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意点了点头还未回答,便听见宁华镜惊叫了起来,“痛…好痛…”声音有些虚弱,身子却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云裳见她面上迅速的出了一层汗水,汗滴一滴一滴往下滴落,面色极其痛楚,却似乎被这样极端的痛吸引了全部注意,只一个劲儿的挣扎着,似是想要减缓身体的痛,却没有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云裳。
“皇姐,这辣椒水的滋味如何?”云裳轻笑了一声,开了口。
那刑架之上绑着的女子浑身一震,极其艰难地想要抑制住身子的颤抖,缓缓睁开了眼朝着云裳看了过来,这一瞧便又让她几乎失了理智,身子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宁云裳!宁云裳!是你!”
云裳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起来,“是啊,皇姐,是我。皇姐素来注重样貌,为何如今却这般狼狈?”
宁华镜额上青筋暴起,狠狠地咬着牙,咬得牙根都有些生疼,半晌,身子的颤抖才稍稍平复了许多,身上被辣椒水浇过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只是宁华镜却已经将面上的痛楚之色收敛了起来,约摸平静了一炷香的时辰,竟还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宁云裳,没想到,兜兜转转,我终究还是落在了你的手上。”话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云裳亦是有些感概,前一世宁华镜那般阴狠毒辣的笑容犹在眼前,如今重活一世,风水轮流转,总归是到她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云裳眯了眯眼,宁华镜,你可知晓前世的你对我做了些什么?你与你的母后,将我培养成一个刁蛮任性的帝女,将我嫁给一个表面上温柔无比骨子里却是一团败絮的莫静然,这也便罢了,我怜你失了夫婿可怜,将你接入府中,你却勾引了我的丈夫,还撺掇着他冷落我们女子,你亲手划花了我的脸,更是让我瞧着我亲生孩子在我眼前被你们摔死,你那母后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竟还给了我一杯毒酒。
云裳笑容妍妍地站起身来,缓缓朝着宁华镜走去。
“是啊,裳儿亦是没有想到呢,皇姐此前多风光啊,是最为尊贵的皇后的女儿,深受父皇宠爱,且才华横溢容貌品行样样出众,几乎是皇城中的儿郎们的梦中情人,喜欢过皇姐的男子犹如过江之鲫。”云裳伸出手抬起宁华镜的脸,“啧啧,若是此前喜欢过皇姐的男子瞧见皇姐如今的模样,又不知道做何感想呢。”
宁华镜身子颤了颤,“呸”的一声朝着云裳吐了过来,云裳一闪身便躲了开去,严重带着笑意,“皇姐这般激动是为了什么?”
“宁云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你母亲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冷宫嫔妃,还是母后瞧你可怜,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竟敢如此对我。”宁华镜愤愤地道,像极了一个骂街的泼辣妇人。
云裳冷冷地笑了笑,“你是在说笑话吗?你母后养育我多年?若不是父皇盯着,你母后无从下手,只怕你们早就将我除掉了。我小时候可是多灾多难啊,经常不是这儿磕着就是那儿碰着,这些可都是你母后的杰作。你表面对我温柔以待,暗地里却不知晓对我下了多少黑手,你以为我便不知道了?我回宫之后,在浅心阁那次,你以为我不知晓你悄悄对我下了药?要不是靖王,只怕我便中了你的毒手了。”
“呵呵,是啊,贱人,算你命大。你不过一个冷宫嫔妃生的孩子,凭什么和我争父皇的宠爱?凭什么他们夸你可爱?凭什么我想要的东西,父皇却单单送给了你,凭什么?我就是要毁了你,让你变得人人唾弃…”宁华镜哈哈大笑道,“你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勾搭了靖王,让他护着你罢了,不要脸的东西,只怕早就与靖王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云裳懒得与她对骂,笑了笑道,“皇姐可真是好手段呀,连我也差点被皇姐骗了,那日金銮殿上,皇姐说我杀了人,说我是假冒的皇家公主,要我与父皇滴血认亲。我差点儿便信以为真,以为你只是憎恨我,想要陷害我罢了。却没有想到皇姐竟然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入了天牢竟也不安分,还将夏国太子给算计死了。”
“胡说八道。”宁华镜眼角一颤,朝着云裳瞪了过去。
“嗯?皇姐不是一切都已经招供了吗?这会儿瞧见了我了,知晓是落在了我的手上了,便想要假装高风亮节宁死不屈?”云裳说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便与王爷说不能让我来审问皇姐,瞧,皇姐,我对你的性子多了解。知晓你一旦见到我,即便是你,也是不愿意说真话的。”
云裳退后了两步,却发现宁华镜的肚子竟还微微突起的,似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云裳轻声“咦”了一声,抬起眼来看向宁华镜,“皇姐肚子里这个孩子倒是十分顽强,这般受刑竟也还没有掉,我还以为皇姐在夜郎国为了勾引仓觉康宁吃了那么多的催情药物,再这么一折腾,这孩子早就保不住了呢。”
宁华镜闻言,眼中这才闪过几分惊恐之色来,“你想要做什么?”
云裳却没有回答她,面上露出几分有趣来,笑着道,“对了,皇姐可还记得上次赛马之时,皇姐掉了的那个孩子?”云裳复又轻笑了一声,“孩子从身体里面慢慢死去,流出来的感觉如何?可是让人记忆深刻?亲眼瞧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死去的感觉?如何?”云裳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带着几分深沉的痛,“皇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那样的痛呢,不如让皇姐再感受感受?”
宁华镜咬紧了牙关,哈哈笑了起来,“宁云裳,你个贱人。你来啊,我为何要怕你?我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宁云裳,你可知道,如果我死了,你的那位弟弟只怕亦是活不成了。你真以为,我与母后在宫中这么多年培养的势力,便是你那么容易便拔除了的吗?你可知道,为何那日滴血认亲之时,我能够那么轻易地便将清水换成油?即便这宫中已经变了天了,即便母后已经死了,要在宫中杀一个人,对我而言仍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宁云裳,你便等着瞧吧,你若是对我动手,我定当让你悔不当初。”
云裳的手瞧瞧握了起来,沉吟了片刻,才淡淡地道,“你轻易将清水换成了油又如何?我不是也只看了一眼便知晓了吗?晨曦身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插得了手的,谢谢皇姐的提醒了,回去之后我自当加强戒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父子
宁华镜眉头便皱了起来,“呵!好,宁云裳,你很好。我斗不过你,你赢了,只不过你赢只赢在有一个靖王护着,赢在你运气好而已。我便不信,你能够一直运气这般好,你那靖王能够永生永世地护着你,听说他是夏国皇子,若是以后登基为帝,后宫嫔妃三千人,谁还记得你?宁云裳,你如今便笑吧,总有你哭的一天。我若是死了,便会在天上看着,看你能够得意到几时。”
云裳微微挑了挑眉,轻笑一声,“皇姐说笑了,如你这般污秽之人,是要下地狱的,你怎么能够在填上看着我呢。”说完便扬声吩咐道,“洛意,去拿棍子来,要足够粗的,朝着她肚子,狠狠地打下去!”
洛意连忙应了声,吩咐人在一旁的刑具中找了一根粗木棍,拿给云裳瞧了,“王妃,这根如何?”
云裳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不错,甚合我意,打!”
洛意连忙领命,朝着宁华镜便一个闷棍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肚子之上,宁华镜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额上瞬间便冒出密集地细汗来,面色煞白,似是痛得狠了,张了张嘴,却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云裳并未叫停,洛意便又扬起棍子朝着宁华镜的肚子打了下去,宁华镜咬住嘴唇,咬得嘴唇都发白了,半晌才开了开口道,“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的孩子,一直没…没舍得下手。如今…你帮我下了手,谢谢…”话音未落,却突然惊呼了一声,原来是洛意又一闷棍打了下去。
云裳瞧见有血从华镜破碎的衣裙下缓缓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云裳抬起眼望向华镜,“感觉如何?感觉到你的孩子从你身子里面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吗?”
宁华镜却已经痛得满脸大汗,却依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云裳瞧着那地上渐渐汇集起来的一滩血迹,抬起眼来便瞧见宁华镜似是痛到了极致,已经晕了过去。云裳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缓缓闭上眼,半晌才轻叹了一声,“算了,给她个痛快吧。”
云裳站起身来,转过身,沿着暗道走了出去。暗道中十分昏暗,云裳走出暗道,便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眼睛有些花,半晌,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色,却是靖王正站在她面前,蹙着眉头看着她,“你不是恨了她那么些年,让你去教训教训她,报个仇,怎么你倒是一脸苍白的。”
云裳有些笑不出来,扯了扯嘴角道,“我自然是要报仇的,正如王爷所说,我恨了她这么多年,怎么能够不报仇呢?我方才让洛意拿了一根粗的木棍,对着她的肚子便狠狠打了下去,我瞧见她的孩子被打没了,血一点一点地从她身子里面流出来…王爷,你说,我是不是十分心狠手辣的?”
靖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伸出手握了握她有些冰凉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别笑了,笑得比哭得难看。”
云裳闻言,心中一跳,这才止住了笑,嘴角却仍旧微微有些颤抖,缓缓靠在靖王怀中,闭上了眼,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眼中的湿润。这么多年了,她带着恨重生了也八年了,这八年她日日夜夜想着的便是报仇,可是让她真正大仇得报的时候,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喜。
“我为什么没有那么高兴呢?”云裳轻声喃喃自语着。
靖王轻抚着她的背,听见她的话,微微愣了愣,“你被仇恨困住太久了。”说完,便伸出手将云裳从自己怀中推开了一些,拉住云裳的手拉着她往院子走去,“我是宁国的战神,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人人都说我是冷面阎王,事实上我也是,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地位,但凡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便一概杀之。只是,我渐渐地才发现,我这般做,不过是想要掩饰住我心中的空虚和恨。即便我身为宁国位高权重的异姓王,我仍旧是恨的。”
靖王的声音带着淡淡地沙哑,有些低沉,却让云裳莫名地安心,“我一直恨,恨我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恨我那见不得人的身世,我时常想着,若是我是先帝的孩子,那那个皇位,定然便是我的。也许是想的多了,人都魔怔了,便心心念念地想要夺了那个位置。近日来,我才突然想明白,原来怨恨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云裳呆呆地望着靖王,心中竟然无法想象出那样暴虐的靖王是什么模样。自与他认识以来,她瞧见的靖王冷心冷情,感觉连骨子里都是冷冷地,却似乎与靖王口中那样杀人成性的模样全然不符。
云裳心中有事,便整日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地,心中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不如想象中那般地高兴。
日暮时分,管家来求见,说夏寰宇来了。云裳愣了愣,刚站起身来准备去前厅,便瞧见靖王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与你同去吧?”
云裳愣了愣,如今靖王已经回府的消息还未对外公布,若是靖王现在出现在夏寰宇面前,只怕便再难瞒住旁人。
似是明白云裳心中的顾虑,靖王笑了笑道,“无妨,我让管家将他引到后院中来便可,后院中将人清理清理,还是不会有人知晓的。”
云裳沉吟了片刻,倒也是,靖王对府中素来管理有方,虽然王府中下人较少,却甚少能有细作混进来。且荷韵的事情发生之后,云裳还专程清查过府中的人,留下的全都是知根知底的,稍稍有些不明不白的便都已经遣散了,如今靖王府几乎算是水都泼不进来的铁桶了。
云裳与靖王一同到亭中的时候,夏寰宇已经在亭子中坐着了,见到靖王却没有丝毫的惊讶,还淡淡地道了一声,“你来了。”似是知晓靖王会出现一般。
云裳细细查看了一下两人的神色,转过身吩咐丫鬟上茶。夏寰宇与靖王却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陛下此次前来,是来寻我下棋?”云裳淡淡地笑了笑,轻声开了口。
夏寰宇转眼看了云裳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也好。”
云裳见他这般说了,便又吩咐着人将棋盘摆了过来,两人各自执子,开始下棋。云裳一面打量着棋盘中的局势,一面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却见夏寰宇目光一直落在棋盘之上,似是在思考着如何落子。而靖王却只是端着茶,靠在栏杆之上,目光淡淡地望向平静的湖边。
一盘棋,下了一个多时辰,亭子中只偶尔响起云裳轻声地自言自语,都只是在暗自嘀咕着棋如何下,其余两人一直没有开口。
待下完了棋,云裳询问夏寰宇是否还要再来一局的时候,夏寰宇淡淡地挥了挥手道,“还是算了,你太吵了。”
云裳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正欲招呼丫鬟将棋盘收起来,却听见靖王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嫌吵你便不要过来。”
夏寰宇被靖王这么一呛声,似是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才勾了勾嘴角,“你对这黄毛丫头倒是维护得紧。”说着又转过眼看了看云裳,蹙了蹙眉却没有说话。
“棋下完了,你便走吧。”靖王的逐客令倒是一点儿也不可套,云裳听着,险些打翻了刚刚端起来的茶,连忙将茶放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靖王的衣角。
靖王蹙了蹙眉,却没有再继续说,转过眼默不作声了。
“陛下的茶凉了吧,来人,沏茶。”云裳连忙吩咐道。
靖王闻言,眉头又微微皱了皱,只是终究没有开口。
夏寰宇神色似乎有些不悦了,冷着脸等着丫鬟沏了茶,喝了一口,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寡人下月初八离开这儿,你与寡人一同吧。”
靖王冷冷地哼了一声,面上连嘴角都懒得勾一勾,眼中闪过一抹讥诮,张开嘴,刻薄的话便欲说出口。云裳瞧他的神色便觉得他想要说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便又连忙拉了拉靖王的衣角,靖王眉头又是一皱,转过眼望向云裳,云裳亦是抬起眼来与他对视。靖王便又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夏寰宇这下便真是怒了,“一个大男人,被一个黄毛丫头管着连话都不敢说,出息。”
云裳一愣,有些无奈,她是害怕两人闹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啊,两人性子本就有些相像,都是倔的,若是吵起来…
她是一片好心,而夏寰宇竟然还不领情,靖王皱了皱眉,“你若是看不惯,大门就在那边,自己滚。”
云裳这下子不劝了,只低眉顺眼地坐在远处,眼观鼻鼻观心。
“寡人是你老子,你竟然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和寡人呛声,真是好得很!”夏寰宇拍桌而起,指着靖王的鼻尖骂道,见靖王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他,便又觉着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话寡人已经说过了,下月初八,城门口等着!除了你,寡人还要看见小七。”说着便拂袖而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惊弓
云裳与靖王俱是蹙了蹙眉,夏寰宇离开了半晌之后,云裳才蹙了蹙眉,抬起眼望向靖王道,“他是什么意思?”
靖王冷冷一笑,眉眼间俱是冷意,“什么意思?只怕是已经猜到了他的儿子在我手中,想要叫我放过,可是坐了半天却实在放不下那高贵的帝王面子来与我商议,便干干脆脆地下了命令。”
“可是,那七王爷可是杀了夏国太子呐。”云裳有些吃惊,“夏国皇帝竟也能够容忍?”
靖王眼睛微微眯了眯,笑着道,“恐怕正是因为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所以才不欲再牺牲掉一个,夏寰宇子嗣本就不多,公主倒是有六七个,只是儿子却只有三个,夏侯靖、夏侯延、还有一个尚不满十岁的夏侯昌。”
云裳沉吟了片刻,“那王爷打算如何做?放了?”
靖王许久未曾回答,盯着云裳头顶的翡翠簪子看了半晌,才轻描淡写地道,“放,如何不放?我既是要到夏国去,此时违背了夏寰宇的意愿,只怕以后便难过了。放了又何妨?我既然能够抓到一次,便能够抓到第二次,第三次…”
又顿了顿,靖王幽幽地叹了一声,“这件事情拖得太久了,也是时候该了解了。”
云裳知晓他说的是前面两桩案子,眼中便闪过一抹好奇地道,“王爷已经查明了?”
靖王低头瞧了眼云裳,轻笑了一声,揽住云裳道,“查明白了,不过此事,还得请王妃帮忙演一出戏…”说着便与云裳慢慢地往后院走去,
第二日一大早,大理寺卿的府门口突然发现了两个女子躺倒在大门前正中央的地方,大理寺卿四更起身出府准备上朝的时候,险些便踩到了那女子身上,定睛一看,却是险些晕了过去。待叫来了府中的护院提了灯笼将女尸的容貌瞧清楚了之后,大理寺卿更是浑身一颤,急急忙忙地叫了护院将两个女子抬到了府中。
“老爷,这个还没死,这个还有气儿。”护院搬动其中一个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女子竟还有几分微弱的气息,便急急忙忙地道。
大理寺卿连忙凑过去瞧了一眼,果真还有气息,便连忙吩咐着下人去请大夫,自己却是急急忙忙地上了软轿,朝着宫门而去。
入了宫,却也并未在金銮殿前等候,直奔着勤政殿而去了。
宁帝刚起身,正在穿衣,听见内侍通传之声亦是皱了皱眉,而后才转过身对着郑总管道,“他这般早赶到勤政殿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宣吧。”
郑总管应了一声,转身道,“宣…”
门被打了开来,大理寺卿步履匆忙,几步便走到了宁帝身后,跪了下来。
“说吧,这么早,有何要紧的事情?”宁帝伸出手,任由宫女给他穿上龙袍,声音淡淡地。
“回禀皇上,今日一早,微臣出府之时发现府门前躺着一具女尸和一个昏迷了的女子,微臣将那女尸翻过来一瞧,竟然是华镜公主,死状十分凄惨,微臣情急,便不敢耽搁,急忙来禀报皇上。”大理寺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气息亦是有些不稳。
宁帝身子微微一僵,“谁?华镜?”
大理寺卿连忙又将头抵在地上,低声道,“正是华镜公主。”
“如今在何处?”宁帝转过身来望向大理寺卿,眉头微微蹙起,眼中似是有几分暗沉悄然滑过。
“微臣将华镜公主与那昏迷了的女子都移到了微臣府中,并且已经请了大夫。”大理寺卿低声应道。
宁帝沉默了片刻,便转过身对着郑总管道,“传旨下去,今日早朝取消。”郑总管连忙应了声,匆匆离开了勤政殿,取消早朝是大事,必须由他亲自去宣旨。
宫人已经将龙袍给宁帝穿好,宁帝在殿中来回走了两圈,才转过头对着大理寺卿道,“朕随你去瞧瞧,来人,备车。”说着便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大理寺卿连忙应了声,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华镜的尸首被安置在大理寺卿府中的一件厢房之中,便放置在床上。厢房之中还摆着一张软塌,软榻上躺着的,却是先前与宁华镜一同被发现的那女子。
宁帝沉默着看了华镜的尸首半晌,才转过头望向大理寺卿,“仵作可来验过了?”
大理寺卿连忙应了声,“验过了,仵作便在门外候着的,要不要通传?”
“传吧。”宁帝淡淡地道,大理寺卿对着一旁的侍从使了个颜色,自己连忙搬过来一张红木椅子,弯着腰道,“皇上,您请坐。”
宁帝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便瞧见仵作走了进来,缓缓走到宁帝面前行了礼,宁帝便问道,“验得如何了?”
那仵作连忙道,“华镜公主死状甚是凄惨,身上亦是有多出伤痕,有鞭子抽打的痕迹,亦有薄刃划过的小道口,手指亦被上过夹刑,而且,华镜公主腹部似是受过重击,导致腹中胎儿落了胎,不过,真正致华镜公主死的,却是华镜公主脖子上那一道伤口,应是被剑所上,一击致命。”
宁帝的手在椅子扶手在轻轻瞧着,眉头从方才出宫开始便一直没有松开过,如今更是更紧了几分。
“可有其他发现?”宁帝声音中毫无波澜。
那仵作连忙道,“微臣在华镜公主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仵作从袖中拿出几件物事,递给了宁帝。一旁的内侍连忙接了过来,一件一件打开给了宁帝瞧。
“微臣发现,这里面有夜郎国三皇子的书信和令牌,亦有逆臣李静言的书信。”仵作轻声道。
宁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内侍手中的书信之上,一封一封仔细瞧了,半晌没有开口,只淡淡地道,“收起来吧。”
宁帝的目光落在软榻上躺着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穿着一身丫鬟的服侍,宁帝觉着那丫鬟有些面熟,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大理寺卿连忙道,“方才大夫已经给这位姑娘诊治过了,这位姑娘似是被人侮辱过,下身受伤有些严重,只是晕过去是因为太过劳累,且许久未曾进食所致,应当很快便会醒来。要不,微臣去让大夫给这位姑娘开一些刺激的药来,让她早些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