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为无助、最为不知所措的时刻,她念起来的是自己埋藏在心里的人。
很明显,李安白也听到了这几个字,她嗤笑:“周弘烨,你就是做得再多,也比不过人家周熙烨。”
周弘烨手下一抖,陆嘉应嘴边又立马溢出两个字来:“阿烨。”
“你永远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会亲手杀了他。”
这个时候,侍卫终
于回来了,终于带回来了一个大夫。而那个大夫见到这般鲜血横流的场景,立刻道:“快去准备热水!无关人等立刻给我出去!你!”他指着周弘烨道:“快将她抱到床上去!”
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周弘烨却被赶出了门,而他一出门,李安白就已经不见了。他还为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屋内传来“啊”的一声大叫。
陆嘉应浑身是血的衣裳被扯了下来,她脸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抓住了医官的手道:“大夫、大夫,救救我的孩儿。”
那大夫点了点头:“放心,这孩子胎位很正,你做好准备。”
其实医官说的是安慰人的话,陆嘉应身子虚,又连日奔波,这下又是早产,很是抹一把冷汗。
底下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传来,而她的小腹在不住的蠕动,陆嘉应感觉仿佛有一团肉在往下死命地钻。
她哼哼了两声,就已经感觉没有力气了。可是这剧痛仿佛要把她劈开来,她痛得无以复加层层冷汗爬上她的脸。
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她耳边传来一声声熟悉无比的声音。
“余音,余音。”最后是:“娘子,娘子。”
“用力!用力!”
她终于又“啊”了一声,咬紧牙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要更一万五,大冬天码字好冷啊…这文快要结局了,霸王们,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来吱一声?


故事旧人

天际第一道光冲破云层,白光折射出五彩缤纷的色泽,渐渐洒向大地。朝霞四起,掩映出橘黄色的光。清晨的露珠从树叶上滴下来,“叮”的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哇”的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响彻天地,惊得门外人浑身一震。刚想冲上前去,竟然被陆清文挡住。
时隔一夜,陆清文与陆伯谨终于赶了回来。
周弘烨被挡住,眼神一黯:“陆卿家,这是要拦着朕?”他话音一落,身旁的两个侍卫即刻拔刀,一幅要冲上前来的样子。
陆清文望了他一眼,转而又望了望陆伯谨。陆伯谨识相地仰着一张人皮面具,忠言逆耳:“皇上,监国大人八百里加急催微臣同皇上一同回去。”
“皇上,嘉应的安全哪敢让您操心,您不如回京?”陆清文闲闲地加上这一句。
就在外面三个男人争执的时候,陆嘉应抱过来自己的孩儿。小小的,脸庞发红,眉头皱巴着,但就是这样,他的眉眼与他的爹爹竟然像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她摸了摸他的小鼻子,温热的小生命此时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微张的小嘴粉粉嫩嫩。陆嘉应的心底顿时柔软的不可思议。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
这一刻他躺在自己的臂弯中,全身心的托付与相信,而她亦能托付于相信他。这就是血脉的神奇之处。
累了一夜,她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内侧,然后很快就入眠了。这个时候,窗子里吹进来一阵清晨的微风,陆嘉应的睡颜在淡淡的光中美好地不可思议。周熙烨踏着轻微的脚步而来,他停在她的床前,狭长的双眸里深沉一片,继而他看到了躺在里面的那个小小的人儿。
他睁着圆溜溜的双眼,正在打量这个新鲜的世界。
周熙烨终于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他低头的时候,发丝扫到陆嘉应的脸庞之上,她发出呜咽的一声,翻了一个身往里面去了。于是,他的一个轻吻于她的上方落空。周熙烨的眼神稍稍一黯,修长的手指慢慢收拢,然后又放开,突然就将睡熟的陆嘉应一把拉过来,低下头就往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立马放开,“噌”一下消失地只剩下背影。
陆嘉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醒,刚清醒过来,想看清楚那登徒子到底是谁的时候,床里面的小孩子“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她连忙去安抚小孩,这下便连背影也看不见了。
门外也吵得差不多了,陆清文最后推门进来,周弘烨已经踏上回京的路,陆伯谨随行。
陆嘉应此时是一个娘亲,抱着自己的孩子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白光里她的侧脸温柔如水,那股她身上的恨意与怨气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清文不忍打断这一刻的好时光,悄悄地又退了出去。
因为出生在肃州,陆嘉应决定叫怀里的小子为陆肃,感念在这里难得的平静。
而周弘烨回到京城之后可没那么平静,女真部落大举进攻,其他部族也纷纷穿过边疆,而且形势完全不在掌控之中。在他抵达京城的那一刻,大周朝已经失去了五座城池,而且俱最新战报,这些部落大有合作吞食中原之势。
而皇后李安白却不见踪影,兵部尚书则称病久不上朝。一拖拖到了八月,丹桂飘香的季节。皇后暴病而亡,葬于皇陵。
周弘烨站在重华宫前,不禁冷笑,兵部尚书只得一女,恨不得宠上天。他将手捏得发白,果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这么多年的感情都背弃了。
而他知道他一天天拖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无非是给肃州城里的那个人机会。一个月来他派遣无数杀手,竟然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过程无从知晓,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有几分本事。
是夜,月朗星稀。周熙烨手持宝剑,额角的汗一滴滴留下来。而他的剑下,是鲜红的血液。他自幼习武,体质异于常人,这也是使他从鬼门关逃出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周熙烨收回宝剑,将鲜血擦干,表情有丝淡漠。不一会儿突然咳了两声,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您没事吧?”戒空不会武,只能在旁看着:“这样下去,您刚见起色的身子又得出事。”
“大师的方子越来越有用了,自从我能站起来之后,身子越发好得快。只是有些时候力不从心罢了,无妨。”
其实周熙烨的身子,戒空最清楚不过。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已有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一开始的时候周熙烨就是是个有口气的死人,是一点一点地硬是救回来的。调养底子的过程十分漫长,直到肃州出事之前,他还是整日的精神不济。可是自从陆嘉应来了这以后,却突飞猛进。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
可是他当初到底是毒血攻心,难以好得完全。
周熙烨似乎看出戒空的疑虑,他点了点头道:“周
弘烨派这么多杀手来,杀了我最好,杀不了我亦是谈谈我的实力。他总有一天要站到我面前,将解药双手捧上。”
戒空听他此言,心中一动,即便是如此大的挫折,也没有抹杀周熙烨那颗帝王心。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道:“对于从前的其他事情,你可曾想起一点?”
周熙烨动手解决那具尸体,侧脸在月光之下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他的嘴角还挂着一点儿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愈发冷厉坚硬起来。他测了测头,问道:“什么事?”
他还是没有想起来,戒空脑海里出现那个才刚刚满月的小孩,双眸乌亮,小轮廓挺拔如同眼前之人。他叹了一口气,算了吧。
很快就到了后半夜,夜风很凉,吹在身上倒有一丝凉意。陆嘉应不知道,此刻她的窗外依旧站着一个人。
在陆肃出生之后,陆清文在肃州城里寻了一个小院子,很安静,下人也就四个人,一入了夜几乎就没有声音了。
寂静的夜,周熙烨便与它相融在一起,这一个月的每个夜晚都是一样。
今日是陆肃的满月酒,陆嘉应歇得有些晚,于是他只有后半夜才能悄悄地过来。他其实不想做任何事,只是静静地待一会儿便好。
今夜陆嘉应应该是喝了点酒,开着窗户吹风,他也因此能看到她半明半暗的脸。她比以前更好看了,眉眼间俱是平和的光,她现在已经幸福了。
周熙烨猛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满座宾客之间,她弹罢一曲,仰起头来的笑脸盈盈有光。恍惚间,那仿佛是很久之前了。多少年,这些笑容毁于他的手。现如今,她幸福更是与自己无关。
他苦涩地笑笑,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薄唇。那日他偷香而去,却像是逃命一样。他其实是怕,陆嘉应那怨恨的眼神。
周熙烨低声喃喃:“母后啊母后,我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你可曾满意?”
失去至爱,失去唯一的孩儿。
他转过身,靠着墙,眼神望向这无边的夜空。正待他出神之时,房内突然一声“哇”的哭声响起来。
周熙烨浑身一颤,连忙回头,却见陆嘉应依旧睡得很死,她只要饮酒便是如此。而孩子的哭声在这夜里,格外的可怜,周熙烨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就从窗口跳进去,奔至床前,连忙小心翼翼地抱住孩子。
r>可怜他初为人父,将孩子狠狠抱在胸口,低着声音道:“好啦,好啦。我们小肃乖,不哭。”
而陆肃被他这一弄,更加哭得惨绝人寰,眼看着陆嘉应终于要被吵醒了,周熙烨急得脸上都有汗了,立马将陆肃托起来,带着他在空中旋转。
幼时,老嬷嬷曾跟他说过,他小时候也哭得厉害,但只要抱着他不停地动,他就能安静下来。
周熙烨于是照本宣科,而陆肃不愧是他的儿子,果然就这么安静下来了,甚至还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周熙烨朝他傻笑一下,陆肃望了好一会儿,大眼睛也弯成一个月牙儿。他加快步伐,陆肃居然笑出了声。
傻兮兮地折腾了要有一个时辰,周熙烨终于将孩子重新抱在了手里,这下子可吸取了教训,小孩子于是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闭上大眼睛之前,小小的手还抓住了周熙烨的一根小手指。
他忍不住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陆肃的小脸蛋儿,软软的一团,触感滑腻。他舍不得放手,就那么站着,连动都不敢动。身子或许早就撑不住,可是一颗心却无论如何都想救这么下去。
可是后来天色微亮,一夜终究过去,短得几乎一瞬,他不得不重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应该在月底完结,所以我想着明天或后天双更…


腐烂秘密

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间的雾气之中,越走越远。这时候,躺在床上的陆嘉应突然睁开了双眼。陆肃还躺在她的身边,小嘴巴微微翕开,睡得很是香甜。室内依旧静谧,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陆嘉应心里涌过一丝丝酸涩,她觉得自己看错了,明明他已经将所有忘得一干二净,又为何还来?
她不知道这是周熙烨最后一次站在她的窗前,偷偷看她。
这夜过后,大周朝兵力突然架空,前线频频吃败仗,由多个部落联合起来的军队长驱直入。就在此时,夏朝见利终于掺了一脚,而才不久之前出嫁和亲的公主突然暴病而亡。
大周过才平稳不久,又一次大乱。新帝周弘烨御驾亲征,驻扎在肃州的邻边贺州。夏日烈日当空,周弘烨时隔一个月终于再次踏上肃州的土地。
形势如此紧张,周熙烨早就料到他要来找自己,这一日晌午日头极晒,他身着一身白袍,站在树荫之下,脸上却是一片阴暗,表情淡漠。他的双眸只是望着门外,手里轻轻划着宝剑,时不时发出“叮”的一声。
突然间,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夸夸夸”,紧接着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踢开,立马便冲进两个身穿盔甲的侍卫。
周熙烨勾了勾唇角,只见那两个侍卫举起弓箭朝着他就开射。周熙烨从树荫下走出来,全身发力,快到只是一瞬间,便一剑贯穿两人的咽喉。
鲜血喷洒,他沉声而道:“既然敢来见我,何必再让无辜之人枉送性命。”
他的声音不大,正好让外面人听见。周弘烨眼里精光一闪,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踏进了这个小院子。
“你果然没有死!”周弘烨兀自嘲讽一笑:“她果然下不了狠手,还是留你一条狗命。”
周熙烨手中的剑突然提起来,剑气一扫,“砰”的一声,院门被死死地关住。周弘烨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他笑了笑:“那现在你不是在找死么?”
“你杀了我又如何,你是一个已死之人,这锦绣江山你再难有资格做主!”周弘烨想起什么,又呵呵一笑:“我倒要问问你,被你最爱的女人亲手戳刀子,是什么感觉?这门外是数千精兵,就是为取你性命。你想杀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可笑的笑话,又道:“你杀得了我么?更何况,你会杀我么?”
周熙烨眼神稍稍一黯,却突然
一下子将剑抵到了周弘烨的脖子上,森森剑气直直逼近了他。
周弘烨却不怕,一脸挑衅地看着他。周熙烨唇边微微一扯,问:“你觉得是我的刀快,还是你门外侍卫速度快?你难道没想过我与你同归于尽么?”
周弘烨脸色终于一变,他咬牙道:“不会的,你千辛万苦活过来怎么肯就这么死了?周熙烨,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么?”
“啊,终于说到这上面了。”他摇了摇头:“就像你说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相认,又何必在乎一条命。”
“你!”周弘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可是立马又眼神阴毒道:“你可知道当年你中的是什么毒?”
没等周熙烨回答,他就兀自说了下去:“身为帝王,最忌情感外露。谁让你当年抱着余音的尸体不撒手,在宫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所以当我将陆嘉应送进来的时候,你一定忍不住了吧。杜菀之只是将毒引下入你体内,而陆嘉应才是真正下毒之人。你难道忘了,有一阵子你总是无故出血么?”
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而那时候陆嘉应总会燃起一种奇异的熏香。
“谁让你忍不住去找她?”他一笑:“你最失败的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太后当年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是记不住。可惜啊可惜啊,你知道么,她最后还是死不瞑目。”
提到太后,周熙烨的淡漠的表情终于龟裂,他手中的剑微微一转,似乎要杀了周弘烨。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可是,现在太后的尸首不知在哪里了。”周弘烨向前挺了挺身,简直要把自己脖子往上凑。
周熙烨眼里的光微微变冷,他见着这个动作,手中的宝剑没有退开半分,依旧抵住周弘烨的脖子。
一抹鲜红,周弘烨终于不敢在上前了,又将埋藏在土里几乎腐烂的秘密挖出来。
“当年我还好奇,为何你能娶杜菀之娶得那么甘心。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不是你。想来堂堂一个帝王,有身怀绝世武功,竟然能在宫中被人一棍击昏。真是可怜。想必当年太后看你实在不成器,居然要放了陆家,所以才囚了你。来,我问问你,你当年失忆,是因为陆余音死在你怀里,还是因为你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太后手里的一颗棋子,根本就是个无能的皇帝!”
周熙烨眼里寒冰四起。当年,陆余音跪在他面前哭了一夜的时候,他的心就
软了。于是夜入天牢,临时将齐家拖下水。而齐太后得知一切之后,怒不可遏,竟将他弄昏,并派人假装他娶了杜菀之。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杜菀之的宫中,却听闻陆余音死在冷宫的消息,一切都晚了。
这些事情,终于在饱受身体苦楚的某一个夜晚全然梦见。这大半年的梦拼拼凑凑终于还原了事实的真相。将他忘记的一切都记了起来。
也难怪,这些年齐太后离宫在外,也是怕有一天周熙烨什么都想起来。
周弘烨又笑:“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周熙烨抬了抬眸子。
“我知道李家的兵力都在你手里,你交出来,我将解药给你。往后我也不再追杀你,当然你更别想自己能够杀了我。”
周熙烨似乎在考虑,狭长的眉眼轻轻地一动。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周弘烨又讥讽道:“你不会真的蠢到要跟我同归于尽?”
“好。”周熙烨终于答道。
周弘烨挑了挑眉,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子,递给了他。
周熙烨只是瞄了一眼,也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可是他的剑却没有离开。
“你不怕我的方子是假的?”
周熙烨动了动剑:“那我也能随时杀了你。”
可是,不一会儿他就放下了剑。指了指门:“滚吧。”
可哪知周弘烨一打开门,却见到陆嘉应木木地站在那里,一双晶亮的眸子中噙满了泪。
他心里一跳,再望立在院中一身白衣的周熙烨。此刻日头将他周身裹成周身泛着光。他顿时心里一跳,他这一刻丝毫看不清周弘烨脸上的表情。陆嘉应到底什么时候来的?而周熙烨站在院中让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周弘烨一个冷笑,此时就算他站在陆嘉应面前,她眼里连他的影子都没有。
多狠多阴的一招,周弘烨甩了甩衣袖,冷笑一声,终于离开。
尽管耳边是士兵离去“咚咚咚”的响声,陆嘉应却什么都听不见,他离开时的背影那么孤单和萧索,她只是告诉自己悄悄看一眼,却不曾想听到了那些话。
她想起她一刀戳进他的胸膛时,他满心悲凉的神情。她总是以为周熙烨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才知道爱。可是没想到拨开层层迷
雾后,原来他很早就将一颗心掏了出来。
只是世事弄人,而他想起地太晚,她痛恨的太多,于是即便相爱也要置对方于死地。
“他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陆嘉应双手捂着脸,指缝里都是泪,走到了周熙烨的跟前。
周熙烨低下头来,他的眼里是细碎的光。
“对不对,又有何区别?”
陆嘉应放下了手,露出了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她仰着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下一秒,她就伸出双手,推了周熙烨一把。
“你怎么不去死?!”
可是下一秒她又说:“你不准死!”
她不知道她现在这幅样子恍然间与多少年前的那个小姑娘重合在了一起。周熙烨微微黯了黯眼神,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陆嘉应已经恍恍惚惚,真的被他推到了门外。她胸中却一痛,原因在于,周熙烨已经不动,大有让她自己离开的样子。
她回过头望了他一眼,却见他低低地垂了眉,不再看自己。陆嘉应也不知道为何,胸中痛意还未散去,她就当真赌气再不回头。
戒空看过一切,终于从院中走出来,叹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娘娘要比万里江山还要重。”
当陆嘉应的背影离开之后,周熙烨终于抬起了头,将手中的药方交给了戒空,道:“有劳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出来,真的是快要完结了,再次呼唤霸王,躺平任调戏…
PS:明日双更吧~


坦诚相待

时间如水,一下子就到了九月。天气初凉,周弘烨从贺州节节败退,夏朝与其他部落联合,以先前大周割让的五座城池为屏蔽,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周弘烨被逼到渭水南边,离京城只余一点距离。
这离兵部尚书交出十万兵权才不过半个月,而李家也举家迁回了乡下老家。周弘烨不敢相信,会是这种结果。
雾气刚散,这一天才刚刚来。此时远在肃州的周熙烨用内力将余毒终于逼清,他的嘴角还挂着一条血迹,脸色有点苍白,可是瞳孔里却是沉沉的光。
自从上次送走陆嘉应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当所有一切摊开来的时候,他们俩的关系却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死局。而他为了自己能够不受干扰,也没有去见她。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眉头轻轻一皱,说实话,这种情况,他丝毫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多年,他们俩要么是一个追一个,要么就是互相看不上眼。
戒空推门进来,见了他这样,便道:“不如就去找她吧,现在你还有何顾忌?”
长久以来,戒空终于看到周熙烨的脸上有一种不安的神色。他十分不确信地问自己:“要是她不愿见我,怎么办?”
“机关算尽不就为了她一个人,烈女怕缠郎。”
被一个和尚教自己如何追女人,周熙烨微微抽了抽嘴角,然后暗自咬了咬牙,缠就缠。
可是当他来到陆嘉应的住所的时候,却发现大事不妙了,好像是转眼间的事情,陆嘉应已经不见了。周熙烨连忙抓住一个小厮问:“这里有个叫陆嘉应的女子么?”
小厮被他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跳,半天只知道摇头。
周熙烨眼神一黯,松开了手,连忙往门外走,眼角却扫到陆嘉应手里抱着陆肃回来了。他的心顿时一松,却也不知所措地就站在那里。
陆嘉应只顾逗着怀里的孩子,还没看见有人挡在她面前。直到陆清文抓住她的胳膊,故意咳了两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是当她看见周熙烨的时候,她却绕开了他。
当日既然义无反顾让她走,就已决定往后两不相干。她胸中涌过一阵闷气,现在挡在面前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