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的腹鸣声响起,那声音真是要多嘹亮就有多嘹亮。
百里非羽眨了眨猫眼,对胡颜道:“你饿啦?饿了就说呗……”胡颜心思微动,刚想顺了他的意,说自己饿了,却不想,他接着道,“反正说了爷也不会给你吃。”
操咧!
胡颜实在不想和百里非羽计较,却也难免心情不好,当即转过身,不再看他。就当眼不见心不烦。
百里非羽却开始敲打起饭碗,一边敲,一边唱道:“为啥饭菜这么香嘞,这么香!为啥某女肚子响咧,肚子响!为啥爷歌最欢唱呀,最欢唱!为啥……呜……”
胡颜一个枕头砸过去,百里非羽被迫强嘴闭上。
胡颜:“滚!”
百里非羽:“饿死你个臭婆娘!”转身,离开。
胡颜平躺在床上,瞪了瞪眼睛,突然笑了。她可能真的将燕归的脑子搞坏了。不过,她却觉得,这样的燕归很好。自以为是、神气活现、臭屁得狠。记不得那些过往,对他而言,确实不赖。这辈子,唯愿他过得顺遂,招猫斗狗、欺男霸女、无法无天、唯吾独尊,皆可。有她宠他,谁敢不服?!
想着想着,胡颜扬起了下巴,露出了睥睨天下的气场,却随着一声腹鸣消失殆尽。要不要这么丢脸?哎……她还是别空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先解决自己的温饱才是道理。
第四百七十一章:女冠山中来
胡颜从床上坐起身,想要下地。但脚一接触地面,就痛得撕心裂肺。她忙缩回脚,又躺倒床上。枕头被她撇到了窗外,如今只能枕着自己的手臂,真是说不出的荒凉啊。
胡颜闭上眼睛,开始调理自己的身体。
那个米虎给她下得毒,虽然无色无味霸道异常,但就像恶臭一样,来势凶猛,去也无踪。米虎绝对没想到,她会从他的手下逃脱,且仍旧保持着处子身。她的力量还在,身体的修复就会很快。
至于那不太好用的右胳膊,想必待她寻到续命之人时,定会有所好转。眼下,她要做的,便是尽快恢复脚底的伤,然后……哼哼……出去觅食。她的食物有三,一是收割花如颜的命;二是搜出米虎,让他死都死得不消停;三是好好儿吃一顿!待她恢复力气,立刻返回长安。长安那边好久不曾来信,着实令人心中不安啊。
胡颜刚要闭目修养,一颗小巧的石子直接丢向她。胡颜伸出左手,将起抓住,张开眼睛,扭头过,再次与百里非羽对视。
百里非羽趴在窗台上,问:“喂,你和爷说实话,你真要回长安吗?”
胡颜冷着脸,点了点头。
百里非羽问:“长安好玩吗?”
胡颜闭上眼,不搭理他。
百里非羽又撇出一块小石子去砸胡颜。
胡颜再次用左手接住石子。
百里非羽恼火道:“爷问你话,你装什么哑巴?!”
胡颜手指一弹,小石子直奔百里非羽的脑门。
百里非羽哎呦一声,捂住脑门,蹲在了窗下。
胡颜唇角一勾,笑了。
过了一会,百里非羽也没个反应,胡颜有些担心,却知道自己并未用力,于是又开始闭目养神。
就在胡颜的身体缓缓萦绕起白色的薄雾时,她突然听见了蛇吐信子的声音。
胡颜微微皱眉,张开眼睛,看向窗口。
窗前,百里非羽顶着眉间一点红,容貌更添三分靡丽诱人,冲着胡颜邪恶地一笑,突然惊讶道:“咦?恶婆娘,你怎么冒烟了?是被爷气得吗?”
胡颜一口气差点儿跑岔地方。
百里非羽哈哈一笑,举起一条手臂长的蛇,道:“看看,爷给你找来了什么。”说完,将蛇扔进了屋里。
那蛇感觉到胡颜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就像遇见了美食,十分快速地向胡颜爬去。
百里非羽得意道:“蛇来了!你怕不怕?!你要是怕,就求求爷,没准儿爷心情好,答应陪你去长安溜达溜达……”突然,哑声,眼睛也随之瞪得浑圆,露出一副不敢置信又恶心至极的模样。
胡颜抓起爬到她身上的草蛇,用指甲在它的腹部一划,勾出蛇胆,用眼尾看着百里非羽,张开嘴巴,将蛇胆丢入口中,咽下。
胡颜吧嗒一下嘴,冷冷道:“找条蟒蛇来。”这么小的蛇胆,扔进她肚子里,就根掉个枣儿似的。实在没劲儿。
百里非羽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捂着嘴,转身就跑。看样子,是找地方吐去了。
胡颜将草蛇扔到地上,这回终于可以继续疗伤了。
不想,送走了百里非羽却迎回了多宝。
夕阳西下时,多宝的艳山之行终于结束,他不但自己回来了,竟还带回来了一大一小两位女冠!女冠,俗称道姑。
年长的女冠,大约五十岁左右,长得慈眉善目,身后还跟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冠。
多宝急吼吼地敲开司家大门。
叮当提着灯笼走出房间,问:“谁呀?”
多宝道:“多宝!”
叮当疑惑:“什么多宝?”
多宝又道:“我家少爷是百里非羽。”
叮当:“哦。”打开了门栓。
多宝只是瞥了叮当一眼,便带着女冠冲进百里非羽的房间,见他正虚弱地躺在床上,不但脸色惨白,且眉间还多了一颗血色红点,当即大惊失色,误以为他毒发,正在奄奄一息。
百里山庄的当家人将三少爷交给他,若出了差错,他万死难辞其咎!
多宝大步冲到床边,单膝跪地,抱拳道:“少爷,你怎么样了?多宝回来了!”
百里非羽已经吐出了胃汁,这会儿正虚弱着,听闻多宝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颤巍巍的翻个身,侧躺着看向多宝。
多宝惊喜道:“少爷虽然虚弱,却神智尚在,大善啊!少爷,多宝带回来一位女冠,她善于解毒。姑且让她给少爷看看吧。”
百里非羽眼含热泪,冲着多宝伸出手。
多宝心生感动,以为百里非羽心疼他在艳山上吃了不少苦头,当即也伸出手,去攥百里非羽的手。
两手相握,多宝的手指粗厚有力,百里非羽的手指纤细白嫩,竟比女子还有美丽,多宝的心突然猛烈一跳,便听百里非羽道:“多宝啊,你走得这些日子,可苦煞爷了。爷的兜里没银子,连件换洗的衣服都买不起。你快把银子拿出来,让爷安心呐!”
多宝一抖,将那颗尚未成型的少男心扉抖到地上,摔得稀碎。他回过神,忙道:“是多宝考虑不周。不过,少爷不用急,老爷吩咐了,银子不能放到少爷身上,少爷需要什么,只管和多宝言语便是。少爷还是先看病吧。把余毒清了,咱也好上路。”
百里非羽抽回自己的手,嘟囔道:“上路?你丫才上路呢!爷要好好儿活着!”
多宝自知失言,陪着笑脸,请出站在身后侧的女冠。
女冠手持拂尘,上前两步,垂眸看了百里非羽一眼后,突然出手,抚过百里非羽的额头。
百里非羽只觉得眉间一痛,被胡颜用石子砸过的地方,被女冠一按,痛得钻心!他早已被灌入了刁蛮跋扈的性格,当即从床上坐其身,怒呵道:“你个胖女冠,怎敢动手伤人?!多宝,把她给爷打出去!”
多宝立刻调停道:“爷,息怒,女冠是在给爷看病。”
百里非羽吼道:“爷没有病!有病的是她!”
女冠和善地一笑,道:“百里公子体内剧毒已被高人清除。不过……”不过什么?女冠没了下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邪祟入体
百里非羽皱眉看向女冠。
多宝直言道:“多宝在山上被毒蛇咬伤,多亏女冠出手相救。公子若有何不妥,还请女冠明言,百里山庄定会感激不尽。”
女冠沉吟片刻,这才接着道:“不过百里公子体虚,易被邪祟入体。贫道观百里非羽面相,发现公子曾遭大难,虽侥幸得活,却厄运不断。不知,贫道说得对否?”
百里非羽没想到这女冠有两下了,当即用那双猫眼细细打量着女冠,却见她眼中泛着圣洁柔和的光,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心中信了女冠三分,却仍旧保持怀疑态度,道:“你说得这些,只要稍加打听便知,糊弄别人还成,想唬弄爷,道行还不够!”
女冠也不恼火,只是笑道:“百里公子信与不信,于贫道而言,并不重要。贫道之所以下山,是因为百里公子的这位随从。他为给公子解毒,求到贫道这里,贫道虽是道家人,但素来敬重忠义之士,如此,才随他走了一趟。既然公子不信贫道,贫道也不好纠缠,这就告退。”说着,就要往外走。
多宝拦住女冠,抱拳道:“女冠且慢,还请女冠……”
女冠摇了摇手,轻叹一声,道:“你无需多说,贫道下山,不是为了让谁信奉的。只是,有一事需提点你家公子。”
百里非羽抻长了脖子,道:“你且说说什么事儿?”
女冠看向百里非羽,目露忧虑,道:“公子要小心身边人。”
百里非羽皱眉:“你说得是什么鬼话?”
女冠轻叹一声,道:“此话,公子放在心里,日后便会知晓。贫道不会害你,只想让公子心生警觉,珍惜得之不易的性命。”
百里非羽的眉头越皱约紧,不悦道:“怎么说半截话?你要说,就说个明白透彻,不然还不如不说!”
女冠抬手,示意百里非羽稍安勿躁,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向胡颜的窗口望了一眼后,又将窗户关合上,这才回过头,对百里非羽道:“天色已晚,贫道法力不足,不适合留在此处。若公子想问究竟,可明日到‘晓家客栈’寻贫道。”说完,便要往门口走。
百里非羽猫眼一转,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拦在女冠面前,警觉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法力不足?什么天色已晚?你是要捉妖?”
女冠没想到百里非羽会突然发难,面上却不见惊慌,只是多了几分谨慎,刻意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自己留心便好。”
女冠越是说得含糊,越是令人觉得不安。
百里非羽直接将手撑在门框上,赌住门口,道:“别跟爷说得玄而又玄,就跟跳桥底下摆摊算命的神棍一样,让人心生不安。你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眼睛微眯,警觉道,“你不是想和爷说,这宅子里不干净,有邪祟吧。”
女冠目露沉吟之色,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道:“公子所言不错。”
百里非羽放下手,让出门口的位置,嗤笑道:“有那恶婆娘坐镇,就算妖魔鬼怪敢来,也会被活捉了,下油锅,炸着吃。你走吧,爷没空听你瞎嚷嚷。”
女冠的脸色一沉,道:“公子不信,它日遭难,尸骨无存时,可别怨贫道没有提醒!如此,就告辞了。”
百里非羽冷哼一声,迈着施施然的步伐,躺回到床上。
多宝见过女冠的手段,自然更相信女冠的话,当即道:“女冠千万不要气恼,我家少爷最是口直,心却不恶,还请女冠指点一二。若少爷遇险,多宝万死难辞其咎。”
女冠长长地叹息一声后,道:“今日一进这间宅子,贫道便觉得不妥。此间宅子阴气纵横,黑雾萦绕,令人骨缝发寒。这世间,能令贫道觉得恐慌的事已经不多,此间宅子却是其一。”
不知为何,他就是见不得别人说恶婆娘不好。他自己骂,可以;别人说,不行!百里非羽从床上坐起身,斜眼看向女冠,阴测测地道:“这么说来,这间宅子里住着的人,是鬼喽?”
女冠摇头:“恰恰相反。贫道觉得,住在这间宅子里的人,定是有些法术的高人。”
听人夸奖胡颜,百里非羽的眼睛一亮。
女冠接着道:“但也正因如此,若那道法高深之人,都被邪祟附体了,可见这邪祟有多强大。贫道不是不愿驱鬼降魔,只是深知技不如人。”
百里非羽大怒,一个枕头砸去:“你才被邪祟附体了!”
女冠手一挥,枕头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砸向百里非羽。
多宝知道百里非羽的身体有多不好,当即扑过去,接住枕头,对女冠歉意道:“公子脾气不好,女冠见谅。”
女冠冷冷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你且想想,最近是否有人表现怪异!”抬腿,走了。
小女冠低垂着头,紧随其后。
百里非羽冷声一声,冲着多宝伸出手。
多宝将枕头递给了百里非羽,道:“多宝去送送女冠。女冠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若这宅子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还要仰仗女冠帮忙,万万不可以将人得罪了。”
百里非羽将枕头扔到床上,再次伸出手:“银子!爷要银子”
多宝为难道:“老爷吩咐过,不能给三少爷银子。少爷,见谅。”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了房间。
百里非羽抓起枕头,想砸多宝,比划了两下后,终是将枕头再次扔到床上,脑袋随之躺下下去,不自觉地琢磨起女冠的话。
这宅子里最近真是不太平。
先是他在不知不觉中中毒、然后司韶受伤、胡颜中毒受伤。昨天,他在地洞里寻到胡颜时,胡颜明明身受重伤,却不肯叫他知道。胡颜身受重伤,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寒,醒来后,不但将所有人打发走,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回长安去。刚才,对,就是刚才,她还生吞了蛇胆!不不不,再往前一点儿,是她竟然用手指甲剥开了蛇皮!那是指甲吗?兽甲也不过如此啊。
百里非羽生生打了个冷战,觉得事情有些玄乎了。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刚才看见胡颜的时候,胡颜的身体还在散发着雾气。那是雾吗?确定不是毒?
百里非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再者,他突然想到一个画面。昨晚,对,就在昨晚,白子戚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名华服女子。二人走进胡颜的房间后不久,那名华服女子捂着脖子跑了出来。他看见了……血!是的,血。血从华服女子的手指间渗透出来,滴落到衣襟,形成大片的血。那样鲜红,令人难忘。
百里非羽抖了一下身子,禁不住开始怀疑,胡颜……吸血!
百里非羽再也躺不住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身,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走到胡颜窗旁,蹲下,探头往里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吓得百里非羽将三魂七魄丢了个干净。
黑漆漆的屋里,胡颜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手中悬浮着一只鸡蛋大小的小圆球。那小圆球散发着惨绿色的光,应在胡颜的脸上,别提多骇人。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胡颜露出两只长长的獠牙,在冲着他笑。
百里非羽吓得手脚冰凉,就算想逃跑,都支不起身子。更何况,此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唯有胡颜那张惨绿的脸,在冲着他笑。
多宝送走女冠和小女冠后,又返回到司家,一眼便看见百里非羽蹲在胡颜的窗口偷窥着。按理说,他回来后,应该与胡颜打声招呼,毕竟她才是一家之主。只不过因为忧心百里非羽的毒,便直奔了百里非羽的房间。如今空闲下来,他务必要去道一声谢。
只不过,为了脸面着想,还是要将偷窥的三公子带走,更为妥当。
多宝红着脸,偷偷蹲在百里非羽的身边,轻轻地唤了声:“公子”
百里非羽仍旧瞪圆了猫眼,望着胡颜,对多宝的呼喊毫无反应。
多宝伸手轻轻地推了百里非羽一下。
百里非羽直接后仰,倒地。
多宝吓了一跳,忙伸手接住他,大喊一声:“公子!”
胡颜再次破窗而出,蹲在百里非羽面前,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她只是想吓他一下,让他赶快回山庄,哪里想到他如此不禁吓,反倒吓了她一个半死。
多宝忙问:“胡姑娘,少爷他……?”
胡颜道:“无碍。给点些艾蒿,压压惊即可。”
多宝抱起百里非羽,对胡颜鞠躬道:“谢谢胡姑娘对公子施以援手。百里山庄,定当感谢姑娘义举。”
胡颜微扬着下巴,随意地挥了挥手手,道:“谢字不用提,你速速带他回百利山庄,两年之内,不许下山。”眼尾一扫,看向多宝,“你可明白?”
多宝为难道:“胡姑娘,此事……多宝做不得主。”
胡颜道:“告诉百里丰优,此话是胡颜说得。”
多宝行走江湖多年,听闻胡颜此话便知她与老爷子关系匪浅,却又实在想不明白,如此一个年轻女子,与自家老爷子会又何种渊源?胡颜那话说得并不客气,偏生又不让人觉得她无礼狂傲。多宝当即应道:“定当转告。”
第四百七十三章:曲南一回长安
胡颜微微额首,向外走了两步,脚步微顿,转身跳进了窗户。今晚不宜出行,还是在窝里蹲着疗伤吧。
多宝道:“经姑娘指点,多宝在山上寻了几天,虽没找到善于解毒的道士,但却寻到一位道法高深的女冠。多宝胡来,本应先来拜见胡姑娘,只因心中挂念少爷病情,失了礼数,还望胡姑娘不要怪罪。”
胡颜单手支头,侧躺在床上。多宝进门时,将大门拍得咚咚响,她哪有听不见的道理。且从脚步声中分辨出,走进来三个人,而非多宝一人。她当时心中泛起了疑惑,不知道多宝带谁回来了。不想,竟还真被他找到一位女冠。这算不算机缘巧合?
多宝微微沉吟后,继续道,“胡姑娘,那女冠说,司家院里有邪祟作怪,还请胡姑娘务必小心。”
胡颜勾起唇角,觉得这话有些意思了。一个从艳山上下来的女冠,竟然敢说这院子里有邪祟?谁给她口出狂言的胆子?
胡颜戏谑道:“女冠还说什么了?”
多宝道:“女冠还说,邪祟已经附了人体。”
胡颜闭上眼睛,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大腿,幽幽道:“附体?嗤……那叫夺舍。”听女冠所言,便知是个神棍,并不了解道家的一些专用词语。口出狂言者,不足为惧。若那女冠真有两把刷子,她还真要小心应对几分。思及此,胡颜戏谑道:“你如此大声喧哗,就不怕那邪祟出来杀你灭口?”
多宝坦言道:“多宝的任务是保护少爷。今晚,便会带着少爷离开。想必以胡姑娘的身手,不需多宝添乱。”
胡颜呵呵一笑,并未觉得多宝不仗义,反而觉得他进退有度,明白自己的立场,这样很好。于是道:“退下吧。”
多宝下意识地应道:“诺!”
多宝抱着百里非羽离开了司家,胡颜隔空一抓,又抓出一个泛着盈盈绿光的小圆球。那小圆球在胡颜的伤口处缓缓滚动,她的伤口处便透过白布带,冒出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雾,她的额头上随即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水。
胡颜的表情十分淡然,微微闭着眼,看样子就像睡着了一般,但实际上,她却在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之痛。伤口愈合需要时间,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世人皆道祝巫一派有吸食他人病痛的力量,却不知道祝巫需要忍受多大的痛,才能化解那些病症。世间万物皆有自然法则,若想与众不同,便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与其不痛不痒地养伤,她宁愿在锥心之痛过后,潇洒来去如风。
叮当提溜着篮子,出了家门。
半个时辰后,她提着一篮子野花,踩着最后一丝光亮,蹦蹦哒哒地来到胡颜的窗口处,探头一看,见她正在打坐,便开口道:“小姐,你知道吗,曲大人走啦。”
胡颜的眉心蹙了一下,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叮当低头扯了扯野花的花瓣,道:“奴刚才出去踩路边的野花,想给主子妆点一下屋子,结果看见曲大人策马而行。奴就问他,是不是要来看小姐。”
胡颜的眼皮跳动一下。
叮当抬头看向胡颜,接着道:“曲大人就说,让奴转告小姐两个字。”
胡颜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叮当。
叮当伸出两个手指头,道:“珍重。”
胡颜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叮当道:“小姐,你说,曲大人这是去了哪儿?怎会不辞而别?咦,小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胡颜反问:“我应如何?”
叮当道:“你应该十分惊讶啊,然后问奴,他为什么走?”
胡颜继续问:“你知他为什么走?”
叮当将有摇成了拨浪鼓:“奴怎会知道。”
胡颜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
叮当瘪了瘪嘴,道:“小姐这样,好没趣哦。”
胡颜道:“去和你家主子聊天吧,许能有趣些。”
叮当嘟囔道:“主子……根本就不搭理奴。”转身,噘嘴,提溜着鲜花走到司韶的窗前,也不敢前去打扰,只是将鲜花放在了司韶的窗前。
突然,她听见胡颜说:“只有祭拜死人,才用野菊。”
叮当吓了一跳,忙转身去看胡颜。
胡颜站在院中,负手望着天边。
叮当道:“小姐……你的脚底板都坏了,踩地上不疼吗?”
胡颜转身,轻轻一跃,回到屋里床上,翘着脚,道:“许是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