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士衡、元秋正吃着饭,就见冰云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士衡、元秋被唬了一跳,都回头去看她,冰云这才醒悟过来,当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士衡黑着脸喝道:“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可是有事?”冰云讪笑道:“不过是想找冰琴问两句话。”士衡喝道:“想问话什么时候不能问,非得在主子吃饭的时候来问。平日里我不说你们,越发没规矩了。你还不赶紧退下,收拾妥了再进来伺候,成日里只知道疯。”
冰云红着脸退了出去,元秋看了冰琴一眼,故作不知地问道:“这冰云上哪里玩去了?一下午看不见人,回来又是这个样子?”冰琴低头道:“奴婢刚才去书房时,听见小丫头说下午冰云姐姐在书房外头站了一个来时辰,后来不知去哪里了,想是冻着了,找地方避风去了罢。”
士衡听了皱起眉头道:“这么冷的天气在外头站一个时辰,怕是不好。冰琴,你赶紧去吩咐冰云,叫她这两日搬到后头空屋子去住,明日叫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若是没事呢,过两日依旧叫她回来伺候,若是病了就在后头先养着,别过了病气儿给世子妃。”
冰琴应着去了冰云屋子,冰云刚洗了脸,见冰琴来了马上撂下脸骂道:“你个贱蹄子,我在外头守了一下午,刚出去一会你就占了先了。”冰琴忙解释道:“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本来在耳房等姐姐来着,恰好世子忙完了出来叫人伺候,我这才过去的。我本来和世子说了姐姐在外头守了一下午,刚有事出去了,可是世子担心世子妃,等不及姐姐,我这才先伺候世子回来的。”
冰云这才缓了口气,睨了冰琴一眼:“好妹妹,刚才是姐姐性急了,你别放心上。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有口无心的。”冰琴笑道:“我自然是知道姐姐的,我也想姐姐能出头,到时候妹妹也能有个倚仗。刚才我和世子说了姐姐在外面候了世子一下午的事,世子听了担心的不行,叫姐姐到后头屋子静养两天,又叫人明日去请大夫,怕姐姐被冻坏了。”
冰云闻言疑惑道:“后头的屋子?为何要到那去?那里平日里没人住,炕也不热,旁边屋子又没人,做什么叫我到那去住?我才不去。”
冰琴笑道:“我的傻姐姐,你身子素来不好,冻了这么久肯定病上一场,人生病的时候总是面黄憔悴,男人又都是喜颜色的,若是让世子瞧见了你病中的模样,可不是先把往日的情分去了三分了?那后头屋子虽偏僻些也有偏僻些的好处,世子这么多年都习惯你伺候了,隔上几日不见你,定然会想你,那时候你的病也好个差不离了,只要等世子一去瞧你,你不是就有机会了。这个地方虽好,但是在世子妃眼皮子底下,世子就是有心他也不敢啊。”
冰云闻言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冰琴说的在理,便转怒为喜,忙开始收拾包袱。冰琴打发小丫头先去后头屋子点炉子烧火,又让人抱了冰云的铺盖过去,估摸着那屋子暖和起来了,才扶着冰云过去。
元秋倒是没想到,冰琴要是动起脑筋来,只消几句话就让士衡发了话隔离了冰云,又让冰云自己乐呵呵的抱着包袱走了,心里不禁对她更加警惕起来。隔日,冰云果然发起热来,元秋留心看冰琴手段,谁知她每日都抽空去精心照看冰云,按时帮她煎药,又自己掏腰包帮冰云买些可口的饭菜,织梦留心查了冰云的药渣,却发现冰琴并未在药里做手脚,不禁心里疑惑起来,私下里偷偷告诉了元秋。元秋想了半晌方道:“她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在冰琴的关照下,冰云的病好的倒也快,不消十天就恢复了个差不离。冰云见冰琴在自己生病时候仍然尽心照顾,也没生出别让心思,不免对她更加信赖起来,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更是几次三番请她想法子。
冰琴一开始只推说府里都在准备过年事务,怕是没啥机会,后来被冰云逼问急了,便脱口道:“这事得慢慢筹划,难道你还能见到世子就倒他怀里去?”冰云一愣,脑子里冒出个想法。冰琴见冰云怔怔地不动,嘴角露出一抹笑,忙低头掩饰。冰云想了半天,才拽着冰琴道:“好妹妹,你想个什么法子,叫世子来这里一趟吧。”冰琴苦笑:“如今世子一有空就守着世子妃,哪里会到别处去?”
冰云道:“妹妹帮姐姐想个法子把世子引过来,姐姐有个小心思。”冰琴故作讶异,冰云悄声道:“世子刚成亲不久,世子妃就有了身孕。如今算来世子同世子妃应该有半个月没有同房过了,我只要得到机会投怀送抱,难免世子不会动心思。”
冰琴点了点头道:“这事不能这么莽撞,我回去细细筹划一番,等想好了法子再告诉姐姐。”冰云拉着冰琴的手千恩万谢一番。待冰琴走远了,冰云也回屋去了,从拐角里钻出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往世子妃屋里跑去。
这个小丫头叫小蓉,是王府里的家生丫头,因父母去世的早,她在府里也没什么靠山,一直做着粗活,经常被有头有脸的丫头欺负。元秋刚成亲那会儿,正巧遇见这小蓉被冰云推搡,虽然当时小蓉身份低下不敢还手,但却不服软的硬挺着瘦弱的胸膛一动不动地任由冰云喝骂。元秋心里一软,喝住了冰云,把小蓉带回屋里。
小蓉虽然年岁不大,但人却机灵的很,很快就被元秋提拔上来。小蓉野惯了,谁见了她都骂她几句,偏生只有元秋就喜欢她淘气的样子,不叫别人呵斥她,待她又好,没几日小蓉就死心塌地的归服了元秋。这日小蓉到后头去摘梅花,正巧看见冰琴过来,她想起那日冰琴故意请走了世子,害冰云白冻了一下午的事,心里一动,便藏在暗处,把她俩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元秋听小蓉说了事情的详细,笑着看了眼翠莺:“你说这冰琴会真帮冰云把世子引过去吗?”翠莺笑道:“这个是自然的,冰琴说那些话明摆着是想让冰云自己想出投怀送抱的法子。只是我就疑惑,她怎么就能有把握能借此除去冰云?她就不怕冰云真的上了位?”
元秋点了点头道:“她肯定备好了后手,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出个什么招数除掉冰云。” 小蓉见元秋面上似乎有些不悦,怕她为了这些事没了心情,忙凑趣道:“奴婢这两天还听到了几样闲话,说给世子妃听听?”
元秋靠着垫子闭着眼睛道:“有什么笑话说来听听罢。”小蓉笑道:“世子妃前天不是打发奴婢去送点心给王妃,奴婢进屋的时候听见王妃在弹琴,也不敢扰她,把点心交给王妃屋里的姐姐,正想退出来的时候,王爷来了。”元秋一听,心里一愣,忙睁开眼问道:“王爷听见王妃弹琴了?”小蓉道:“可不是,起初的时候王爷阴着脸站在王妃前面,王妃就当是不知道一般,依旧弹琴,根本不理王爷。王爷起初很不耐烦,王妃弹了半曲后王爷居然叹息起来。王妃弹完了琴后,王爷就说要留宿,谁知王妃借口身体不好,请王爷去找其他夫人去。气的王爷甩袖子走了。昨日我下午过去的时候,竟然瞅见王爷坐在窗下听王妃弹琴。”
元秋讶然道:“这么冷的天王爷怎么不进屋去听?”小蓉笑道:“我也好奇来着,后来等王爷走了,就向王妃屋里的姐姐们打听,她们说王爷一开始的时候进屋来着,王妃见王爷来了便不肯弹琴了,王爷没办法只好坐在窗外假装自己不在。”
元秋听见不禁笑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才正色道:“这些话可不许出去说,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也保不了你。”小蓉笑嘻嘻地道:“奴婢知道事情的轻重。”
元秋又躺了会,方才扶着织梦带着小蓉到外间屋子吃茶,碧儿朝外间屋子努了努嘴,悄声说:“冰琴刚进来,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元秋点了点头,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90
强吻
冰琴回来恍若无事一般,仍恭恭敬敬地服侍,元秋有心想试探冰琴,私下里吩咐翠莺几人:冰琴做什么只管让她做去,不要拦她。翠莺几个也都是机灵的,非但没有阻碍冰琴,反而给她很多便利。
马上要过年了,府里上下忙成一团,冰云身子好了仍回到前面服侍,元秋不但要养胎,得了空也要帮着王妃准备年礼,因此也没心情理冰云。而王妃因元秋的劝说,又重新拾起旧日爱好,每日再忙也要弹上一曲,也不知王爷是不是听了王妃的曲子触及心事,以往半个月才来王妃屋里坐上一次,现在一天三日往这边跑。
这一日,王妃使人叫元秋过去瞧布料,元秋带着自己的丫头去了上头,嘱咐冰琴和冰云看好院子。冰琴估摸着世子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回来,便趴在冰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直说的冰云脸红心跳,羞涩不已。
士衡从部里回来,进屋以后没瞧见一个人,便喊了两声。冰云正在自己屋里换衣裳,听见世子喊人,连忙对着镜子照了一照,又往嘴上抹了点胭脂,这才推门出去。士衡坐在桌边用手指不耐烦的敲着桌子,见冰云进来便问她道:“世子妃哪里去了?”
冰云忙回道:“王妃叫世子妃到上头看布料去了。”士衡四下里看了一圈又问道:“这满院子的丫头哪里去了?怎么一个没见?”冰云冷笑道:“世子不知,自从世子妃过门后,这院子里的事都由翠莺、织梦打点的,我是不知的。”士衡见冰云神情颇有些不满,不禁微微皱了眉头,但又想到她从小伺候自己,同自己厮闹释闷一起长大,素来随意惯了,便也没多言语。
冰云进了屋洗了手,新煮了一壶茶进来,给士衡倒了一杯,自己便坐在一个小登上缝衣裳。士衡瞅了一眼,问道:“你手里缝的是什么?”冰云连忙举起来给士衡看:“给世子做的短衫,也不知合身不合身?”
士衡瞅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交给针线上做?”冰云笑道:“以往世子的衣裳都是我们屋里做的,难道世子不知道?”士衡笑道:“以往是常见你们每日做针线,却不知道是在给我做衣裳。”冰云笑道:“太妃刚拨我过来的时候就交代了,说世子贴身的衣服都要屋里人做才好。只是世子每日同我们玩耍,我们几个丫头倒真没有多少时间做衣裳。后来世子认识了顾少爷,成日里往顾府跑,屋里这些丫头没了事,才都做起针线来,不但贴身衣裳自家做了,连外面袍子、长衫也一并缝了。”士衡只“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从窗边小桌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冰云见士衡兀自读书,又见屋里院子里并无旁人,便大着胆子拿着衣裳到士衡跟前笑道:“我瞧着世子身量似乎又高了许多,我拿衣裳给世子比比。”士衡抬头看了冰云一眼,放下书站了起来,冰云拿着衣裳在士衡胸前比了又比,左量一下又扯一下,士衡被她弄的不耐烦,冷声道:“我瞧着差不离,就这样罢。”
冰云笑着转身要离开,谁知脚下似乎被什么绊倒一般,直直地朝着士衡摔来,士衡下意识接住了她。冰云躺在士衡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红着脸颊娇嗔道:“世子。”士衡见冰云眉目含情,不禁皱了眉头,刚要推开她,却不想冰云主动将唇奉上,士衡躲不及,被她狠狠地亲上。士衡一愣,忙将冰云推开,正要喝她,却不料元秋站在门口惊愕地看着自己。
冰云红着脸从士衡怀里起来,捧着衣裳低头跑了出去。元秋扶着织梦坐在椅上,转头先问冰琴道:“你请我回来有何事?”冰琴红着脸上前回道:“世子妃临走的时候吩咐我给县主送花,我回来路上远远瞧见世子从外头回来,我想着世子回来定是要找世子妃的,所以才去请了世子妃回来。却不想…”
元秋闭了眼,揉了揉眉心才挥手道:“你先去瞧瞧冰云罢。”冰琴应了一声,慢慢退下。织梦几人看世子脸上忐忑不安,元秋又黑着张脸,心里都暗自叫苦不已,都跟在冰琴后面悄悄地退了出去。
士衡见屋里没人,一步跨到元秋跟前,拉了她手道:“刚才是冰云那丫头自己倒我怀里来亲我的,我冷不防没躲开,你可别误会。”元秋冷哼道:“嘴上这么说罢,心里不知道乐成什么样。那冰云又温柔又体贴,又是从小服侍过你的,你就没动过歪念头?”
士衡忙举手发誓道:“我只当她是丫头,根本就没往别处想。”元秋睨了他一眼:“堂嫂那日还说呢,我都有了身子,要给你放个屋里人,省的你像偷腥的猫似的,再坏了名声。别人家都是早早就备好的,没有和我们家一样现在还在一个屋里。”士衡冷哼道:“我们家的事,哪里由的着她来说嘴。”元秋笑道:“我一个新媳妇,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这是规矩呢。”士衡捏了下她说:“你给我装傻罢,你嫂子也有身孕,怎么没见岳父岳母给顾山纳妾送通房啊?”元秋道:“我哥哥嫂子青梅竹马,恩爱非常,自然不要那些别人来破坏夫妻感情。”
士衡叹了口气,把元秋搂在怀里:“难道我们不是?快收起你的小心思罢,我说过不会纳妾,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个人,你当我是骗你不成?”
元秋闻言红了眼圈,一头埋在士衡怀里哽咽道:“如今连堂嫂都想往你屋里送人,更别说你贴身的丫头也都有那些心思。我一个新妇,对外要端庄、懂规矩,别人心思摆在脸上我只能装不知道;在家里头,那些丫头满脑子鬼主意,我也打不得骂不得,就怕人说:刚嫁进来几个月就把世子身边伺候了十来年的丫头给撵了。我一肚子的委屈,你只装不知道,从不说来宽慰我下。”
士衡连连道歉:“我是听说好多夫人带女儿来府里做客,家里头冰云、冰琴年龄大了也能瞧出来心也大了,只是我和太妃说过不娶侧妃不纳妾不收通房,府内府外的人应该都有耳闻才是。因为我也没把她们放在心上,却不想让你烦恼了。我见你这几日郁郁不乐,还以为是害喜不舒服,是我粗心了。”
元秋闻言破涕为笑,抬头去看士衡,一眼瞅见他嘴上红红的唇印,不禁赌气的拿起帕子,用力的擦拭,士衡被她擦了几下嘴唇隐隐作痛,一把握住元秋的手,低声笑道:“我有个更好的法子,保准擦的干净。”元秋见士衡脸上的坏笑就知他不怀好意,刚要躲开就被他一把搂住,士衡低头看着怀里的元秋双颊粉红,不禁心驰荡漾,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冰琴一回屋子就瞅见冰云抱着士衡未做完的短衫傻笑不止的样子,不禁心里暗暗唾弃。冰云见冰琴回来,羞红了脸低声说:“刚才世子亲我了。”冰琴连声道贺,又笑道:“我跟着世子妃进屋的时候瞧见你们俩那样子了。只可惜世子妃回来的太早了,要不然你们的好事就成了。”
冰云叹道:“好事多磨,你说世子能把我收房吗?”冰琴道:“怎么不能?只不过你们的事被世子妃撞破了,世子肯定不好意思提。先小心忍耐几日,等过年时候回禀太妃,求她老人家给你做主。”
冰云笑道:“好妹妹,托你吉言,等我发达了定忘不了你。”冰琴含笑点头,心里冷笑不已:我倒要看看世子妃会如何处置你。
此时,屋里士衡也正在和元秋商议此事,按照士衡的想法是立即回了王妃,将冰云打发出去。元秋琢磨着士衡院里的丫头们有好几个到了岁数的,不如在过年前求个恩典,把她们都放出去,由父母领家里自行婚配。若是没有家人的,就由府里做主,配给适龄的小厮。
士衡、元秋两个晚上去上房请安的时候顺便把此事说了,王妃听了也点头说好:“我们家虽是皇亲国戚,但从来都是宽待下人的。今年又是你们成亲第一年,也该做些善事给你们积积福,明日你就列个单子给我,把够了岁数的丫头名字都写上头,我在过年前都给她们放出去。能回家团聚的就回家团聚,没有家人的就给配门好亲事,欢欢喜喜过个年。”
元秋笑道:“王妃慈悲,也是她们的福气。”士衡见王妃高兴,又见炕桌上摆着没下完的棋局,遂上前凑趣道:“我陪王妃博弈一盘?”王妃笑道:“如今天气冷了,你三个妹妹也不爱出门,得了空想下盘棋也只能自己对着棋谱来摆。”
士衡执黑子先行,一面落子一面笑道:“母亲若是想下棋,就叫儿子来。”王妃道:“媳妇刚有孕,身子还腻歪着呢,你得了空就多陪陪她,只管陪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士衡刚要答言,就听丫头进来回道:“王爷来了。”士衡听见忙起身站在元秋前头。
南平郡王进屋,见士衡夫妻不由一愣,士衡、元秋两个请了安连忙退下,南平郡王见桌上棋局才下了几字,便坐在士衡刚才坐过的位置,执子笑道:“好多年没同你下棋了,今日我们下一盘吧。”王妃闻言微微动容,叹了口气坐在南平郡王对面。
翌日一早,士衡、元秋两个就带着拟好的名册给王妃过目,王妃打眼瞧去,见单子上多是士衡身边的丫头,不仅有几个二等丫头,连冰云、冰琴都赫然在册。王妃心里一动,放在册子,先抬眼去看元秋。元秋见王妃板着脸,自然知道她心里所想,担心自己借此除去士衡身边的人,以便更好拿捏世子。
元秋站在王妃跟前,落落大方的笑道:“这些丫头都是世子身边的人,我只说一次打发了这么些个去,新的丫头又补不上来,怕打了饥荒。可是又怕放了这个不放那个,让那些丫头心里头有想法,所以把适龄的丫头都拟了上来,请王妃定夺。”
王妃看了元秋一眼说:“都是你院里的人,你做主就好了。你哪些使着舒服就晚放两天,哪些丫头淘气就先打发出去。”元秋笑道:“我刚来几天,哪里知道那些丫头的秉性。我瞧着一个个都是好的,照我的心思哪个都舍不得放出去呢。”王妃道:“既然这么着,先把册子放着罢,等我回头慢慢看。”元秋站起来应了声,王妃点道:“你先回屋歇着,让世子留下陪我下盘棋。”元秋估摸着王妃定是有话要和士衡说,便独自退了出去。
91
冰释前嫌
待元秋退出上房,王妃让人摆好棋盘后,将伺候的人也都打发了出去,士衡扶着王妃在炕上坐了。
母子两个谁也没言语,只是你一子我一子的下棋,待一盘终了,士衡“数子”的时候,王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知道你同世子妃是少年夫妻,感情比旁人好,但万事有个度,你也不能太纵容她了。”
士衡心里一凛,面上却状若无事般,嘴里笑道:“母亲此话从何说起,世子妃处事进退有度,虽然儿子喜欢她、太妃和母亲疼她,也不见她因此恃宠而骄。儿子就是想纵容她,她也做不出破格的事来。”
王妃瞟了士衡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你媳妇把你管的很好。”士衡垂眼笑道:“母亲说笑了,世子妃每日只在我吃住上用心,其他的从不多问。”
王妃见士衡心不在焉地回着话,眼睛还不忘数棋子,当下有些发怒,一挥手将棋子打乱,喝道:“既然你媳妇如此贤惠,这次打发这么多丫头是为何?若是一般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你身边一二等的丫头,连冰云、冰琴两个也在上头。冰云、冰琴可是太妃赏的人,在你身边伺候十来年了,她嫁进来不到半年就要把人打发出去,难道是想把你身边得力的人都撵走,好换上自己的人,以后更方便拿捏你?”
士衡忙起身站在一边解释道:“母亲误会了,打发冰云、冰琴是儿子的主意。”王妃讥笑道:“那你给我说说是为何打发她俩出去?难不成是为了像你媳妇表忠心?”
士衡道:“冰云这丫头近日越发不安份,往日就明里暗里往我身边凑,我去书房忙公务,她也要跟在身边絮絮叨叨,我被她闹的烦不胜烦。我只当她是尽她本分,又觉得她伺候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也不大说她,谁知她越发能耐,连世子妃也敢抱怨起来。后来世子妃也不大使唤她,屋里有事只叫织梦几个去做。”
王妃皱着眉头道:“世子妃惯用自己人,她以往是大丫头,如今被别人占先,心里不舒服也是有的。”
士衡道:“若只是这个倒也罢了,世子妃也不在意这些。可是昨日她故意倒在我怀里,还主动亲我。我没防备被她亲了个正着,不但世子妃瞧见了,连丫鬟婆子也都瞧见了。我是不敢要这么不要脸的丫头,若是传出去我们王府的丫头都这个德行,我们的脸可往哪搁。”
王妃闻言勃然大怒:“好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竟存了这么个见不得人的心思,居然打起勾引主子的主意来了,往日竟是我错看了她。既然如此,当时就该打她出去,怎么拖了这么久。”
士衡道:“当时我就想打她出去的,世子妃死命拦着,说闹大了会折了太妃的面子,只叫我先压下来,再想个主意打发了她去就是了。”
王妃闻言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道:“还是这丫头考虑的细致。那我问你,冰云犯了这样的错,打发了就是了,那打发冰琴是何缘故?”
士衡冷笑道:“若是冰云心思不正,冰琴就是心机颇深了。冰云那丫头您是从小看大的,她有多少心眼您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信任冰琴,她自己又是藏不住话的,我不信她盘算这事的时候没告诉过冰琴。更何况,她昨天还故意打扮了一番,早上伺候我梳洗的时候见她还是梳的是桃花髻,等我回来就变成了金玉梅花样式的,她的头发向来都是冰琴帮着梳的,又是换衣服又是打扮又是换发型的难道冰琴会不问一句?纵是冰琴不问,以她的聪明会猜不到冰云打的什么主意?偏偏在冰云搞鬼的时候,冰琴亲自您这来把世子妃请了回去,让世子妃目睹了冰云‘投怀送抱’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