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兮将地上的册子捡了起来,码整齐了,才放到了叶清酌面前的书桌上。
叶清酌看了一眼,又吩咐着:“去泡壶茶来。”
苏婉兮应了声,提了茶壶出了书房。
方才还敞亮着的天色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模样,苏婉兮在厨房中盛水,身边突然传来柳叶的声音:“世子爷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啊?方才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听到世子爷在书房里面骂人,说简直是个疯子一样,世子爷在骂谁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婉兮听柳叶这样说,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自然知晓叶清酌骂的是谁。
刚刚还在说她胆大,他又未尝不是,那个人,可是他的祖父。
“似乎是朝政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苏婉兮低着头从一旁的水缸中又盛了一瓢水,将茶壶灌满了。
从厨房中出来,轻墨已经回了院子,见苏婉兮提着茶壶,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低声问苏婉兮:“世子爷没骂你吧?”
苏婉兮没有回答,反问道:“莫非世子爷经常骂你?”
轻墨幽幽叹了口气:“若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偶尔会,不止会骂,还会想方设法地各种折磨。”
折磨?
苏婉兮挑眉,有些不明白轻墨是什么意思,只是刚进了屋中,就瞧见刚刚收拾好的册子又洒了一地。
苏婉兮抬眼望向书桌后面色没有丝毫改变的人,那人神色一派从容,只淡淡地道:“哦,刚才一不小心给弄倒了,你待会儿再重新捡一次吧。”
说完,也不再看苏婉兮,只扬声唤轻墨:“进来。”
轻墨一脸沮丧地从书房门口走了进来,苏婉兮走到那茶案后面,将炉子拉了出来,点了火,将茶叶扔进了茶壶中,而后把茶壶放了上去。
“你若是无事,将对面这书架上的书和那面墙的换一换吧。”叶清酌看了轻墨一眼,随意地吩咐着。
苏婉兮有些诧异地望向轻墨,却见轻墨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撇了撇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原来轻墨说的折磨,竟然是这样的么?
“怎么?还等着我来帮你动手不成?”叶清酌见轻墨一脸沮丧地站着,并无动作,又问道。
轻墨忙不迭地应着声:“没有,没有,怎么会?小的这就开始换。”
说着就快步走到了书架上,将书从书架上挪了下来,又小跑着跑到对面的书架,将对面书架原本放着的书先取了下来,再将搬过来的书放了上去。
“书的位置一本也不能摆错,若是错了,这几日你就不必吃饭了。”轻墨正忙着,叶清酌的话又轻飘飘地响起。
轻墨也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应着声:“是,是。”
苏婉兮烧好了茶,将茶水放到了叶清酌的手边,才又蹲下身子整理着地上的册子,余光瞧见跑来跑去跑得满头大汗的轻墨,心中顿时觉着,叶清酌对自己,实在是已经手下留情许多了。
窗外突然风声大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不多时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来。
苏婉兮将册子收好,便在一旁站着,许是觉着苏婉兮碍眼,叶清酌蹙了蹙眉,让苏婉兮退了下去,苏婉兮退下去的时候,只瞧见轻墨投过来一个艳羡的眼神。
外面的雨势颇大,苏婉兮站在檐下看了会儿,就瞧见清风从外院跑了进来:“外偏屋的柴房屋顶有几片瓦坏了,漏雨漏得厉害,屋子里堆的都是柴火,雨势太大,淋下去只怕柴都要打湿完了。”
柳叶听见清风说话,从屋中走了出来,隔着雨帘问清风:“我记着不是咱们院子里还有一些多余的瓦片吗?拿来将屋顶补一补吧。”
“就是要去补的,只是我刚去看了下,闲置的瓦片不够,还差一些。”清风看了看外面的大雨,蹙着眉头道。
柳叶眸子一转,连忙拿了伞和蓑衣出来,对着清风道:“我去领些瓦片来吧,让王福志与我一同去。”
清风应了,从厨房中将王福志叫了出来。
苏婉兮瞧着柳叶的模样,自是知晓她起了旁的心思,却也不说破,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眸光中凝起一抹墨色。
一直到快要歇下的时候,雨也尚未停歇,苏婉兮在屋中听着雨声绣着花,窗户外突然闪过一道人影,而后窗户就被推了开来,一个纸团扔了进来。
苏婉兮走到窗户边,瞧见外面站着的是楚光阴,就笑了笑,将窗户关上了。
而后回到屋中,将那用油纸捏成的团子打了开来,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日苏婉兮让楚光阴留意的事情。
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下午申时三刻,柳夫人到敏夫人院中说了会儿话,酉时离开。
柳叶借领瓦片的缘由,同管家说了一句话:让主子留意朝中动向。
苏婉兮取下桌子上的油灯灯罩,将那纸条点燃了,瞧着纸条上的字迹被全然烧掉了之后,才将纸条扔到了地上。
外面雨势未减,苏婉兮将门窗都从里面栓上了,又绣了会儿花,才躺到床上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并未听到有雨声,苏婉兮起身打开了门,刚下过雨的早晨,空气格外的清新,连带着心情都一并好了起来。
去寝屋侍候着叶清酌起了身,苏婉兮才低声问着:“世子爷今儿个也要去军营?”
“去。”叶清酌一面往净房走去,一面应着话。
苏婉兮闻言,就去箱子中选了一身窄袖衣裳,等着叶清酌从屋中出来就为他换上。
“柳叶昨夜去传了信,让三公子多留意朝中动向。”苏婉兮压低了声音道。
叶清酌闻言,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似乎并未放在心上:“由着他去就是。”
听他这样漫不经心,苏婉兮也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
“华昭三日后要在城中酒楼宴请,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去。”叶清酌低着头看了苏婉兮一眼,轻声吩咐着。
苏婉兮闻言,有些犹豫,她有些害怕,会遇上自己熟悉的人。只是叶清酌的命令素来没有让人当场回绝的理,苏婉兮只得先应了下来,想着左右还有时间,到时候再想法子就是。
叶清酌用了早膳就带着轻墨出了府。
因着二姨娘的事情,前段时间苏婉兮都忙着,各种账册堆了高高的一摞,苏婉兮索性就呆在了叶清酌的寝屋中看账册。
账册刚翻了几页,就听见外面传来哭喊声:“世子爷,世子爷…”
苏婉兮蹙了蹙眉,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只是没多久,就听见有匆匆的脚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阿娇姑娘可在屋中?”
苏婉兮听出那是外院守卫的声音,忙将账册合上,站起了身来,出了寝屋。
守卫神色亦是有些焦急,见了苏婉兮才连忙道:“雪夫人身边的丫鬟曲儿来了,说雪夫人没了…”
“没了?”苏婉兮一惊,有些回不过神来:“没了是什么意思?”
苏婉兮快步出了内院,那曲儿哭得眼睛通红,声音亦是有些嘶哑,上前紧紧地抓住苏婉兮道:“阿娇姑娘,阿娇姑娘,主子她…”
话说到一半,却又落下了泪来。
苏婉兮心中亦是十分着急,不等她说完,就截住了话头:“方才我听侍卫说什么雪夫人没了,什么叫没了?”
曲儿遏止住泪水,哑着嗓子道:“主子被人害死了。”
死了?
苏婉兮亦是呆了呆,却也极快地回过了神来,急忙让人从内院叫了一个拂柳出来:“雪夫人没了,世子爷去了营地,咱们都进不去营地,你赶紧去牡丹院同王妃将此事禀报了,王妃昨儿个刚见过雪夫人,应当还有印象。然后让王妃派个人去军营,将世子爷请回来。”
拂柳听苏婉兮说雪夫人没了亦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应了声,匆匆就朝着牡丹院去了。
苏婉兮这才拉过哭得满脸泪的曲儿:“走,我先瞧瞧去。”
雪夫人死了,且死得相当的蹊跷,雪夫人躺在床榻上,眼睛瞪得极大,似乎瞧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痕,也不曾中毒,似乎是在睡梦之中做了什么噩梦一样,无声无息地被人杀死了。
第101章 死因不明
苏婉兮进了院子不久,雪夫人出事的消息似乎就传了开去,几位夫人姨娘都到了院子外,苏婉兮害怕她们进来会破坏了或许还残留的证据,就让人将她们拦在了院子外。
“昨夜雨很大,夫人在屋中坐了会儿绣活,就说眼睛有些疼,早早地上床歇下了。奴婢就在旁边的耳房侍候着,昨夜雨声大,奴婢并未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今日一早照着往日夫人起床的时辰入屋去侍候夫人起身,就瞧见夫人成了这副模样。”
曲儿面色惨白,抽抽噎噎地同苏婉兮说着:“奴婢被吓坏了,惊叫了一声,将门外的音儿也给叫了进来,音儿比我大胆一些,上前探了探夫人的鼻息,已经没了气息。奴婢也不敢轻举妄动,匆忙就跑到了清风院来了。”
苏婉兮走到与寝屋一墙之隔的耳房,她侍候菁夫人的时候也在这耳房睡过,知晓这耳房与寝屋比邻,寝屋中若是有什么声响,耳房之中通常都是听得到的。
“昨夜你就没有听到丝毫的声响?”苏婉兮又问着。
曲儿摇了摇头,咬着唇道:“奴婢昨夜其实睡得并不踏实,奴婢有些害怕那样的雷雨天气,因而醒了许多回,可是都并未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夫人平日里半夜可有起夜或者是其他习惯?”苏婉兮转身从耳房走了出来。
“没有,夫人平日里晚上不怎么叫人,一般一觉就到天亮。”曲儿轻声应着。
苏婉兮本也不擅查案亦或者是验尸,只简单问了一些问题,就出了屋子,等着叶清酌回府赶来。
闻讯而来的夫人姨娘们瞧着这院子外面被团团围了起来,大多也都在外面张望了一会儿便散了去,唯有敏夫人和琴姨娘还守在院子门口。
敏夫人见着苏婉兮从屋里出来,叫了苏婉兮一声,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头。
苏婉兮自是知晓她想要问什么,却也只得走了过去。
敏夫人压低了声音隔着那守在门口的守卫问苏婉兮:“我听说里面那位没了?可是真的?”
苏婉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敏夫人的身上,轻声劝着:“世子爷只怕很快就要回府了,夫人和姨娘还是先回自己院子去吧,若是被世子爷瞧见了,只怕是不太好。”
敏夫人似有不甘地往院子里又看了看,才回过身拉了琴姨娘离开,嘴里还在喃喃着:“怎么就没了呢?我还说今日摆个小宴同她道个歉,昨儿个还专程请了柳姐姐来准备给我们做见证呢。”
苏婉兮的目光落在敏夫人的背影上,沉默了片刻,正欲转身回到院中,却听见身后传来唤她的声音:“阿娇姑娘。”
苏婉兮一转身,就瞧见门口站着一个不算陌生的面孔,是楚王妃身边的丫鬟。
苏婉兮让守卫将她放了进来,那丫鬟走到苏婉兮身边,挽住了苏婉兮的胳膊:“王妃收到消息,亦是被惊了一跳,发了一顿火,已经派了人去营中寻世子爷了,也让我过来瞧一瞧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来报信的人也只说雪夫人没了,却也没说清楚是什么情形。”
“方才一收到消息我也不敢耽搁,只得先派人去同王妃禀报,我也刚到这院中不久,也不懂检查尸体啊查案什么的,只能简单的看了看。雪夫人身上没找见明显的外伤,只是眼睛瞪得极大,似乎瞧见了什么东西。在耳房中守夜的丫鬟说,昨夜并未听见什么奇怪的声响,我觉着太过蹊跷,也不敢再动,只能让人守好屋中,等世子爷回来再说。”苏婉兮低声同那丫鬟解释着。
那丫鬟笑了笑点了点头道:“也是,现在这情形也唯有等世子爷回来了。”
苏婉兮见她倒像是要一起等叶清酌回府的样子,就搬了凳子来同她一起在院子里坐了。
半个多时辰后,叶清酌才匆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除了轻墨还有一个提着箱子的中年男子。
径直入了寝屋,叶清酌唤了那中年男子上前,那中年男子便从箱子中取出了好些东西,瞧那样子,似乎是仵作。
苏婉兮守在门口,瞧着那仵作仔细查验了雪夫人的尸首,半晌之后,仵作才转过身同叶清酌道:“启禀世子爷,属下并未在夫人身上找到明显的外伤,有些许窒息的症状,但死因却并非是窒息而死。夫人的头上、额头上、脖颈处有几处极小的淤青,没有中毒的症状。”
叶清酌的目光落在那仵作的身上,眉头微蹙:“死因不明?可能确认是不是谋杀?”
“是。”那仵作颔首:“床上的床单上有些抓痕,夫人在临死之前曾经较为剧烈的挣扎过,应当是蓄意谋杀。”
叶清酌点了点头,沉默了良久,才让轻墨将仵作带了下去,又叫了人来仔细查探凶手是否有在屋中留下什么痕迹。
只是一切干干净净,那凶手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
叶清酌从屋中走了出来,经过苏婉兮身侧的时候,只抬眼看了苏婉兮一眼,却并未开口。
苏婉兮走到了寝屋中,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沉默了片刻,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了。
目光落在雪夫人的额头上是,却是微微顿了一顿。
方才仵作说,雪夫人的额头上有极小的淤青,先前苏婉兮倒是并未注意,现在听那仵作那么一说,仔细看了看,倒是留意到了。
额头上有两处小的令人极难察觉到的淤青,且那淤青中间,还有一个极小的红点。
苏婉兮又查看了她的脖颈,亦是在后脖子的中间找到了那处淤青。
头顶因着有头发遮挡,苏婉兮瞧了许久,却是不曾找到。
出了寝屋,轻墨正在院子里询问曲儿的话,曲儿双眼通红,似是悲伤至极,抽抽噎噎地将先前同苏婉兮说的那些话又同轻墨说了一遍。
苏婉兮瞧着,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了那耳房一眼。
“你们主子最近可有与谁结过仇?”轻墨问曲儿。
曲儿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夫人素来与人为善,从不同人发生争执,又怎么会同人结仇呢?”
轻墨点了点头,又去询问了院子里侍候的其他丫鬟小厮。
因着雪夫人刚刚升为夫人,且又刚搬进这院子,院子里侍候的人不多,询问下来,倒是并未用到多少时间。
轻墨朝着叶清酌轻轻颔首,叶清酌才对着曲儿道:“去给你们主子穿好衣裳吧,我叫了管家来安排你们主子的身后事。”
曲儿闻言,便又哭了起来,悲伤得难以自持的模样。
叶清酌带着苏婉兮和轻墨回了清风院,待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抬起眼问两人:“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轻墨低着头叹了口气:“有点棘手,处理得十分干净,倒像是个杀惯了人的杀手所为,可是却也有些说不过去,若真是杀手,不会这样费尽心思的遮掩死者身上的伤口,让人都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清酌不置可否,只又朝着苏婉兮看了过来。
“奴婢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且如今连死因都不明,奴婢现在尚未什么线索。”苏婉兮低着头道。
叶清酌点了点头:“先下去吧,雪夫人如今是夫人的名分,后事定然是要办的,不过此事有管家操持,也没你们什么事,你们这几日只需专心想一想凶手是谁就是了。”
轻墨和苏婉兮皆是应了声,退了下去。
拂柳和柳叶都在院子里站着,只是瞧见苏婉兮和轻墨的神色,都未上前。苏婉兮推开门,进了屋子,眉头蹙了起来。
雪夫人会死,苏婉兮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件事情几乎从叶清酌在那日生辰宴席上夸赞了她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她和叶清酌的本意,本就是要挑起这后院夫人姨娘之间互相的争斗。
女人之间的斗争素来残忍,也唯有这样,才能兵不血刃地达到叶清酌的要求。
只是苏婉兮没想要,竟会来得这样快而已。
心中思绪有些纷乱,苏婉兮索性取了绣花撑子来绣花,绣花需要专注,摒弃杂念,正好也可以让她静心。
午时,柳叶推开了苏婉兮的门,眨了眨眼望向苏婉兮,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苏婉兮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她坐了下来,柳叶看了眼苏婉兮手中的绣花撑子,压低了声音道:“你还有心思绣花,雪夫人的死,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竟有好些人说,雪夫人是被鬼给杀了呢。”
苏婉兮手中的绣花针猛地一歪,扎到了苏婉兮的手指上。
苏婉兮蹙了蹙眉,抬起眼来望向柳叶:“鬼?”
“可不是?府中都传遍了,说连仵作都说,雪夫人死因不明。且昨夜丫鬟们都没有听到丝毫动静,今日一早起来就发现雪夫人死了。还有就是雪夫人死得时候,眼睛瞪得老大,嘴大张着,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因此都在说,雪夫人是见了鬼了,被鬼给杀了。”
柳叶撇了撇嘴:“那院子里之前不是菁夫人住过吗?菁夫人虽然不是死在那院子里的,可毕竟在那院子里住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有人说是菁夫人阴魂不散,见不得雪夫人受宠。”
第102章 针孔
柳叶眨了眨眼,望向已经恢复冷静,自顾自地绣着花的苏婉兮:“你信不信?”
苏婉兮冷笑了一声:“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顿了顿,才又抬起眼对着柳叶道:“若是菁夫人的鬼魂阴魂不散,我觉着,她最想要找的只怕是我,我在菁夫人院子里侍候的时候,因着世子爷青眼相待,菁夫人可是恨毒了我。且最后她死也是因为算计我,结果却将自己搭了进去。”
柳叶目光落在苏婉兮平静淡然的脸上:“其实我也是不信的,这世上哪有鬼啊。快去吃饭了,再不去,饭菜都要被抢光了。”
苏婉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将绣花撑子放到了一旁,同柳叶一同出了门。
用了饭之后,苏婉兮才又回到了屋中,手指微微有些刺痛,苏婉兮抬起手来,瞧见先前一不小心被绣花针扎到的地方微微青肿着,中间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点。
苏婉兮一下子就想到了雪夫人身上那些不起眼的伤痕,眼皮猛地一跳。
苏婉兮连忙转身出了门,径直去了寝屋。
叶清酌正在看书,见苏婉兮跑了进来,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婉兮想了想,心中尚且有些不确定,便开了口道:“世子爷,那仵作可还在府中,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他。”
叶清酌抬头打量了苏婉兮良久,点了点头:“还在。”
说着就将轻墨唤了进来:“去将仵作请过来。”
仵作来得倒是不慢,进了屋同叶清酌行了礼,苏婉兮忙不迭地奉了茶,不等叶清酌开口,就问道:“奴婢先前听大人说,雪夫人的头上,额上,颈部有几处极小的淤青,奴婢先前也瞧过,额上的淤青在太阳穴,颈部的在风池穴,只是不知头部的那淤青在何处,大人可还记得?”
那仵作还以为是叶清酌传唤,进来却听见一个丫鬟问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叶清酌一眼,却见叶清酌并未开口,才回答着苏婉兮的问题:“头上是在百会穴。”
苏婉兮颔首,方抬头望向叶清酌:“奴婢先前查看雪夫人身上的伤,瞧见仵作大人所说的那些有淤青的地方,出了一块极小的淤青之外,中间还有一个极不起眼的红褐色小点。奴婢一直在想,那是什么东西。方才在绣花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绣花针扎了一下,起初倒是没有留意,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再看那伤口,却和雪夫人身上那些淤青一样,都是淤青极小,不留意就不会发现,中间有一个小红点。”
见屋中几人都抬头朝着苏婉兮看来,苏婉兮又接着道:“奴婢听闻,人身上有三十六处致命的死穴,头颈九个,分别为百会穴、神庭、太阳穴、耳门穴、睛明穴、人中穴、哑门穴、风池穴、人迎穴。仵作发现的那几处淤青有红点的地方,都包含在这死穴之中。”
那仵作闻言,猛地站起了身来,抚掌道:“的确,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大致知晓那位夫人的死因了。”
仵作在原地踱了几圈步:“应当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用极长极细的针灸用的针扎进了死穴,而后夫人被痛醒了,瞧见有人要害她,挣扎了起来,却被凶手用手捂住了口鼻。这也就是为什么夫人死因不明,有窒息的痕迹,只是却并非因窒息而死的缘故。我再去瞧瞧那尸体,应当就能确定这位姑娘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了。”
仵作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话一出口,人已经跑出了屋子。
叶清酌见状,便又重新拿起了书来看。
苏婉兮心中有些忐忑,蹙着眉头想着自己的猜测若是真的,找到了死因,想要再往下查便也容易了许多。
见叶清酌的手边并没有茶盏,苏婉兮才想起从先前回来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煮茶,连忙拿了茶壶出了门。
茶刚煮好,那仵作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额上满是汗珠,似乎是跑得急了。
“是,我刚去瞧了,果真如这位姑娘所料那般,致命的,就是那几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伤痕。”仵作擦了擦汗。
叶清酌颔首:“死因是找到了,那么,凶手呢?”
苏婉兮想了想,轻声道:“倒是可以问一问,雪夫人身边有没有丫鬟会针灸。奴婢觉着,既然找不到凶手留下的痕迹,会不会凶手就藏在那院子里面。先前奴婢就发现,雪夫人身边侍候的那个叫曲儿的丫鬟,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