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说的都是俏皮话,三儿瞧着禾青日子过得好,脸蛋水灵灵的,怎么也瞧不出年纪更不觉得哪里干。不过想想禾青的处境,还有今日,三儿郑重的点头应下了。
年氏大早起了身,到了福晋的院里的。
禾青见到年氏的第一眼,竟是挪不开眼来,只瞧着年氏的衣裙看。满族的旗袍装束的是女人气质,如何让旗袍摇曳生姿,这都看在这个女人身上。年氏便做到了这一点,月色的旗袍素雅出尘,裙边却有浅紫,淡蓝,浅粉等色,如泼墨般毫无循迹,又无状的点滴之上。
这样新颖的样式,却让年氏衬托出一朵莲花般。
雍亲王进来的时候,年氏身子一颤,眼眸如醉的怯怯抬眼。禾青才算看清了年氏的模样,小巧精致的瓜子脸,弦月如眉柳如烟,一双水灵清泉似的大眼。小小的樱桃唇溢满了幸福的笑意,没有抹多胭脂的脸,清爽的透着微红。
年轻啊。
美人啊。
年氏头上都是点翠,珍珠一类的首饰,步姿袅袅,声色柔悦,“四爷金安。”
禾青灼灼的盯着年氏含羞带怯的脸,视线过于*,年氏不由得微低下头。雍亲王侧目的瞧着禾青明明是小气的动作,却颇为满意的勾着唇。年氏期间几回回头,见是禾青,也是嗫嚅着嘴,禾青看过来也只是浅笑,隐隐地露着一点梨涡。
好看啊。
禾青少见有梨涡这样,漂亮又有些乖巧模样的女人。都说宫中女人多,但这样的女人光是一张脸就足以勾起男人的心思,得宠也不在话下。不过康熙当年年轻,似乎更喜欢那些成熟的,因而宫里也不多见。
“看什么呢?”雍亲王见禾青怔怔的想着,竟当真不挪眼了。
莫说雍亲王,连想要三两下结束敬茶散人的四福晋,也瞧了过来。
“四爷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瞧年侧福晋好看,衣裳也特别,多两眼不碍事吧?”禾青歪过头,很是无辜的道。
语气里,十分随意。
钮钴禄氏听着,低着头不自觉的搅了衣袖。
“嗯。”雍亲王眉头轻凝,一瞬又似深意的睨着禾青,“你喜欢,自己做去。”
四福晋莞尔,“过些日子,内务府过来添衣,若是你喜欢这样的,再和管事的仔细说,让你天天穿着,可好?”
话说的周全温柔,禾青却觉得是在哄孩子一样,不由摇头,“自己穿着怎么看?年侧福晋气质不凡,穿着是好看。我穿着就是不伦不类的花蝴蝶,还是不要了。”
禾青倒不至于看着别人穿得好,自己就心动的想要自己穿。两个人年纪,模样都很不相同,自己也不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心境,真穿了自己都不敢出门了。四福晋听着笑了笑,李氏也不由点头,“武侧福晋眉宇洒脱,穿着不说不伦不类的,却实在穿不出那副样子。”
雍亲王看着四福晋和禾青亲近,李氏似乎因为月泠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年氏,打眼瞧还有些三人沆瀣一气的味道。
“武侧福晋颜色绝佳,文雅大气,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兄长在京城有几间衣铺,都是各路商家跑来的新鲜货色,倒有许多可拣,说不定就有喜欢的。”年氏见几个人说着远了,不由插道。
年氏方才已经和雍亲王,四福晋敬过茶了。见年氏笑吟吟,一脸柔顺的样子,禾青谢了年氏的心意,和年氏倚礼后,道“是看着你进门紧张,咱们说着玩笑话呢。”
禾青说的太亲近,年氏谢过禾青,又扭头瞧了雍亲王一眼,正要倚礼的李氏等下脸一沉。
再是雍亲王昨夜温存,也不至于次日这样璇旎,总这么痴痴的盼着看着,当她们是什么?李氏本就是醋坛子,不冷不热的见过后,也不说话了。
“瞧庶福晋精神足,小阿哥必定康健。”钮钴禄庶福晋请安的时候,年氏眼睛嘀溜的看着那隆起的肚子,眼里含着艳羡和幸福。
禾青看了一上午的戏,看足了,也不再看年氏的模样,好不容易章程走完了,年氏却是突地对着四福晋行大礼,“今日趁着这功夫,还请爷薄面,让我给福晋和武侧福晋请罪。”
“请罪?”雍亲王低头看着年氏俯首,面上慢无情绪。
“前些日子家父兄长让奴才送些东西过来,免得大婚之日莽撞耽搁,遂让贴身嬷嬷甫氏入府看着。只是她惯是直肠子,嘴里的话总惹人不如意。前日回府和我说了一通,我已气恼罚了她一顿。姐姐们不知,因是家中最小自来溺爱,身侧自小有两个贴身嬷嬷也不常经外人。日后一府,姐妹相称,也不敢耽搁时日,免得让两位姐姐心里不痛快。今日趁早,和姐姐们请罪。还请两位姐姐若有不痛快的,径直和我说了,我日后定严加管教。”
入了门,过了夜,敬了茶,年氏倒是叫的亲近了。
禾青这些年习惯了抓弄人,猛地遇到年氏这样软钉子,只能呵呵冷笑两声,“既然年侧福晋都罚过了,那我再抓着不放,好似太不敬人情了。”
年氏摇头解释,四福晋却是沉声瞥了门外的甫氏,侧头对着雍亲王正经道,“一如武侧福晋所言,你既已私下做主,也不必再三请罪。王爷府里的奴才都是宫里出来的稳重之人,我向来不爱耍嘴皮子的。遂叫了门人,若是不要紧的,便不用再过来烦我。况你进门,就是你院子里的事,□□奴才,本是自己的本分。”
雍亲王看着两人一叠罗的话,有些无奈的点头。这些东西他最烦,向来都不管的,如今盯着他看,真是刻不容缓的道,“府里是福晋和武氏掌事,倒不必与我说。”
四福晋闻言,满意的点头。雍亲王抚着衣袍,起身道,“好了,就这样吧。擦干净脸,也该进宫了。”
年氏可是康熙圣旨赐下的婚事,怎么也要进宫谢恩。要是红着眼过去,只怕雍亲王自己都不痛快了。
禾青看着雍亲王面色淡淡的,便知没有把年氏放在心头,原来就一般的新婚,更是多了一份警醒。年氏要是没眼力见,再得宠只怕也也不能长久。四福晋不喜欢年氏的脸,但是心情却大好的慰问了钮钴禄氏几句。
钮钴禄氏如今正是五个月的时候,晚春的天气总嚷着说热。四福晋眼见着钮钴禄氏拿着绣帕擦着额头,想了想,道,“院子里的冰,可还够?”
“够得。”钮钴禄氏餍足的抚着腹部,“太医说,不可贪凉。”
四福晋点头,“是这个道理,你这身子金贵,但也记得要常走动着才好,若是热的难受去了院里的翼楼,借着湖风也凉爽。”
钮钴禄氏少不得谢一番,李氏觉得回去也没意思,不若留在四福晋的院里,省的自己一个人在院里等着宫里的消息,抓心挠肺的胡思乱想。对于年氏,李氏也真是极复杂的。偏年氏方才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和善,除了禾青瞧着她脸红的看了几回外,满心满眼的就想着雍亲王了。
瞧瞧年氏那副腻歪的模样,牙都酸了。
禾青稍作片刻,听着几人闲话连篇,少不得尖酸的,便自己回去了。
申时的时候,雍亲王过了二院来。
禾青正坐在院落里,看着人挂屋上的牌匾,“四爷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雍亲王淡然的回道。
禾青手里正费力的锤着核仁,自顾不暇。雍亲王摆了摆手,三儿乖巧的自身后拿出一把小锤子。两人低着头你捶你的,我敲我的。
核仁实在费劲,禾青总会砸歪,敲得石头上坑洼一片,露出里面白色的石肉。雍亲王在那处硁硁的锤着,过了初时的不熟练,倒是很快上手,把那些砸的一分两半,或是碎烂好掰开的放在两人之间,“给弘昫的?”
“他这阵子又长身子,看着书脑仁都疼了。”禾青低声嘟囔。
前屋崭新的牌匾赋闲居士,挂上了。雍亲王不想禾青要的是这四个字,不由一怔。
雍亲王来了半个时辰,大半时间花费在敲核桃之上,小半时间听着禾青碎念弘昫和朝曦,或是感慨赋闲居士的由来。都是没什么要紧的闲话,但是雍亲王听得舒畅,期间不过恩几声,还给禾青添上茶,怕禾青说多了渴着似的。
两人终是没说到什么,懒懒散散的,也没有心思。只是雍亲王临走前,抿了抿唇,道,“前些日子脖子酸疼,又喝了酒,总觉得不舒服。这核仁可够?”
那副若有所思,隐约殷勤的模样,和四福晋十足的像。禾青恍惚道,“你这是忙差事熬夜,与核仁不大干系。还是”
“那来点鱼汤吧。”雍亲王凝眉断言道,禾青话一顿,雍亲王又颇不自在的看了禾青一眼,便走了。
禾青怔忪半响,倏地笑了。
第169章 明嘲讽月泠忧母
月泠的婚事上了章程,只等宫里回个消息,便可进宫谢恩。
女人家的婚姻乃是大事,都是女人出生不可选,但是出嫁的夫君,却是可以选的。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等到雍亲王点了头,禾青才让月泠近身来,细细说了这些。
朝曦自然不会走开,禾青也不好说的太多,毕竟事情未落,省的到时候有个变故。因而说起了嫁妆,月泠的女红是顶好的,她人在于天赋,又常有练习。禾青胜在年岁,也曾勤能补拙,即便实在拿不出手,但是清闲的时候也乐得自己偷偷练一把。
这多少是闺房的小事,朝曦懵懵懂懂的,她倒是跟着在禾青跟前学管事了。诗书虽没有兴趣,但也是略通一二,满洲姑奶奶的拳脚和骑射也是学足了。禾青见她身子好,自己那一套强身健体的学法就让月泠去学了。
说起来,朝曦可是正经的满洲贵女。该会的,都会。唯独这个女红,是要了她半条命。
月泠笑了朝曦两回,禾青拿了张素净的绣帕,让朝曦拿针绣,“你们到时候册封格格出嫁,是不必像那些人家还要亲手缝制嫁衣鸳鸯一类,但你再是不会,也要学着做两个香囊,打别致的络子,放在人身上,也能让人有个念想。”
朝曦抓惯了缰绳鞭子,躲着许久没有练女红,猛地拿着细细长长的绣花针,手如鸡爪一般还有些捏不住,长一些又觉得痉挛。扎在绣蓬上,朝曦歪过头看着月泠游刃有余的手法,甩了甩手,面上不由带上痛苦之色,“女人家真麻烦。”
禾青白了朝曦一眼,“那还是额吉生错你了?”
朝曦呵呵,“我要是苦瓜那样淡定自若,半天憋不住一句话的性子,定然也能像大姐姐一样会女红了。”
月泠手一顿,眼里尽是荒谬的瞧着朝曦,“你怎么拿三弟比?”
“我这是实话实说呢,上回我就见唐佳氏学花样,苦瓜在一旁看了半日,比唐佳氏还认真呢。”朝曦就怕月泠不信,神情格外的认真。
禾青抿唇,只当没听出弘昫和唐佳氏的亲近,“就算应你说的,苦瓜都看得入神,你怎么能差了去?额吉先把话撂这了,今日你要是绣不出来,饭都没得吃。”
朝曦大惊,巴巴的好一顿哀嚎求饶。月泠听了,不由莞尔。
杨氏进来,道,“主子,年侧福晋来了,可是要见?”
按着规矩,新入门侧福晋的门前挂足三天的红灯笼。待到第四日,雍亲王才可去别的院子。不然,新入门的年氏就要遭人笑柄。
雍亲王办事从来不会含糊,禾青在这些时候倒没有说拎不清。年氏初时,禾青一没必要招惹是非,二这是康熙钦赐,禾青也不敢糊涂。连着四福晋对着年氏那副娇怯受宠的脸也容忍了,李氏眼不见心不烦的,关门谢客。
年氏也来过赋闲居士两回,只是想到两家兄长的官场关系,禾青又不是正室,企图博得贤德之名,也推辞了过去。这回又朝曦和月泠在,禾青也没太多见面的念头。
只是禾青不想,但被逼着绣花几余跳脚的朝曦一听,却是两眼露着精光,“年侧福晋来过几回?”
“来过,只是恰逢主子在后院不宜见客,或是歇息着,因而并不曾见。”杨氏俯首回道。
虽然看着那眼若春水般动人的神态有些不痛快,但是想想年氏这矫情到脸上的行径,毫无遮掩的在两位格格跟前摆着,禾青笑了笑,“你要是想歇会儿再练,也可见一见。”
朝曦自然点头,就算是歇口气也好,少不得让她想法子逃了这些魑魅魍魉的女红,真是谢天谢佛了。
月泠如今和朝曦性子相似,只不过不似朝曦对内对外那么明显。若非是极厌恶的,月泠都能柔和的对着人笑,也有可能冷不丁的丢个软钉子嘲讽也是少不得的。见禾青纵容着朝曦,不由眉头一凝,朝曦若在宫里也颇有格格风范,但本身性子却从来未变。
在入府请安的那一日,月泠见过年氏一回。知道年氏是那种天真烂漫,却听不懂人话之人。月泠总觉得年氏这人有些过了,听闻未出阁前因为自身最小,长得好也是府中珍宝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子。可是到了王府这里,就没有这么多会喜欢的应该了。
她那个额吉啊,生性拔尖好强。遇到年氏这样的爱现的,只怕自己都能气到。若是往后她不在府里,只怕又要吃些苦头了。
月泠斟酌着,若是朝曦说的狠了,她是该任由着,还是该帮着收敛点好?
禾青把绣蓬丢在一边,镜儿和铜儿端了茶水点心上来。禾青捻了个点心到月泠眼前,“想什么呢?”
月泠怔住,朝曦见她呆愣着,帮着把绣蓬拿开,“怎么了?”
禾青没有说话,月泠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了点心,颇不是滋味的咬了一口。
年氏进来的时候,就见着朝曦挑着眉,正和月泠说什么,边上还有两个绣蓬。禾青侧坐着,手里还拿了账本,似乎是在忙活。抬眼见年氏进来,弯了弯柳眉,“坐吧。”
“姐姐可是在忙?”年氏笑容可掬的问道。
施施然的坐下,手里端起了茶,又笑,“这是瓜片?”
禾青点头,“也不能常喝那些,偶尔换着也好。”
“原来听说姐姐会医,人又良善,很得爷的宠爱。如今幸得一场姐妹,我真是该跟姐姐学学。”年氏不着眼的打量了这屋子,道。
这些话禾青很能消化,朝曦听了却有些难受,“年额娘在府里,怎么听说了我额吉?”
“我去了几次京中夫人的宴请,听过姐姐入宫侍奉皇上,又让爷自请入府恩宠至今,我实在艳羡如此情深,也听了不少。”年氏见朝曦应她,眼眸灵动一转,满是欣喜。
朝曦挑起了眉头,一手撑着下颌,“年额娘艳羡额吉宫里宫外风光,还是艳羡阿玛对额吉的情意?”
年氏赧然,羞红了脸,朝曦又道,“既是如此艳羡,那年额娘得偿所愿入府争宠,还来找额吉学什么?”
月泠睫毛一颤,看着年氏脸色□□,又见朝曦张嘴还要说,却听一声言笑,“你年额娘客气说笑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禾青搁下了手里的笔,面带歉意的看着年氏,“这孩子让她阿玛纵惯了,说话总没有规矩,就爱逼着人说不出话来,年侧福晋可不要介意。”
“无碍的。”年氏咬着下唇,声色低了许多。
三儿抱着账本回来,给年氏请安后,道,“这些账本福晋都看过了,就说让主子拿主意就是。还有铺子还有庄子里的那些管事的都来请安送货,就在外院等着呢。”
禾青刚接过了那些账本,就见甫氏进来了,“武侧福晋吉祥,王爷请我家主子过去前院。”
三儿眉头一皱,紧紧的看着甫氏。
甫氏眼珠子盯着禾青很紧,禾青颇为不耐,对年氏点了头,“既然如此,年侧福晋快去吧,省的让四爷等着了。”
年氏听了甫氏的话,欣喜若狂的早丢了方才的尴尬无措。禾青既然不留她,她自然不会多留,忙不迭的出了去。
过了头三日后,雍亲王就忙着差事。康熙说可要松乏几日,雍亲王也凛然办公,不受此等殊荣。也因为这个,此后雍亲王一直没有来过后院,几回回来都是让人送了点东西给禾青,自己忙不迭的出了门,反复已有十余日了。
一回府,就让年氏去前面?
“阿玛什么时候回来的?”朝曦也有些怔愣,看着年氏兴高采烈的背影,不由得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三儿也很是狐疑,摇了头,“奴才方才去了福晋院里,没见到什么人进来啊。”
禾青把跟前的账本推开,“既然是前院,那多半是有外男入府,估摸是年氏的近亲吧。”
才刚入府,年氏的近亲就求得入门见面,这也是难得好处。禾青蓦地想到自己隔了七八年,才见到自己的兄长,想要大方的唏嘘又有些瘪气。也难怪年氏这个性子,都是府里人宠出来的,如何不娇矜?
三儿看着禾青愣神,低声问道,“主子,管事的都等着呢。”
“真来了?”禾青兀自一惊,而后反应过来,她初时的确吩咐三儿去福晋院里,也真的每逢管事都是每月的今日,都要来一回的。发觉自己想糊涂了,禾青懊恼的敲了敲脑袋,“既然来了,就去吧。”
禾青起身套上了外衫长袍,正系着钮扣,禾青回过头来瞪着朝曦,“别想着就跑了!”
朝曦哂哂的点头,心知自己身上挂着绣花还有方才对着年氏一事,看禾青对自己看得牢,也没有再生侥幸之心。月泠见此,笑着拿起绣蓬。
只有月泠在跟前,朝曦放肆许多,嘴里还不时的嘟囔嫡额莫的好性子,年额娘的矫情。总是没有边的话,月泠听一句,点一回头,也不知可有听仔细。不过朝曦也不在意,就是吐出心头郁闷罢了。
雍亲王在一侧看了许久,不由莞尔转头,去了东面院子。
几个奴才跟着一走,屋里两人才惊觉有人。只见陈氏走了进来,道,“王爷说去院子里等武侧福晋,让两位格格一同用过晚膳再走。”
朝曦点头,“阿玛不是在正殿?”
“是年侧福晋和其兄长叙话。”与雍亲王,还真没什么太大干系。
但是按理说,年氏兄长离去前,也该和王爷再行礼告退的。但是,王爷都走开了,便是无所谓了。自然,没什么打紧的。陈氏如斯想着,笑盈盈的看着朝曦和月泠。
月泠突然醍醐灌顶,豁然一笑。
是了,只要阿玛依旧宠爱武额娘,又怎么能容忍年氏嚣张?只要额吉稍安勿躁,自然无碍。
第170章 闲常饭喜得两子
刘氏给禾青通传的时候,管事们的账本,才理了一半。
禾青本来不着急,可是刘氏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又想雍亲王半个月来头一回去了后院,自己要是慢吞吞的,说出去也是恃宠而骄。再或年氏那边反应过来寻雍亲王谢恩,把人勾搭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刘氏今年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家里子女成家,也没什么牵挂。原来是和硕和顺公主府下的老奴才,主子没了后奴才也随之闲置下来。只是武有志见她爽快,便先和内务府打了交道,送进来的。刘氏还识字算术,听着禾青数着她心里总要数一遍。来回几次,禾青也瞧出了苗头,也乐得让刘氏帮自己分担一些。
又有一边管事的拨着算盘,几个人核对着,倒是快了许多。
等到禾青回去时,就见到雍亲王双手捧着重瓣铃兰,置放在吊篮上,就要挂上长廊。
禾青侧过头,还能见苏培盛就站在一处,手里还捧了些绿边玲兰。转了一道,才瞧清是每条廊上都挂上了两吊篮。
“四爷喜欢吊兰?”禾青走近了问道。
雍亲王一惊,回头却见禾青面色不佳的看着他。铃兰花不娇不艳,白色的小花煞是好看,雍亲王抬头看着跟前的铃兰,径直摇头。
禾青却不信,微扬下巴,“那怎么应该是送到四爷书房里的铃兰,反而让四爷亲手挂在了长廊上?”
苏培盛瞧着禾青来势汹汹,非比寻常,不由退了一步。
雍亲王一手不自觉的攀上铃兰,扯下一小块花瓣,“虽说闻着是好,可到底看着娇气。”
留在书房,来往都是大人幕僚,实在不妥。雍亲王总觉得有些别扭,禾青看着没好气,“铃兰和吊兰芦荟都一样,但是放着既能除香,自来味道也好闻,待四爷而言最好了。就手里拿的这点子,也是能入药的。”
禾青少不得有些抱怨,雍亲王见禾青不像话里说的那样生气,点了头,“这既是药,可能吃?”
说罢,捻着花瓣就要往嘴里送。禾青当下弯了弯眼,“可以,不过毒性也大。”
苏培盛听这句话,不由翻了白眼,这武侧福晋胆子怎么这么大!
雍亲王本来就是看禾青怎么说,不着急的又拿了下来,更不问禾青留着这样毒性大的东西做什么,只是回头看着铃兰,“那爷就两盆小的就好。书房里显少人,若是爷忙着不得闲,底下奴才粗俗惯,养坏了可不好。”
大老爷们都好声好气的说话了,禾青也拿不住架子,笑着挽了雍亲王的手臂,“都好,再叫人送吊兰过去。方才奴才和我说死也过来了,还以为是哄我笑的。没想到,四爷还真来了。”
“既是哄你笑,爷自然也该来了。恩,也是瞧你殷勤送了好些汤,爷自然要来。”雍亲王颇为自得的道。
禾青睨着雍亲王,“那明日再送些鱼汤。”
“换鸡汤?”
“可是四爷那日就要鱼汤。”
“换换。”
“四爷腻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