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一阵羞死人的声音持续了不知多久,沈暮欢早已满脸通红。李重皓终于闷哼一声,全部释放了出来。
那一刻,窗外有风吹来,月光洒在他们紧密贴合的身上。李重皓却无缘无故开始全身犯冷。他只好紧紧抱住沈暮欢的身子,一点也不敢放松。
他不知为何,感觉他完完全全得到的那一刻他便开始渐渐失去。
满室终于恢复寂静,夜开始渐渐褪去。沈暮欢似乎睡熟,李重皓也渐渐闭上了眼。
窗户依旧开着,风开始不停地吹进来。弥漫一室的相爱的气息渐渐地被吹散,到天色大亮之时,室内早已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沈暮欢先一步醒过来,李重皓的手还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她静静地怔了好些会儿。
她腰间那一朵黑色的牡丹经过昨夜早已盛开,怒放时颜色为血一样的红,就那么开在了她的身上。
她轻轻挪开李重皓的手,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是却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差点摔倒在地上。沈暮欢笑笑,酸疼的腰,发胀的腿,全身的青青紫紫。
所有都说明昨夜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足以她度过余下所有的日子。
她蹑手蹑脚捡起散落在地的衣物,匆匆套上之后,经过桌旁便拿起了一个茶杯然后便一下子来到了门口。可是这一刻,她明明知道要说再见的这一刻,她突然满腔难忍的酸涩与留恋,她忍不住往回望了一眼。
李重皓周身沐浴在早晨的阳光里,睡得很香,嘴角轻轻地弯起来。
然后沈暮欢终于转过了头,打开了门。
门外是靠在门框上黑着眼圈的楚惜往,她一看见沈暮欢出来,眼神早已飘到了沈暮欢的脖颈。
“阿欢,你!”楚惜往老脸通红。
沈暮欢却连眉头都没有皱,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一下子就朝她纤细瘦弱的手臂划去。一下子鲜血便汩汩冒出来,沈暮欢又从怀里掏出了刚刚的茶杯接住了那些鲜血。
楚惜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就这么看着沈暮欢。
堪堪接了满满一杯,然后沈暮欢才掏出一块百帕子将手臂包起来。她将那一满杯的血递给楚惜往说道:“你给李重皓喝下去吧,从今以后他再修炼天下归元便不会再走火入魔,也不会遇到瓶颈。”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惜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沈暮欢笑笑却答:“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天下归元的心法?有的只是我杜家独一无二的血脉。我父亲亲手所创天下归元,岂会让旁人白白学去。”
“可是李重皓即使喝了你的血也不是杜家人啊?”
沈暮欢又笑:“怎么会呢?他昨夜得到了我,我腰间的牡丹为他而开,他已经从我身上得到了杜家的精气,那就够了。”
“什么跟什么?阿欢你!”楚惜往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一层含义。
沈暮欢摆了摆手,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阿欢!你还是爱他的,是不是?你不要走了,你这样一走,李重皓即使活命也还是会恨的!”楚惜往眼见着沈暮欢走,连忙阻止。
沈暮欢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竟也不否认:“是,我是爱他。可是我还是要走。”
她说完这一句话,再也不顾身后楚惜往的任何一句话便拖着酸涩的身子坚定不移地走了。
本来就应该如此,既然已经决定一刀两断,就不应该再回头。即使知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恨,那又怎么样?她还有多少时间去浪费?
她早就已经活不长,放开他,报得大仇之后,便可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诀别之前的肉戏,捂脸!
进入完结倒计时,更新放慢啦,下一次更新在下周一。
话说,专栏收藏数啥时候突破30呢…突破三十要不就点单写番外?
螳螂捕蝉
李重皓醒过来,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的手瞧瞧地往里一探,却突然发现什么都没有,他猛然惊醒,从床上一个翻身便坐起来。
满室寂然,独独只剩下他一个人。就像昨夜如同他的一场梦一样,他顿时有点发懵,可是他从床上走下来的时候却看见那一几滴触目惊心的血迹,又发现原来那又并非是一场梦。
可是昨夜那个娇嫩欲滴说爱他的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一醒来什么都不一样了?
就在李重皓神色渐渐冷下来的时候,楚惜往却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推开了门。她看见李重皓漆黑发凉的双眼时,不由得抖了一抖,药汁堪堪洒了几滴出来。
淡淡的血腥气漂浮在空中,李重皓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什么?”
楚惜往嘿嘿笑了两声:“救命的药,你喝不喝?以后你再修炼天下归元就没有任何阻挠了。”
李重皓慢慢站起身,却又突然间眼神暗下来,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室内就像是结了一层冰,楚惜往大气顿时不敢呼出来。
仿佛过了几炷香的时间,李重皓这才望过来,丹凤眼里恍然间带了一点点的悲凉,可是下一秒他突然神色如冰,溢出来的都是满股满股的讥讽。
“沈暮欢是你叫来的?”
“嗯。”楚惜往暗自捏了一把汗,然后将脖子一挺:“是又怎么样?!”
顷刻间,李重皓一个纵身跃到楚惜往面前,修长的手指神不知鬼不觉便已经卡住了楚惜往的脖子。
“你多管闲事!”
楚惜往被他掐住了脖子,一时呼吸不顺,两颊顿时发红。她咳了两声倒也怒了:“你放了老娘!好心当做驴肝肺。”
李重皓被她一骂,双眼里一股厉色倒慢慢散退,他突然一下子就松开了手,颓然地退到了一旁,暗自喃喃,几乎只有他自己听见。他说:“她在可怜我。”
楚惜往“噔”的一下就将药碗甩在他面前:“你爱喝不喝!老娘我还不伺候了!你们俩的事以为老娘想管么?!”
李重皓的视线回到了那碗药汁上,楚惜往见他神色不善,差一点就扑上前去护住那得来不易的解药。可是她却一下子愣住了,李重皓忽然间淡淡一下,他说:“喝,怎么不喝?”
他将药汁一饮而尽,一双眸子漆黑一片,脸庞上那一道狭长的刀疤突然间狰狞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在笑,甚至有些悲凉的在笑,他将空碗一砸,“砰”的一声满室回响,他又望了楚惜往一眼,摆摆手:“你走吧,大哥那边一定找疯了。”
楚惜往见他此番神态,满肚子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突然想起沈暮欢离开之前的那个眼神,竟然与此时的李重皓有几分相像。她叹了一口气,便依言离开了。
****
沈暮欢悄悄地从山上往下走的时候,大概是双腿酸胀的缘故,那一段段小小的山路,她竟然走得十分吃力。走出流觞宫的时候,日头已经渐渐上来了,有些安静,只有她的影子在陪着她。
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暗自骂自己昨夜太过任他予取予求,可是转念一想,又突然心生酸涩,不敢细细深究。
就在她恍恍惚惚的那一刻,一个暗器从她背后射来,她直觉有一股阴风,刚要转过身拿剑抵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尖利的暗器一下子就插进了她的背脊,沈暮欢闷哼一声,碧湖剑抽出来,在空中呜咽一声,森森剑气顿时溢出来。
那个偷袭的人一看,连忙逃窜而去。
沈暮欢心中警铃大作,忍住背部的疼痛,匆匆就山下走。
可是即便她如此小心,脚下又匆匆如风,还是被人发现了。在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孙澈亲自带了一大帮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孙澈得偿所愿,笑得有些张狂,美目里狠戾的神色丝毫不掩饰,她边笑边说:“沈暮欢,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不是想杀我么?那你今天看看,到底是谁死在谁的手上!”
沈暮欢额角已经渐渐开始冒汗,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啊,孙澈,今天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哼,事到如今还嘴硬。”孙澈退后了两步,指了旁边几人:“你们给我上,给我抓活的。”
旁边四个死士顿时便拿起刀就向沈暮欢袭来。
沈暮欢嘴里哼了一声,双脚一蹬,平地发起力,竟然一瞬间窜起来,她手里的碧湖剑忽然间呜咽声愈发响亮起来。沈暮欢手腕一转,直直冲下来的瞬间里,将碧湖剑使得剑光阵阵。
那四个死士一看,脸色已经微微变了几分,都是混了很多年的人物,这种招式再加上碧湖剑,他们的胜算不大。
孙澈在后大喊:“谁抓到活的,重重有赏!”
沈暮欢俯身冲下来,剑光一扫,剑快得谁都没有看清楚。那四名死士刚刚执刀砍去,竟听得“砰砰砰”的声音。
他们的刀已经通通被碧湖剑削成了两段。
那些人纷纷一愣,而沈暮欢已经退到几丈之外,神情肃穆。
孙澈顿时狠戾万分:“都给我上!”
一时间,五六十个死士通通围了上来。
沈暮欢感到自己胸口处似乎已经堵了一口气,她的背后的血在一滴一滴地往外渗。她呼出一口气,其实刚刚已经是自己七分实力,现在他们五六十人一起上,胜算几乎没有。
她眸光一黯,将碧湖往胸前一抵。一时间倒也没人敢轻举妄动。她瞄了眼旁边。
她突然又平地起立,这一次甚至比刚刚还跳得高,她俯身往下冲的时候,众人都纷纷拿起了刀。
可是没想到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刻,沈暮欢突然身子一歪,在下落时忽然就朝旁边滚去。
众人纷纷一愣,孙澈大喝:“贱种!”
沈暮欢速度很快,几乎只见她青色的影子,一下子的功夫里,沈暮欢已经消失了。
半山腰上是一大丛一大丛的树林,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孙澈大怒:“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去找!”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要活的,只要她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贴了第三遍了!为毛这么抽!
本文还有两三章完结,以后改为隔日更新,唔…应该会有番外…
黄雀在后
夜已经来临,月光透过繁茂的树林,打出斑驳的倒影。坑坑洼洼的泥地里只见到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斑点。沈暮欢喘着粗气,背靠着参天大树之上,有点痒,悄悄往后面一摸,却发现满手的鲜血。
那一刻,有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来。她的额角慢慢地溢着汗水,找了那么久,却没有发现一条出路。
难怪很小的时候,鲜少言辞厉色的沈逸之会恶狠狠地警告她:“别给我去半山腰里玩!走路要看好!”
她有些累,眼皮直打架,于是她便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又睁开了眼。却发现远处有隐隐火光。
沈暮欢站起身,悄悄地将碧湖护在胸前。她心底突然涌过一丝慌乱,总觉得不妥,于是她暗暗咬牙,一个提气便窜上了树枝之上。
粗壮的树枝只轻轻地一颤,堪堪将她承受住。她居高临下,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分明就是一帮人持着火把。而那些人面无表情,神情肃穆,嘴角紧紧绷着,根本就是孙澈身边的那帮死士!
沈暮欢眉头微皱,中间领头那人吩咐下人:“四个方向,十人一个方向,务必将沈暮欢给杀了!”
他们不知道沈暮欢此刻就在他们的头顶,将这些话纷纷都听了进去。
人群散开来,可是领头那人却不动,似乎在想些什么。这时候,沈暮欢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也落不下来,那颗心也还是在跳,“扑通扑通”,那么快,那么振聋发聩。
有一滴汗划过沈暮欢的脸颊,落在下颌处,又有一滴汗聚过来,两滴汗凝成一滴,“啪嗒”一声,从沈暮欢眼前落了下来。
那声音是那么微小,几乎听不见,可是偏偏天要亡她,那滴汗恰恰滴在了那领头人的额头上。
沈暮欢已经将碧湖剑紧紧地持在了手中,下一秒她就能一剑刺入下面那人的头颅。
那领头人却退开两步,突然抽出了一把刀,沈暮欢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碧湖剑只是削去了他一侧的头发。
那人突然发了狂,持了刀就快要砍上来。
沈暮欢拿剑一抵,背后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娘的,她暗骂一声。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刀剑相撞。沈暮欢削铁如泥的碧湖剑竟然没有让那把刀一刀两断。
她心中大惊,却见那领头人阴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在月光下闪着几乎冷冽光芒的暗器,一下子就向沈暮欢袭来。
沈暮欢连忙一个侧身,而在这时,那人突然纵身而起,持刀砍来了。
“嘶…”
沈暮欢好在身形快,将将躲过,却被他削去大半衣袖,露出光洁瓷白的手臂。
他又阴哼一声,眼神一凛,又展开攻势。
沈暮欢见此情形,不敢掉以轻心,暗暗将内力注入碧湖之内,她纵身而起,碧湖突然从她手中挣脱。那人一看,眼神一晃,拿刀迎向了碧湖剑。
就在这个时候!沈暮欢心想,她从怀里又抽出一把匕首,速度突然奇快,一下子就窜到了那人背后,狠狠地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那人还在与碧湖剑缠斗,却已经被人取了性命。他的血溅出来,洒到沈暮欢的脸上,还是温热的。
他直挺挺地往前倒,却在落地前突然发出一声吼声。
沈暮欢大叫不好!心里一急,一口血突然喷出来。她狠狠地一擦,她修炼人剑合一还不到时候,刚刚牛刀小试,没想到却大动干戈,虽然制敌,但却自伤一分。
这时候有火光往这边来,是那些手下听到了声音,沈暮欢连忙往后退。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退后几步堪堪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心里一个机灵,鼻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知怎么的,她就那么地安静了下来。那坚硬的胸膛顿时变得可靠而又温暖。沈暮欢心里暗暗喟叹,却突然一个转身,偏偏往前走了。
她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即便前面是几十人的敌手,即便是刚刚无比想要逃开得境地,这个时候,她却往前了。
李重皓自嘲一声,开口时却已经毫无感情,就像是冬日最冷硬的冰,冒着一股股寒气。他说:“你就那么想死么?”
沈暮欢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往前走。前方火光已经渐渐集过来,她却还是往前走。
李重皓这个时候却微微一笑,那斑斑驳驳的月白洒在他的身上突然笼罩出一股肃杀之气。他还是笑,他再也没有阻止她,只是下一刻,他却跟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
沈暮欢察觉到,堪堪停住了脚步。她良久没有开口,只是将手里的碧湖剑反反复复地握紧。
火光终于大亮,一帮人终于来到她的面前,个个都拿着要杀她的刀。
这一刻,她终于开口,可是却是说:“你给我滚。”
还是那句话,还是让他滚。李重皓却从身侧抽出了龙吟刀,一步一步站到了她的身边。
“你休想!”他一字一顿,他说:“你休想!”
沈暮欢顿时浑身发颤,她已经想要一刀两断,为何这个时候偏偏还要在她面前,偏偏还要说这些话?
李重皓丹凤眼一眯,龙吟刀早已出鞘,纵身一跃,一刀砍下去。
挡在最前面的那人头颅一下子就滚到了地上,他的身子还直挺挺地站着,可是他的头颅却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汩汩地冒着血的大口子。
有人认出他来,不可思议地叫出了声:“二公子!”
李重皓微微勾起嘴角:“不想死的赶快滚!”
眼前的变故是沈暮欢一开始怎么也想不到的,她轻轻一笑,却说出最最伤人的话:“李重皓,你做戏么?你以为我还相信你么?”
她无论如何,终于变成这样了,在他们最最亲密之后,一句话就将他打入无底深渊。他要怎么做,才能再次获得她的信任,才能让她看自己一眼?
李重皓周身戾气大增,可是死士终究是死士,没有一个人因为他那一句话就弃甲而逃。
沈暮欢却还是说:“我不需要你。”
这一刻,似有冷风吹过来,冻得他冰寒刺骨。他面上不动声色,却已经从骨子里开始卑微开来,他不经意看她一眼,她还是没有看他。
李重皓轻轻一笑,下一秒挥刀砍人,再也不问了。
沈暮欢心里暗暗一揪,怎么也说不出赶他走的话了。她提剑刺过去,眼睛都没有眨。
一时间,所有纷纷扔了火把,纷纷举刀相向。
而李重皓与沈暮欢,龙吟刀与碧湖剑,就如同两股巨大的气流一般,冲向了空中。
他们的身形时而就像紧紧贴合在一起,时而却又像是离得千万里远。刀光剑影,一时间杀得双眼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沈暮欢突然闷哼一声,李重皓回过头来一看,只发现她的身子一瞬间软下去,而旁边的死士目光如炬,丝毫不畏惧。他的手里的刀滴着的是沈暮欢的鲜血。
月光偏偏此刻打上来,偏偏照得她面色如同白纸一样,李重皓心里狠狠地疼起来,连心尖都在打颤。
“阿欢!”他喊出她的名字,一刀砍了下去,沈暮欢身边那个得手的死士一下子就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所有人见此情形,不由得浑身一颤。余下的七八个本来面无表情的死士一时剑面如死灰。
李重皓终于怒气上涌,满目阴沉。可是他却轻轻地扶起沈暮欢的身子,轻轻地将她靠到自己的怀中,在看到她的背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血还在流,肉却已经翻起来,血管噗噗的跳,却有乌血不停地流出来。毫无疑问,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
“不要怕,不要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李重皓低低地唤。
下一秒,他突然比起凝神,大喝一声,身形“嗖嗖嗖”地流转,在他回到原地的那一刻,所有刚刚还活着的死士都已经倒下了。
他们一个个面目铁青,灰败模样犹如被人釜底抽薪。
三年后他又一次亲眼看见沈暮欢倒在他面前,李重皓终于如同楚惜往所说“丧心病狂”,动用天下归元,一下子将所有人通通毙命。
可是他眼里的水光纷纷聚起来,越聚越多,终于凝成了泪,“啪嗒啪嗒”地砸到了地上。
“阿欢。阿欢。”他又喊。
怀里的人伤痕累累,呼吸微弱,她这样每一次都几乎要他半条命。李重皓有时候想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她,那么非她不可。
是因为十六岁那年初见太过深刻?是因为总是求而不得?
不是的,都不是的。他想,分明就是因为他二十多年冷寂人生,只有她一个人。
这就叫
作者有话要说:欢姑姑再不松口,熊孩子就要疯啦!!!
甘之如饴
天已然大亮,李重皓脸色有点白,颓颓地靠在大开的窗口,有风吹过来,带起他的发丝划过他的脸颊,万般掩盖之下是他一双幽幽晦暗的眼。
楚惜往汗毛倒数,又不敢大声呵斥让李重皓出去,只好硬着头皮,在这等监视之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为沈暮欢清理伤口。
门外突然袭来一阵风,沈朝醉匆匆的脚步使得李重皓微微抬了抬头。沈朝醉脸上是焦急的神色,他似乎没有看到李重皓,只是轻轻地往沈暮欢身边走,看到她血肉横飞的伤口之后,牙关狠狠地咬了咬。
李重皓这时候一动都不动,连神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沈朝醉余光瞥见他这番毫不在乎自己的神色,微微苦笑,他都不把自己当做对手来看,到底也是有一天自己丝毫挤不进沈暮欢的世界里。
“嗯…”沈暮欢轻轻一哼,渐渐开始恢复知觉。
可是她又像是没有清醒,她嘴里喃喃的居然是:“重皓,重皓。”
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李重皓手里的刀却已经轰然坠地。他脚步轻柔至极,就像是害怕打碎什么美梦一般。
沈暮欢又在喊,却有泪滚滚而下,一滴一滴皆滴在别人的心尖之上。她有微微地喊:“我爱你啊我爱你。”
她终究还是太脆弱,在万般无奈万般辛苦的境地里,终于低微地掏出自己一颗心,渴望他人的救赎。
可是就在李重皓来到她跟前,楚惜往识相地让出位子的时候,沈暮欢已经不再喊了,她的双唇紧闭,双眼却一点一点亮起来。
这一刻,李重皓知道自己的美梦是到头了。他脸上表情平平,甚至还轻轻笑了笑,他终于蓦地俯身,一下子就将额头抵在了沈暮欢的额上。
他们双目相对,彼此都知道心跳就那么无端快起来。
楚惜往悄悄示意沈朝醉让他走,沈朝醉脸上苦笑更甚一分,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楚惜往等了一瞬间又像是很长一段时间。
做了二十多年的妖女,原来总归是要还的。她又看了一眼沈朝醉,就看了一眼,然后摇头一笑,那么走了。
少了楚惜往,沈朝醉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李重皓一动不动,沈暮欢也不敢动。一时间室内静得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然后,突然一下子,李重皓低下头,凑着沈暮欢的鼻尖轻轻的一吻。
沈朝醉终于转过头去。
那曾经是他的地方,他亲过的小姑娘有着全天下最漂亮的小鼻子。
他突然想起几日前在流觞宫下自己亲口最沈暮欢说过“阿欢,你走吧”。他终于记起来了,他已经做出决定了,总归是要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