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轻挑眉,“那我们也可以过去?”
“格格说笑了,自然可以的。”
月泠点头,询问禾青,“紫草过来少不得走两趟才好,不若我和朝曦过去挑,也知道阿玛和额娘喜欢吃什么。”
朝曦闻言自然应和,禾青却是淡淡的拍了月泠的手,眸子温和的安抚着月泠。这孩子主意拿的起,为人也小心,只是她也不至于谨慎成这样,“不用了,我也去。弘昫好不容易逮住四爷,少不得更花费时间,也不着急回去。走吧。”
“三阿哥真是勤奋,这么晚了还要学习。”紫草闻言,有些惊讶。
朝曦撇了撇嘴,“他就是这样的毛病,才用过晚膳,就在屋里奋发图强起来,生生的都把我们三人赶出去了。”
“呵,还以为是有人吃多了想出来消化来着,不成想还有三弟的功劳啊。”月泠听不得朝曦这样说话,总是乐此不彼的说着弘昫的毛病。但相反的,若是听到了别人说半句,有半点不敬的,朝曦总要气得跳脚。
紫草看着月泠,又瞧着朝曦。
“好了,弘昫也是一番心意把你赶出来,也不该这样说他的。”禾青偏私,和朝曦也很有相似的,睁着眼说瞎话,甚至让人听得有些迷糊。
朝曦狠不过禾青,只能扭过头哼哼几声。
月泠见此,又笑道是哪家的小猪吃太饱了不成?
紫草谨慎惯了,跟着四福晋向来都是寡言少语,凡有几句话都是在心里想了许久才有的。如今见了朝曦和月泠这样的热闹,偏偏禾青径直的走着,对两人放纵得很。
不一样的人,也难怪两人面和心不合。
禾青素装进了四福晋的院子时,正看见钮钴禄氏浓妆艳抹,映得年轻气盛。四福晋让禾青坐在一侧,钮钴禄氏舀了一块凤梨,“这是方才削了皮的凤梨,只可惜京城不如南方的天气,吃起来总要繁琐许多。”
钮钴禄氏蓦地一句,让禾青有些奇怪。
只是盛情难却,禾青本来就是过来吃东西的,自然也不推辞。朝曦和月泠各舀了一块,李侧福晋又拿些吃的给月泠,朝曦笑眯眯的接了过去。
“这东西热性,怕你吃不惯,还想着让紫草过去问一回再送过去,免得夜里又惊扰了。”四福晋不过尝了两口,放了下来。凤梨尝着新鲜,也很受人喜欢,只是四福晋素来讲究这些,不敢多用。
禾青颌首,正要吃上一口,钮钴禄氏那是脸色一变,抬眼要说话又压抑不住,俯下身一阵呕吐。
“…”朝曦手里热乎乎的点心,正停在嘴边。
钮钴禄氏又对着盆盂吐了一会儿,干呕的脸上发红,眼眶也红了。半响才拿着绣帕捂嘴,正要不经意的抬头,却惊觉一道目光而来。钮钴禄氏径直的看去,眼角泻下的那丝得意,正对上禾青似笑非笑的眸子。
第166章 钮氏喜讯一进宫
毋庸置疑,禾青的笑,不过是掩饰心理的醋。而更多的,也是对钮钴禄氏行径,看透的厌恶。
今夜不论何人提议,钮钴禄氏有心也好,无辜也罢,但是企图勾着雍亲王过来看戏的念头,却是坐实。
真是不安分!
争宠都是靠自己,看手段得来的。但是这样的心思,禾青却不耐烦。
四福晋犹豫的看了禾青一眼,禾青抚着下颌,漫不经心的道,“这是怎么了?”
耿氏看着钮钴禄氏吐的那样,偏面容粉红胭脂,衬着很有古怪之色,正要张嘴说话。钮钴禄氏的手一翻,拉着耿氏的手一沉,笑道,“也不知怎么的,吃了凤梨,只觉得胃里难受。”
好在吃着瓜果削皮,身侧也有一些盆盂,倒是庆幸没有污了这地。四福晋听着钮钴禄氏柔柔软软的话,兀自想着。
钮钴禄氏却一脸赧然,悻悻地又垂下头。
禾青不紧不慢的点头,道,“原是这个,还以为钮钴禄庶福晋爱吃这个,一时着急呛着喉咙了。瞧这面红的,真是我小心眼了,看着都让人心疼!”
这话说的钮钴禄氏在喉咙噎了一口气,登时脸色复杂,很是好看。
耿氏仗着坐在一侧,挨得近倒是留心看了几眼。只见钮钴禄氏面露羞涩,但唇角紧抿,透着一股不渝,显然对于禾青的话很是在意。耿氏手一松,似乎弄着疼了般颤了一下。钮钴禄氏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头,回以愧疚的眸子。
两人扶持入府整整七年,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天真小姑娘了。耿氏看着钮钴禄氏的样子,婉约的勾了勾嘴,只是止不住的心凉。
四福晋主持大道很是熟稔,三五两下就说请太医来。钮钴禄氏羞怯怯的,自然不推辞。禾青却是突地起身,“弘昫这孩子问起话来没完没了,这散步也不至于这样就的。我先回去,免得耽误了时辰。至于钮钴禄庶福晋的这些凤梨,还是先自己留着,等明儿四爷过来了,你再送吧。”
钮钴禄氏抬头怒视,十指蜷缩握拳,看着禾青的眼里尽是羞辱的难堪。
禾青冷笑,也不理她。
耿氏正恍惚着,没来得及劝慰。反是李氏见了钮钴禄氏反应这么大,轻笑道,“钮钴禄庶福晋似乎不喜欢武侧福晋啊?”
自家爷心尖上的人,哪敢说自己不喜欢?钮钴禄氏急忙摇头否认,黑溜的眸子有些惊疑无措的四下转着,轻声道,“只是不知道,原来武侧福晋看着爷这样紧。”醋意这么大!哪里有半分初见时的那副阔达模样,还惺惺作假的让她得宠,真是好笑!
表面上好似很宽和无谓的样子,但真的争起来,又不容人了!钮钴禄氏忍不住含住一丝抱怨的心思,听得李氏绣帕捂着嘴偷笑。想着法子要把自己的肚子闹得沸沸扬扬,又想借着禾青争了四爷的注意。人就那么一个,怎么都是夜里在别人手里抢过来,因是有喜就使劲儿把别人当傻子似的爬上了头,谁要再好脾气,那可就不太好。
钮钴禄氏这一反应,反而昭告天下。
和禾青一起这么多年,也知道禾青底下懒散爱看戏的性子,加之又懂医。李氏心思一转,便知禾青是确定钮钴禄氏有喜一事,既是不喜自然也不必留下,为其留面撑腰一般。又想钮钴禄氏当真母凭子贵,弘昐在福晋跟前只怕也站不住脚来。
钮钴禄氏没有得到李氏的回话,太医尚未到来,李氏也没好气的先告退了。
就算李氏不得宠,但是身为侧福晋,如今不闹事自有雍亲王去几回的时候。四福晋没必要抓着李氏不放,钮钴禄氏有喜的消息,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知道了。
禾青回去时,果真两父子竟是盘着腿坐在上头,雍亲王手里还留着核仁,若有所思的脸上尽是惬意。弘昫正盯着雍亲王的核仁看,嘴里反复的说着些事。再靠近些,却见雍亲王把核仁扔给了弘昫,道,“多吃些补进,免得脑袋亏了。”
“怕什么?”禾青白日里闹过一回,也不怪夜里一闹又有醋意。凑巧听着雍亲王一说,明明是平日里打趣亲近的话,禾青却是听不得,总觉得就是嫌弃之意。
也不行礼,也不笑了。一张脸沉下来,好吓人。
雍亲王如斯想着,挑眉看了弘昫一眼。能让禾青这么不顾情面的私底下闹,他一时还真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朝曦和月泠始终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见雍亲王呆木的模样,不由皱起了鼻子,拉了月泠一下。两姐妹心灵相通,很是默契的倚礼,笑容可掬道,“女儿恭喜阿玛,要喜得贵子了。”
雍亲王听着一懵,那厢默默被嫌弃不够聪明的弘昫反应也快,当下穿上了鞋下榻,端正的拱了拱手,亦是笑道,“儿子贺喜阿玛,喜得麟儿,总算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弘昫本着自己小,不懂事的弯着嘴角笑。
禾青最爱看弘昫这乖顺的模样,只要这样,连最心疼的朝曦都不能相比。雍亲王心头登时一紧,果真禾青和蔼的看着弘昫,摸了摸头,“下面有弟弟,你阿玛自不会逼你太急,快去歇息吧。仔细一下子嚼学的多,要头疼了。”
“阿玛额吉也早些睡,女儿先回去了。”朝曦笑吟吟的看着雍亲王,蓦地眨了眨眼。
月泠正正经经的请了安,三个孩子顺势出去了。
“谁有喜了?”
“就是那个钮钴禄庶福晋。”
“不是出去散步么?”
隐约听见弘昫的问话,带着不明。禾青见雍亲王侧耳听着,似乎也不太明白。心知自己这把枪杀回来太快,福晋和钮钴禄氏的人都来不及禀报,不由满意的上前,端起茶碗,“钮钴禄庶福晋说有南方的新鲜瓜果,趁着人多热闹,也能说说话。不成想我一去,什么都来不及吃,就光看着人吐得死去活来,那张小脸和眼睛,红的真是可人呢。”
雍亲王听着酸倒牙的话,倒是去了在儿女面前的尴尬,若有所思的点头起身,鞋也不穿径直走向了禾青。
禾青忍不住退两步,只为了雍亲王那滚烫灼热的眸子。
雍亲王勾着一处嘴角,心满意足的一把美人在怀,不等人说半句,就送进了寝屋。既然是酸孩子的事,那他就送一个来,反正他这些年来就想着禾青再要一个。尤其是这两年孩子要嫁娶之时,更不愿意膝下太冷落。
温香软玉,自是最要紧的。
等次日醒来,禾青软着身子不肯起。雍亲王把衣裳一穿,不过拂晓的时辰,禾青探过头看着窗棂也是一片朦胧,想来还未泛起鱼肚白。如此,更是没了力气。
再一个囫囵觉睡醒,王府里各路奔走开钮钴禄氏喜讯一事。
弘昫是三十六年十二月所出,至今已有十四年未有新生。又恰逢钮钴禄氏是府里唯二满族血统的女人,这一胎自然得到了宫中的瞩目。禾青起身梳洗,就听着镜儿巴三揽四的说了起来。镜儿说的都是实在话,没有半点偏颇,只是最后两句为了禾青抱怨两句。
刘氏点头,“钮钴禄庶福晋如今正在院子里安胎,福晋原想着不让她走动太多,不想德妃娘娘听见了,说是要见她一回。”
钮钴禄氏不招人待见,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招人待见啊!福晋巴巴的盼着要孩子,就是滕妾的孩子,她也喜欢。更不要说钮钴禄氏的了。上面德妃娘娘和雍亲王情分浅薄,若是真心待好,指不定自己要被压一头。若是待着不好,这孩子到德妃娘娘的手里只怕是个祸害。
禾青眸子微眯,“什么时候?”
杨氏弯下身子给禾青系上两串珠链,刘氏在身后帮着扯了领子,“就今儿早上,如今就要福晋带着启程进宫了。”
“就她们两个?”禾青狐疑的看着窗外,李氏点头,“李侧福晋说要进宫和德妃娘娘请安,只是娘娘底下叫来的人说了,只见福晋和钮钴禄庶福晋。”
禾青不由好笑,低头摸着那两串翠色的珠链,摩挲着温润,“可怜了李氏,巴巴的讨好。如今腹背受敌,稍不留神就是个空架子了。”
也不知道,当初晋升李氏为侧福晋,雍亲王除了要稳定府中平衡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用意?
年氏莫名其妙压了一头,来了下马威。钮钴禄氏正巧就熬出头来,滋滋润润的进宫去了。要说这王爷嫡福晋只有一个,庶福晋无数。侧福晋却是有四个之多,禾青早早被康熙下旨晋封,以示恩宠。后来雍亲王做了王爷,自然就有了自己指选侧福晋的权利。李氏是雍亲王与康熙说一声没有反驳,便和内务府说了报备下来。年氏更是康熙直接选定,不似禾青几年下来所得的青睐,剩下的一位,难说钮钴禄氏爬不上去。
但是四福晋,是不会让钮钴禄氏爬上去的,至少这几年是不可能的。
刘氏听了莞尔,杨氏也不想禾青这样挖苦人,倒是三儿和禾青想到了一处,点点头,“管她们做什么,自来就是不肯安分,徒惹一身骚的。倒是福晋急着去了宫里,主子大可等福晋回来了,再去请安。”
禾青满意的点头,“也好。”
第167章 年氏入门嫂弟说
德妃似乎很喜欢钮钴禄氏,留着用过了午膳,这才肯放人。
禾青终是没有去请安,雍亲王回府的时候听着动静,一转西院的步伐回了自己的院子。待到夜里用膳,这才施施然的去了钮钴禄氏的院内。
西院一进院,已经放了年氏的一等物品,不日就要入门。二进院是李氏的,三进院则是宋氏,钮钴禄氏和耿氏三人并住。宋氏为此还和禾青唏嘘,好不容易喜欢上圆明园里的自在清净,冷不丁的和钮钴禄氏住在了一起,总觉得乌鸡眼似的盯着院子里的人,总不安分。如今耿氏,虽然和钮钴禄氏不如以前那样形影不离,但也没有那么亲厚了。
耿氏温温吞吞的,虽然慢,但是钮钴禄氏的性子却也被她磨着没那么计较。至少明面上,似乎不察觉两人渐行渐远。
这法子,倒是不得罪人。就是太膈应自己,又浪费时间。不过耿氏还没那么厌恶钮钴禄氏,倒也不怪。
钮钴禄氏自有人打理,同样的,年氏也入门了。
四福晋早些日子把院子收拾干净,就让年氏的人进去置放东西,琐碎主要的都由内务府来打理。好歹是有两个哥哥的人,年氏的嫁妆压得很紧,足足一百抬的嫁妆,又加之前后送进来的东西,可见是个骄矜之人。
禾青去四福晋院里,总能看到年氏跟前的嬷嬷甫氏来请安交差。四福晋对此烦透了,对她不甚应付、甫氏只当不知,见了禾青,又恭恭敬敬的请安,言辞软和却带着肯定的语气,“我家主子正是年轻,性子总不如武侧福晋稳重。明日主子就要入门,还请武侧福晋海量,日后多宽和主子一些。”
呦,没进门就嫌弃她,还大大方方的要她让宠了?
禾青好似没瞧见跟前有个人似的,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四福晋听着脸色也不好了,当年禾青入门,她虽然不欢喜但对禾青的性子还是喜欢的。府里那些人,也就是永和宫那里送来的人,一个个都是不着调的。这倒好,当着她的脸下马威给禾青看,又何尝尊重她了?
如今雍亲王身板硬,虽有余情,但德妃也不敢放肆的待她不好。这几年加之四福晋子夭,只要不过分的,雍亲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没有宠,但在对四福晋的敬重上,是谁都比不得的。
甫氏似乎随着主子,当真得宠惯了,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四福晋却不赖烦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奴才,对应着年氏此人,也坏了头一回的印象,沉声道,“你是年氏的贴身奴才,虽说圣旨已下却到底没有入门。总留在王府怕是有毁名声,早些回去,帮你主子筹备一般,仔细明日耽搁了。”
四福晋的不高兴摆在了明面上,甫氏再愚钝,也明白当家主母的利害。就算皇家不比旁的,但对比而言亲王嫡福晋的重量,也不是侧福晋能相之比较的。
“真是着急。”禾青瞧着甫氏不情愿的离去,幽幽的道。
四福晋更是烦了,吩咐奴才以后年氏院里的人来,若无她首肯就说她忙,不得见客。王府里的奴才为了方便,一应都是在内务府里挑选出来,还真没遇到这样没脑子的。四福晋扭着眉头,颇为不渝,“这半个月见天来,偶尔还来几趟。不过是个侧福晋,宫里自有章程,偏没脸色。我又不是长辈,多稀罕她水灵好看不成?”
甫氏对着禾青说了年轻,对着四福晋却是见缝插针,十句有五句都是夸年氏颜色好的。禾青从不见四福晋这样气急败坏,以致眉飞色彩的模样,好笑的点点头,“我看这个甫氏,应该不是年氏的奴才。”
“我倒稀罕是。”信任这种奴才的主子,就不见得是个什么聪慧的。
反正被整的是年氏,四福晋乐的如此。
而相同的,名声不好的年氏,也怪不到四福晋的头上。到时候四福晋再加之严管,反而更方便了四福晋的贤德名声。禾青若有所思,这所谓的对手不出常牌,看似愚蠢,但禾青见不到人还是不敢盖棺定论。
人嘛,为了日子好点,伪善一点不是不可能的。
雍亲王在书房那处睡了一夜,次日按着规矩起身,换上了石青缎地彩绣四团花卉纹吉服褂。禾青给雍亲王请安的时候一怔,石青色的衣裳雍亲王长穿,衬得人也好看。只是今日毕竟是大喜,多少显得有些沉。只是花纹斑斓,倒也没什么。
脸上敛着神色,端的让人看不出悲喜,雍亲王冷着脸的模样让禾青莞尔。
“你怎么这么欢喜?”宋氏不明的问道。
禾青的笑意清浅,却是发自肺腑,宋氏不由侧目。禾青摇摇头,看着雍亲王撇过来那淡淡的一眼,又是掠过一丝笑意,“见四爷穿的好看又精神,这进入门的妹妹,真是有福气了。”
宋氏径直的也笑了笑,只是有些狐疑的逡看雍亲王几眼,有些怪异。
过来的,还有各位亲王贝勒,皇子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躲着酒,拿着禾青做筏子,偷了果酿酒做样子。和硕温恪公主和和硕敦恪公主先后出嫁,可怜一年之间俱都离去。索性温恪公主临走前留下了双胞胎郡主,十三阿哥求的康熙允可,在出巡塞外的时候去过一回,也算圆了心事。
只是苦于,没有重用和差事。
禾青看着十四阿哥意气风发的模样,联想今日之事,不由笑道,“今日怎么不见十四爷带阿哥们过来?”
十四阿哥如今妻妾成群,膝下四子五女唯有一女早夭。所有子嗣,都是嫡福晋和侧福晋所出。最打紧的,这些妻妾都是正经的满洲贵女,生来的孩子又是健康。若说德妃的功劳,那也是头一个的。
“那些个小萝卜头,爷一喝酒哪还管得了他?”十四阿哥不甚在意的仰头,又喝了一杯果子酿。
那飒爽姿态,真不像是躲酒之人。
禾青看向了十三阿哥,“那你呢?十三福晋贤惠,又给你添了小子,怎么你也不耐烦了?”
“什么不耐烦?那么多女的,小的,不是给小四嫂添麻烦嘛!”十四阿哥听着,连忙挽回自己的话。十三阿哥手里端着酒,他身子不适,如今很少喝那些,“十四弟说的是,今日若是让咱们兄弟哄热闹了,岂不是不给小四嫂的面子?”
“你们两个,碰在一起就成了一张嘴,一个鼻子出气了。”禾青自然不能说没有感动,但见两人眼里满着笑意,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三儿正端上了两个汤盅。
“这是厨房里晨起熬的,十三爷身子不适,这黑鱼炖汤很是适合祛寒利湿。十四爷身子好,却不耐这些。看着精神,却和十三爷一样瘦了,粉葛生鱼汤也好。你两个吃了,填填肚子,酒宴上的吃食冷下来,也没什么好吃的。”禾青说着,一面把两个汤盅,分别的放在了两位爷的跟前。
十四阿哥不要小碗,就着汤盅喝了起来。热腾腾的汤上浮了层白色,禾青笑吟吟的瞧着十四爷的舌头滚烫了一回,张嘴吐着舌头很是狼狈。十三阿哥见此,拿着勺子拨了拨汤面,悠哉信然。禾青歪过头,提醒道,“十三爷的炖汤不烫。”
十三阿哥手一顿,十四阿哥分明在脸上看到了不自在,不由笑着又看向了禾青,“小四嫂是个明白人,要是我兄弟有什么得罪,直言就是。这东西烫着,实在不好。”
禾青倚礼,“十四爷言重了,俗话说细嚼慢咽。吃得快,咽得慌,吃粥喝汤要搅。如今十四爷冷了一会儿,再吃可是恰好的?”
生鱼汤面上一层薄薄的油,只为了保温的。不想十四爷舀起一吃,那一层油滚烫,谁受得了?
十四阿哥等着十三阿哥,舌尖麻木着,见十三阿哥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鱼肉。好一会儿后,等汤再凉些,舌头碰着不那么难受,这才愤愤的低头吃了起来。
两人躲了好一会儿,到底是雍亲王的喜事,不多时就让人抓了过去。十三阿哥当年寒气太重,至今都没好。禾青估摸着,是寒湿凝滞之症。堵不如疏,疏不如引,禾青写了五积散的方子,针对祛寒利湿,散阴寒凝滞之邪,给了苏培盛。
想来等会见面后,就能转到十三阿哥的手里。
就如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所言。四福晋放了手,一切按着规制办事。这场婚事闹得不大,颇有些严谨的味道。没有谁大闹,就是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喝酒罢了。连府中的那些家眷都少有过来,倒是八福晋离得近,来的时候禾青也顺从的避开,一日过的也算是安静。
夜里的时候,一群人拥到西院。因为离得远,禾青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不像李氏听得抓心挠肺的,自然是不多烦忧。随着四福晋说了会儿话,又回了自己的院子,更衣沐浴一番,施施然的上了床榻,一如以往卷起一本杂记看着。
刘氏在耳房守夜,正要把帘子放下,窗外却是亮着几点灯明,仔细一瞧,竟是西屋的桑葚蛇莓,簇拥着朝曦而来。
第168章 年氏请安婀娜娇
朝曦没让院里太大动静,上前端了禾青的烛盏,褪下外衣就上了床榻,搂着禾青的腰,也不说什么,闭着眼睛就睡了。
禾青哭笑不得,还以为朝曦要说什么,倒是她自己想多了。
两母女相拥而眠,朝曦的脚丫子勾着禾青的小腿,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蜷缩在禾青的怀里,十分暖和。朝曦蹭着不愿起身,嘴里哼哼。禾青却是反应过来,朝曦竟然和她身量差不了多少,又有些欢喜,朝曦的身形上与她也相似。就算是耍了鞭子,练了布库,看着一样单薄欣长。
弘昫也不像旁的阿哥,看着那样结实。
禾青一时想岔了,便宜朝曦磨蹭了一会儿,两母女才起身。
年氏要给雍亲王和四福晋敬茶,禾青作为陪同,挑了件浅绿色镶黑边金绣纹饰的常服,在妆奁里寻了一支纯铜树枝点珠流苏步摇。如此妆点,倒是压下了衣裳的素淡,常服的绣纹也是精致繁复的,禾青抚着端了许久,再抬头看着镜子里眉眼一如以往的脸蛋,吩咐道,“备些蜂蜜,白糖,冰片粉,鸡蛋清什么的都好。夜里送进来,再不仔细点,这脸都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