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她心里最忐忑的是,尹家药房被查抄出禁药之后,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发落舅舅?按照本朝律法,这是该要查抄家产罚没充公再判流放的罪行,虽然皇帝在自己面前言之凿凿,说一定会设法保全她的亲人。可是这话她并不全信,皇帝毕竟是政治家,在大局面前,他一定会舍弃一切能够舍弃的棋子,专注于自己手里的权柄才是正经。
或者,自己可以试试让周丰提醒他一下?
甑蕾心中一动,这才缓和了一下面色,对周丰说道…
生平第一次走进传说中的大理寺监狱,甑蕾才知道,原来世间居然也有一个这样的角落。听说,在这里关押的人,都是犯了重罪的贵族或者官员。所以,这里由重兵层层把守,而且每一间监狱都是单独的狱房,走进去之后,只见厚厚的石墙,并不见里面关押的到底是什么人。
饮鸠(2)
也许是因为皇帝事先吩咐了,周丰径直将甑蕾带进一间还算宽敞干净的牢房里,然后就对她行了个礼,道:“老奴告辞了。”
甑蕾淡淡的嗯了一声,走进去之后身后的大锁就咔嚓一声锁上了。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下来。垂眸一看,石桌上居然还有温热的茶壶,旁边放着两个干净的茶杯。
甑蕾微微一笑,想来,这就是皇帝安排的道具了…不知道,他如何就能算准,这汾阳王一定会来?
不过再一想,也是,汾阳王是他的大哥,他们是兄弟,从小一块长大的人,或者,皇帝对于他的了解,的确要比任何人都要深。
夜,一点一点的寂静了下去。深夜的大理寺监狱,在狱卒们不拿着火把四处走动的时候,更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甑蕾虽然并没有疲惫之意,但仍将双手抱着放在桌子上,怔怔的看着石壁上那一盏烛火,最后,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
直到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注视了许久之后,她才睡眼朦胧的抬起头。而后,看见一个长的与皇帝凌靖有三四分相似的男子,就坐在了她面前。
汾阳王?甑蕾心中一惊,正要喊人,却听他挪揄的说道:“甑王妃,本王要是你,这时候就决不喊人。除非…你不想要你弟弟的命了。”
“你说什么?我弟弟?你把他怎么样了?你….你到底是谁?”
男子扬了扬眉毛,用轻佻而又冷艳的语气说道:“汾阳王,凌翊。”
甑蕾皱起眉头,道:“你就是汾阳王凌翊?你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弟弟?我与你并无冤仇,你------”。
凌翊打断她的控诉,只是简短的说道:“你与我的确并无冤仇,不过,我要对付的人是你的丈夫君啸白,所以,你弟弟就只好成了这无辜的垫脚石了。哈哈!忘了告诉你,甑王妃,其实你之所以落到这里,也是本王的功劳。怎么样,被人误解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和皇后所犯的那些罪名,随便挑一条出来,都足够本王大做文章把你们废为庶人的。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甑王妃,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弟弟想一想吧!他还这么小,又是你母亲留下的唯一的男孩。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该如何去见你母亲于九泉之下?还有你舅舅,他因为你的拖累,现在也在刑部大牢里蹲着。尹家虽然有百年基业,可是要推倒重来,其实也不过是本王弹指之间的事情而已….”。
甑蕾气的发抖,直直的看着他,说道:“凌翊,你好卑鄙!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皇后绊倒了吗?皇后她现在怀着龙种,不管怎么说,你们都不可能达到废后的目的的!啸白一会就会醒过来了,他知道之后不会坐视不管的!我是他的王妃,他一定会设法为我洗脱罪名的!”
饮鸠(3)
甑蕾的话让凌翊仰头哈哈大笑了一番,笑罢了,他挪揄的说道:“你说我们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废后?你说君啸白会为了你不择手段?唔,听起来倒真像那么一回事。不过,甑蕾-----你别忘了,本王才是先帝的长子,按照祖宗法制,本王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而今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终于都升天了,她说的话,现在没有人听了。她娘家的那些人愿意支持本王继承大统,再加上如今正要赶往京城的那些昔日被凌靖贬低的众位亲王,再加上本王母妃的家族势力,你想想,如果在这个时候,再爆出皇帝将无法诞下一个皇子,而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居然想出了狸猫换太子这样的把戏…..你以为,天下万民还会支持一个不能有后的人做天子吗?他们又会不会拥戴这样的一个女人做国母?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要贻笑千古?”
甑蕾被他渐渐逼近的凌厉气息迫的心中一阵窒息,她竭力平静了心情,沉默良久,才不甘不愿的说道:“你如何能说皇帝不能生下皇子?更何况,皇后和荣昭仪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现在都是未知之数。你这时候妄下断言,未免言之过早了吧!”
凌翊见她似乎微有松动的样子,便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底了,不是吗?当年本王的母妃为本王未雨绸缪,提前下手,将断子药下在茶水里让凌靖和其余两位有希望争夺皇位的皇子喝下了。这一味药,我姨母刘重昭也给君啸白和君啸雅等三兄弟服过,只是君啸白服用的量不够,兴许子嗣还有望也不知可。但君啸雅和君啸英两兄弟,除非我姨母点头,否则这辈子注定只有女儿绝不会有儿子。
同样的道理,皇后并不是一个只会生女儿的人,但是如果和她交合的男人是凌靖的话,那么她这辈子,也是不可能生出皇子的。所以,本王的话只需要用君家三兄弟来作为佐证,天下人就会再无质疑了。其实有一点,我想皇后她也是瞒了你的。那就是,她早就知道了皇帝不能生育男孩的事实,而她暗中准备的那些孕母,现在也早就尽在本王掌控之中。怎么样,甑蕾,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会觉得,本王没有能力废除皇后,让皇帝禅位于贤吗?哈哈哈!只怕到时候,君家三兄弟就会沦落成天下人口中的笑柄,这样的场面,你想不想看见?嗯?”
甑蕾听罢这番话,这才知道,原来不但是自己,就连皇帝都低估了凌翊想要篡位的野心与谋略。等等,他说皇后其实早就知道了皇帝不能生育男孩的事情,那么,皇帝本人呢?难道他会一无所知?
亦或者,是他们夫妻之间早就彼此知悉,只是心照不宣?
沉默了良久,甑蕾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盈盈起身,对凌翊说道:“敢问汾阳王殿下,你今夜前来,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饮鸠(4)
凌翊得意的将眉梢一扬,以手中的扇子拍到桌角上,掷地有声的说道:“简单,本王需要你做个人证,明日早朝时出来指正皇后。事成之后,本王许你一世荣华,满门荣耀。”
见甑蕾沉吟不决,他又道:“怎样?你考虑好了吗?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甑蕾这才道:“要说刘重昭是殿下的人,这个我信。殿下的母妃也是刘家女儿,与刘重昭既是同宗族的姐妹,守望相助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不明白,为何我娘家的宋姨娘如今也成了殿下的帮手?还有我那十三妹甑宝,她年纪轻轻,若非宋姨娘授意,她是决计不可能拿的了这样大的主意的。”
汾阳王凌翊闻言哈哈一笑,道:“甑蕾,事到如今本王也不需要再瞒你。实话跟你说吧,宋氏一直就是本王的人,这些年以来,你父亲的一举一动,本王都了如指掌,这还不是多亏了她这个眼线?当然,像她这样的眼线,本王还多的很。所以,你们甑家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至于说到甑宝嘛,其实她本来不会被拉下水的,可是你这个好姐姐,却为她求了个情,让她私下底和她母亲见了一面。宋氏贪功,这就把女儿也牵了进来。本王当日收到线报,也乐得坐观其成。好了,甑蕾,本王把掏心的话都对你说了,怎么样?你现在觉得自己落到本王手里,再也不冤了吧?”
甑蕾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原来竟然是这样,那这满京城里,到底还有多少是忠于皇上的人?难道,这天下真要易主了么?”
汾阳王截住她的话,摇头道:“错!并非是这天下要易主,而是要回到原主手里!甑蕾,本王才是最有资格做那九五之尊的人,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便是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弟弟想一想!若不在此时归顺本王,甑氏一族覆灭,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耳!”
甑蕾咬牙沉吟了一会,好半天,才终于盈盈跪下,以头扶地道:“甑蕾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只是,甑蕾有一个条件,希望王爷事成之后能够放过君啸白,我们夫妇一定就此隐退江湖,决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哦?没想到,你对君啸白这傻小子倒是一片情深!哈哈,难道你不知道,当日打伤你弟弟的凶手,其实就是他的好妹妹君流玉?他为了袒护妹妹,不惜伤害你这个原配发妻,难道你就真以为他对你情深意重?”
甑蕾微微抬起头,闭上眼,摇头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只是,他也有他的难处,我不能苛求他如何,唯有要求自己做人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好吧,甑蕾,这件事,本王姑且答应你。但是有一条,就是君啸白他也必须归顺本王,若他定要做那清流砥柱,本王也容不得他这样人的活在世上。”
甑蕾微微躬身,道了一句:“多谢王爷。”
汾阳王不再看她,起身就往牢房外走去,临走时,只道:“早朝之上,若你应答得体,本王就会命人放了你弟弟。若不然,你就与他一起去九泉之下相会吧!”
饮鸠(5)
甑蕾定定的目送凌翊的身影走远,而后缓缓站起身。她这才发现,凌翊居然是大摇大摆的从监牢的门口进进出出的,而所有看守的狱卒,对此也并不意外。
看来,汾阳王在朝中果然拥有不菲的支持势力,就连大理寺石鲈卿,都是他的人。
那么,在这场皇位的争夺战中,皇帝凌靖,到底又有几分胜算?
还有,自己的远弟,皇帝虽然说皇后早有派人相救,但是,现在到底命运如何?
如此这般怔怔沉思,直到偌大的天窗上渐渐显出晨曦之光,狱卒们过来吹熄了过道里的油灯,甑蕾这才意识到,天,竟然已经大白了。
天下大白之既,今日早朝之上,自己会否血溅当场?
伸手轻轻的取了扣在桌上的一个粗口瓷杯,再倒了点早已冰冷的开水,甑蕾木然的喝了下去。再抬头时,已见齐刷刷一排禁军围在了自己监牢的外面,为首的一人对她微微拱了供拱手,道:“定安王妃,请随末将等走一遭。”
甑蕾看了看来人,她并不认识,于是也不再猜测,站起身便随他走。
走出大理寺监牢,便有一乘马车在门口候着。甑蕾上去一看,这马车连窗子都不能打开,四下里都是用软木包着厚厚的垫子,再加上她上车之后,就有两个粗壮的仆妇也爬了上来。看样子,竟是防着她自尽或是出声呼救的。
甑蕾抿唇,微微一笑。看来,不但是汾阳王对她戒备森严,就连皇帝,只怕对她也并非完全信任。
也是,这一场决斗,彼此都拼上了全副身家性命,胜者为王败者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时候,谁又能真正信任谁?
可是她呢?她该选择信任谁?汾阳王固然可恨,但他有他的立场,他处心积虑谋划这么久,真能让皇帝从自己手里轻松的把作为质子的远弟救走?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甑蕾不得不开始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怀疑,如果皇帝只是骗她,如果他只是拿自己当一颗马上就要丢弃的棋子,那么自己是不是要赌这么一把,将自己亲人和爱人的性命都统统赔上去?
甑蕾闭上眼,狠狠的压下心中所有的心烦意乱。而今对于她而言,似乎任何一个选择都可能会是致命的错,但她却非选不可。
她在心中挣扎了许久,直到仆妇们过来夹住她往马车下走,她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紫宸宫的前殿金銮殿了。
传说中的百官上朝的恢弘场面,甑蕾并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匆匆几眼,看见这偌大的殿前就站满了许许多多的禁军侍卫,太阳早已升起,薄雾蔼蔼之中,晨光折射在红缨枪的锐利刀口上,灼人眼眸。
甑蕾被带进大殿的时候,殿中的气氛已是十分的白热化。饶是她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仍被各色各样投过来的目光盯的十分厌烦。
皇帝凌靖高坐于龙椅之上,甑蕾款款行去,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殿中,盈盈拜下:“参见皇上!”
饮鸠(6)
凌靖的目光轻轻笼罩在甑蕾身上,只听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道:“甑王妃,适才汾阳王以你们定安王府为例,说你们君家注定此生无后。朕想问问,你可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甑蕾抬起头,沉吟了半响,并没有吭声。随着她的这个沉默的姿态,殿中原本被压制下去的议论声再度纷纷而起。那些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真是各色的内容都应有尽有。
皇帝凌靖看着甑蕾,他暗暗将藏于袖中的拳头握了握紧。再看看汾阳王不无得意的眼神,他原本坚定的心态此时也不免有些松动了起来。
难道,她真的动摇了?甑蕾,你….
正在此时,皇帝身边的周丰匆匆跑来,在皇帝耳畔附耳了几句,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继而道:“真是胆大妄为之至!这京中的治安如今真是越发的乱了,邓昌达何在?你可知今日五更时分,户部尚书甑思道一家被人劫杀一空?你这京兆尹是怎么当的?居然连朝廷命官都有人胆敢劫杀,真是要反了天了!”
甑蕾闻言,差点没有当场晕倒过去。只是她勉强镇定的转念一想,不对,皇帝这是故意放出消息!
试问汾阳王如果真的指望自己出来指证皇后,那么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对甑府下手?如果是皇帝所为,那也说不过去。第一他没这个必要,第二,甑家被诛杀之后,君啸白必然会追查到底。那么,现在他之所以这么说,其目的和用意…
就在甑蕾猜测之际,只见周丰又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样东西。甑蕾侧目一看,居然是远弟的玉佩!这块玉佩,她也有同样的一块,是尹夫人留给一对子女的信物!
甑蕾再无任何可以思考的机会,当下就拜下,道:“回皇上,这一切,都是因为汾阳王居心叵测,试图扰乱视听!他指使刘王妃暗中给几个儿媳下药,致使二奶奶宁双儿无法生育。又造谣中伤二弟的侍妾云罗,说她生下的哥儿乃是与情夫所出。其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将她刘家的女子入主定安王府,取臣妾而代之!我定安王府乃开国功臣,百年清流砥柱,如今居然要为此而蒙羞!请皇上明察,臣妾有人证可作证!”
皇帝闻言即道:“哦?你有何人证?”
甑蕾便道:“刘王妃威胁云罗,并且暗中派人追杀她,幸亏得臣妾派出的人及时赶到。云罗未死,现在正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内养伤,皇上可传她问话!”
皇帝便道:“果真如此?汾阳王,你未免太过胆大妄为!定安王乃先帝亲封的开国重臣世家,你如此这般□□忠臣之后,是何居心?”
殿中风向顿时为之一变,汾阳王万万没想到甑蕾居然会临阵反咬一口,当下不免恼羞成怒,便道:“此妇人用心恶毒,胡乱攀诬本王!本王远在封地,经年都不曾进京一次,这些事情,都统统与本王没有丝毫干系!”
饮鸠(7)
皇帝便冷笑道:“哦?汾阳王既如此说,那朕就传召云罗与刘王妃一同上殿来对质。看看甑王妃到底有没有说谎,一问便知!”
汾阳王再也没想到,甑蕾居然还留了云罗这么一枚炸弹在暗处。难怪了,早前刘重昭多方派人朱诛杀这云罗,可是都被她逃脱了。原来,是有人在暗中帮她。
而事实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其实这一次只是甑蕾诳他心虚而已。云罗的确是被她所救,但甑蕾也早就将人远远的送走了。她之前不过是觉得不想宁双儿因爱生恨走上歧途,所以才设法送走云罗,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就连她身边的人也只有林嬷嬷和舅舅尹丰举知道其中的内情而已,其余的人等,就连流云和飞烟,都统统被瞒在了鼓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甑蕾才有这个胆子拿出来诈一诈汾阳王,她赌的就是凌翊和刘重昭都不敢真的当殿对质,而侥幸的是,这一次,她还真赌对了。
汾阳王明显恼羞成怒,面对皇帝的咄咄逼人之势,他忽然张嘴道:“皇上如此急于为定安王府撇清此事是何缘故?难道说,那流言竟然并非空穴来风?定安王府君家无子,莫非也牵动了皇上的某根痛处?”
转过头,又对着甑蕾讥笑道:“还有你甑王妃,你听说自己娘家被人劫杀一空,居然丝毫也不悲伤,难道你知道其中的情由?啧啧,真不是本王说你,像你这般冷血无情的女子,你会真的关心君家的血脉承继?照本王看来,你是嫉恨婆母,又因与小姑处处不合,所以才无端生事,造出了这许多的谣言,又想嫁祸于人,所以才有这么一说吧!像你这般心地恶毒的女子,就该下油锅浸猪笼,哪里配作为朝廷命妇享受这般荣光?”
甑蕾见汾阳王果然口不择言,显然是心中已经乱了方寸。事已至此,反正她也再无退路,便索性横了心,站起身,对着汾阳王肃然正色道:“汾阳王勿要血口喷人!昨夜你潜入大理寺监牢,妄图说服本王妃与你联手诬陷皇后娘娘!你以我甑氏一族的性命作为要挟,我不得不暂时假意答应你。然而,我甑蕾虽只是一弱质女流之辈,却也懂得大是大非!你试图中伤皇上,谣传天子无后,此罪行不可饶恕!你杀我甑氏满门,自有天理昭昭,皇上必然会为我甑氏一族讨回个公道!至于我甑蕾,身为甑家的女儿,领受父母养育之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非命,我情知自己乃是大不孝之人!而今我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在这金銮殿上将事实的真相一一陈述出来,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说完,甑蕾忽然用力一咬,旁边马上就有人说道:“不好!甑王妃要服毒自杀!”
甑蕾旋即被人夹住了双手,可是已经晚了,她勉强扯起一个微笑,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请告诉啸白,说….此生有缘无分,唯有来世再见了”。
*******瞄的,清明节写这一节,算不算很应景应节?亲们请勿狂拍砖,女主木有死掉,大家拭目以待!
重生(1)
炙热的海风,吹拂起船舱内欧式大床上挂着的白色绣着波斯菊花的纱帐,猩红的羊毛地毯,以纯净的白和神秘的黑,勾勒出艳丽的异域风情。绚丽的水晶器皿内,盛着新鲜娇嫩的紫玉葡萄。
盛夏的八月,蔚蓝的海面上,航行着一只规模盛大的船队,领头的,便是一只白色的印有波斯王族标致的三层大船。
安静的午后,二楼的船舱内,白玉妆一身白色的波斯宫廷服装,头上戴着一顶镶嵌着蓝宝石的白金王冠,轻轻走进一间半掩着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陈设精致的厢房,里面以淡淡的粉色和白色铺陈出一种素雅高贵的女儿气息。
她静静的站在床头,看着温太医给床上躺着的女子把脉,直到他放下她的手腕,她才问道:“怎么样?温太医,她怎么还没醒过来?”
温玉安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道:“我早已说过了,离开大昭的皇宫,我就只是一介云游天下的浪子。太医这个称号,公主以后可不要再叫了。”
白玉妆也回之一笑,垂眸,脸上划过一丝黯淡的伤感,道:“那温公子也不必叫我什么公主,我白玉妆微贱之身,而今远走他乡,只是因为故国已容不下我。对了,蕾儿她怎么样?这都已经过了三天了,她还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温玉安也是皱了皱眉头,他叹了口气,道:“我也正觉得奇怪,照说我这每日用药的剂量控制的刚刚好,她应该是能如期醒来才是。而刚才我探她的脉象,也平稳齐整,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或者,难道真的是因为加的那一粒无忧散,所以打乱了原来解药的效用?照说,不应该啊!”
白玉妆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便问道:“温公子,什么是无忧散,蕾儿什么时候又服了这个药?”
温玉安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只见他避开白玉妆的目光,垂眸道:“其实,这件事我本来想等她醒来之后再告诉你的。现在你既然闻问起来,那我就说了吧。这无忧散,是….”。
“这无忧散,是昭国皇帝的条件之一。他想要甑蕾忘记之前的所有经历,重新开始。”
说话间房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袭紫色华服,头上戴着同色宝石王冠的波斯国主梵璃,带着一袭香风随声而至。
白玉妆不解而震惊的看向来人,她摇头,不敢置信的说道:“皇帝为什么要开出这样的条件才肯放我们走?他要甑蕾忘记过去,这是为什么?”
梵璃自顾自的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女都留在外面,自己则带上房门之后,就在靠窗边摆着的一张贵妃榻上坐下来。他白了一眼白玉妆,直言不讳的说道:“这你都想不明白?啧啧,一个男人,爱上一个有夫之妇,这有夫之妇心里还很爱自己的丈夫。如果不让她忘了过去,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去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