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谁送她来的?吴姐?这是哪个地方的医院?N市?
顾夜歌在床头看到她的提包和画夹,纤细的身子轻轻下了床,穿好三公分水晶跟的白色皮鞋,走到窗前的桌边,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清澈的眼睛看到了窗外几个醒目的大字。
W城第一妇幼保健医院!
W城?
顾夜歌的心底一紧,她怎么到了W城?
吴姐的家是W城,难道吴姐带着她到了W城?
顾夜歌放下水杯,走到床头,从提包里拿出她的手机,一看时间,距她昏迷在S市到N市的高速路上过去两个多小时,不论吴姐开的多快,都不可能把她载到W城,从N市到W城起码要两个半小时,何况,她们当时距离N市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且,这样一间VIP病房也不是一般收入的寻常百姓随便能开起的。
送她来W城的,另有其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夜歌脑海里赫然想到了一个人,那道修长的黑色身影一瞬间出现在她的心底。
一刹那,顾夜歌突然有种想要迅速逃离的感觉。
捏着手机,顾夜歌强迫自己先静下来,不管是不是那个他,她现在都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昏迷前好像听到吴姐说W城有飞新加坡的航班,既然有,她可以从W城回家。
顾夜歌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块放到床头柜上,她知道这些钱不够付住进这间VIP病房的费用,可,除掉零钱,这是她身上所有的人民币现金,买机票的钱她必须到中国银行去用卡里的新元换成人民币取出来才能买。
将钱放好后,顾夜歌背起画夹,提着包包走出了VIP病房。环形住院楼走廊的尽头,一个颀长黑色身影身边走着两个中年妇女的教授级医师,后面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师,一群人轻声交谈的朝VIP病房走.
“小安,你现在马上去安排给她做一次PET-CT检查!”伍君飏左边的女教授医师吩咐身后跟着的年轻女孩。
“好的。”
伍君飏一行人走进VIP病房的时候,病床上空无一人。
“是不是去洗手间了?”一个声音轻轻说道。
大家的目光朝房间洗手间的方向看去,除掉一人。
伍君飏的目光落到床头,提包和画夹不见了,凤眸盯着床头柜上一叠粉红色的纸张,黑色的身姿踱步过去,修长的手指将顾夜歌放置的钱拿起,指腹轻轻摩斯着粉色纸张,一双墨瞳冷峻到冻人不已。
“君少,要不要让人在医院找找,可能她出去散步了。”
“不必了。”
“那”
两个女教授医师看着伍君飏,病人不在,她们怎么给她做全身检查。
******
顾夜歌走出妇幼保健医院,一边打的去最近的中国银行,一边在车上打电话到机场用身份证订票。
在S市出现了她的身份证不能用的情况,臣勋只说在N市可以用,她不确定在W城也可以,为了不跑白路,她只好先电话订票试试了。
她哪里知道,在屏蔽她S市机场安检系统的时候,伍君飏连W城的也一并屏蔽了。
结果出乎顾夜歌的意外,今天飞新加坡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只有明天中午的机票,而且,她的身份在W城同样出现了S市那样的情况,连机票都不能订。
顾夜歌打车到中国银行,换好足够的人民币,走到银行门口,看着前面的车流和建筑物,现在要怎么办?
正文 傻瓜,其实我很勇敢了。【配乐:I swear】
(顾夜歌打车到中国银行,换好足够的人民币,走到银行门口,看着前面的车流和建筑物,现在要怎么办?).
从W城机场飞回去?不能;从N市飞?那必须再颠簸两个多小时车程去N市,途中又出现剧痛的情况可能性极大。
正想着,顾夜歌的手机响了。
“喂。”
叶臣勋担忧的声音传来,“夜歌,你身体怎么样?累”
在新加坡代替导师去做一个手术的他,做完之后走出手术室猛然想到她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紧张的急忙打电话过来。
“我没事,不过,我今天恐怕上不了飞机。”
叶臣勋听到顾夜歌没事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没票了?萌”
“不是,我现在在W城,W城有飞新加坡的航班,可是,我的身份证在这也查不到信息,不能买票。”
“怎么到W城去了?”明明他说的N市啊。
“一言难尽。如果现在坐车去N市,我怕身体而且,现在赶到N市也肯定没票了。”
叶臣勋犯疑道,“怎么在S市和W城你的身份证就失效呢?”
叶臣勋说完,顾夜歌和他一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样吧,夜歌,我晚上叫人帮你疏通W城机场安检中心的人,即便你的身份证失效,也让你登机,回新加坡后再不去S市和W城就行了。”
“谢谢你,臣勋。”
“呵呵,早点回来,宠儿两天没见到你了,你可是答应明天出现在她面前噢。”
说到宠儿,顾夜歌微微一笑,心尖一暖,“好。”
“快到晚饭时间了,你先去找一间酒店住下,吃完饭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让顾夜歌郁闷不已的是,她找了三条街的酒店,全部都没有空房,待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在君悦大酒店的门前下了车。
君悦!
让君喜悦!
看着那两个金色大字,顾夜歌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君悦君悦,你喜悦了吗?
看到顾夜歌的时候,君悦酒店的前台四个小姐同时惊艳不已,用电脑查房后,一位前台服务员抱歉的对她说道,“小姐,不好意思,没有空房了。”
顾夜歌心底郁结,“所有房型都没有吗?”
她又不是要豪华总统套房,今天哪这么悲催。
前台小姐抱歉不已,“是的,小姐。”
顾夜歌失望的想转身离开,几个前台小姐相互看了一眼,用电脑查房号的前台小姐突然叫住她。
“小姐,请等一下。”
顾夜歌停住脚步,看着她们。
“其实,还有一间空房,不过,不知道小姐住不住?”
当前台小姐亲自带着顾夜歌走到房间前、打开门看着她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顿住,她们口中那间空着的双人房竟然是这间!
1499!
前台小姐看着顾夜歌,轻声道,“三年前,一个神秘客人说要长期包下1499号房,我们当时的老板不愿意,那位客人便高价买下了君悦酒店,成了我们现在的老板,然后宣布1499号房不对外入住任何客人。”
顾夜歌视线从房号上收了回来,看着前台小姐,“为什么今天让我入住。”
前台小姐轻轻一笑,“不好意思,这个我不知道。”
她们也只是听上司吩咐办事。
“小姐,这间套房不是房卡制,这是钥匙,您收好。”
服务员将钥匙给顾夜歌。
“有什么需要请叫我们。”
顾夜歌点点头,走进房间,房门关上后,前台小姐才转身离开。
将提包和画夹放在沙发上,顾夜歌一点一点打量着豪华套间里的布置,和四年前住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家具上面一尘不染,该是每天都有人来做清洁的吧。踏着地毯走进卧室,一阵淡淡的薄荷香迎面而来,房间里细节到当年洗手间里的洗手液牌子都是同一个。
前台小姐口中那个买下君悦酒店的客人,是你,对不对?
从卧室走出来,顾夜歌看着客厅落地窗边因为乌云渐聚雨前风吹起飘动的落地窗帘,努力维持平静的心禁不住随着窗帘的摆动而轻轻飘荡。
是你!是你拦截我的飞机,对不对!我的身份证在其他的城市能用,唯独不能在S市和W城登机,是你在机场安检系统里屏蔽了我的信息,对不对!
是你!是你在高速路上把我送到W城医院的,对不对!是你为我开了那个VIP病房让我休息的,对不对!也是你让我找了三条街最后要来君悦的这间房,对不对!
别说不是你!因为我知道,肯定是你!
因为,从S市第一人民法院遇到你那一刻,你的行动就告诉了我答案。你个傻瓜!大傻瓜!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不舍得违背我的意愿来行事!
顾夜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过沙发想到露天阳台的时候,经过一组放置在电视机旁的立体声音响,忽的,停下脚步,音响竟然是开着的,不知不觉中,按下播放机上的‘PLAY’。
悠悠的音乐声突然响在房间里。
I-see-the-questions-in-your-eyes(我看到你眼中的疑问)
i-swear-by-the-moon-and-the-stars-in-the-sky(我发誓,当着天上的星星月亮)
and-i-swear-like-the-shadow-that‘s-by-your-side(我发誓,如同守候你的背影)
for-better-or-worse-till-death-do-us-part(无论丰腴困厄,至死不渝)
i‘ll-love-you-with-every-beat-of-my-heart(我用我每个心跳爱你)
‘cause-as-the-time-turns-the-page(任时光荏苒)
my-love-won‘t-age-at-all(我的爱永不老去)till-death-do-us-part(至死不渝)
美国乡村音乐人John·Michael·Montgomery(约翰.麦可.蒙哥马利)唱着‘I-swear’的淳厚迷人声音深情的流淌在豪华套房内。
顾夜歌的身子在音乐响起的一刹那怔住,渐渐的蹲了下去,直到坐在了地毯上,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我以为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将我们的爱情彻底忘记,将你忘记,而你,也在你光华无比的世界将我彻底遗忘,可是,只要听到这首歌,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止不住,也控制不住,因为这首歌,是你为我唱过的一首歌,唯一的一首。那晚,你曾对我说——‘I-swear,you-will-always-be-my-only-princess.’(我发誓,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公主。)。
可是,你这个傻瓜,就算你这般拦住我的脚步,我也不会说出当年的真相。因为,那种几乎要让人发狂的心理压力我舍不得让你尝一点。
大傻瓜,我一个人很好,我一个人能扛住,并且很勇敢的走下去。
音乐声在一遍一遍的播放着
起初压抑着哭声的顾夜歌终于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在地毯上呜咽出声,细细的哭泣声融在音乐里,忧伤弥漫在空气里。
落地窗边的窗帘飘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风大了。
忽然,豪华套房的门铃声被人按响。
门铃声响了两遍顾夜歌才听到,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将音乐播放转为‘暂停’,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正文 执着,也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
(门铃声响了两遍顾夜歌才听到,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将音乐播放转为‘暂停’,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他,来了!
看到门外黑色的身影,她心尖颤了一下,也只是一下。
他的到来,在她意料中。
把她拦截下来,他没道理不现身累。
看着顾夜歌通红的眼眶,伍君飏的目光朝播放机上扫了一下,重新落到她的脸上。
“吃饭了。”
他的声音很轻,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萌。
顾夜歌手指捏了捏门把,“我想休息一会再去。”
想了想,顾夜歌将门拉开,朝旁边退了两步,让伍君飏进了房。
一阵清爽的薄荷香气飘过她的鼻翼,和当年一样好闻,是属于他的味道,却不再是属于她可以贪恋的香味。
顾夜歌关门的动作很慢,看着门缝一点点合上,心叹,该来总归躲不掉,那就好好面对吧。
伍君飏进房之后优雅的在沙发坐下,目光落在被顾夜歌按了‘暂停’的播放机上,刚才那首歌,他在门外听见了,I-swear,那本歌碟还是他带来的,每次到这里住的时候,总忍不住要放它,习惯听了,便没有取出来,播放机也习惯了不再关上。
顾夜歌拿着玻璃杯给伍君飏倒水,透明的水响着轻快的声音落进玻璃杯中,凉水有了半杯之后,她再倒入了半杯热水,温温的温度透过玻璃传递到她的掌心,忽然,有种想把这份温热一直握下去的想法,她想,如果能一直如此温暖有多好。
顾夜歌端着水想放到伍君飏面前的茶几上,他却意外的朝她轻轻伸出手。
顾夜歌将水杯递到他的手上,接杯的时候,他的指轻轻碰到她的手,两人的心尖同时一颤。
他的手,依旧是当年那般温热。
她的手,仍然像当初那样冰凉。
顾夜歌收回手,脸色如常,只是,哭过的眼眶依旧通红,走到旁边的沙发上,轻轻坐下。
伍君飏看了眼手中的玻璃杯,从杯中透出来的温度渗进他的手心。
原来,她,没忘。
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下玻璃杯的杯身,伍君飏抬起手,薄唇浅饮着温水。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她倒的温水,再次亲润着他的唇边,温温的,热热的。
顾夜歌将身子靠进沙发里,抬起手,闭上眼睛,用指腹轻轻揉着哭红肿的眼睛,想快点让眼睛恢复正常,早一分钟和他吃完饭,她的心,就会早一分钟解脱出来。
看到他,她的心,是痛,是伤,是无形的压力,更多的,是怕自己万一没有坚守住心中的秘密,有些痛苦,她一个人承担就够。
伍君飏手里握着玻璃杯,凤眸淡淡的看着顾夜歌,连声音都很淡,“吃完饭再去下医院吧。”
顾夜歌揉着眼睑的手停了一下,轻声道,“不必了。”
“医生怀疑你的子宫有问题,否则不会痛得那么厉害。”
顾夜歌的手僵住了,轻放在眼睑上,心尖直颤,医生已经检查完她的身体了?是不是知道她的毛病是怀宠儿留下来的?那他是不是知道她生过孩子?他知道宠儿的存在了?!
很快,顾夜歌就找到他话中的关键词,他说的是‘怀疑’,那就是说,医生也没有对她确诊?
夜歌,涉及到宠儿的事情,你千万要镇定,不能乱了阵脚,镇定!
顾夜歌沉了沉心中的紧张,放下手,睁开眼睛,看着伍君飏,“你让医生检查过我了?”
“她们还没来得及见你。”
听到伍君飏的话,顾夜歌的心,沉得更稳了些,“她们都没见过我又怎么知道我的情况,不过是严重的腹痛罢了。”
“随机医生为你做简单检查的时候说你的剧痛不是一般的腹痛,很大可能牵扯到了子宫问题。将你转诊到保健医院的时候,两位医师分析完随机医生的医嘱也怀疑是子宫造成了你的剧痛,而且,这种疼痛”
伍君飏凤眸紧紧盯着顾夜歌,“在流过产却没有调理好身子的女性身上很常见。”
顾夜歌的心一紧,“你想问什么?”
“你做过?”
顾夜歌清澈的眼睛,迎视着伍君飏探究的目光,肯定的回答他。
“没有!”
他太聪明,对他的问题,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回答他才会信。
“三年前,从公历二月十一号到你离开的四月九号间,我们并没有采取任何的防护措施,虽然三月上旬你来了例假,不过,我难道不能怀疑后面一个月时间有情况发生么?”
“你想多了!”顾夜歌目光清清的看着他。
伍君飏眸光锁着顾夜歌的眼睛,看了好一会,除了她依旧清澈的眼瞳,他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惊慌或者不安。
也许真就是他想多了!现在的他,早就不是三年的那个他了,三年前的他,看到她有一点不舒服,会想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他不想她有点伤痛存在。现在的他,见到她晕厥,会救她。因为,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因为真实的病痛晕厥在高速路上,他也会出于人道主义救人,何况,是她。只是,如今的他,不会再对她的病痛刨根究底的关心了,就如同,随机医生说她身体特别虚弱,他听着,说她子宫可能有问题,他也听着。只是,不会再去管她更多了。三年前她的不告而别,他已经殇够了!
有些付出,一次,足够他记一辈子。
“真决定不去医院了?”他问。
“不去。”
顾夜歌轻轻说完,又揉了揉眼睑,过了一会儿,放下手,看着伍君飏,“走吧。”
“嗯。”
走出酒店,天空里的云层压得很低,偶有一些小小的闪电亮现在乌云里。
晚餐的地点,让顾夜歌有些小小的吃惊。
雅阁蓝调!
店名闪着妖娆蓝色花体字的高级西餐厅。
一刹那,八个字闪现在顾夜歌的脑海里。
雅阁蓝调,不见不散!
那是四年前他发给她的人生第一条手机信息,他对她说:雅阁蓝调,不见不散!
也就是那一次,她知道了他的执着,也就是那一次,她告诉她,再也不要对她说‘不见不散’四个字。那时,她怕,怕自己承受不起他的执着,现在,她才觉得,她自己又何尝不执着,执着着她内心那份永远无法告诉任何人的决定,那个决定,她终生不改。原来,执着,也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
伍君飏修长的身姿优雅的走在白色单肩连衣裙的顾夜歌身边,见到他们走进去,服务员们先是一愣,然后迎了二个上来。
“老板!”
顾夜歌微微一怔,稍稍转头看了下一脸冷然的伍君飏。
他把雅阁蓝调也买下来了?
依旧是当年的三楼!
依旧是当年的座位!
依旧是当年的两个人!
那天的晨阳却不在,有的,只是窗外时不时闪现的闪电。
三楼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伍君飏在四年前那个早晨坐着的座位上坐下,目光淡淡的看了眼对面的顾夜歌,接过服务员打开递过的餐单,轻声点了餐,合下后还给了服务员,抿着薄唇,浅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她。
顾夜歌随意的点了一份套餐。
餐厅里的广播放着轻轻的音乐,有种安神静气的感觉,悠悠漫漫。
只是,他和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晚餐很快就送了上来,伍君飏没有说话,顾夜歌也没有主动提起话题,有些话,一旦谁先开了口,那便不能顺利的吃完这顿晚餐。
而他,只希望,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有她。
而她,只奢望,顺顺利利的享用一次倒退的时光,有他。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多好!
正文 见你,是一种奢望。
(而他,只希望,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有她。而她,只奢望,顺顺利利的享用一次倒退的时光,有他。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多好!).
吃完一顿饭的时间需要多长?一顿饭能吃下多少东西?
吃的完是餐盘里的食物,尝不尽的是心中的情愫。
即便,他用餐很斯文很优雅很慢条斯理,哪怕,她吃的很悠慢很安静很神态自若,终有一刻,餐毕。
轻轻放下刀叉,顾夜歌看着吃了不到一半的餐点,餐盘里的东西早就凉了,她本就食量不大,今天的经历过来,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只是,怎么都舍不得过早用完餐。只因,对面有一个浑身散发着薄荷香的人,虽然她低着头吃饭,不能很好的看清他的动作、容貌,可,只要对面是他,那种痛并满足的感觉让她想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累。
痛,是因为三年前他们失去彼此相爱的资格;满足,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今生有一天,他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这样的境遇让她感激着上苍。
见你,是一种奢望。
伍君飏同样没吃多少,见到对面的她轻轻放下刀叉,桌上虚捏着白色餐巾的修长手指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想抬起,想伸过去为她拭净嘴角,却,终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她拿起旁边的干净餐巾擦净唇角,然后微微抬起头,看着他萌。
两人的目光在餐桌中间相遇,唇瓣同时轻动。
“你没吃多少。”
“你没吃多少。”
说完,两人同时怔默了三秒,看着对方,不是没话说,也不是不想和对方说话,而是,怕!
怕说的太多,心中的真实情感会泄露出来;怕说的太多,知道对方过的不好,心会痛;怕说的太多,那些被掩埋了三年的感情会迸发出来将对方烧伤;怕说的太多,对方会转头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看着她,凤眸清冷而深邃。
如果,我有这么多的怕,你可不可以理解我不敢在你面前说太多话的苦衷;如果,你知道我的怕,你会不会告诉我当年的实情;如果,你对我依旧还有感情,能不能信任我。
她看着他,清澈的美目里,盈盈闪光,有着她的执着。
如果,我有这么多的怕,你可不可以理解我没有在你面前轻语撒娇认错;如果,你知道我的怕,你会不会原谅我不敢听你说太多的话,我怕知道你这三年过的不好,会痛如刀绞;如果,你对我依旧还有感情,能不能仁慈的放我离开,因为,我舍不得你知道真相之后要承受的痛苦。因为是你,那个我愿意用自己生命去交换的你,那个曾经我心甘情愿失去自由也要和你在一起的你,那个我宁愿放弃四年执念也要为你重新拿起画笔的你。因为,是你!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轰轰的雷声跟着响起来。
“可能,要下雨了。”她轻轻的说道。
“嗯。”
“走吧?”
“嗯。”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相差三步的距离,她转身的动作有点慢,他迈步的反应有点快,三步之后,她走出第一步,他已在她的身边,两人并肩而行。
走出雅阁蓝调的时候,夏天的雨前风带着一股燥热吹来,似凉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