是公主生起气来,那可如何了得。”
“夏荷你就是胆子小,放心好了,有我春桃在,保证公主不会生气。”说着便将藏在身后的糕点拿了出来,还剩下四个,春桃嘻嘻一笑,重新摆了摆,看起来倒是喜人,“我们便说向侍卫打听了说还得要些时候才能出来,想起公主今日都没怎么用膳,便急忙趁着空闲去御厨房拿些糕点来垫垫肚子,却不想公主竟然那般快便出来了。”
其余三人连忙点了点头,跟着春桃一同朝着黔灵宫走去。
四人一同刚走到黔灵宫大殿之中,正欲走进内殿,便听见里面传来被子摔倒地上碎掉的声音,四人面面相觑,停下了脚步。
“回来了?本宫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呢。”里面传来泰安公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四人连忙跪倒在内殿门口,“奴婢知罪,只是方才向殿外的侍卫打听了,那侍卫说陛下下令没有调查清楚所有人不得出殿,奴婢想着公主今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便带上他们一同去御厨房为公主拿些吃食,却不想御厨房只有糕点,便只带了一些糕点回来。”
里面顿了片刻,才听见泰安公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先前李怀被严刑拷打了你们可瞧见了?幸好他没有供出本宫来,你们可确定,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春桃闻言,连忙道,“公主手中握住李怀的把柄,李怀定然是不可能供出公主来的。公主放心,一切都天衣无缝的,只要李怀不说,绝不会查到我们身上来。”
“是吗?”泰安公主冷哼了一声,“本宫总觉着有些不安呐,事情如何了?”
“禀公主,虽然奴婢不知道原本我们只放了睿王府的巫蛊娃娃怎么会出现在那么多的地方,但是奴婢保证,这样的意外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如今李怀咬紧了嘴,便不会有人想到是我们所为,而且,先前派去绑架了空大师的死士皆是蒙面的,即便是陛下找到了了空大师,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春桃声音中带着几分崇拜,似是对泰安公主极端敬佩一般。
泰安公主幽幽叹了一声,半晌才道,“你们说,我这般做,可是做错了?”
殿外的四人面面相觑,皆是在各自的眼中瞧见了一抹惊讶的神色来,沉默了许久,那春桃才低声应道,“公主并没有做错,公主只是太爱了而已。只是公主,如今人已经没有了,公主也不应太过伤怀。公主的府中还有许许多多地面首呢,公主便当只是少了一个喜欢的面首吧。”
“呵…”泰安公主轻笑了一声,似是带着几分苦涩,“是啊,已经没有了,本宫要报仇啊,要报仇!”
春桃沉默了许久,才应道,“公主想要为殿下报仇的心思奴婢懂的,只是那睿王爷虽然刚到夏国,却也不是好对付的。睿王爷在宁国被叫做战神,恐怕也不是白叫的,奴婢上次在宫宴中瞧见了那睿王爷的模样,冷漠而且冷酷,连陛下和皇后娘娘他也能够那般不给面子,若是被睿王爷知晓了是公主所为,只怕连太后娘娘都护不了公主你了。”
“如此,本宫便应当让睿王这般快活的活着吗?”泰安公主冷笑了一声。
“公主,太子殿下都已经去了,这仇定然是要报的,可是公主也不应当急于一时。公主静下心来想想,太子这样死了,想要报仇的人绝不是少数,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后娘娘,公主何必冲在这最前面。太后娘娘总说公主性子冲动,让奴婢们劝着点。公主也应当想一想太后娘娘的苦心,太后娘娘将公主养育长大,是希望公主能够成为新帝的皇后,重振林府的风光,公主,太子死了,还会再立太子的啊,不管太子是谁,都定然会是公主你未来的夫婿,公主你何必总执着于死去的那位…”春桃连忙低声劝说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太后回宫
“成为新帝的皇后,重振林府风光。”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春桃四人瞪大了眼睛,手中装着糕点的盘子“嘭”的一声打翻在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那位高高再生的九五之尊的声音再次传来,“来人,将她们带进来。”
春桃四人被侍卫带入殿内,这才瞧清楚了屋中的形势,陛下坐在椅子上,殿内人很多,有宫中的宫妃,有几位王爷,也有朝中的大臣。她们的公主被几个侍卫押着,嘴里塞着平日里很喜欢的那张绣着桃花的锦帕,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禁闭,似是不愿再看。
“寡人倒是不知,太后娘娘和寡人的皇妹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林府是太后的母族,当年之事,朕已经格外开恩了,谋逆之罪,本应该诛九族的,朕却只是将他们流放了便算了。且太后即便帮着犯下了那般大的罪孽,寡人这些年亦是将她当作寡人的生母来尊敬的,可直到今日寡人才知道,寡人这般对待,她心中心心念念的却还是只有林府。好!真是好得很!”
夏寰宇冷冷地扫过泰安公主和地上跪着的四个丫鬟,扬声道,“来人,将泰安公主押入大牢,这四个丫鬟心存不轨,杖毙。”
刘文安连忙应是,叫人将人拉了下去。
殿中众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尤以皇后为最,方才那春桃的一席话可是说的,太子之死,最想要报仇的便是皇后。
皇后抬起眼来扫了一眼众人,才转过头来看向夏寰宇,“太后娘娘确实有些过分了。”顿了顿才道,“只是那丫鬟所言,却是不可全信的。太子之死,臣妾确实十分伤心难过,那毕竟是臣妾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只是臣妾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在宁国的时候,太子行刺睿王有错在先,太子之死却是和睿王半分关系也没有的,臣妾恨只恨臣妾教导无方,没有教会他兄友弟恭。可是这些年来,这夏国皇宫中出生的皇子公主并不在少数,臣妾却是从未曾为难过半分,个个都是当自己亲生孩子一般教导。这欲加之罪,臣妾却是受不起的。”
夏寰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皇后有些迟疑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不再开口了。
云裳盯着皇后看了片刻,心中也忍不住对这个皇后有些好奇了起来,若说她有心计,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却是有些不合时宜的。若说她没有心机,又如何能在这暗潮汹涌的后宫之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亦或者,装蠢也是她心机的一部分?
“既然皇后这般说了,那寡人便将睿王的安危交给你了,若是睿王出了什么事,寡人便唯你是问好了。”夏寰宇神色淡淡地道。
云裳瞧着皇后的面色就像吞下了一只苍蝇一般,便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是,臣妾遵旨。”皇后沉默了片刻,便连忙应道。
一旁一直立在一旁的一个大臣此时站了出来,云裳转过眼望去,是柳晋,“陛下,太后娘娘有此心思,陛下亦不可不防啊。”
夏寰宇挥了挥手,皱着眉头道,“寡人知晓了,派人去雾灵山请太后回宫。”
说完,便似是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额角,站起身来,“摆驾。”夏寰宇站起身来,便往门外走去。
刘文安见状,连忙高呼道,“皇上起驾。”便跟在夏寰宇身后出了黔灵宫。
夏寰宇一走,皇后便也紧跟着离开了,靖王揽过云裳,便与她一同出了黔灵宫,往宫门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到算是风平浪静,云裳心中思量着,大抵是因为夏寰宇刚点了洛轻言与华国公一同平叛雅族之乱,如今暴乱未平,朝中此前的太子党只怕如今都还在观望之中,想等着洛轻言与华国公归来之后,瞧瞧夏寰宇的态度。
四日之后,太后回了宫。
作为皇族中人及其家眷,洛轻言与云裳亦是需要去接驾的。一早,皇后便已经派了人来知会了。
洛轻言与云裳到宫中的时候,夏寰宇已经带着宫妃和皇子公主在宫门前候着了。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才有车撵从宫外的文武大道之上缓缓驶入宫门,在宫门口停了下来,随后马车车门被打了开来,先下车的是四个宫女,而后,四个宫女分列两侧,静静地站好了,一只带着些皱纹的手才出现在了马车车门之处,片刻之后,便瞧见一个身子微微弓着从马车中钻了出来,手搭在了宫女的手上,稳稳地下了马车。
待下了车,云裳才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双鬓已经斑白,面上也染上了几许皱纹,只是那双眼睛却透着几许精明。
“母后。”夏寰宇走上前,伸出手欲扶住太后的手,太后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却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便掠过了夏寰宇,往前走去。
脾性倒还有些大。云裳在心中暗自思量着。
夏寰宇倒也不在意,缓缓收回了手,跟在太后身后,往宫中走去,一路到了黔灵宫,太后在微微喘息着在大殿之上最高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站在殿中的夏寰宇,冷哼了一声,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水杯漱了口,又将水吐了出来。复又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气息,才道,“皇帝好大的威风啊,自己的皇妹,就那样轻飘飘地一句话说打入大牢便打入大牢了。”
云裳听着那太后的话,忍不住有些想笑,果真是在宫中经历了一辈子斗争的太后,明明知道她那些个不轨的心思已经暴露在了夏寰宇的面前,却仍旧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好似夏寰宇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云裳的目光扫向夏寰宇,只瞧见他半边侧面,那蜿蜒的疤痕伏在那半边脸上,有些可怖,神情却是有些冷漠的,“母后为何不问问,泰安她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呢。”
太后闻言,将茶杯猛地放在一旁宫人端着的盘子之上,茶杯杯盖发出一声清响,在寂静地宫殿之中尤为刺耳。云裳以为太后即将要发怒了,却不想她却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落在了云裳身旁的洛轻言身上,“你便是宁国的靖王?”
洛轻言尚未开口,夏寰宇便抢过了话头,“如今已经不是了,他现在只是夏国的睿王夏轻言。”
“呵,睿王。你倒是看重他得很,太子也就罢了,老七立了功却损了身子封王的时候,哀家说让你赐个封号,你却敷敷衍衍地只说,老七排名第七,便叫七王爷就得了。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一回来,你便赐给他一个睿字,也不知他能否当得起。哀家听闻,太子在宁国,便是因为他入的天牢?而后才因天牢起火死在了牢中?”太后冷冷一笑,不等夏寰宇回应,便接着道,“泰安性子急,也是个护短的,自己疼宠的侄子死了,她自然是想要报仇的,只是这法子偏激了一些而已,她有何错?”
云裳再次被太后的言论给震惊了,沉默了半晌才想着,这位太后大人只怕是忽略了一件事情吧,忽略了她口中的泰安公主被侍女供出与自己的亲侄子有不伦之情,而且,太后还打算将她嫁给新帝。
“母后,事情是什么样的,母后自己清楚,儿子不愿意当着一家人的面,将那些龌蹉的事情一一抖露出来,但是也请母后不要歪曲事实,偏帮皇妹。”夏寰宇终于有些忍受不了太后的霸道。
“放肆!”太后却猛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夏寰宇,“龌蹉?什么龌蹉的事情,你倒是说啊?还有什么事情比你为了争夺皇位亲手杀了自己兄弟来得龌蹉?当年你母妃早逝,是哀家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拉扯长大,哀家瞧着你与坤儿兄友弟恭,相互扶持,亦觉得甚是欣慰,想着自己当初没有做错,想着若是坤儿有朝一日登基为帝,有你扶持亦是坤儿的荣幸。可是你做了什么?先帝病重,林家想要扶持坤儿登基,你却亲手将他杀死了,还将哀家的母族流放那苦寒之地,如今哀家的母族中早已一人不剩,这便是你的报恩。”
夏寰宇的手在袖中暗自握紧,挥了挥袖子,厉声道,“你们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弓着身子准备退出黔灵宫,却又听见太后猛地拔高了声音,“你让他们退什么退?莫非是害怕被他们知道了你有什么样的过去?做都做了你还怕人说?你以为哀家日日见着杀害了哀家孩儿的凶手心里好受?哀家不是认命,只是林家覆灭,哀家没有能力动你!”
太后吼得嗓子都有些哑了,眼睛却十分犀利地扫向众人,“你的这些儿子别的倒是没有学到什么,都学到了你的那本事。弑兄夺位,简直个个都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