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陈博士答道。他从皮箱里取出三副墨镜,但他却疑惑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突然要用墨镜。
我解释道:“我们一直在地下河道里行船,这里一片黑暗。出了河道,突然见到强烈的阳光,肯定会让我们的眼睛承受不了刺激,造成短暂的失明。如果那时,外面正好有敌人的话,我们就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束手就擒。戴上墨镜,就如同一个对光线的缓冲,眼睛也不会感受到刺激。”
这下,他们算是全都明白了。
我们刚戴上墨镜,河道前就出现了一道弧形的光亮,前方是一个拱形的门——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不知道外面,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水流的速度越来越慢,我们的木船以接近步行的速度向前行驶。终于,我们驶出了地下河道。外面,是条很窄的河,水流速度也很慢,我们几乎静止在了河道之中。
这时,我向四周望了一下,忽然看到左侧的岸边忽然闪过刺眼的反光,像是有一面镜子在那里一般。我立刻反应过来了,那是瞄准器镜片的反光。岸上有狙击手!
“快趴下!”我大声叫道,然后匍匐在了木船上。
“哒哒哒——哒哒哒——”一串子弹落在木船旁,溅起一片水花。
我提起冲锋枪,向左岸连连射击。
虽然我一直练习的是国术,但我的枪法也很好。在十七岁的时候,我就私下与国青年射击比赛的金牌得主较量过,未分出高下。所以我朝左岸射出一梭子子弹后,那边的枪声立刻就哑了。
这时,我又听到马达的轰鸣声,从河道左边,竟驶出几艘船头装有钢化玻璃的快艇。
我连忙举枪向快艇射去,却只见钢化玻璃弹起几点火花。我立刻明白了,他们用的是防弹玻璃,我的子弹奈他们不何。
我们的木船静止在水面,而快艇则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快,狄力度,快发动螺旋桨!”我大声呼喊道。
真是格桑大和尚在天之灵保佑,狄力度在上船的时候,竟然找到了螺旋桨,否则我们此刻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木船上的电机很灵敏,皮条拉了一下就发动了。我们的木船快速沿着河道向前驶去。
快艇显然没想到我们的木船竟然会有螺旋桨,所以在他们迟疑片刻之际,我们已经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把他们甩在了身后。
不过,很快他们就调了个头,向我们追了过来。
这绝对是场不公平的竞争。我们的木船上坐了三个人,螺旋桨与电机都是临时装上去的,从来没有经过磨合。而对方的快艇是钢制的,引擎与马达都是专业设备。更要命的是,我们的木船前后都没有屏障,而他们的快艇却有防弹玻璃保护。我们的处境相当危险。
快艇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他们黑洞洞的枪口。
他们并没有向我们射击,或许他们已经认为我们是案板上的肉,正想像玩弄老鼠的猫一般,把我们折磨够了后,再杀死我们。
离我们最远的一艘快艇里,突然传来了喊话声:“苏幕遮,你已经逃不掉了!我会再和你们玩上半个小时。你一定会体会到死亡逼近的恐惧吧?这会很有意思的,我只希望你不要太早被吓死。”
这个声音不仅相当冷漠,而且相当阴鸷,正是南美人的头领曼森。
是的,死亡前的煎熬,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经历。特别是在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但却保持清醒,倒数死亡的到来,那真的算得上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开始绝望了,此刻,我竟没有一点胜算。
陈博士与狄力度都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却没有发出一点点颤抖。
真是我的好兄弟,即使是死亡即将来临,也没露出一点怯意。
不过,马上我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这两个家伙其实都是被吓晕了,所以才没有颤抖的。
我向他们狠狠踢了几脚,把他们弄醒了。
在这样危险的关头,我又怎么能让自己一个人绝望呢?怎么都得把这两个难兄难弟拖下水来。
“苏幕遮,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陈博士颤栗着声音问我。
我撇撇嘴,对他说:“还有半个小时呢,你着什么急呢?”
不过,半个小时过得很快。曼森不停狰狞地在话筒里向我们报时,为我们读秒。
在还剩一分钟的时候,他们提前开了枪。子弹击中了木船,水从船底渗了进来,如莲花一般,在船中绽放。
我大声叫道:“你们不守信用,明明还有一分钟的!为什么提前开了枪?”
“哈哈!”曼森大笑起来,“我们是朝着你的船开枪,又不是对着你们人开枪!我还想看看你们在河道里垂死挣扎呢!别忘了,河里有很多鳄鱼的!”
木船渐渐沉下去了,在我们即将落水的时候,我忽然对陈博士和狄力度说:“在河里,你们千万别撒尿啊!”
“为什么?难道还会有转机?”陈博士的手里依然提着小皮箱,获得诺贝尔大奖的渴望,即使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从不曾忘却。
我答道:“蜜雪儿以前曾经给我说过,河里有吸血鳗,一闻到尿骚未,就会游过来,钻进你的尿道,让你一辈子绝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命都没有了,还怕什么绝后?我偏就要在河里撒尿,我偏要绝后!”陈博士赌气似的大声说道。他的身边,似乎冒起一连串气泡。这家伙,看来真的撒尿了。
就在这时,我们面前平静的河道中,似乎水波开始震动起来,水面荡漾出一阵阵波浪。
“看吧,你把吸血鳗引来了。”我说道。
“不对!不是吸血鳗!”狄力度叫了起来,他的手伸出了水面,指着喝道前方,大声叫道,“你们看!”
我顺着他的手势向前望去,我看到河道的尽头出现一条白色的线,还有轰隆轰隆的声音。
“那是什么?”我问道。
狄力度兴奋地说道:“有救了,我们有救了!那是倒灌的河水!河水会把曼森的人都冲到爪哇湾去!”
“什么是河水倒灌?”我惊奇地问道。
“知道为什么这条河道的水流会那么缓慢吗?因为这条河在前方会与另一条河汇合,然后流向南方的印度洋。那条河与北方的喜马拉雅山相接,到了夏季的时候,喜马拉雅山上的冰雪开始消融,大量的冰水汇进河道,流向印度洋。但是入海口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么快的时间接受如此多增加的水量,所以每到夏季的时候,那些无法排进印度洋的河水就会倒灌进这条河。一年整整会有四个月会是如此,现在正是河水的第一次倒灌,所以来得铺天盖地,那些快艇肯定会被倾翻的,曼森的人一个也逃不掉一死的结局!”
“哦也!真是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开心地叫道。不过,我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曼森的人会被倒灌的河水冲走。那……我们呢?难道我们就逃脱得了这场浩劫?”
我这话一说出来,狄力度立刻也面如死灰,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在这个时候,陈博士突然叫了起来:“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我诧异地问道。我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嘿嘿,我真有办法!你们猜,会是什么办法?”
这家伙,现在还在卖关子,真是被他打败了。
幸好,他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没有再拖时间,马上将小皮箱拉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拿出一个黑糊糊像塑料皮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我见过,上次来天坑之前,陈博士就向我展示过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新发明。这是个可以充气后变成桌子椅子一样的塑料皮。可这玩意在这个紧要关头会有什么用?
陈博士解释道:“我回了坎苏后,心想上次的发明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所以进行了改良,将模具换成了船。这个塑料皮充好气,就变成了气垫船,船上还有安全带。而且我还借鉴了仿生学的一些尖端科技,即使再大的波浪,我们都可以像冲浪一样一直呆在浪头的顶端。”
他又摸出了像手枪一样的充气阀,按了一下扳机,塑料皮已经开始慢慢膨胀。
值得庆幸的是,曼森一直都没有开枪,他一直都在远处欣赏我们在河道里挣扎的精彩表演。当他们听到身后传来水响,转过身去看的时候,巨浪已经离他们没有多远了。我听到从曼森那艘快艇的喇叭里,传出他的一声惨叫。巨浪已经冲到了他的船头,倏的一下,他的快艇被卷到了大浪里,喇叭顿时消失了声音。
而在这时,我们的气垫船也已经充好了气,我们三人爬到了上面,用最快的速度系好了安全带。
真是一次奇异的旅行!
巨浪将我们冲到了浪头的顶端,气垫船的浮力与平衡能力都惊人的出色,我们甚至觉得很安稳,还可以在浪头上欣赏四周的风景。曼森手下乘坐的快艇都被卷到了浪花之中,想必全都难逃一死。巨浪淹没了河道两边的树林,只露出了顶端的林梢。
我这次才算对“雨林”这个名词有了新的认识。原来被水淹没了的森林,才能被称为雨林。
巨浪前行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高度也越来越低。不知道过了多久,浪花终于平息了下来,而陈博士发明的气垫船也渐渐回落到水面。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终于确定,我们已经平安脱险。
感谢格桑大师的在天之灵,或许正是他,才让我们逃过了这一劫。
阿弥陀佛。

第九章 灵童传奇 第一节 巧遇故人

我们三个人在洪水里整整漂流了两天两夜。洪水要不了我们的命,真正要命的是饥饿。我们这两天滴米未尽,只能靠喝肮脏的河水来维持生命。所幸的是,肮脏的河水多的是,随便我们喝,没人收水费。
我是习过武的人,身体机能远远好过常人。我还练习过瑜伽,瑜伽中有一种秘术,可以在打座入定的状态中,尽可能少地消耗体能。所以在气垫船上,我一直盘腿坐着,竭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甚至连饥饿的侵蚀都忘记了。
但是陈博士与狄力度显然就没我这样幸运。他们因为饥饿而发出的呻吟声,老是打断我的修炼,这总是让我觉得非常郁闷。
天无绝人之路,两天后,我们的气垫船漂进了一片香蕉林中。树梢上,挂着沉甸甸的香蕉,我们伸手可及。于是我们吃了两天的香蕉,总算填饱了肚子。
不可否认,香蕉很好吃。但是就算再好吃的东西,足足吃上两天,什么花样也不变,也不是件让人受得了的事。而且香蕉是滑肠的食物,只这么多香蕉,直接引起的后果,就是陈博士与狄力度不停地靠在气垫船边缘腹泻不止。至于我,全靠运行真气逼出毒素,才免于腹泻的不幸。
在香蕉林里漂了两天,我们终于靠了岸。上岸的时候,我因为双脚太久没着地,一不留神就跌坐在地上,很久都站不起来。陈博士毕竟是搞生物的,在岸边找到了几株草药,捣碎了挤出汁液服下,这才算解决了腹泻的问题。
陈博士打开小皮箱,翻出一快橡胶皮,充好了气,竟然是个正好住得下三人的帐篷。狄力度用枯草搓了根草绳,在一棵高大的棕榈树旁设下一个活套,竟捉到一只野羊。这真实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我们今天的晚餐有烤全羊吃了。狄力度正想钻木取火的时候,我适时地递了一只防风打火机给他,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天黑以前,我们吃了一顿烤全羊,虽然没有盐、香料与孜然,但我敢保证,这是我一辈子吃得最美味的一顿饭。谁让我们已经四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刚吃完烤羊,太阳就缓缓从西边落了下去,夜幕渐渐降临。陈博士正想灭掉篝火钻进帐篷的时候,狄力度制止了他的行为。他很严肃地说:“陈,千万不要灭火。雨林里有很多非常残暴的动物,而这些动物最怕的——就是火!”
他这两句简单的话,立刻吓得陈博士噤若寒蝉。
而我也补充了一句:“的确,千万不要灭火。说不定有飞机会经过这里,他们看到了火,就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还吩咐他们俩,将拣来的枯枝摆成一个大大的“SOS”形状,然后全部点上。我猜,从空中望下来,一定会看到这个明显的求救信号。
希望有飞机经过这里吧……
雨林里蚊虫很多,特别是密密麻麻看不见的小螨蚊,我们根本看不到这种可恶的小昆虫,只能听见耳边不停响着“嗡嗡嗡”的声音。这种蚊子咬了人的皮肤后,我们不仅会感觉痒,还会不停地用手去抓它们咬过的地方。在没抓破皮肤流出脓汁以前,痒的感觉绝对不会消失。
没办法,我们只好躲进帐篷,关上拉链,用枯枝燃烧后的浓烟熏走蚊子,才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夜静无声”这个形容词用在雨林里,绝对是不准确的。我们刚一躺下,就听到外面的雨林哗啦哗啦响了起来,那是树叶在风的摇晃下摆动的声响。哗啦哗啦的声音越了越大,忽然帐篷顶上传来“轰隆”一声雷响,接着,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我们同时也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但这声音立刻消失了,就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陈博士问道。
我耸耸肩膀,摊开手说:“那是我们求救的‘SOS’被雨点浇熄了发出的声音。”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被救援的直升飞机看到了?”陈博士煞是担心地问道。
我敲了敲他的头,说:“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嘛。天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直升飞机路过这里。”
我的话音还没落下,就突然听到帐篷顶上传来“哒哒哒哒——”的马达轰鸣声,还有风扇转动的“刷刷”声。
“是直升飞机!”我兴奋地叫了一声。
我们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帐篷。抬起头,黑暗中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只能听见直升飞机扇动螺旋桨发出的风声。可谁也不知道直升飞机究竟在头顶的哪个地方,也不知道直升飞机上的驾驶员能不能看到我们。
我们发了狂似的大声叫着,挥舞着手。但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却渐渐远去,根本没有人可以在那么高的空中,听见我们的求救声。
“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我们回不了坎苏城了……”陈博士的声音有些咽呜了。
我笑了笑,说:“别担心了,现在是晚上,他们当然看不到我们的。等到了明天白天,情况就不一样了。”
只有狄力度站在一边,喃喃地说:“真奇怪,为什么半夜会有直升飞机飞到这里来呢?”
他的话刚一说完,我们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密林的远处悠悠飘了过来。
“吼呜——吼呜——”
而恰在这时,大雨突然停了,没有一点征兆,正如它那没有征兆的到来。
我偏过头来,问狄力度:“这什么声音?”
狄力度的面色有些凝重,他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缓慢地答道:“这是雨林里最残暴的动物。”
“什么动物?”我追问道。
“豺豹!”狄力度的脸颊上,此时已满是细细密密的汗液。
而在这个时候,我们也同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正从密林中传了出来,仿佛有只体型不大的野兽正快速地跑过,奔跑的身体折断了茂密的灌木与低矮的树枝。我们也嗅到空气中正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腥臊气味。
是豺豹正在逼近我们。
我感觉后背慢慢渗出一层冷汗,寒风中,我的身体不禁一凛。我们的身边没有任何武器,手中连根称手的粗壮树枝也没有。虽然我有一身中国功夫,古小说里也记载过武松打虎的故事,但那只存在于小说之中,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是很难有办法击倒一只生猛野兽的。
在恐惧之中,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背心贴到了一棵冰凉的树干上。这时我心念一动,大声叫道:“快上树!”
的确,躲避猛兽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树上去。但有个前提条件,猛兽必须不会爬树才行。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脚踝处蓦的一紧。低头一看,我看到自己的一只脚踏进了一个绳子做成的活套里——这是早一点的时候,狄力度用来捕捉野羊时设下的圈套。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然后我就被倒吊在了半空之中。幸好我多年勤习的功夫并没有白练,我在空中失去平衡的一刹那,使劲向上做了个全身大回转,屈膝弓身,我抓住了那根草绳。然后,我扭了扭身体,整个人就头朝上脚朝下攀住了绳子。
怪就怪狄力度搓的草绳实在是太细了,我刚一定住神,还没来得及向下望一眼,就听到“啪”的一声,绳子断了!我急速向地下坠去,幸运的是,高度并不高,我在落地的时候,立刻一个前滚翻,卸去了下坠的力量,所以没受一点伤。
而在这时,我嗅到空气中的腥臊之气更加炽盛了。我翻身站起,却差异地发现,陈博士与狄力度竟然全不见了。他们像沙漠里的两滴水,竟在人间蒸发了。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陈博士与狄力度都到哪里去了?不等我再做思考,我的耳朵边忽然如炸雷一般,响起一声怒吼:“吼呜——”
我下意识地将颈子向下缩了半寸,而就在这时,我感到一阵快速的风掠过了我的头顶。那是一条浑身散发着腥臊气味的黑影!它急速向我扑了过来,而我那下意识的一闪身,正好避过了它的这一扑。
因为是黑夜,我根本看不清楚这凶狠的豺豹究竟长什么模样,但它那腥臊的动物体味,却将我熏得几乎快要窒息了。
夜色,浓得像染成黑色的粘稠胶水。我只能看到一双野兽的瞳孔,正泛着幽幽的蓝光,冷漠阴鸷地盯着我。眼神里,除了残暴、阴险、狡猾与凶狠,还有死亡的阴影。
这一次我是真的感觉到恐惧了。虽然我可以用灵巧的身法去躲避这只野兽的袭击,但人的体力永远没法和野兽相比的。只要它一直耐心地向我进攻,我总会有疲惫不堪的时候,那时我就会堕入深渊,直坠阿鼻地狱。
真是一件讽刺的事,我苏幕遮从来没在人前露过怯,此刻却在一只东南亚热带雨林的野兽面前乱了方寸。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望着豺豹的眼睛,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战斗。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放手一搏的,能坚持多久算多久。现在陈博士与狄力度一定是逃进了雨林深处吧,只要我在这里多坚持一会儿,他们两人就可以逃跑得远一点。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
我弯下腰,警惕地望着豺豹,随时防备它对我进行攻击。我将双手向前伸了一点,半握成圈,做了个功夫中的起势。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手臂上火辣辣地一阵疼痛。定睛一看,手臂上竟突然多了一截皮做的鞭子,此刻正死死地缠在了我的手臂上。接着,一股猛烈的力量从皮鞭的另一头传了过来——一个手劲极大的人,正使劲拽着皮鞭,想要把我拉向另一个方向!
我扭头望向皮鞭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
是谁?
是谁用皮鞭缠住了我的手臂?
他要把我拉向何方?
他是敌人还是朋友?
不等我多想,我的身体已随着这突然而至的力量,向皮鞭击来的方向纵身飞去。不是我这么容易被皮鞭缠走,只是因为这鞭子来得过于突然,我又被暗夜中的豺豹惊得两腿有些僵硬,所以有些懵住了,才着了他的道。
我从手臂承受的力量,可以分析出皮鞭所来的方向,竟是斜上方。而斜上方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难道操纵皮鞭的人竟是藏身于树林之上的吗?
皮鞭拖着我的身体,向密林中最黑暗的深处滑去,那条皮鞭一直拖着我,那个神秘的人竟像是在树林之中跳跃,而且还一直拉着我。这不禁让我想起刚到狄力度的部落时,那个叫奥苏拉的土人教我穿越林间的神奇方法。
皮鞭拖行的速度竟然非常快,快到了不尽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那只凶残的豺豹也反应不过来了。豺豹并没有来追赶我,或许它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许它以为有只比它残暴了一百倍的某种奇怪生物,在它进攻之前掳走了我。豺豹长嚎了一声,然后向另一个方向奔跑而走了。
总之,我逃过了豺豹的追捕,但却陷入了另外一个神秘之人的手掌之中。
而在此时,,我已经在密林中被拖行了三五百米左右。皮鞭忽然停止了运动,绷得很直,而我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我体力不支,我只是想引诱操纵皮鞭的人下来探视一下我。不管他是敌是友,我都得保持必要的警惕。
我闭上眼睛,脸趴在一堆干枯的散发着腐烂恶臭的树叶之中。我先是感觉手臂上的皮鞭松了一点,然后听到“啪”的一声,是有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微,是光脚踩在了松软的树叶上,这个人的体重不轻,但下盘功夫却有些轻浮,没有什么根基。
——这就好办了。
脚步声在我的头部旁边停下了,我的后脑勺甚至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呵出的气。趁着他勾下腰的时候,我猛一撑地,身体腾的一声弹了起来。
那个人正好站在我的左边,他显然对我的举动有些猝不及防,呆呆地站在那里,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