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凉了。”
东方闲将大氅抖开,披到梅迦逽的身上,拢好,系紧颌下的束带。
“怨我吧。”
等了片刻,梅迦逽问,“怨你什么?”
“俊王爷的事情。”
“与你何干?”
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愧疚,但梅迦逽觉得,他不必把任何事情都揽到他身上去。他是有让她心寒的地方,可她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俊王爷的事情,他当时才六岁,可能什么叫谋朝篡位都不明白,自己母妃背地里为他安排的一切,他又哪里能知晓。若怨,该怨生他的人。
东方闲伸手接住一片从窗外飞进来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成水,沁凉。
“他是不得已的。”
“嗯。你们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可他……你别怨。”
梅迦逽呼了呼气,怨什么呢?怎么怨呢?说到底,她并不认识真正的俊王爷,她认识的,是那个和俊王爷长相一样的男子,他不知父母是谁,不知生在何处,只知道他被太后娘娘所救,要按她的安排帮她的儿子登上皇位。他瞒她多年,却也在其他事情上真心相待她多年,除了他的真实出身。仔细想想,俊王爷是谁对她来说重要吗?
“他这些年为你受了不少委屈。”
东方闲点头,“是。”
他们两人和俊王爷素来走得近,这些年,别看他人前风风光光嘻嘻哈哈的,离了人群,那种孤独和被人瞧不起的孤寂,大约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躲着偷偷消化,断袖之癖在东淩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还是在一个王爷身上,当初东方烨没少为此事训斥他。
“百官们知道他每日要上朝了吗?”
“嗯。”
“二十多年,你也是该为他正名了。”
第二天,天刚蒙亮。
德景宫的门口便出现了一个人,他身后站着两排宫人,寒风中,衣袂飞飞。
宫里。
一个宫女小跑着进了寝宫,“启禀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噢?”
刚从床上坐起的虞文挑高眉梢,闲儿他倒是真的来了。
宫女又道:“太后娘娘,皇上站在宫门外,未进殿内。”
林诗乐诧异了,服侍着虞文起床,轻声道:“太后娘娘,外头冷,要不要请闲……皇上进来烤烤火?”
“他要想进来自然会进来,哀家的宫门可从没对他关着,自己要吹风受冻,由着他。”
虞文坐到梳妆镜前,看了看自己的容颜,“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哀家这皱纹都能瞧出来了。”
“太后娘娘天生丽质,怎么能说老呢。”
“呵呵,哄人的话啊,诗乐你就别说了,这辈子,我听得多了,知道什么人说的是真话,什么人说的是假话,逃不出我这双眼睛。”
“诗乐哪里敢在太后娘娘面前说假话啊。”
虞文笑着,漫不经心的坐着。宫女们给她梳头时,还挑了好几次发型,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后,总算是满意了。
“太后娘娘,天冷,别凉着了。”
“还是诗乐心疼哀家。”
最后待虞文出寝宫时,天色已亮堂,远眺目及景色清晰,唯寒冷不减。
“儿臣给母后请安。”
虞文笑着抬抬手,“免了免了,皇帝的安,哀家可难受得起,一大清早就在外候着,故意糟母后的心来的吧。”“儿臣不敢。”
“你做都做了,哪里还不敢啊。”虞文走到东方闲面前,看着他头上的雪花,“当母亲的都心疼儿子,你雪地里站这么久,母后会不心疼?”
东方闲看着虞文,“天冷路滑,儿臣是来接母后去辰阳宫的。”
虞文笑,“辰阳宫离这可不近,皇帝你倒起的早。”
“为了接母后,儿臣该的。”
“走吧。”
辰阳宫。
梅迦逽睁开眼睛,浑身又开始无力,虚弱得冷汗直流,今日不知道那解药何时才能拿来。
“皇上吉祥。太后娘娘吉祥。”
正想着,听到外面传来宫女们的声音。
梅迦逽闭上眼睛,假寐。
“她可醒了?”是东方闲的声音。
“回皇上,梅姑娘尚未醒来。”
虞文道:“这里比哀家的德景宫暖和多了,难怪睡得踏实。”
“母后亦可命人多摆些暖炉。”
“不必了。母后的身子骨还没到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地步。”虞文慢慢的坐在耳室的主位上,“她未醒,哀家莫非要在这里等她?”
东方闲走过去,“自是不敢劳烦母后在此久候,还请母后把解药给儿臣,让儿臣进去给逽儿服下。”
虞文和东方闲对视许久。
你当真要为梅迦逽放低到这般身段?
儿臣欠她的,必定尽心竭力的补偿她!
你可知,你还欠了另一个真心为你付出的女子?
但眼下,儿臣只想补偿逽儿一人!
“啊!”
不知为何,梅迦逽突然一声痛呼。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19,
(“啊!”不知为何,梅迦逽突然一声痛呼。)
想也没想的,东方闲转身便冲进了寝宫里,一把拉开在床边探头准备去询问梅迦逽情况的宫女,撩起床幔,紧张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逽儿。”
梅迦逽满头大汗,痛苦的皱着眉头,“好痛。”
“哪?溱”
听到梅迦逽喊痛,东方闲也不敢轻易的碰她,心急的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全身都痛。”
“会不会是……斩”
话没有说完,东方闲转身走出寝宫,面色凝重的站到虞文面前。
“母妃,请给我解药。”
虞文慢悠悠的看了眼林诗乐,示意她把解药给东方闲。
林诗乐将解药拿出来,手指还没有完全展开,东方闲快速拈过她手心的黄色药丸,急步走进房间。
“拿温水来。”
扶着梅迦逽将解药吃下去,东方闲就势坐在床边,把她抱在胸口,细心的为她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微微的蹙眉。
“怎么出这么多汗?”衣服都湿透了。
体力恢复中的梅迦逽没有说话,靠着东方闲轻轻吐纳着,虞文的迷.药确实厉害,居然要连着折磨她七天,而且看她的解药,赤,橙,黄,相信明天就是绿色。
“逽儿,擦个身子换套干的衣裳吧。”
梅迦逽点头。
“来人。”
宫女走到东方闲面前,“伺候梅……姑娘沐浴更衣。”
“是。”
梅迦逽在沐浴时,东方闲在辰阳宫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有出来,而上朝的时间到了,便走到虞文的面前。
“母后,儿臣早朝去了。”
“嗯。”
东方闲看了看虞文,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好催她,便转身走出宫。
宫外,东方闲低声吩咐重洄。
“派两个人在此。”
重洄一听便明白,安排了两个特别机灵的小太监在辰阳宫外查看着情况。
乾坤大殿。
今日的早朝出现了两个特别的人,百官们免不得交头接耳。
一个是一身王爷朝服的东方潜,一个是一身武将朝服的梅天骁。
东方潜的断袖之名早已深入人心,虽然他帮东方闲暗中笼络不少官员,但很多人对他的喜好还是抱着很大的怀疑,在他们看来,空穴来风,既然坊间都说俊王爷是断袖,那必然有什么事被大家撞见,难道让他们这些举止正派的朝廷官员和一个性好龙阳的伪男子在一起议事?
对于梅天骁的出现,大部分的人则以为,是梅仁杰开始认同新帝的表现,如果他不认同,以梅仁杰的脾气怎会同意自己的三子出现在乾坤大殿?如果真是这样,倒真不失是一个好的现象,有了梅仁杰的支持,帝京的一些前朝老官员相信都会少很多抵触心理。
“皇上驾到!”
百官行礼,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闲目光从东方潜和梅天骁的身上扫过,嘴角微微勾起,他们胆子倒真够大,他还没为他们铺垫就出现了,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和群臣废口舌了。
“众卿平身。”
早朝时,东方闲有了一次意外的走神。想起辰阳宫的梅迦逽,他免不得担心,她眼睛看不见,宫女又不是她贴身的侍女,母后和诗乐还在辰阳宫,若是对她做什么,她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以她傲气的性子,必然不会吃母后的那一套,不管硬软,她都习惯按自己的方式做,真怕她吃亏。
“皇上。”
“皇上。”
重洄在旁边小声的喊着东方闲。
“皇上。”
东方闲看着他,难道是逽儿出什么事了?
重洄眼神示意了一下殿中,东方闲反应过来。
“徐爱卿你说一遍。”
“启禀皇上,城外驻军今日开始撤军,臣估测,他们是退回到各军原本的驻地,不知皇上是否觉得妥当?”
东方闲看着徐青玄,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得消息,他知道逽儿会说服那些人撤军。自然他也知道,她这样做不是为他,而是为了东淩的安全和百姓。但他还是很高兴听到那些人撤退的消息,这势必让他没有了西线的顾虑,南线是他自己的人马,现在他只需安心的对付北方的归宗天和尉迟德,拿下他们之后,他就能有喘口气的时间,好好整理东淩内外,想想下一步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而且,西线回稳还有重要的作用。母后会忌惮逽儿的势力,就算她不是他的辅国大将军,就算她不是一宫之妃,仅凭她这些年打下的基础,母后都不敢对她造次太多。这也能让他对她的安危稍稍放下心。
“他们本就是西线驻军,撤回原驻地亦是该的。”
徐青玄似乎是想听到东方闲说点别的,这样轻松就让他们走,他是不愿的。
“皇上,依臣之见,不该让他们撤回原地。”
“你说。”
“西线各军一直都是原辅国大将军掌管,而今梅将军未出任我现在的辅国大将军,这些军队便是各自的将军统领,这些将军们多年带兵,早已在原驻地成了首领一般,若梅将军一直不为皇上所用,这些将军要由谁来管理?其二,他们驻守西线,西楚素来是我东淩的大敌,这些将军到底有多少人愿臣服陛下,我们尚不得知,放他们回去犹如放虎归山,到时说不定后患无穷,为我朝的稳固带来麻烦。”
东方闲点头。
“徐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所以,皇上,臣觉得,应该阻止西线各军的撤回。”
一时,大殿里不少的人跟着附和。
东方潜轻轻笑了笑,抬手摸摸鼻子,嬉笑的看着徐青玄。
“本王有不同的意见,不知,可否一讲?”
东方闲抬了抬手,“讲吧。”
“西线各军撤回确实会成为后患,这一点,本王不否认。但,现在我们拿什么阻止他们回驻地?西线的祈邙关,西北的守军,全部都一兵未出,现在城外的不过西线的一半布防人马,西线的战斗力我们早有所见,用现在南线的人马去拦截他们吗?如果西线军队来一个两面夹击,我们的人马会遭遇什么结果,大家可以自由发挥的想想。”东方潜笑,“一旦南线和西线混战起来,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北防线会有什么动作,大家用用脑子。”
徐青玄大声道:“按俊王爷的意思,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驻军回去?”“或者,徐老你有更好的法子,本王愿听其详。”
“你!”
徐青玄气得胡子一抖,他不过是不想留后患。
东方闲垂眸,轻轻笑了笑,“好了,此事众爱卿下朝后再好好想想,若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可禀于朕。”
徐青玄看着东方闲随意的应付这个大问题,内心不由得着急。他哪里知道,他的担心是对,但对于东方闲来说,西线还不是目前急要解决的问题。他徐青玄想到,他东方闲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徐青玄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逽儿不会眼看着东淩发生内乱的,这是她劝大家撤军最主要的原因,他有这点自信,自然就不担心西线在短时间内出问题。
早朝持续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似乎大家都有很多的问题和发现,每一件,东方闲都认真听着,和群臣商议着。
最后重洄说‘退朝’时,东方闲几乎是立时就站了起来,让大臣们惊讶了一番。
皇上缘何这么着急?
从乾坤大殿到辰阳宫不算近,东方闲走的很快,重洄和其他的宫人都是小跑着才跟上他的脚步,天冷路滑的苦半丝都不敢想。
半路,重洄安排的两个小太监中一个快速的朝他们跑来。
重洄一见,心下道,不好了,莫不是辰阳宫里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真要急皇上了。
“皇上。”
小太监扑到东方闲面前。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20,
(“皇上。”小太监扑到东方闲面前。)
东方闲忙问,“赶紧说。”
“梅姑娘沐浴后,太后娘娘请她在辰阳宫用餐,本来好好的,不知怎得,里面出现了东西碎裂的声音,奴才不敢怠慢,立即跑来向皇上禀报。”
小太监的话音还没消失,东方闲的身影已在几步开外,重洄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追赶。哎呀呀,还真是出了岔子,真是愁人。
滠
辰阳宫。
“梅迦逽!”
东方闲在门外听到他母亲一声肃喝,快速的迈进门,只见梅迦逽蹲在地上摸索的收拾着破碎的瓷器碎片均。
“逽儿!”
一个明黄的身影闪到梅迦逽的跟前,将她拉起,查看着她的手指,果真是不该让母后留在辰阳宫,她一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坐在桌边的虞文看着东方闲,脸色很差,似乎对他的突然出现颇为不满。
“皇帝这么早就下朝了?”
东方闲将梅迦逽扶着坐到椅子上,看着虞文。
“儿臣以为,今日早朝甚久。”
虞文表情严肃,“你刚登基,万事待兴,百官也需要你的整顿,还是多该把心思花到朝政上。哀家以为,御书房才是皇帝该时时不忘去的地方。”
“母后教训的是,每个人都有其该去的地方,恪守本分,方能获得一方安宁。”
“你!”
虞文柳眉挑起,对东方闲的话大为不满。
“皇帝的意思是哀家不该在辰阳宫吗?”
“母后在宫中多年,规矩比儿臣知晓得详细,儿臣不敢妄自论断。”
虞文从椅子上忽的站起,“着辰阳宫哀家还真不愿意多待,若不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哪里有今天这事!也好,辰阳宫是皇帝你待的地方,德景宫是哀家的宫寝,以后也请皇帝不要去哀家的宫里。”
东方闲蹙眉叫住转身欲走的虞文。
“母后请留步。”
虞文端着姿态,未有转身,“皇帝还有什么要训斥的吗?”
“儿臣不敢。但请母后把日后的解药给儿臣,免得儿臣打搅了母后的早寝。”
“哀家身上,没有解药。”
“如果母后身上没有,那儿臣只好亲自将逽儿送到祈邙关去。听说那里有位军中神医,能治天下所有的疑难杂症。儿臣想,如今东淩西线的军防都已扎稳,逽儿对西线的防御又是极其熟悉,她在那儿,必然十分放心。”
虞文一怔,听出了东方闲话外之音。
城外驻军全部撤回了?
虞文不傻,梅迦逽在东淩西线的操控能力无人能及,东方闲帝位还未完全稳固,她不能得罪这个前朝辅国大将军,弄不好,北线就抓着机会来推翻他们重新送东方烨上位,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的梅迦逽,她还惹不得。
“哀家回宫后,会让诗乐送来的。”
“谢母后。”
整个过程,梅迦逽都一言不发,但她能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狠狠的等着她,十分不满。
待虞文走后,梅迦逽才轻声道:“其实,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还有,也是我不够礼貌,她问了许多东西,我都没有回答,才惹得她不快。”
东方闲低头看着梅迦逽,“你不必为她们说好话。”
“我不是当好人,事实就是她们没有为难我。”
也许是没有为难她,但在东方闲的眼睛里,他离开辰阳宫她们就不该继续留在那儿,不管她们说什么做什么,对于一个眼睛不方便的女子都是种伤害,他不信自己的母后会在他离开后和颜悦色的对她。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子进他们撤军了。”
“嗯。”
梅迦逽笑了下,“你不说后宫不得干政吗?”
东方闲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梅迦逽的意思,她难道是说……她是他……
“呵呵,我说的是她们。”
“噢。”
东方闲为自己的无解干干的笑了笑,“让母后知道,才能拿到你的解药。”
“小七。”
“嗯?”
“我想见我爹他们。”
东方闲凝眉,其实这些日子他也看得出她想家人,只不过送她去梅府不妥,梅仁杰至今未有认同他,而他把她‘囚禁’在辰阳宫一事百官们都有所知道,如果送她回府,旁人会以为梅家归顺了他,对他来说没什么坏处,但对梅家的名声来说,不太好。
第二日。
东方闲去德景宫的路上遇到了林诗乐。
“皇上。”
施礼的林诗乐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眼睛,只是微微有些感觉她并不十分甘愿似的。
“起来吧。”
多日来,东方闲第一次正视林诗乐,这一次,没有旁人,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多年过来,她身上少了当年的柔弱,多了几分冷艳,眼中也多了几分明显的功利色彩,也许她的心还是只为他好,但他在九龙寺见过太多世间之人,每人的眼睛里都带着他们内心深处藏不了的欲.望,尽管她比当年还要美了许多,但那双眼睛变了,不再似当初的纯净,她对他太过强烈的渴望让他有些不悦。仿佛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辜负她,看到她的眼睛就像看到她无声的在厉讨他的不是,可她有没有想过,他最恨别人欺骗她,而她竟然和母后一起欺骗七年之久,时间太长了,长得他都不敢再去信任她们了。对于她们,他现在不敢靠近,也不想靠近。
林诗乐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东方闲,欲说还休。
“太后让你来的?”东方闲问。
“是。”
闻言,东方闲伸出手。
看着手心里的四颗解药,东方闲转身便走。
“皇上。”林诗乐急促的叫住他。
东方闲停住,“请代朕向太后娘娘说声感谢。”
“皇上。”
看着东方闲继续走,林诗乐跑到他的面前。
“闲。”
“闲,就算你要罚我,我也要这样叫你。难道你还在为昨天辰阳宫的事情生气吗?你相信太后娘娘和我,我们真的没有对梅迦逽做什么,我们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而且,她不让宫女去收拾,自己蹲下去摸捡的。她在装可怜,她根本就是等你进来看到那一幕。她不是个好人,她心机很重的。她在里间我们啊。”
东方闲浓眉挑瞪,“够了!”
“闲。”
“你说的太多了。”东方闲冷冷的看着林诗乐,“来人。”
重洄走到东方闲的身边。
“宫女林诗乐以下犯上,重杖二十。”
重洄愣了愣,这……
东方闲的背影快步消失在寒风的雪地里,留下一脸泪痕的林诗乐孤独的站在风中,她想问他,为什么她辛辛苦苦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现在不感激她,反而还这么讨厌她,难道他真的忘记了他们的小时候吗?他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梅迦逽?她和太后娘娘不过是欺骗了他一个局,但她们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他好啊,为什么他就这么不理解呢?一个皇子,没有帝位,那便什么都没有,难道他真的一开始就不想要当皇帝吗?
看着东方闲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林诗乐苦笑,他真的不在乎她了吗?如果是这样,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重洄还来不及反应时,林诗乐突然跑向附近的禁卫军,抽出一把佩刀,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快,拉住她!”
重洄大惊失色的跑向林诗乐,侍卫和她的拉扯中,她纤细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鲜血立即涌了出来,手心也被刀刃划到,流出了怵目的猩红。
最后,两名侍卫用力架住了自杀的林诗乐。
重洄看着她,急忙对着身边的小太监道:“赶紧去叫御医。”
“是。”
林诗乐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问,她死了,他会伤心吗?
无泪,是我挥遒的心疼;无言,是你隐忍的苦涩21,
辰阳宫。
喂梅迦逽吃完解药的东方闲正打算陪她说会话,重洄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到他们的模样,欲言又止。
“重洄。”
“哎,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