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易真冲着父亲淡淡一笑,“没关系。我早就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您放心,您的女儿能赢得起,更能输得起,只是对不起您,让您爱惜半生的清誉受损,是女儿的不孝。”
孔舒明眼神微动,他摆摆手,说:“我的女儿都能挺过去,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能和你一起吃苦。只是,真真,你背上处分之后,今后的路。。”
“我会走得更好!爸,您放心吧,经过这次的事,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撒娇不懂珍惜的女孩了,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强,因为,我要让祥子,让特勤中队的每个官兵都为了我而感到骄傲。我要踏踏实实的活着,快乐幸福的活着,这样,祥子他才会开心,不是吗?”孔易真动容说道。
孔舒明欣慰地点头,他上前抱住女儿,“你能这样想最好了。谢谢你,真真,爸爸谢谢你。。”
“爸——”孔易真眼眶一热,泪水狂涌而出。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咵咵——”那是支队练兵时集合队伍的声响,整齐划一,紧凑迅速。
随着洪亮有力的向右看齐,向前看的口号声传到楼上,孔易真猛地从孔舒明的怀里仰起脸,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同样震惊愕然的孔舒明,“是渟川?”
父女二人到窗口一看,不禁惊呆了。
支队办公楼下的旗杆下面,特勤中队全体官兵身着正装整齐列队,他们举着特勤中队的鲜红队旗,以及为孔易真参谋免除处罚的请愿标语,像一个个庄严的界碑一样,挺立在风口,不可撼动。
几乎所有经过的人都会停下来驻足观看这前所未有的一景。
过了一会儿,孔舒明的房门被人敲响,孔易真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孔舒明稳了稳心神,说道:“进来!”
进门的是支队的副手刘松,他看到办公室里的孔易真,不由得一愣,但他还是谨慎地开口汇报:“支队长,岳渟川带着特勤中队为真。。哦,为孔参谋请愿,请求支队撤销对孔参谋的处分,喏,这是他们送上来的请愿书。”
刘松把信递给孔舒明。
孔易真忽然抬起头,看着孔舒明说:“首长,我先走了。”
孔舒明点头,这种场合太敏感,孔易真留在这里不合适。
孔易真下楼后,径直来到特勤中队的队伍前。
她直视着排头的岳渟川和侯伟业,声音颤抖地吼道:“你们疯了吗?以为这是哪里,还玩请愿静坐这一套!”
岳渟川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我为我们中队的一份子鸣不平,错在哪里?”
孔易真咬紧嘴唇,她不敢直视岳渟川那双深邃峻然的黑眸,只好偏过头,眼睛潮热地说:“我知道,你们大家是为了我好。可我确实做错了,是我的失误间接导致了这次的重大事故,还害得祥子他们。。岳渟川,不要为我做这些傻事了,好吗?求你了,就让我接受惩罚吧。那样的话,我才能心安一点。”
“不行。就算我能答应,我身后这几十号的战友兄弟也不会答应,大家说,是不是!”岳渟川朗声问道。
“是——”响彻云霄的回答使孔易真的情绪在瞬间崩溃,她捂着脸,慢慢背过身去。
岳渟川也被这一幕刺激得嗓子发紧,眼眶发热。
他稳了稳情绪,说道:“不管你认不认同,你都是特勤中队的一份子,是47个兵里面的一员。不论你犯了多大的错误,都有我们替你分担,这次的事故原因复杂多样,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支队不能这样草率的处分你。即使一定要处分,那就先冲着我来。”
“不!冲我来!我是指导员,是我没能尽到监督责任!”侯伟业抢道。
冯小海更是冲动,跨前一步,说道:“我是防火科负责人,我要负全责。”
就在一群铁血硬汉为了处分争得不可开交之时,孔易真忽然大叫一声:“你们都别吵了!”
现场安静下来。
孔易真用力抹去脸上蜿蜒流淌的泪水,感动地说:“易真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谢谢你们,没把我当外人看。既然大家认同我是中队的一份子,那我也决定,你们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队长!”
孔易真面向岳渟川,抬手,敬了个军礼。
“中队防火参谋孔易真申请归队!”
岳渟川和侯伟业交换了一个欣慰激动的眼神,他举起手,回敬一个军礼,“欢迎——”
于是,在又一阵响彻云霄的欢迎孔参谋归队的吼声中,孔易真一个意义重大的跨步,回到了她即将为之奉献全部身心的特勤中队。
请愿共持续了三个小时。
接近午饭时,孔舒明亲自带着支队领导班子成员走下办公楼,向特勤中队全体官兵做出回复。
“关于对孔易真参谋的处分,支队决定暂时收回,等待此次特大爆炸火灾事故调查结果公布后再做处理。”
在特勤中队官兵们欣喜雀跃的时候,孔易真接收到来自于岳渟川的信息,随着他,走到一旁安静的角落。
孔易真的情绪还没完全恢复平静,她用手压了压酸胀的鼻子,抬头,看着英姿拓然的岳渟川,神情复杂地说:“为了我,你这样做不值得。”
岳渟川淡淡一笑,抬手,敲了敲孔易真的帽檐,“我什么都不做,才会后悔。易真,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最关心你的兄长。”
孔易真抑制住鼻酸,甩甩头,说:“我可不想被你这样的哥哥照顾。”
“是吗?那我走了。”岳渟川作势要走,却被孔易真一把拉住,“喂!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岳渟川停步,转身,默默地看着她,笑了笑。
孔易真轻叹口气,“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岳渟川知道她在专家组做辅助调查工作,他想了想,问道:“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孔易真看着他,“你也在关心结果吗?”
岳渟川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痛楚和悲愤的情绪,他说:“祥子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有责任让他们得知事件的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孔易真黯然片刻,说道:“现在专家组正在现场进行了详尽的调查。我们对火灾现场进行细致的勘查,对爆炸物及乙烯罐的残片、断口进行测定、拍照、取样,我们还在搜集生产运行中的各种参数和操作记录,察看和搜集现场有关人员的谈话笔录,并且进行现场专题讨论会。”
孔易真垂下眼帘,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虽然目前还没一个确切的结果,但我在大量调查分析的基础上,大致找到了事故发生的原因。爆炸是腊月二十三日下午铁路油罐车向原料罐区卸轻柴油时,由于操作工开错了阀门,把该送到轻柴油罐中的轻柴油送到了已装满石脑油的罐中去了,因为石脑油罐已装满,所以,导致大量的石脑油冒顶外溢,冒顶溢出的大量石脑油挥发成可燃气体,很快整个罐区弥漫着高浓度的石脑油油气,遇到明火发生爆炸,随后又引起乙烯的爆炸及整个罐区大火。”
她神情严肃地看着岳渟川,说:“这是一起人为重大责任事故。”
...
第201章 错了就得惩罚
**!
居然是**!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慨情绪在胸腔里迅速积聚成团,隐隐有爆发之势。岳渟川紧攥了一下拳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孔易真身份微妙,能够透露这么多已达极限。
她欲言又止,还是咽下到了嘴边的一句话。
她想说的是,凌河化工厂的爆炸事故远非面上那么简单。
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两人静了一会儿,岳渟川提醒孔易真:“明天是祥子他们的追悼会,你能来吗?”
孔易真黯然应道,“我一定到。”
岳渟川朝远处等着他的队伍望了望,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中队还有一堆事。”
“好,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岳渟川离开之后,孔易真沿着支队的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脚步僵硬,后心起汗,她才抓住路边的树干,无力地倒在上面。
“祥子。。祥子。”她喃喃悲叫,泪水顺着面颊滴落在虬立强壮的树干上面。
王福祥牺牲之后,她始终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内心巨大的负疚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明知道祥子的老父亲和姐姐已经到了a市,可她却鼓不起勇气面对他们。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停车场,孔易真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显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皮猛的跳了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按下通话,声音急促地问道:“你是谁!我们能面谈一次吗?我可以为你保密!我保证!”
正是化工厂爆炸前匿名举报者的手机号码,她后来无数次的拨打这个号码,想获取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可是对方却总处于关机状态,一直联络不上。
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打过来。
对方静默了一会儿,用刻意压低变幻过的嗓音,说:“我们不需要见面。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通过快递寄送到特勤中队。另外,不要相信专家组的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不要相信专家组的人,里面也包括她的恩师吗?
孔易真感到一丝真实的恐惧,正要追问,却听到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她赶紧回拨过去,却又成了已关机的答录音。
她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把匿名者的号码告诉父亲孔舒明,请他帮忙查证。可她紧跟着否决了这个想法。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或者从一开始,她对匿名举报者的感觉就非常的复杂而又微妙。不知是不是他之前举报的事实,基本上都得到了后期印证,总之,她最终选择了信任。
想到他寄来的东西,孔易真不禁加快脚步,朝她的白色汽车跑了过去。
大年初六。
a市殡仪馆。
挽幛轻垂,青松含悲。
吊唁大厅内庄严肃穆,哀乐低徊。
告别厅外上方悬挂着沉痛悼念王福祥、宋青山等九名烈士的横幅,内中心位置摆放着九位烈士的遗像,王福祥等九位烈士的遗体安卧在鲜花翠柏丛中,身上覆盖着鲜红的党旗。
追悼会简朴而又隆重,全程不过三十分钟。
大量的时间都留给了和烈士告别的亲属和前来吊唁的消防战士或是普通民众。
王福祥的家人提出要求,他们想见一见为儿子修复遗容的遗体整容师,另外,他们还想见一见儿子电话里总在提起的像姐姐一样关心他的中队防火参谋孔易真。
殡仪馆的一间休息室里,米果被岳渟川亲自带到王福祥的家人面前,没过一会儿,一身戎装的孔易真也走了进来。
米果和孔易真交换了一个眼神,孔易真把一束黄白菊,摆放在王福祥烈士的遗像前。
王福祥的父亲一看就是个憨厚淳朴的农民,他看到米果和米果身上的白色工作服,一时间激动难言,他抖着嗓子,叫身边的女儿,赶紧给恩人磕头道谢。
米果吓得躲到岳渟川背后,一个劲儿的摆手,说不要,不要这样。
岳渟川及时扶起王福祥的姐姐,他对老人家说:“现在不兴这个了,叔。”
老人握住岳渟川的手,一行浊泪淌下来,语气透出无尽的心酸和悲痛,“祥子能走得如此体面,多亏了你啊,姑娘,还有岳队长,你平常照顾祥子,关心祥子,他每次打电话都要提起你,他说,他能在咱们中队,说出去,都是老王家的骄傲!如今,他走了,走得英雄啊,我这娃子,没啥大本事,就是关键时刻能豁出命去。”
岳渟川内疚说道:“是我没能保护好祥子,我对不起您,叔!”
老人家猛地摇头,“这不怪你,不怪你。娃子有出息了,他去享福去了,我是留不住他的。叔不怪你,谁都不怪。”
岳渟川心情沉重地低下头。
之后,老人要和孔易真单独聊一会儿,岳渟川就带着米果出去了。
“我们等一等吧。”岳渟川怕老人家见到孔易真后情绪失控,决定在外边等一等。
可能是失去战友的缘故,岳渟川的情绪很是低沉,他半响没有言语,后来,他的袖子被身边的米果悄悄拉了一下,他扭过头,看着嘴角漾着笑意的姑娘,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米果看他严肃,便收起笑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说:“祥子是个乐观开朗的小伙子,被烧成那样了他的嘴角还上扬,保持着一丝笑意,你说,你们这么悲痛,不是让他走的不安心吗?你们一定没有仔细看过,他今天的遗容其实是一张笑脸,他想让大家记住的,还是他生前的模样,而不是让亲人和战友们为了他的离去而过度悲痛。岳渟川,你说我说得有道理吗?”
岳渟川动容地凝视着面前的米果,是啊,他不该在祥子的面前露出悲痛之色的,祥子那么爱笑,那么开朗,就算是离去,他希望看到的,也是大家的笑容而不是眼泪。
他抬起手,摸了摸米果红润的脸颊,“你说的很对,果果。是我错了。”
米果眼睛亮亮的抿唇一笑,“错了就得惩罚。”
“怎么惩罚?”他问。
米果吭了一声,转了转黑葡萄似的眼珠,说:“罚你,罚你。。后天晚上跟我回家吃饭!”
自从杜宝璋上门挑衅之后,米家爸妈对岳渟川的印象也跟着打了折扣,米果为了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恳求米爸爸,允许岳渟川到家吃饭赔罪。
岳渟川正愁着从哪方面突破米家父母防线呢,米果这一友情惩罚,直接解决了他的大问题。
他揉了揉米果的马尾,“好。到时我过来接你下班。”
“说话算话!”米果举起手掌。
“说话算话。”他对上她的手掌,最终,十指相连。
这时,休息室里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哭声。
不是王福祥的父亲和姐姐,而是来自于整个追悼会上都表现得异常冷静而又平淡的孔易真。
米果脸色变了变,就要进去,却被岳渟川一把拉住,“别去。”
米果诧异地看他。
岳渟川摇摇头,把米果拉回自己身边,手掌扣紧她的小手。
“让她哭吧,尽情的哭一场,或许才能卸下心头的包袱。”岳渟川说。
他听出孔易真的哭声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她更多的是在宣泄,是真正意义上的痛哭。
祥子出事以后,除了在抢救室里她闹过一回,他见到的孔易真总是坚强的如同一个铁人,她投入忘我的工作,几乎忘了时间,她瘦下去的速度令人心惊,可是精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他清楚,她那样性格的人,遇到这么大的心理创伤,身体里一定积聚了数量可怕的负面情绪。他一直心存忧虑,怕她这根绷紧的弦终有断裂的一天,他还在尝试着打通她的心结,没想到,王福祥家人竟是打开这扇心门的钥匙。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孔易真的哭声渐渐小了,又过了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人拉开,孔易真和王福祥的姐姐搀扶着老人家从里面走了出来。
孔易真明显哭过了,眼睛已经肿起来,红得像个桃子。
她抚摸了一下王福祥姐姐怀里抱着的王福祥的遗像,语气喃喃的,亲切地叫了声:“弟弟,你安息吧。”
岳渟川抿了一下刚毅的唇线,走上前,接过老人家,“叔,我带您过去等祥子。”
王福祥第一个被火化,算算时间,应该接骨灰了。
岳渟川临走之前朝米果挥了挥手,米果冲他微笑,举手,示意他坚强。
走廊里安静而又昏暗。
米果看了看低头沉思的孔易真,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
正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却听到孔易真叫她,“米果,我们能谈谈吗?”
米果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我们去外边吧,这里,实在有点。。”
孔易真点头,跟着米果走出吊唁大厅,来到外面的景观区,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凉亭前面,米果停下脚步。
“就在这儿吧,我和岳渟川第一次谈话,就是在这里。”米果大大方方地说。
...
第202章 做大事的人
孔易真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这不起眼的幽静凉亭竟然还藏着故事。
米果笑了笑,说:“我其实早就认识他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连着救了我两次。当时情况特殊,他并不曾看清我的脸,后来,他来参加吴磊烈士的追悼会,我们就在这里正式见面认识了。”
“哦。”孔易真恍然,原来是这样。
米果指了指凉亭说:“当时他的心情很沉重,一个人躲在这边抽烟,我送给他一个苹果,告诉他,他的战士们需要他。孔参谋,你也要快点好起来,祥子,祥子他最喜欢你了,还有岳渟川他们,特勤中队的每一个战友都在关心你,为你加油。当然,还有我!”
孔易真抬眸望着目光真诚的米果,心绪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
她不是应该痛恨她的吗?
她曾经那样伤害过米果,差点就拆散了他们,甚至,在绝望愤怒的时刻,恨不能把她推至无间地狱里受苦。
她看着米果,沉默半响,开口说道:“我今天找你,是想亲口向你道歉。对不起,米果,我为我之前幼稚自私的行为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米果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心高气傲的孔易真会主动低头认错,她咬着嘴唇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我原谅你。”
听到这一声透着理谅意味的接纳之词,孔易真郁结沉闷的心情豁然一轻,她看着米果笑了笑,“谢谢。”
米果也微笑,“不客气。”
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没有负担轻松自然的氛围。
不知谁先起的头,两人竟聊起了岳渟川的糗事,在这个环节上,孔易真自然是完胜米果,因为岳渟川自八岁之后,就不允许自己再犯错了。
米果被孔易真描述的种种童年趣事逗得笑不可抑,岳渟川的英雄形象也随着什么光屁股男童被强塞进邻家妹妹的洗澡盆,什么爬树爬到一半恐高症犯了嚎啕大哭等等糗事而崩塌终结。
最后,孔易真的眼睛里带着亮闪闪的笑意,对米果说:“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我相信。”
米果重重点头,“必须的啊,孔参谋!”
孔易真被米果一口一个孔参谋叫的心塞,她拧眉瞪着米果,不满地纠正道:“叫我易真,或是真真。我可不想被你的朋友划在拒绝往来户里。”
米果挠挠头,“那好吧。。孔。。哦不,真真!”
孔易真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过了年关,又是新的一年开始。
不论是米果,还是岳渟川牵头的特勤中队,还是继续奔波在事故认定工作中的孔易真,甚至,包括李成勋、宋清远等等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都在各自平凡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的践行着人生的理想。
三月。
米果不负众望,在省民政系统的选拔赛中脱颖而出代表省里进京参加民政部举办的殡葬行业遗体整容师职业技能大赛。
出发之前,她到特勤中队看望岳渟川,顺便和他告别。
没想到,给她开门的,竟是神色讶然的杜宝璋。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互相望了望,米果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她后退了一步,低声叫道:“阿姨——”
杜宝璋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休闲的米果,当她看到米果肩上的幼稚的小熊背包以及手里抱着的同样印有小熊图案的提兜时,不由得蹙起眉头,轻哼了一声,“嗯。”
杜宝璋拉开门,侧了侧身子,“进来吧。”
米果呆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的跟着杜宝璋进了屋子。
岳渟川的办公室看起来有些凌乱,办公桌上摊着一堆纸质文件来不及收人就出去了。
她正要习惯性的过去帮他收拾一下,却听到杜宝璋的声音,“你不要动渟川的东西,那是他的工作,有很多是保密的。”
米果赶紧缩回手,“哦。”
杜宝璋扫了一眼她怀里的玩意,“你拿的什么?”
米果愣了一下,回道:“是保温饭盒,我妈妈炖的莲藕排骨汤,补身体的。”
杜宝璋挑眉,不大相信似的问道:“你妈妈做的?给。。渟川?”
米果点点头,“是啊,杜阿姨,你要不要喝,还热着呢。”
杜宝璋赶紧摆手,拒绝:“我不喝。”
她指了指岳渟川休息的隔间,“你放里面去吧,别掀盖子,小心味道。”
米果答应,把饭盒拿了进去。
杜宝璋也跟进来,她刚准备为儿子换掉被罩和床单,谁知刚掏出被子,米果就敲门了。
米果放好饭盒,走过去帮忙。
杜宝璋看她要做,自己便停手,在一边看着米果笨手笨脚的把被子从被罩里剥离出来。
米果被杜宝璋审度的目光看得心慌,手一抖,被子便乱作一团,杜宝璋闭了闭眼睛,上前不客气地拨开她,“你到底会不会做啊!”
米果惭愧低头,“我不大会做家务。不过,阿姨,我已经在学了,我现在没事就跟着妈妈学做饭。”
“你要学的只是做饭吗?除了吃,你还能想着点别的吗?”杜宝璋三两下就掏出被子,她指着带来的干净被罩,“把新的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