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建伟将悲伤逆流成河之前,吴端赶紧切入主题。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那个介绍你们进传销组织的赵哥的?”
“他是我老乡,初中同学,不过初中毕业以后我继续上学,他早早出来打工了。
我们是偶然碰见的,异乡人在墨城碰上,还挺难得,就一起吃了个饭。
吃饭的时候没聊两句,他就开始吹他那个投资项目,我一听,知道他是干上传销了,之后就没再跟他联系过,他打电话我也都不接。
这回公司新闻选题,选到了传销,我就装作手里有闲钱,想搞点投资,一联系他,他果然上钩了,满口答应带我了解项目,我俩就是这么进传销组织的。”
“那你认识的那个赵哥,在组织里是什么角色?”
“说是我们那个窝点的负责人,但我觉得…他就是个小喽啰…”见吴端费解,刘建伟解释道:“你们救我的时候他不在,自从苏明被勒死之后,我就再没看见他,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你们怎么暴露的?”
“苏明拿手机拍视频,被发现了,他们就…”刘建伟喉咙本就受伤肿胀,再加上哽咽,终于说不出话了。
不仅说不出话,他还开始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端帮他拍后背,好一番折腾,咳嗽才终于止住。
吴端又问道:“你的老乡、同学就没帮你们说句好话?”
“我也没想到,我怎么都想不到啊…要是早知道,死也不去啊…我怎么跟他家交代…给我害死了啊…”刘建伟平躺着,眼泪顺着外眼角向下淌,将鬓角弄湿了一大片。
他虽然哭,却也知道警察不是来听他忏悔的,便尽力忍住情绪,继续讲道:“他们一开始只是把我们关起来,我同学还来看过我们一次,恨得要死,说我们害死他了,但也没说要我们的命…
后来我听见他跟另外一个人——就是跟他一块管理那个传销窝点的人——他们吵了几句。”
吴端问道:“是不是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年轻人,一米七出头的个子?”
“是他!就是跟他吵的!
对怎么处理我俩,他们意见不统一。
我同学说把人放了就得了,我已经保证绝对不曝光他们。
可那个三角眼不放心,非要上报,然后按规矩办——我也不知道规矩是什么啊。
再后来我同学就不见了,来了两个壮汉——就是你们抓的那两个人。
他们进屋,问拍视频的是谁,苏明就承认了,那俩人不由分说,拿出铁丝,直接就开始勒苏明的脖子。
我吓了一跳,可直到那时候,我也不相信他们真的会杀了苏明,那可是杀人啊!我以为…以为只是给我们一点教训,真的,我都做好也被他们勒一下的准备了。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勒了多久,可我发现苏明好像要没气了,我才知道,他们真的是来杀人的。
我喊了,也扑上去救了,已经晚了,我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一下就被按住了,眼看那根铁丝就要往我脖子上套。
我知道硬拼不是办法,就说给他们钱。
一听有钱,他们犹豫了。
我一看有机会,赶紧继续劝,我说至少能筹到50万,只要他们别杀我,给我点时间,我就给他们钱,不过为了筹钱,我得给朋友打个电话。
他们商量了以后,决定要钱,我就赶紧给领导打电话——我的直属领导知道我们在搜集关于传销的新闻素材,而且我和苏明已经两天没去上班了,她接到我要钱的电话,总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端点头,“你有个聪明又负责的领导,就是她报的警。”
很快,吴端又问道:“可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杀你。”
“是因为一个电话,三角眼接了个电话,然后那个两个人——就是那两个负责动手杀我的壮汉——他们也接了电话——我的意思是,他们中间真正动手杀人的那个接到了电话,另外一个人好像没什么话语权。
接完电话他们就突然都改主意了,要杀我,给钱也不顶用了,幸亏…幸亏你们来了…我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苏明啊,可惜了苏明啊…”
吴端看向闫思弦。
闫思弦知道,吴端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闫思弦便道:“你刚刚说,三角眼和那两个负责杀你的人,他们是先后接了电话?”
“对,间隔很近,给我的感觉是…我就是有种感觉,好像是同一个人先打给三角眼,然后紧接着打给了那个壮汉。”
“所以那两个负责杀人的壮汉——暂时叫他们杀手吧。
在你们刚进入传销窝点的时候,那两个杀手并不在那儿,他们是在你和苏明暴露后,专程去’处理’你们俩的,对吗?”
“对。”
“你刚刚提到,三角眼和你的同学吵架时,曾经提到上报组织,然后按规矩办,显然你的同学在争吵中落败了。所以,我可以理解为,让那些杀手杀死有问题的组织成员,这就是他们的规矩,对吗?”
“我觉得是。”刘建伟道。
闫思弦和吴端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担忧。
能成为规矩,显然这已经不是传销组织第一次杀人了,况且他们还有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
究竟有多少遇害者?不会又是个惊天大案吧?
第231章 瓶中物(11)
阴天,有风。
盛夏时节,这样的天气绝对是老天爷恩赐。
工人广场边停了一辆霸气外露的越野车。
闫思弦正在车里补觉,据他说昨晚被几个狐朋狗友灌了假酒,头疼。
吴端回到车上时,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他自己喝冰的,给了闫思弦一瓶常温的。
闫思弦没精打采地接过来,喝了一口,问道:“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消息了吗?”
吴端先是抱怨一句“自个儿那胃啥情况心里没点数?还敢灌酒,不要命了?”才回答道:“恭喜你,成了传销组织素材了,估计他们要把你编进传销教材里,让你扮演成功人士,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从闫思弦的表情来看,他肯定没听懂。
吴端噗嗤一声乐了,乐完,他解释道:“导师正在那儿忽悠大爷大妈呢,看见草地上那雕塑了吗?”
吴端伸手一指。
闫思弦点点头。
那是两座十分抽象的雕塑,呈沙漏形,中间细,两头粗,一个立着,一个倒着,是某种花岗岩雕出来的。
吴端继续道:“我刚凑过去听了会儿,正讲那俩雕塑呢,说是立着的就代表已经醒悟的人,躺着的就代表还没醒悟的,只有少数已经醒悟的人才具备高瞻远瞩的能力,才能看到他们的投资项目。”
“投资项目?”
“什么来着——编号我忘了——编得像模像样呢,投8万,赚3个亿,国家立项,各级政府严格保密,这种项目一旦公开,肯定全民疯抢,到时候还能轮得着你们?”
吴端捏着嗓子,学起导师讲话。
“你这是学导师,还是学宫里的太监?”挖苦玩,闫思弦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写进教材?”
“你这车呗,我亲眼看见导师指着你的车,满嘴吐沫星子,说车里坐的就是早期买了他们项目的人,现在有钱了,开上豪车了,天天出入高级场所,在还跟公安局长称兄道弟…诶我特想问问,你真敢跟赵局称兄道弟啊?”
闫思弦瞪了他一眼,“我疯了我?!”
吴端又是乐,“不是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吗?”
“那是没素质的有钱人,不包括哥。”
吴端:啧啧啧小伙子进市局以后思想觉悟都提升了,真该给你发朵小红花再掌声鼓励啪啪啪啪…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闫思弦指了指在工人广场上溜达的一个保安,那保安对传销组织视而不见,“他为什么不报警?”
“看见他手里的饮料没?”吴端问道。
“嗯。”
“是那导师给他买的。”
闫思弦心塞地叹了口气。
吴端道:“这不是个例,我给你讲个事儿吧。”
“嗯。”
“我高中上的寄宿制学校,全封闭的,但是门卫有时候会偷偷放一些男生出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些男生每次想出去的时候,都给门卫一盒烟。”
“就一盒烟?”
“当然,得是20块钱以上的,你给他10块的他还不要呢。”
“你们老师也不管?”
“门卫是校长小舅子,老师知道也装傻…只有一个老师敢管,是个刚刚师范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学校的女老师,她去跟门卫理论,从那以后,学校一直给她穿小鞋,转正、评职称都把她往后排,故意找事克扣她的奖金,那女老师只在我们学校呆了半学期,气不过,考了个研究生继续读书去了。”
闫思弦憋屈地拍了一下手旁的杂物盒,“乌烟瘴气!这种地方也配教书育人?!”
“后来有个被门卫放出去的男生,半夜在网吧上网,被几个社会青年砍了。
你知道的,高中小混混,因为一两句口角,就要打群架什么的。
人弄了个重伤,家长当晚就报警了。
警方立马调取学校监控,监控里小孩儿给门卫递烟,门卫放人,都拍得清清楚楚。
后来校长工作也丢了,他小舅子自然也卷铺盖走人了。”
闫思弦舒了口气,“你这故事还算结局完美。”
“算是吧,”吴端掰着指头算了算,“那是十多年前了,我只是觉得…有点沮丧,十多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一个人可以为了几块钱的小恩小惠,眼看着别人被骗得倾家荡产跳楼抹脖子…
我有时候在想,这些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你知道吗,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穷凶恶极的歹徒,跟那种人单挑我从来不惧的,可是碰到这保安这样的…我从心里害怕,就感觉…没希望…”
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闫思弦换了一个关注点:“十多年前…靠,你这么老了?”
一提年龄,吴端立马炸了:“你他娘这是什么关注点?!你会不会说话!我明明看起来比你年轻好吧?!”
闫思弦眯眼笑道:“是是是,等你三十岁的,我给你大操大办一场,昭告天下未成年小姑娘谨防被你欺骗感情。”
吴端:“…”
风越来越大,没有下雨的意思,倒好像要来雾霾了。
广场上,讲师带着十几名传销受骗者,分别上了两辆车。
闫思弦发现,其中一辆赫然是两人在凤凰城小区见过的商务车。
“是一伙人!”闫思弦道。
他已发动车子远远跟了上去。
他本以为吴端会给点反应,谁知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嗯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回着消息。
闫思弦问道:“你这两天干嘛呢?老抱个手机。”
“跟本省红心联盟的负责人聊聊,他知道的事儿挺多。”
“哦?都有什么?说来听听。”吴端道。
“他曾经十几次从墨城不同的传销组织救人,他说虽然传销组织不同,但幕后肯定都是一个人。”
“这么确定?”
“据解救回去的受害者相互对质,虽然他们被骗进了不同的传销组织,但那些讲师宣传的投资都一模一样,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所谓金牌讲师,把几个传销窝点的人组织起来上过大课。
那讲师很厉害的,一堂课下来,好多人当场就刷卡了,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地投钱。”
“金牌讲师…有点意思…”
第232章 瓶中物(12)
“关于这个金牌讲师,你还知道什么吗?”闫思弦问道。
“姓方,人称方神。”
“方神?”
“嗯,大概就是说这人嘴皮子非常厉害吧。
据被解救出来的受害人描述,此人三十来岁,男性,一米八左右,体型匀称,一表人才。
据他自己说,以前曾经是高中老师呢。”
“吹牛的吧。”闫思弦道。
“不知道,这个方老师好像很注重隐私保护,曾有一名被解救的受害者问他要过电话,他没给,那受害者不死心,又问传销窝点的负责人要。
结果负责人说方老师级别太高,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讲课的时候才露面。就连他们也没有方老师的电话。
虽然可能是说谎,但也能从侧面看出,这个方老师很小心。”
闫思弦好奇道:“受害者为什么想要芳老师的电话?”
“呃…据说看这小伙子还不错,想给闺女介绍对象。”
闫思弦:“大妈还真是…啥时候都不忘介绍对象…”
“不,那是个大爷。”
闫思弦:“…”
闫思弦:“那这个方老师,什么时候讲大课?”
“是这样的,传销组织分工非常明确,各处窝点的日常洗脑算是逐步蚕食受害者的心理防线,他们以集体生活增进感情为主,以洗脑为辅,目的是跟受害者建立良好的关系,让他们不好意思拒绝投资项目,毕竟,熟人好办事。
方老师的讲座则是临门一脚,传销窝点铺垫得差不多了,就把人聚集在一起,由方老师煽风点火,制造出人人争相投资的现场气氛,好像买不到他们的投资项目会成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人嘛,总会受环境影响,在那种舍我其谁的环境下,很容易头脑发热,解救回来的好多大爷大妈,就是在那种所谓的‘大课’上,稀里糊涂就把钱付了。”
“明白了,”闫思弦道:“所以,最佳的抓捕时机就是在上大课的时候。”
“没错。”
“有没有可能搞到这个传销团伙上大课的时间。”
“不大可能,”吴端道:“从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上大课的时间高度保密。
我在群里详细问过,大家都表示,上大课从来都是临时通知。
就比方说,某个窝点当天原本计划下午去工人广场‘散步’,窝点负责人接到一通电话,计划就立马改了,大家就立马动身前往指定地点,开始上大课。”
闫思弦挑挑眉,“反侦查意识挺强啊,有过前科?”
“我也这么想,”吴端道:“我怀疑,这个方老师可能为其他传销组织服务过,有逃脱警方抓捕的经验。”
“那追逃网上筛了吗?”
“没,”吴端摇头,“你忘了?网监科最近可没空帮咱们。”
“这都不能帮?”闫思弦咂舌。
吴端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那两个杀手能吐出点东西来,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是雇来的外人,别说传销组织内了,就连给他们钱的人,也是素未谋面。”
“转账的?”吴端问道。
“嗯,全是通过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操作的,查不到付款人。”
闫思弦吹了一下口哨,“开曼群岛,还真是避税和经济犯罪的天堂。
等于说,咱们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只能干瞪眼守着,等传销的组织大课。”
“我担心,即便真的组织大课,即便那个方老师露面了,组织里其他主犯也未必会露面。”
…
两人跟着商务车,到了一处老小区,眼看车上下来的人鱼贯进入了一座居民楼。
两人正想故技重施,去对面楼上监视目标住户时,吴端手机响了。
市局一支队办公室打来的。
吴端赶紧接起。
“吴队!大事儿!”说话的是女刑警李芷萱。
“别慌,慢慢说。”吴端道。
“那俩杀手!有人给他们打电话了!是传销组织的人!”
吴端心里也紧张起来,但他说话时语气不变,依旧是沉稳平静的。面对一个刑警新人,他必须拿出老成持重的一面,否则这电话就说不清楚了。
“他们联系杀手,又要杀人吗?”吴端问道。
“对对对!”李芷萱道:“除了杀人,还问上次行动完为什么没打电话说一声,问那两个记者都死了没。”
吴端:“咱们的应付…没露馅儿吧?”
“还好还好…可也太惊险了…”李芷萱的语气里满是余惊慌未消,“对了,我这儿有电话录音,发给您吧?您听听就知道了。”
“得,发来,还有…”吴端停顿了一下,“别您您的,毕竟哥才18岁,听着别扭。”
李芷萱应该是红了脸,愉快地应了一声。
很快吴端手机上便收到了一段电话录音。
令吴端没想到的是,打电话来的竟然是个女人。
女人:“喂?维哥?”
维哥就是动手杀人的凶手,自从被捕,他一言不发,一个字都不肯交代。
接电话的自然是给他打下手的另一名杀手。
据他本人交代,他叫蔡亦锋,而维哥大名张维,两人都有过服刑记录,是在牢里认识的。
坐牢时,蔡亦锋和张维同一个牢房,张维曾经罩着他免受欺负,出狱后他没什么本事,就跟着张维混日子。
蔡亦锋:“那…那个…我不是维哥,他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女人立即警觉起来,“你是谁?”
蔡亦锋:“跟维哥一块儿干活儿的。”
女人:“干什么活?”
蔡亦锋:“你咋管那么多?你是他老婆啊?有事儿说事儿得了呗。”
女人被噎了一下,又追问道:“他怎么了?”
蔡亦锋:“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我挂了。”
女人:“别!他什么时候方便接电话?”
蔡亦锋:“最近都不方便。”
女人:“为什么?”
蔡亦锋:“哪儿那么多问题,我…”
女人突然道:“我是给他付钱的人,你明白吗?”
蔡亦锋一愣。
付钱的人,雇主。
雇他们杀人的人。
从前蔡亦锋也曾猜测过雇主的身份,但他没问过,干哪行都有规矩,不该知道的,你知道了,不是好事。
此刻,女人这么说,蔡亦锋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233章 瓶中物(13)
蔡亦锋:“你…那个…你是说…我们的钱都是你付的?”
在警方的示意下,蔡亦锋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女人追问道:“你是跟他一块儿干那个活的?”
她当然没有明说。
蔡亦锋:“嗯。”
女人:“我必须知道,维哥究竟怎么了,你明白吧?”
“嗯…他…”蔡亦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他可能病了。”
“什么?!”
“是你让我们杀的那两个记者,有一个咬了维哥一口——就咬破了一点儿皮。
可谁能想到,临死那记着还发狂,说死了也不亏,肯定把艾滋病传染给维哥了。”
“什么?!”女人大惊,“那他现在…”
蔡亦锋:“我们上网查了,可以上医院打一种阻断针,也去打了。
要打好多天呢,一时半会儿也验不出来到底病了没。
维哥他…心情不太好,谁都不见。”
女人半天没说话。
蔡亦锋试探地问道:“你找我们…是有活儿吗?”
女人“嗯”了一声,听声音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蔡亦锋的问题上,只顾着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完事儿他没联系我,以前都是第一时间联系我,告诉我活儿干完了。”
蔡亦锋赶紧附和:“可不是,他哪儿有心情啊。”
又过了一会,女人似乎回过神来了,终于道:“让他好好休息吧。”
蔡亦锋当然不能放过机会,赶忙继续道:“没事儿啊!维哥交代了,要是有活儿,我们还继续接,万一…是吧?治病也得花钱啊…你跟他也合作挺长时间了吧,不能这个节骨眼儿上落井下石啊。”
女人叹了口气,“他需要多少钱?我出,活儿你们就先别干了。”
“那可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蔡亦锋道:“怎么说也是手艺人,白拿你钱成什么了?小白脸?”
又是沉默,蔡亦锋和监听着电话的刑警们一样紧张。
这边受不了沉默了,蔡亦锋便又开口道:“你看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还把活儿给我。我跟维哥是过命的交情,我这条命就是他帮着捡回来的。我接你的活儿,也是为了帮维哥挣点钱。
你要信不过我,找别家,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女人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小蔡?”
“对对对!就是我啊。”
女人:“他跟我提过你。”
“这样啊…”蔡亦锋道:“我倒不知道,我们的金主是个女的呢。”
这话说完,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一点,女人却还是不松口,不提下一单活儿的事。
“我想去看看他,你们住哪儿?”女人突然问道。
警方立即警觉起来,机会确实很诱人,这女人能联系杀手,显然是传销组织内的核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