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彤面色略微缓和了些,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是没思念过他,只是太了解他了。他这辈子,除了你母后,没对谁掏过心,人人都只是他的棋子。我这婶婶,如果没了利用价值,他下手时也不会犹豫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也许他真的改变了。 ”
“父王近年两鬓已见斑白,但若看到姑姑满头根发,恐怕会更伤心。姑姑坚持不回去也罢,免得见了难过。 ”苏嵇起身,近前向苏彤深揖施礼。“侄儿就要回去了,姑姑可还有什么话要文待?”
苏彤微沉默了下,黯然道: “让你父王好生保重自己罢,今生今世怕是无法再见了。以前的事,我不怪他了。”
“是,姑姑的话,一定带到。”苏嵇再次躬身。
嵇儿看来颇厚实,倒是我原先错怪他了。哥哥当真变了吗?但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回去了。
正想着,心口忽然一阵锐痛,有温热液体涌出身体,湿溽了衣裳,生命力迅速梳失。苏彤错愕地看着苏嵇狞笑的脸,怀疑自己白日做梦。恶梦。
但是,她很明白,都是真的。苏嵇的话,其实她根本不相信,只是,想要相信而已。爱人远逝,幸福成空。独子惨死,凄凉一人。好冷,她想要一点暖的亲情,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听着苏嵇的谎言,她骗自己,那是真的。
哥哥还是决定杀了她。
苏彤微微笑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唯一哥哥,要杀她,为了鸿图霸业,称雄天下。她阻挡了三十年,哥哥的忍耐已到极限了。但她,只是为了执元和大凌吗?不。她也是为了夜厥啊。夜厥根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击垮大凌,急躁妄动只会加速灭亡。这么多年来夜厥四处征战,吞并小国,扩张疆域,已是疲兵余勇,而大凌却一直养精蓄锐,伺机待发,只等一个合理的战由出击。当真两国交锋,夜厥的溃败将毫无悬念。就算联合了莽突,也不过兔鼠并肩对雄狮。
苏彤笑望着苏嵇,但却不发一言,直到身体变冷僵硬。
哥哥,你为什么要我死,我很清楚。但如了你的愿,最后你真会开心吗?我在地下等着你,哥哥。
奇怪的女人。
由苏彤心口轻轻抽出精巧锐利的匕首,苏嵇很注意不让一滴血溅上自己。在她衣服上擦了擦,鞘塞进怀里,苏嵇皱眉下不悦,对她死前的微笑大惑不解。
打击过多,精神失常了?不过,不愿协助夜厥的话,她死了,比活着有用。并且,她死了,冰蚕童子也活不过明年今时。小影只要这一年里不遇上,就无恙了。如此仙颜,当成为我左右最佳的装饰。也是,最棒的甜食。
拂了拂衣袍,苏嵇徐步踏出小屋,面含微笑,就如将去赴盛宴的贵公子。
随从见他进去良久出来,并没多问一宇。他很晓得,哪些是可以开口的,哪些最好当聋子哑巴。甚至瞎子,否则,就会变成死人。
两人重又悄然跃出淳亲王府院墙,没有惊动一人。
将至驿馆时,苏嵇突然停住了脚步。随从依他眼神方向望去,看见馆里一从人正和一陌生人相谈甚欢。
“陈二!”随从喊了声。他知道殿下最不喜身边人与外人有多余的说话接触。
听得他的呼喊,从人转头看见苏嵇,立刻辞了那人奔跑过来,跪倒在地:“殿下!”
苏嵇没理他,仍凝望着刚才与他相谈的陌生人。那人也没立即离去,打量了苏嵇一下才笑笑走开。
看着他远了,苏嵇方开声,“那人是谁?与你说过几次话?都说些什么?”
从人听他语气冷厉不善,冷汗沁出,急忙答道: “殿、殿下,那人小的也不甚熟,是在酒馆认识的,听闻只是个跑生意的行商。我俩都爱饮酒,就聊过三五回,多是聊些女人啊酒的,没甚重要。。。
“几时认识的?刚才又在说什么?”
“这,大概一两个月前吧?哦,就是大凌前皇帝薨了那时。 ”从人正为想起时间而欢喜,却没见苏嵇脸色更冷了几分。
“刚才,我们正在聊马,没想到他做行商,对马也懂得不少。他还说殿下的马很不错,还认得那是乌云踏雪的名种,顺便问了下,怎么殿下没一起回来,却是小的牵空马回驿馆呢。小的就回他,殿下的事奴才从未捉摸不透,只知奉命行事,什么多余的话也役讲……”陈二说着颇得意,自觉回话圆滑,滴水不漏。跟着殿下久了,还是有长进嘛。
“你做得很好。”苏嵇微笑扶起了他,“跟随我多久了?”
陈二大喜,受宠若惊地连连躬身,“回殿下,五年了!”
“五年时间不短,这些年你都回过家吧?也该回去看看家人了。李大虎,你去取二十银英赏给陈二,顺便送送他。 ”苏嵇和颜悦色道。
陈二难得看到殿下这般亲切,感动不已。“多谢殿下!等这趟差事了了,小的再回家不迟,小的家人都在夜厥啊。”殿下忘了这里是大凌吗?
“你的差事已经了了。”苏嵇笑道,转身走进驿馆。“李大虎,好生送他去吧。”
“是!”李大虎拖着犹自迷惑不解的陈二,走进黑暗中,不久独自回来。
“殿下,陈二已经走了。”李大虎回报苏嵇。“只有小的一人送他,别无旁人。”
苏嵇点点头,背着手在厘里走了几趟。
这天,是大凌皇帝大喜之日,张灯结彩,丝竹不绝,昔天同庆,按规矩,要连贺三日。这三日里免朝事,非紧急军情不得扰。
弄影与龙擎天退入寝宫后就在侍女引导下开始“坐床”。突实在在的坐床。那床红绣锦被,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讨吉利的物事。据说,之前还特地从官员家里选了聪明俊俏可爱的男娃娃到床上打过滚儿。弄影心里好笑,用得着吗?她都已经怀了!不过龙擎天目前还不知道。
坐床结束,按规矩弄影与龙擎天分别赏过后,众侍女宫人再次称喜道贺,鱼贯退出。帷幕低垂,熏香悄染,洞房花烛夜开始。这次与龙擎天独处,而且将连续三日,但弄影却胸有成竹,怡然自若。
眼见龙擎天目光炽烈如火,就欲抱将过来,弄影一笑,抬手阻住他凑近的嘴:“你不想要你的孩子了吗?”
这话一出,龙擎天呆然僵在当场,又惊又喜:下到两个月,下细看几乎瞧不出异状。
“嗯,所以,以后那种事是不能有的了,否则孩子很容易没了。 ”这话半真半假。是有一到三个月孕期时受精卵尚未着床,不太稳定,下宜性事过繁的说法,但并不完全禁止。甚至另有孕期性事有益胎儿与母亲的观点。但弄影听说前皇帝宠幸妃子,一旦有孕,从此再不踏入其寝宫,便猜测,龙擎天应该并不了解女人孕期的事。并且,拿孩子来威胁,龙擎天总有忌惮。
如她所愿,龙擎天满脸的情欲化为温柔慈爱,轻抚着她尚未凸起的腹部,注意力完全转移。松了口气,心下窃喜。
可没一会儿,龙擎天又抱住索吻。弄影用手挡住: “不要!”
“就亲亲,下做别的。亲亲都不行?”龙擎天很是怀疑。
“我不信你的话 ”有了上次的教训弄影对他的可信度降为零。 “而且现在有了孩子,我讨厌亲啊摸的,心情不好,孩子也可能会没了!我以后都要自己睡,你不许上来。你去别的地方睡!”用力推他走。弄影这是恃子生骄了。
“你小心一点儿,别用力过猛伤到了。 ”龙擎天轻握住她的双手,无奈叹道: “好吧,你自己睡。我陪你坐一会儿。”抱她到床上躺着,自坐在床榻边,果真规规矩矩,连手都不碰她一下,只是温柔脉脉看着她。
弄影被他看得不自在,就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听得龙擎天低声道: “以往找虽敬仰父皇,但对父皇独宠慕天暗里不无怨尤。现在却一下子明白了。父皇爱慕天,只因为他是皇后的孩子。皇叔对慕天特别好,也是如此。爱屋及乌而已。影儿,我爱你,所以我也爱你腹中的孩子。即使他不是我的。 ”
弄影身体一震,眼眶有些微湿润。他会怀疑是正常的,因为她身边男子太多了。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愿意爱她和她的孩子。她委突不能不感动。没睁眼,弄影轻轻道: “孩子,确是你的。 ”其中一个。
考,那钱契的原主便是苏嵇,也即是说苏嵇就是那杀手摄魂的背后主使者。据此我足以抓捕他斩首并发动对夜厥之战。但为了解他来京的真正目的,我只派了暗桩观察他一举一动,没有打草惊蛇。淳亲王府那边,起初也有派人盯梢,他虽去拜访过,但我皇婶拒绝了。后来因为我皇婶已疯,便疏忽了防守,竟被他趁隙得手。现在想来,他来京便是为了劝服我皇婶透漏大凌机密,协助夜厥友打大凌,如果不成,则杀了她嫁祸于大凌,以此罪名发起对大凌的战争!至于刺杀我,则是临时起意。 ”
叹了口气,甚是遗憾: “前日夜里湄来禀报时,便应正刻追捕才对。被他的障眼法欺骗了,这贼子竟机滑得紧!”自嘲笑道: “没捉住他,反被他溜了倒打一靶。从这儿到夜厥京都泊殊最快需一个月左右,再整军压境,少说也需近一个月,故而战争在两月后发动。 ”
凝望弄影:“此战虽在期待中,但,血流成河却是不可免的。”
弄影怔然。
狼烟起,她已到了最后决择时刻。到底战还是不战?是色拥四国,自为女皇,还是战平天下,与玉归隐?这问题她想过多次,仍难以决定。但再难,也终得有个选择。
长吁一口气,弄影闭目,少时睁开,主意终于拿定,面上现出轻松的笑。掏出水莲华的纸签,上面果然浮出了字迹。
蓝玫之恋:纱舞青空
1、初识
“小姐,今天是织霞坞桃花赏的日子。听说那里桃花开得非常灿烂,大家都去赏花了,小姐你不去吗?”小侍陌儿倚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坐在窗畔的颜纱。小姐真奇怪,无论冬夏,房间的门窗都大开,一定要保证通风无阻。不过小姐其它都很好,而且性子温柔,从不责骂下人。
颜纱转头看了看陌儿,微笑道:“陌儿想去是不是?”
陌儿被说中心事,红了脸。
“嗯,那便去吧。我也有些时间没出去走走了。看看桃花开的样儿也好。”站起来,有风拂过脸畔发丝,颜纱愣了下,轻笑道:“今日真该去的,似乎会遇见特别的人。”
陌儿听得莫名其妙。小姐又说奇怪的话了,总这样,以后怎么嫁夫君?
“走吧,陌儿。”
“哦,小姐,织霞坞挺远的,不坐轿吗?”陌儿跟在后面道。小姐还有一点很怪,从来不乘坐轿子,嫌气闷,外出总是用走的。这点不好,小姐不坐轿,侍人又怎能坐轿呢?
“从这儿到织霞坞,走一个时辰便可到了,沿路还可赏景。陌儿陪我一起走走吧,今天风很凉爽怡人呢!”颜纱柔声道。
小姐既这么说,陌儿自然不能反驳,只得唤了两个小厮提了吃食点心,委委屈屈跟着走了。
织霞坞在大凌京都锦空的西山。
一路上游人不绝,但凡有点身份的官家小姐公子,或乘轿或骑马,前呼后拥。只有贫家百姓方步行前往赏花。
小姐明明是朝廷二品大员家的千金,却自甘与市井小民为伍,陌儿真有些不能理解。但小姐却似乎非常愉悦,三月春风吹拂,花草摇曳,蝶舞蜂鸣,样样俱是欢乐。不时与路人清谈絮语,嘘寒问暖,言笑宴宴。陌儿就不明自,跟那些低三下四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好容易到了织霞坞,寻了块景致优美的地儿,陌儿吩咐小厮把苇席铺好,一屁股坐下来。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真是累死了!看看小姐,正倚着一株桃花树闭目微笑,下颌稍抬,似乎正聆听着风的吟唱。轻浅的淡绿衣衫,在灼灼红霞般的桃花树下,情新怡人。小姐是个美人儿,陌儿一向知道的。
坐着歇息了会儿,吃了两块点心,陌儿感觉自己精神回来了些。瞧着如云如锦绚烂盛放的千树桃花,兴致勃发,冲颜纱嚷道: “小姐,小姐!跳个舞吧,好久没看到小姐的舞了,好想看!”
方坐下拈起一块点心的颜纱微滞了滞,轻笑道: “陌儿,这里人多,又无乐相配,还是罢了吧。
但陌儿瞧着这般美景,想到小姐在这其间舞蹈会是多久赏心悦目,怎肯轻昂罢休?向四周张望了下,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公子正聚集坐谈饮酒,身边放着一具琴,其中有个年轻公子,还时不时向小姐张望几眼,于是便爬起身来跑过去。事出突然,颜纱没能阻止。一会儿,不止陌儿回来了,还捎了个人过来,抱着那具琴。
“小姐,这位是李尚书家的二公子,他说很乐意为小姐奏乐伴舞!”陌儿得意洋洋道。
时至如此,颜纱自不好再推托,站起微笑了笑,敛衽一礼:“有劳李公子。”
“在下李麟。对颜小姐芳容秀姿仰慕多时,今日得为小姐伴奏,实是在下之幸。”丰麟年方二十上下,姿容端仪,彬彬有礼,目光一对上颜纱便红了脸。
略调了调弦,李麟手指拂动,琴音飘出,颜纱随之翩跹起舞。
轻盈举袖迎风笑靥比花娇,婀娜回旋若雪飘舞真妖娆。皓臂低垂晶莹如玉柔似柳,裙裾翻飞青眉顾盼不尽鲜妍媚态万种风情!矫捷时若游龙惊舞,低徊处如弱柳拂风。烂漫桃花也似为她的容颜舞姿所醉,轻风掠过,片片坠落,伴着她的身姿飞旋回舞。
弦音罢,舞姿停,碧裾轻绡回雪轻,鸾风收翼意归心。西山织霞坞,桃花千树,万众噤音。
颜纱一曲舞罢,游目四望,方发觉,不知何时,竟聚集了无数人群围观,里外三层不足以形容。
但她生性静雅,心内虽惊,却仍若无其事地展颜一笑,敛衽示谢。
“啪啪啪”,有人击掌喝彩。“久闻颜纱小姐舞姿惊魂摄魄,今日一见呆不其然!”俩公子踏进入圈内,年稍长者儒雅秀气,年轻的清俊阳光,但眉目中都有掩不住的天然华贵之气。
随后众人也如梦初醒,赞不绝口。
“今日乃是初识,颜小姐,可有幸与你共坐清谈?”稍年长的那位公子温言道。年轻的那个却已笑着坐下来,把陌儿拨拉到一边。陌儿初时有些着恼,但一看,竟是个俊秀清雅笑容象阳光般暖人心的少年公子,怒火登时全消,喜孜孜让出地儿来。
颜纱看这架式,也只能微笑允了。 “当然。两位公子高姓贵名?”
旁边的李麟看到那两人早已白了脸,躬身施了个大礼:“李麟见过太子殿下、淳亲王殿下!”
年长公子微一摆手笑道:“今日出游,与民同乐,不必拘礼。”
“有李公子琴音伴奏,本王得赏人间一绝,可谓不虚织霞坞一行!”年轻公子盘腿坐在席上,拈了点心边吃边笑。“李公子可还有事儿?”
李麟连忙抱了琴躬身退下:“没了。李麟告退。”临走瞟了颜纱一眼,有恋恋之意。
周围人群一听竟是当朝太子与淳亲王,哪还敢上来相争,个个作鸟兽散,下一刻便走得干干净净。
“原来是太子与淳亲王殿下。”颜纱若有所思道,语气虽恭敬,神色却无甚变化。风儿所说的特别人物,便是他们?
“虽是太子与亲王,但也只是寻常之人,小纱不必在意。”年轻公子笑道:“我姓龙,你唤我执元就好。”
听了此话,颜纱也不由瞥他一眼,嫣然一笑。大凌皇子有不姓龙的吗?
年长公子瞧在眼里,低了眼睫轻道:“是的,皇家也是寻常人。小纱,你唤我载元便是。”
“呵呵呵,皇兄,你这话可要让府里姬妾嫉妒了。你从没允过她们唤你名字呢。”龙执元朗声大笑,转头向颜纱扮了个鬼脸。“下过小纱,你唤我名字没关系,我一个姬人也无,没人会吃醋。”
颇纱被他的怪脸逗到,瞧着他乐了。“执元为何没有姬人?象你这般年纪身份,便是你自己不纳,也自有人赠送,皇上只怕也会赏赐吧。”
“是啊。”龙执元作了个苦脸。“确实有不少人赠送,父皇也曾想赏赐。不过。”望着颜纱认真道:“我一向觉得,身为男子,无需众多妻妾以表尊荣,能得真爱一人足矣!”
颜纱注视了他一会儿,柔声道:“执元,能得你真爱之人,一定会很幸福的。”
龙执元咧嘴笑起来:“小纱,如果那人是你,你会开心吗?”
颜纱一怔。一直沉默的龙载元也抬头望着她。
“无论谁人,得到真诚对待,都会开心的,不是么?”颜纱璨然笑了,漫山桃花失色。“但是执元、载元,你们身份地位有异他人,便不能轻易对人推心置腹,也不是人人都会对你们说实心话。真诚于皇家来说,比常人更加可贵。所以,你们允我直唤名字,我非常开心!”
“小纱所言甚是。”龙载元瞟了龙执元一眼,笑了。
龙执元无语,脑袋有点糊徐。自己的问话怎么会变成关于真诚的讨论了?
但那天,三人终究还是度过了愉快的时光。灼灼桃花堆霞砌锦,轻颦栈笑言语尽欢。
2、和亲
颜府花园,春末的午后,颜纱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手握着竹卷闲书,轻轻荡着。
执元与载元,真的是自己生命里重要的人。自从与他们相识接触以未,风的术力提高了下少。他俩也不比别人,相处时并下会让自己觉得厌烦。
颜纱轻笑,伸出手探向风中。风儿啊,告诉我,他们究竟与我有何关系?以后会如何?
“因缘纠缠,国之兴亡?”从风中读出,颜纱怔了片刻,失了笑容。难道我的天命与选择,竟关系到大凌的国运?
怅惘间,忽听得龙执元欢快的呼唤: “小纱,小纱!”抬首一看,龙执元自花园院墙上跳下来,向她奔来。 “小纱今天竟不在房里,让我好找!”
颜纱一笑:“今天就你么?载元没来?”
龙执元嘿嘿笑道: “今儿我瞧着皇兄正忙,偷偷儿来寻你玩。咱们偶尔也该独处一下,我有事儿想对你说。”轻轻推动秋千荡起来。
“什么事儿?”虽问,但心里却有些隐约猜到,脸微红,既不讨厌,也无窃喜。
“这 …… ”临到要讲,龙执元却涨红了脸,呐呐不能言。一下力使大了,秋千荡得极高,颜纱一手执卷,花索握得不牢,惊叫一声腾空飞离秋千
“小纱!”龙执元也吓了一跳,纵跃过去,欲接住颜纱。青影一闪,半这里有人抢先抱住颜纱,轻轻落下。
“小纱,你役事吧?”那人柔声询问。随即又对龙执元道: “执元,你怎恁地不小心?”
“皇兄……”龙执元微皱了皱眉。与小纱的独处机会又没了!“你不是正与工部尚书议事吗?”
“议完了。”龙载元微笑道:“我见你鬼鬼祟祟出宫,当你欲作贼子,特跟随抓捕,不想却是寻小纱来了。”
颜纱听着有趣,不禁“扑哧”笑了。
龙执元正窘,见她莞然笑颜如花绽旗,痴痴注视,看得呆了。
颜纱被他目不转睛瞧着,微红了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魂儿呢?飞哪儿去了。 ”
龙执元捉着戏谑道:“魂儿不都被你勾走了吗?”
“呵呵,淳亲王这罪名我可不敢轻担。”颜纱一笑。“太子殿下在此,可得秉公论断,莫冤枉了好人。”
龙载元本黯然望着他们,此刻勉强笑道:“那是。”停了停低声道:“闻说西山桃花已谢,落英缤纷,别是一番景色,小纱要不要去看看?”
“风吹落红无数,若小纱能再舞一曲,更是极上乐事。”龙执元兴奋道。
颜纱微笑:“花开宜赏,花落也宜赏。既得太子与淳亲王盛情相邀,自无不从之理。 ”
“小纱今天也与我共乘吧,我的骊夜几天没见着你,很想念呢。”龙执元握住颇纱的手央求。
“好。”总要与其中一个共骑,哪个都役所谓。
龙执元大喜,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讲骊月的事,走到院墙边,抱她跃过。墙下有两匹宝马,一是执元的黑色骊夜,一是载元的白色初雪。
两人上了马,才见载元跃过墙来,沉默地跨上初雪。
到得西山织霞坞,千树桃花已将谢尽,漫空飘零,遍地落红,踏着柔软香泥,另有一种情致。
“小纱,我带了洞萧,正好给你伴奏!”龙执元掏出一竿青玉镂金洞萧,欢欢喜喜跟颜纱献宝。
颜纱嫣然,点点头。
箫声起,玉人舞,红英飞旋,轻绡薄趁,如幻似真。
龙执元凝望着漫舞飞花的人儿,心中爱恋充盈,眼里只有她,早忘了现场还有龙载i的存在。见她浅笑回眸,容光媚色无限,那颗心不听使唤地怦怦直跳。小纱也是欢喜我的!否则她怎会如此对我笑?想着幸福到极点,不知不觉便走上去拥住舞蹈中的颜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