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体形相差并不多的女子在演武场上如幻影般穿梭着,围观群众已看不清她们的一招一式,只时不时听到刀剑相交的碰撞声。
演武场被孤立了出来,因为全神贯注战斗的两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太过惊人,让她们只是站在旁边,就因为那无穷的威压而双腿发软。
太阳缓缓西沉,这场比斗,已持续了半个时辰。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双剑相击后,两个模糊的身影分散开来,缓缓落在演武场的两端。
风佑撑着木桩喘息,长长的如丝缎般头发都被汗打湿了。
夏翎用剑撑着身体,勉强止住四肢的颤抖,被晶石能量一遍遍洗礼的经脉,空虚的丹田,实在是太TMD疼了!
风佑目光清明地看着她,哑声笑道:“结果我们还是未能分出胜负,所以说,这个男人到底要归谁呢?”
夏翎还未及说话,那一直围观的长公主却突然跳上台来,狠毒的目光扫过风佑和夏翎,冷笑道:“弥荼法则说,强者为尊。我在此打败你们,这个男人自然是归我的!”
夏翎顿时愣住了,风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神色变得冰寒无比。
底下围观的群众一脸不忿地低下头窃窃私语,却碍于长公主身份,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淡雅的声音缓缓穿插/进来,犹如被拨动的琴弦余音袅袅:“既是强者为尊,若赢的人是我,归属权是否就由我自己来定?”
小佚

2011-10-7 23:31

下次更新10月9号。

第二十一章 桃李芳菲(上)


太阳慢慢西沉,夏翎站在人来人往的巷道上,看着某个门牌许久,踌躇着要不要现在进去。
恰在这时,邻屋中走出几个衣衫朴素,身形矫健的女子。
其中一人一瞧见她便感激而欣喜地跑过来鞠躬:“夏姑娘,实在多谢你前日赠我的药,我相公吃了再也没犯过咳嗽。”
夏翎受宠若惊地退后几步,连连摇头道:“纸音姑娘,这药又不是我制的,你千万别谢我。”
有着一副与诗情画意的名字全然不符样貌的纸音,咧嘴憨憨笑道:“要不是姑娘帮忙讨要,我们这样的身份如何能见到先生,不谢你谢谁呢!你等等我——”
说着她急匆匆奔进屋,跑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块巨大的血淋淋的肉,至少有七八斤重。
纸音一把塞到夏翎怀里,笑得一脸暧昧:“我瞧你和先生都瘦得紧,以后如何孕育健康的小娃娃。这是燚鸟的大腿肉,我上回随队出去分得的,精贵着呢!你拿回去好好给先生补补…”
夏翎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粗壮的纸音姑娘将硕大一块肉丢在她身上,自说自话一通后扬长而去。刺鼻的血腥味和某种类似囧的情绪,让她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她明明还记得,几个月前这群女人看曲临渊的眼神,还像看着最美味稀有的肉一般,恨不得人人分食一块。可现在呢?
别说这些达蓬国的平民和女战士了,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二公主和妖孽般的风将军见到某人都毕恭毕敬的,活像见到了小学班主任老师一样。
事情怎么会像开云霄飞车一样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呢?
是因为那天演武场上,曲临渊的惊艳出手吗?
衣袂飞扬的少年犹如夏夜最幽密时绽放的昙花一般,哪怕只有刹那芳华,却已让在场的人永生难忘。
他将长剑一次次抵上长公主喉咙,手腕翻飞间,竟连一步也没有挪动过。
他单薄颀长的身形站立在人声鼎沸的中央,却如傲立在雪山顶峰的青松,孤卓无双。
还是因为比斗三日后,风佑与曲临渊的一场秘密决斗?
那是夏翎第一次见识到曲临渊的真正实力,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为何这个看起来孱弱单薄,修为低下的男子,会被与韩煜慕容邢相提并论。
如果说,韩煜的强大,是因为他有着睥睨世间一切的根本实力;那么曲临渊所依仗的,就是他看透一切力量本质的能力。
在战斗中,他有着最缜密的思维和最通透的目光,让他即便居于下风,也能靠着敏锐的观察力和灵犀,化劣势为优势。
或者是因为,他轻描淡写地指出了二公主和风佑心法招式中的致命破绽?
从演武场决斗后,夏翎就总是面临着风佑兴致勃勃的约战和二公主无理取闹的挑衅。
身在别人的地盘,住着女王赏赐的屋子,用着女王分发的“补贴”,实在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于是,每日都在院子里上演刀光剑影,追逐砍杀。偶有几次,出来晒草药的曲临渊看见,就会随口指点两句。
这两句,往往都让三个人目瞪口呆,呆站着苦思半日,再也打不下去。想通后,却只觉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夏翎进门后避开了大厅,先去厨房放下燚鸟肉,又匆匆洗澡换衣后,才前往自己的卧室。
那日比试,曲临渊以一招一式将大公主惨败于手下后,就拉着夏翎离开。
这时,那些一路押送她们前来的女战士终于按捺不住,冲出来跪倒在他面前,求他原谅。
在这些人掳获曲临渊的时候,就已让专司通讯的雉蜂通知了宫廷,言及不出两月,必将人带回国都。
然而,达蓬国国民最重恩仇,这些人在路上遇险,千钧一发之际得了曲临渊相助,才未损伤惨重。她们本想回到皇宫后再向女王殿下禀明详情,谁知却阴差阳错害得她们恩人受辱。
女王得知事实后,郑重地向曲临渊道歉,并邀请他常住皇宫。但曲临渊却提出只要一栋有院子,带小亩田垄的普通民居。
女王陛下最大的心思也不过是想留住曲临渊和夏翎,不让他们为其它国家所用,听说她们要定居下来,自然不会不允,便马上赐了这间空着的民居给她们。
从那以后至今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夏翎一直与曲临渊居住在这里。
她不是不想离开绝灵域,也不是不担心师兄的安危,只是此时此刻,却有着更重要或者说最重要的事,让她心甘情愿在此驻足。
夏翎推开门,一股温暖如春风般的气流拂面而来。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全身的疲劳尽去,身心仿佛都沐浴在温暖的泉水中,舒畅得不愿动弹。
睁眼看去,在她那张铺着厚厚被褥的床上,有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白色灵茧正在散发着醇厚无比的生命之息,缓慢成长。
在未来的三年中,这个灵茧会一天天成长,一日日精醇,直到变成成人大小,破茧而出。
夏翎的手轻轻抚摸上去,掌心仿佛能感受到白茧下心脉跳动的痕迹。
“小曦,小曦…”夏翎双手小心翼翼地虚捧着只得两个拳头大小的灵茧,哑声道,“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只要你可以活下去,只要你能平安,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小佚

2011-10-09
第二十一章 桃李芳菲(下)

夏翎抱着装满草药的竹篓去往前厅的药房,这里果然极热闹。
曲临渊不出意料地在整理药草,二公主穆浮香团团绕着他转,灵动的双眼时而望望他手中的草药,时而望望那张精致的脸,眸光犹若火烧。
风佑在自备的椅子上喝茶打瞌睡,文洹坐在她旁边,浅笑着看曲临渊忙碌,时而为风佑剥开一粒松子,随手摆在茶碗边。
四方角落里还坐着好几个夏翎至今仍叫不出名字的女子,有些在打坐,有些在低声讨论,目光时不时撇向毫无所觉的某医神,神情既焦灼又悲切。
夏翎一进门,屋里众女黯淡的目光顿时犹如点燃的烛火般哧啦啦燃烧。
手长腿长的甲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拽住夏翎,急切道:“上回先生说我所习心法有所纰漏,雎息运转至肋下时过于急进,乃至脾肝受损,每日子时便会疼痛不休。我依先生之言服药调理,果然好了许多,可这雎息一日不养不调,就必如逆水行舟,我实在耽搁不起啊!夏姑娘,上回先生就是看你面子才医治我的,你救人救到底…”
“你这算什么!”粗壮的乙女紧紧搂住夏翎手臂,粗喘道,“我家传武学有七成是与敌同归于尽的狠毒招式,伤人伤己,我已有三个姐姐命丧战场。听说先生有通天彻地只能,连风将军和二公主所习心法招式之破绽都能弥补,想来定有办法帮我。夏姑娘,求你让先生救我族人一命——”
乙女话未说完,就被粗鲁地一把推开,丙妇毫无顾忌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夏翎面前,嚎啕大哭:“夏姑娘,我女儿才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结果不慎被人刺破气海,武功尽废。如今卧病在床,成日寻死觅活。她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夏姑娘,求求你求求你…”
夏翎抚额叹息,这样的戏码,到底要上演到什么时候?所以说“你们口中的先生就站在那里,他不聋也不哑,对你们达蓬国的语言,比我精通多了。有什么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事情,请你们自己走过去,然后清楚地详细地向他描述,OK?”
甲女用哀怨地眼光看着夏翎,眼角余光瞥瞥对这边的动静毫不理睬的医神大人,期期艾艾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哪敢随意与先生说话。连风将军和公主都…”
乙女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低下头,宽大的双颊通红,扭捏道:“我…我不敢啊。”
丙妇继续抽噎抽噎:“夏姑娘,念在我女儿只与你一般大小,却如此命苦,救救她吧。”
啊啊!你们真是够了!
“有什么要求,统统写下来,我替你们转交给他,端看他爱帮不帮,成了不?”
夏翎身心俱疲地甩开她们走到曲临渊身边,将一篓子草药统统丢在他面前。粗糙的竹篓边缘擦过他白皙如玉的手背,带起一道浅浅的红痕。
二公主水盈盈的眼睛立马红了,恶狠狠地瞪着夏翎,尖声道:“贱人,你敢对先生如此无礼,我要将你腰斩处死!”
忙碌中的曲临渊也慢慢直起身来,看了看满满一蒌草药,又抬头望着她,眸光清澈如水。
夏翎有些心虚,看了他微红的手背一眼,用指尖碰了碰,应该没擦破皮吧?
可是,怎么又那么冷?!
夏翎微惊,探手摸了摸他额头,果然是一阵寒心彻骨般的凉。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犹如金色光芒映射下通透的水晶一般。
夏翎慢慢沉下脸,声音平静地问:“你昨晚又做了什么?”
曲临渊修长的眉毛轻轻跳动了一下,随即马上垂下眼帘。
“通宵看书?还是彻夜制药?”
曲临渊抬起头看着她,神色平和淡然,眸光清澈明净得让人无法逼视:“昨晚三更你还在练剑,我已经熄灯就寝了。”
夏翎额角青筋跳啊跳,终于绷一声断了,怒道:“我三天三夜不睡照样能上山帮你采药你能吗?!有本事你通宵看书,第二天就别给我病得要死不活!有本事你彻夜制药,不要给我昏倒在炼丹炉前!你病了倒好,往床上一倒什么事都没有,我他妈每天帮你采药,抓那些莫名其妙的恶心虫怪不说,还要任劳任怨照顾你!还他妈肉煎九分熟不吃,灵谷灵力不纯不吃,菜腥味不去掉不吃,你以为我是你佣人啊,随你爱怎么差遣怎么差遣?!”
曲临渊飞速地瞄了她一眼,连忙垂下密长的睫毛,低着头不动不说话。
屋子里一片静寂,那些第一次看到夏翎发飙的女人们,彻底惊呆了,就是二公主也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可是在强者为尊的达鹏王国。女人的地位比男人高,只不过是因为当年留在绝灵域中的典籍大多只适合女子修炼。于是女子慢慢变强,男子自然渐渐势危,最后便形成了阴盛阳衰,女尊男卑的局面。
可是曲临渊,无论从战斗实力,学识或者才能方面,统统远胜于夏翎。
而明明在任何方面都居于劣势的夏翎,居然敢这么喝斥强大的曲临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中,唯有第二次看到夏翎发飙的风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刚喝下去的茶水不幸呛了上来,呛得她直咳得满脸通红。
文洹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奈道:“你就不能小心些。”
夏翎轻轻吐出一口气,绷着脸道:“你现在马上去休息。”
曲临渊抬头,神色平静而无辜地指指处理到一半的草药:“这些混合药渣不在半个时辰内浸泡提炼,便会失去药效。里面有三味药分别是牟鲢兽的犄角,迷雾森林中的风孑草和蛙鱼的红鳞,全部只剩下最后一份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若让我停下来,这三味药失效,将来你就得再去采集一次。
夏翎紧紧握了握拳头,咬着牙,防止它们一个怒发冲冠就挥了出去。
她忽然转身看着二公主穆浮香道:“二公主,我瞧你一路都在仔细观察阿修炼药,并非纯凑热闹,而是确实感兴趣并精通,是吗?”
二公主一愣,有些转不过弯来地看着她。
夏翎继续道:“不知你有没有能耐替阿修处理完这些草药?”
“我…我能又怎样?”二公主结结巴巴地朝她吼。
夏翎却不答,转头目光平静地望着曲临渊,缓缓笑道:“如果这一次你又病了,而且还错过了小曦的进阶,我就每日在你饭里加牛乳。放心吧,我保证灵谷的灵力不会有半分流失。”
曲临渊眉梢轻轻跳了一下,随后转身朝二公主点点头,用清雅如歌的声音淡淡道:“麻烦你了。”
二公主“啊——”了一声,猛地低下头,双颊烫如火烧,再抬头,屋中却已失去了那卓然超凡如月华般的身影。
夏翎头痛得揉了揉额角,转身朝风佑的方向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你又来做什么?我今天可没力气与你干架。”
“不干架不干架。”风佑搭着她肩膀笑嘻嘻道,“每日干架多无聊。我来是想问问你,三日后我们就要去进行秋猎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
小佚

2011-10-11 22:47

下次更新,10月13号,希望是中午,那代表我12号晚上写了。如果中午木有,那就晚上…

第二十二章 医者仁心(上)


十一月初冬,天空已飘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雪,天气冷得骇人。
夏翎坐在马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多年过去看起来却依旧稚气未脱的脸上,鼻尖额头都冻得通红通红。
“废物。”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昂首挺胸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上面坐着更嚣张跋扈的二公主,“才这么点冷就受不住了。”
夏翎不理她,将冻得发麻的腿盘起来,小小的身子整个缩在马背上,躲避寒冷。
二公主怒道:“你这人怎么说不听啊!这么坐马背上多危险,你想摔死吗?风佑,你也不说说她!去年她就是这么摔下来的。”
风佑优哉游哉地驾着马凑上来,凉凉道:“会摔下来那是因为某人神经够粗,这么坐在马背上都能睡过去。”
二公主哼了一声,总结陈词:“她就是头猪!”
跟在后面的一群人统统笑得直不起腰来,她们的马背上都是空空的,什么负载也没有,所以虽然遇着了风雪却还是走得很轻松。
离几人最近的健硕女子粗嘎着嗓子,暧昧地笑道:“夏姑娘定是思念先生了!”
二公主闻言脸一沉,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脸上却随即露出几分忧色:“这一次我们被赤尾狼群围困了那么久,先生独自一人在家,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夏翎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远方,又低下去。
风佑凑到她耳边,呵呵笑道:“怎么,担心了?开始牵挂了?”
夏翎头痛道:“你知道那个白痴多少岁了?不是三十,而是三百多岁,三百啊!你见过有谁活了超过三百年,还能像他这么低能幼稚的!”
“喂喂!你说谁低能呢?”风佑一听不乐意了,“你知道他每月一次授课,有多少人挤破了头却得不到名额?你知道他制的药,在邻国卖到了何等天价,又给我达蓬国带来了多少利益?先生若是低能,你岂不是弱智?”
夏翎被气乐了,坐在马背上狠狠一脚扫过去,冷笑道:“风佑,过河拆桥都不带你这样的。想当初是谁让我求阿修每月一次授课的,你们倒好于国于民都得了利,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让他授课便需拿等价的利益去交换,这些代价是谁去偿付的?而且,你还有脸说药,他炼制的药,从材料到符阵再到炼药的晶石,哪个不是我累死累活打拼来的?现在,我倒成弱智了?”
风佑轻松躲开她气势凌厉的一扫,连连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夏翎重新盘腿坐好,鼓着腮帮气冲冲道:“敢情你没被他折腾过,才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那个白痴,回去要是又一副要死不活,手脚冰冷的样子,我一定让他喝牛乳喝到撑死!”
风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前俯后仰,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夏翎郁闷地看了她一眼,心道:我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她神秘莫测,妖孽腹黑,这人整一人来疯!
风佑笑够了,才转过头望着夏翎,如墨勾画的丹凤眼微微勾起眼角,仿佛勾魂摄魄,又仿佛碧水盈盈:“夏翎,你自己大概都没有发现:头一年,你与我出来打猎,几乎从未提起过先生,也将你自己的身份秘密捂得严严实实,好像是要与我们每个人之间都画一道鸿沟。”
“第二年你不再刻意隐瞒我什么,我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你头痛着却也会尽力为我做到。打猎时你会学着与人合作,奔跑在马上的时候,会露出肆无忌惮的笑容,那年分猎物的时候,你为先生要了一张棘藉熊的绒皮。而今年…”
风佑伸出手用温暖的掌心接住冰冷的雪花,张扬的笑容如狐狸般狡黠,却又如阳光般温暖:“你让我们将猎物都放在你的储物戒中减少负重,打猎的时候你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实力,称手的刀剑兵器,犹如变戏法般,一件件交到我们手中。而且,今年一入冬,你总是不自觉地说起先生,骂他白痴,却又怕他冷着,饿着。”
夏翎双颊微红,很是尴尬道:“你今天话真多,还特酸。说出来,你自己都不嫌肉麻吗?”
风佑哈哈大笑,一抽马鞭,快马扬长而去,豪情万丈的声音隔着飞飞扬扬的细雪,隐隐传来:“夏翎,我真真喜爱现在的你。”
夏翎无声地望着大雪中肆意飞奔的身影,脸因为羞涩而热烫,眉梢眼角却都流露出喜悦的轻松的笑意,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
达蓬国都,永康。
曲临渊独自坐在火炉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边的草药。
他的右手上还握着一本厚厚的书,左手调配着浸泡草药的特殊符水,调配的速度快得几乎能看到手指如莲花般移动的残影,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胶着在书中与炼药毫无关系的文字上,神情悠然而淡定。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扣在书面上的手指逐渐冰冷,到最后犹如被冻僵了一般,连动弹一下都有些艰难。
他本不欲理会,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终于有些不甘地放下书,身体倾向炉火将手慢慢放在上面烘烤。
温暖的火光映红了他宛若白玉雕刻而成的手腕和五指,清润通透,难以言描。
随着身体变得温暖舒适,曲临渊却没有起身,反而默默坐着发呆。
他瞧了那本厚厚的书一眼,方才还让他废寝忘食的东西,仿佛突然间失去了吸引力。
修长的手抚上心口,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叙述的感觉在这里一日日累积,一月月增长,经年累月,直至水滴穿石,再也无法忽略。
曲临渊突然皱着眉,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远离炉火的位置,任由寒冷将自己包围,双手十指却是以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勾画炼制草药的特殊符阵。
——已经超过三个月了,却还没有回来。对言而无信的人,自己也不用守承诺。
曲临渊紧抿着唇,重重划下最后一道符线,炼药连环阵第一子阵瞬间完成。
※※※※※※※※※※※※※※※※※※※※※※※※※※※※※※※※※※※※※※
“你…你们快来,这里有具尸体!”
二公主尖锐高亢的声音将果真迷迷糊糊就快睡过去的夏翎陡然惊醒,她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又从马背上掉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牢牢扶住她,眼神冷峻的女子紧紧挨着她,神情郑重地严防她掉下去。
一张国字脸上嵌着一双豆子般大小的眼,唇厚鼻塌,耳如招风,毛发却疏落发黄。总之,即便是在不以美丑论英雄的达蓬国,这也是个丑到寻常人不愿多看一眼的女子。
“多谢多谢。”夏翎后怕地踢踢压麻的腿,干笑道,“还好白陌你拉住我,要不我今年还得再出一次丑。”
后面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暴笑声,大家都已对夏翎的粗神经见怪不怪。
唯有白陌不笑,松开她的手,提着马缰默默退到一边。
这个白陌一向寡言少语,再加上容貌极端丑陋,所以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与人交流。
去年围猎的时候,她一人深陷毒狼蛛包围,眼看危在旦夕,是携带曲临渊所制避毒珠的夏翎救了她一命,所以今年大概是为了报恩,打猎途中她总是沉默地守在夏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