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佩阳神情柔和, 目光里有许多复杂情绪,可说出的话,简单明了:“好。”
好吧,献殷勤还是有用的。
得摩斯看着那二位之间流动的粉红泡泡,也不知道该生气唐凛的“就是不分手”,还是心疼自己的“在这里多余”。
不过这间病房里的范佩阳,终于和他在神殿里认识那个重叠上了。
前面几个白团团里,他几乎要怀疑神殿里的那个是[画皮],否则没法解释,为什么神殿里那个范佩阳满心底都装着“唐凛”,白团团里的范佩阳却像个混蛋……抱歉,他不应该用“像”,分明就是!
现在似乎捋得顺了。
因为唐凛生病了,于是范佩阳觉醒了,简直是最俗套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这出狗血感情戏,得摩斯不想再看下去了,可就像第一个白团团里,他管不住自己敲车窗的手一样,在这第五个白团团里,他又号令不动自己的脚了。
他没走,范佩阳先走了。
是外面等候的秘书进来叫的,说是公司那边有急事,需要范总回去处理。
范佩阳显然是不想走的,但唐凛可怜兮兮卖了卖惨,前者就乖乖听话了。
得摩斯围观全程,忽然觉得改变的不只是范佩阳。
先前的白团团里,唐凛只会自己开车兜风,自己偷拍合影,自己悄悄蚂蚁搬家,可现在,他会主动去和范佩阳“交锋”了,而且拿得住对方的软肋。
虽然,那个软肋是他自己。
离开的范佩阳,和得摩斯擦肩而过。
后者忍住伸腿绊人的冲动,一直忍到病房的门重新关上。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窗外的绿地刚修剪完草坪,淡淡的草香,顺着缝隙溜进来,似有若无地浮动。
唐凛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从床边的柜子里摸出手机,打开相册,一张张往前翻,一直翻到那张偷拍的亲吻。
他静静看了好久,然后选择删除。
可在手机系统弹出“确定要删除?”的询问时,他又犹豫了。
得摩斯看得胸闷气短,直接现身:“还想什么,删啊!”
病床上的唐凛吓一跳,险些手滑选删除,幸好最后关头直接按了返回键,退出相册。
唐凛:“你……”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得摩斯的开场白一次比一次简单粗暴,“我就问你为什么不分手?”
唐凛张大眼睛,有些惊讶,又有些懵:“你怎么知道我想过分手?”
得摩斯心累:“我不单知道你想要分手,我还知道他根本记不住你生日,不在公司承认你们的关系,不跟你拍合影,我还知道你做了一个史上最蠢的‘蚂蚁搬家实验’!”
唐凛:“我……”
得摩斯:“我什么我,你不是说东西都拿走了,他还没发现,就不要他了吗?”
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为什么要问这些狗血问题?
不知道。
反正就在这里了,就问了,还莫名其妙就下了决心,如果答案不让他满意,回头两个人都杀掉,破坏工作守则也要杀掉,会受罚也要杀掉,不然不能弥补他受的心灵创伤。
“你能不能让我说句话。”唐凛哭笑不得。
得摩斯没好气看他:“你现在可以说了。”
唐凛轻轻叹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伤感:“本来是想分的,我餐厅都订好了,准备来个烛光分手晚餐,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把手机丢到一旁,伸开手臂展示自己的病号服,“你也看见了,我病了,治不好的那种。”
得摩斯是看见了,可他不懂,生病是生病,分手是分手,这两件是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还是说——
“你舍不得了。因为你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你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又没了。”
得摩斯自己找到了答案。
然后他被这个答案气着了。
不料唐凛一脸茫然:“你说什么呢?”
得摩斯:“……”
记忆和恐惧一样,都是不会撒谎的,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我的确反悔了,”唐凛指指床边的椅子,示意得摩斯坐,“我不仅没和他分手,还把之前偷偷运走的东西,又放回去了。”
得摩斯刚坐下,闻言简直想再窜起来:“为什么?”
唐凛拿过先前吃的苹果,继续啃起来,腮帮子鼓鼓地咕哝着:“我不想让他发现任何我要和他分手的蛛丝马迹。”
得摩斯:“……为什么!”
这三个字,每多重复一遍,得摩斯的焦灼就增加一分。
“时间点不对。”唐凛从盘子里挑了个新的苹果,递给得摩斯,“我不分手,你生什么气,”他朝他笑,真心的,眼眉弯得自然好看,“尝一个,可甜了。”
“咔!”
清脆的一口下去,果然甜……等等,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吃苹果!
“什么时间点不对,”得摩斯追问,“你说清楚。”
唐凛摊手:“就是我的‘病’和‘分手’撞到一起了,如果我现在提分手,我说再多的理由范佩阳都不会相信,他只会认为我因为生病,不想拖累他,才要和他分开。”
得摩斯有点转过弯来了:“所以他非但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会认为你对他一往情深!”
唐凛可怜巴巴点头:“是不是有点尴尬?”
得摩斯:“……”
何止尴尬。
一想到范佩阳的“自我感觉良好”要更上一层楼,他简直能气疯。
“不过我生病之后,反而可以静下心来想很多事情,”唐凛缓下声音,“其实这段关系里,我们都犯了错。”
得摩斯怀疑唐凛生病生傻了:“你错什么了?”
唐凛转头眺望窗外:“我错在不应该把什么都放在心里。我想让他陪我过生日,可我不说,我非要用‘午夜场’让他猜;我不高兴他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可我也不说,只一个人生闷气;我还‘蚂蚁搬家’……”他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得摩斯笑,“你说的对,这个主意蠢透了。”
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悲伤。
得摩斯问:“说了就能改变吗?”
唐凛想了想,从容而坦诚地说:“不知道。但有沟通,就有希望。人和人的相处本来就是互相的磨合、理解、包容,”停顿一下,他想起什么似的,有点自嘲,又有点后悔,“其实我和工作上那帮家伙磨合得挺好的,但是到范佩阳这里,就忘了。”
得摩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觉得唐凛的“自我反省”还挺有道理。
不,一定是因为他恋爱经验匮乏,所以容易被洗脑。
“其实在这段关系里,他也很努力,”唐凛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把果核丢掉,擦了擦手,拉过柔软蓬松的被子抱在怀里,像抱一个毛绒玩具,又满足又有安全感,“他工作特拼命,说这是我们两个的公司,他一定要做到最好……”
得摩斯:“你就不用替他说话了。”
“不是替他说话,”唐凛莞尔,“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我们两个都很努力,但是没努力在一个方向。”
得摩斯摇头:“你和我说这么多,一点用没有,你应该把这些话去和他讲。”
“不要。”唐凛拒绝得果断干脆。
得摩斯无语:“你刚说过要沟通!”
唐凛抬起眼,小声问:“万一沟通完,他把这些都改了,变成一个绝世好男人了呢?”
得摩斯莫名其妙:“这不好吗?”
“不好,”唐凛咕哝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他变好了,就便宜下一个人了……”
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
得摩斯领悟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是下一个……和范佩阳谈恋爱的人。
“我是不是特别自私?”唐凛小声问他。
得摩斯摇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是。”
你只是爱惨了他。
离开病房白团团,得摩斯没再回唐凛内心的山巅,而是直接切断[窥探]。
再看下去他容易抑郁。
过于深入被窥探者的内心,他的情绪也会受到干扰的。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被丨干扰了,他会随着唐凛的遭遇去难过,去生气,去悲伤,去愤怒。
这样是不对的。
可他控制不住。
作为唐凛,其实是经历了“难过——实验——准备分手——绝症——放弃分手”这一十分曲折的过程。
然而范佩阳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控诉他,指责他,劈头盖脸骂醒他。
哪怕他现在反省了,知道要珍惜了,那也只是因为唐凛生病的刺激,而不是真的意识到,他从前的所作所为,给了对方多少伤害。
从客观角度,感情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从私人角度,他想把范佩阳磨成粉洒进深海水世界。
视野重新回归神殿。
面前是仍未回神的唐凛,后方是已经通关的十四人。
得摩斯谁也不看,就看范佩阳。
范佩阳本就一直盯着他俩的方向,瞥见得摩斯望过来,微微挑眉。
☆、第109章 恐惧考核
唐凛从被窥探中清醒。
之前围观得摩斯窥探别人的时候, 虽然被窥探者没表现出太多的异样, 但毕竟是“内心被刺探”,他总以为多少会有些不适和抵触。
可实际上, 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就像睡了一觉, 整个过程宁静,放空,平和。
不过当神智渐渐回笼, 视野重新清晰, 他还是多少能感觉到, 那段“被窥探之旅”有些漫长。
得摩斯依然站在他面前。
不过没看他。
守关人的目光正投向后方的通关者阵营,而且意味不善。
唐凛有些不解地回头,随着得摩斯向后望,可通关者阵营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如果非要说, 那就是十几个闯关者,都挂着同款茫然脸。
明明是窥探自己, 为何先醒来的得摩斯要看其他人?
唐凛百思不得其解, 直接问守关人,危险系数又太高,便决定先和通关者阵营旁敲侧击一下。
“那个,”他朝通关者阵营里的伙伴们礼貌询问, “我是不是……失神了很久?”
失神是“被窥探”的委婉说法。
毕竟现在守关人阴晴不明, 万一太直接的词把他刺激到了,对于还在考核中的唐凛, 实在不划算。
虽然委婉,但通关者阵营的大家默契地一听就懂,纷纷点头。
和尚:“很久?那是相当久——”
五五分:“你俩对视的时间都够看场电影了。”
全麦:“你心里到底有多少恐惧啊?”
丛越:“白路斜还非说你俩在心底世界私奔了,弄得范总脸色极差。”
唐凛:“……”
唐凛把视线转移到范佩阳身上,收获一张低气压的脸。
然后他又默默把视线转回丛越,客观陈述:“范总现在的脸色也不太好。”
“这可和我没关系了,”白路斜懒洋洋地晃荡起一条胳膊,甩锅,“他现在不爽,是因为得摩斯从窥探完你之后,就一直在瞪他。”
唐凛诧异:“为什么?”
白路斜举起的胳膊微微偏转方向,伸出的一根指头风向标似的直指得摩斯:“你问他。我们也想知道。”
唐凛把头转回来,恰好得摩斯也收回目光。
两个面对面的人,终于视线交汇。
唐凛的思绪一下子回到正轨。
他还在考核中。
得摩斯看见了他的恐惧,先一步清醒后反而去望范佩阳,前后一联系,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他的恐惧和范佩阳有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要回到考核的中心思想。
“我的恐惧是什么?”没等得摩斯,唐凛先开了口。
其实他大概能想到自己害怕什么,并且根据前面观察下来的考核经验,自己的恐惧怕是不会让得摩斯太惊喜。不惊喜,就有“被判死刑”的危险,所以他必须先开口,尽量掌握主动权,才能给自己争取到更大的通关概率。
他不想死在这里。
“你的恐惧啊……”得摩斯幽幽吐出这几个字,带着点漫不经心。
因为他现在真的完全不关心唐凛的恐惧,只想把刚才经历的那场虐心记忆之旅,拿出来晒晒,让大家伙都尝一尝,不能就他一个人憋屈生气。
但守关流程必须走,尤其闯关者都直接问你了,你还不往下执行,回去都没法解释。
“黑色毛球,”得摩斯无精打采道,“三个。”
唐凛:“……嗯?”
众闯关者:“……啥?”
得摩斯叹口气,对于即将说出口的台词,莫名也觉得有一丝羞耻:“你的恐惧,是三个挤在一起的黑不溜丢的毛球,就在你的恐惧深渊之底。”
唐凛:“毛球?”
众闯关者:“挤在一起?”
得摩斯忽然抬头,望向通关者阵营,随手点了下山虎、丛越、和尚:“你们三个,靠一起。”
下山虎、丛越、和尚,的确是相邻站着,但彼此都有至少半步距离,突然被要求“靠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得懵逼地凑了凑,变成三人肩并肩。
得摩斯:“再紧密一点。”
三人硬着头皮,挤成一团。
得摩斯满意点头,看回唐凛:“就这么挤在一起,我一去抓,它们还跑。”
下山虎、丛越、和尚:“……跑?”
得摩斯:“这个不用演!”
唐凛没忍住,嘴角弯起,一想到自己心底住着三个黑毛球,就还……挺萌的。
“我要是你,就笑不出来了,”得摩斯的声音沉下来,像午夜游魂的低吟,幽暗,危险,“你的恐惧是最寻常最俗套的那种,我曾在这里见过无数次,见得我都要吐了,一百个拥有这样恐惧的人,在我这里都未必能通关一个……”
“怕死,”唐凛抢了他的话头,“我很怕死,对吗?”
得摩斯有些意外。
唐凛的恐惧,并不像范佩阳那样,一出生就是清清楚楚有名有姓的书籍,毛球怪再可爱——当然这个形容词他保留意见——本质上,也是恐惧怪物。
而这样怪物形态的恐惧,几乎都很难被人明确认知。说白了,都是潜意识里的恐惧,像崔战担心父母,五五分恐惧过气,和尚害怕单身,都是被他挖出来,才恍然大悟。
甚至连他这个窥探者,都要抓住毛球怪,才知道内里是什么。
唐凛的“自我清醒”,和范佩阳的“奇葩书架”一样,都是极罕见的。
“看来我猜对了。”唐凛从得摩斯的神情里,读到了答案。
得摩斯静下心来,感应唐凛的“恐惧波动”,这是一个闯关者是通关还是死刑的唯一标准。
很平静。
几乎没有太大的波动。
得摩斯莫名松口气。
如果唐凛的波动超过红线,他就必须执行死刑,那么他吃的一路过期假狗粮,再找不到机会吐出来,他能内伤到明年。
“是的,怕死,”得摩斯说,“你仅有的三个恐惧里,两个都是怕死。”
唐凛笑了,了然道:“一个是怕我自己死,一个……”回头看范佩阳一眼,“是怕他死?”
“都对。”得摩斯说着,摇摇头,“但我理解不了第二个。”
全场闯关者:“……”
这种摆明就是让对方秀恩爱的问题,为什么要问啊!
唐凛:“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所以他的命和我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得摩斯:“感谢你没有说‘他的命比你的命更重要’。”
“也差不多,”唐凛很自然道,“如果只能二选一,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他。”
众闯关者:“……”
看吧,暴击来了。
但是——
众人看向周身气场急剧降温的守关人,就算吃了狗粮,也不用这么愤怒吧,还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愤怒,而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愫。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刚被“表白”完的范总。
肩膀也挺起来了,腰板也直起来了,小夹克也抖起来了,小手还插上兜了,虽然所有动作的幅度都很轻微,但依然挡不住灵魂的快乐和狂野。
“第三个恐惧,”得摩斯把话题拉回来,“你再猜一猜。”
这回唐凛迟疑了。
在怕死之外,他当然还担心很多事情,但到底哪个脱颖而出进驻到了他的心底,的确有些模糊。
得摩斯等,等得很耐心。
可唐凛最终放弃:“你来告诉我吧。”
得摩斯无所谓,反正就是走个流程,谁说都一样:“你怕你拒绝了范佩阳之后,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唐凛怔在那儿,被这第三个毛球,打了个措手不及。
众闯关者更是被迎面一拳,彻底懵逼。
什么叫“拒绝”?什么叫“朋友没得做”?
十几双眼睛全集中到范佩阳身上:“你俩没谈恋爱?!”
范总沉默片刻:“暂时还没有。”
众人:“……”
没有那先前他们吃的都是什么?友情大力丸?!
“但以后会谈的。”范总微微昂头,语气笃定。
这话虽然很欠打,但众人的确没法反驳,毕竟唐凛对范佩阳的……
等一下。
众闯关者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唐凛身上。
唐凛还在愣在那里。
看起来并没有范佩阳那样淡定。
闯关者们只能由表面反应来推断。
得摩斯却能直接感应到心里——那个说“怕死”都没多大情绪起伏的唐凛,因为第三个恐惧,波动峰值已抵达了危险的红线。
唐凛知道情况不太妙,他面上虽没太大反应,可心里的冲击,自己清楚。
他没想到,“拒绝范佩阳”这件事,给他带来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换句话说,他比他以为的,更在意自己和范佩阳的关系。
他甚至顺着第三个恐惧发散开来,如果范佩阳真的要和他绝交,他会不会用“同意接受对方的感情”来换这个人依然在身边。
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怕知道答案。
得摩斯的鼻尖,史无前例地渗出汗珠。
因为唐凛的波动,超过红线了。
依照规则,他必须立即宣布对方不通过,并将其杀掉。
可他一点都不想这样做。
对唐凛产生了同情或者心疼?
不,不可能的。
他不愿意动手的唯一原因,只是他还有很多疑问没解开,还有一堆白团团要砸到这个神殿里,让浑蛋疼,让笨蛋醒,让其他人和他一样“激情被虐”。
但流程就是铁则。
得摩斯微微眯了下眼睛,瞳孔一瞬间变得极黑。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刹那感觉到了守关者的杀机。
范佩阳更是一个箭步冲出通关者阵营。
可就在他想继续往前的时候,得摩斯眼里的杀气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错愕。
而在他对面,唐凛已经从冲击中平复,目光重新镇定。
围观者不清楚两人之间变幻莫测的暗流。
得摩斯却清楚——就在他想动手的那一刻,唐凛的波动突然极速降回了安全区。
这过程和之前五五分的恐惧波动有些像,但又有本质区别。
因为五五分的波动,只是接近危险值,在这个程度上,将波动平复下来,虽然难,但不是没可能,所以五五分做到了。
可唐凛情绪波动的最高峰,已远远超过红线,在任何一个闯关者身上,这都意味着“彻底的情绪失控,甚至崩溃”。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把心态拉回来,这需要极大的意志力。
得摩斯不知道唐凛怎么办到的。
但根据规则注释,只要他没动手,闯关者又重新符合了安全标准,那就以最新的情况为准。
得摩斯喜欢这个注释。
重又四目相对,得摩斯才发现,唐凛的眼神,比先前多了一丝坚决,一丝冷然。
这让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了改变。
如果之前的气场叫做“沟通”。
那现在的气场,应该是“战斗”。
得摩斯惊讶于这种变化。
唐凛的韧性超乎他的想象。
“我想我知道你的评判标准了,”唐凛定定看向守关者,直接,犀利,“根本不是什么聊得开心不开心,就是我们这些人在对面恐惧时的情绪波动……”
“你把费尽心思挖到的那些恐惧,一个个的当众摊开,尽可能地羞辱被窥探者,让他激动,但凡情绪波动激烈的,都被你杀了……”
唐凛越说,声音越冷,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撕破守关人的虚伪。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和提尔,都是言必提‘考核’,那提尔考核的是我们对文具树的运用,你考核的是什么……”
“就是‘直面内心的恐惧’。”唐凛停顿一下,缓了语速,压迫力却更逼人,“其实恐惧俗套无所谓,恐惧的善恶也无所谓,这一关的通关秘诀其实就一句话——可以有恐惧,但不能让恐惧左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