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不去见你了!我只是要冷静一下,你等着就是了。”陈彦允都被她气笑了,“你行!顾锦朝,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爱想的!”
他身上只剩下中衣,拉过顾锦朝的手:“我给你暖手吧…”
摸到他滚烫的肌肤…他还要强拉着自己往下摸去。
顾锦朝脸都红起来,简直想骂他不要脸,哪里有这种取暖的!她挣扎着想避开,“陈彦允,我来跟你解释的,你别…”
“喊得不错。”从她嘴里说出的陈彦允三个字,简直格外诱人。
陈彦允俯下身吻她,让她冷冰冰的脸颊彻底热起来:“你解释怎么行,我来问你,你说就是了。”
刑讯逼供他比较拿手,他自己会找重点。
顾锦朝被他压住手,又感觉到那灼热的物件正抵着她的大腿,好像比往常都要…
“他那天和你说了什么?”他哑声在她耳边问。
“是俞晚雪托付我的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就答应下来了。却没想到七少爷突然发难…不想让人看到误会了去,雨竹才关了房门。绣渠在外面不明白,有惊慌之态是正常的。”顾锦朝回答道。
“避重就轻,你和他说了什么?”他轻轻说,“你再不好好回答,我就惩罚你了。”
她叹了口气:“我没说什么。是陈玄青…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那些。”
陈彦允又笑了,“我再说一次,不准避重就轻,他说了什么话。为什么握了你的手?”
同时,他不轻不重地打了她的屁股一下。
顾锦朝羞得满脸通红,没有办法,只能把大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他的手挑开了她的衣襟。突然握住顶端。
顾锦朝身子一颤。怒道:“我都说清楚了!”
他俯下身亲吻她,低声道:“这又不是惩罚。”
趁着她无力反抗的时候,他拉着她席卷入*之中。
顾锦朝才觉得陈彦允平时和她温存。果然是忍耐多了。他不忍耐的时候,自己实在是承受不住。一次完她就腰膝酸软,浑身都是汗。她想合拢腿的时候,却又被他按住。顾锦朝不由地有点怕:“三爷,真的不要了…”他低喘着吻她。声音还很冷静:“就这一次了。”
等这一次过去,顾锦朝就瘫软在他怀里,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陈彦允才搂着她躺下来,要不是看着顾锦朝有身孕。他不会就这么了事的。他很少有忍不住的时候,一旦有那种时候,就比较失常。
“你来说吧。”陈彦允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我问的问完了,让你说。”
顾锦朝翻身拦住他的腰。发现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目光里已经满是柔和。
刚才两人也真是过了,她生气的时候,连陈彦允都喊出来了。他好像也没有客气,还嘲讽她。
顾锦朝先笑了笑,也觉得心里很平和:“寻常百姓家里,厉害的女人就和男人吵架,连名带姓地叫。有的男人还因此怕老婆…一点都不相敬如宾。”
陈彦允想起刚才她喊的那声陈彦允,不由亲了亲她:“你人后可以这么叫我。不过我可不会怕你的。妻以夫为纲,你要听我的。”
顾锦朝别开脸不要他亲了,认真地道:“…我来跟您说原来的事吧。”
陈彦允嗯了一声。
两人相拥着,肌肤相亲。烛火昏黄。
顾锦朝好像也真的回到了那个年少的时候,想起自己荒唐的过去。
“我是在三舅的书房里看到他的,以为他是登徒子,咬了他一口。陈玄青左手上有道疤,那就是我咬的…我那时候年纪小,只是觉得还有几分喜欢他。何况他又不喜欢我。”
“您也知道,人总是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越对我不理睬,我好像就越喜欢他一样。他原来还羞辱我,那时候我是真不知羞,胆子也大。”
她把头靠着他胸膛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他静静地听自己说,却没有应承。
顾锦朝抬头想看他,却被他按住头:“你说就是,我听着。”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怕吓到她。
这些事他听着不舒服,却一定要听她说完。
顾锦朝就继续说:“后来我母亲生病了,那一年我成熟了许多,也懂事了。就不再纠缠于他了。母亲死后我伤心欲绝,随着父亲去大兴回了祖家。再后来遇到了您…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顾锦朝笑了笑,她是真的这么想。
“您是东阁大学士,我却是个小家族的丧母长女。您来提亲的时候,我很吃惊。而且那时候还有和陈玄青的事在前,我也十分犹豫。直到我嫁过来…我想和陈玄青划清的,平时也很少见他。只是没想到陈玄青会…其实也不全是他的错,他只是有点固执。”
顾锦朝也想过陈玄青的行为,她觉得陈玄青不过是不甘心而已。本来巴着你的东西突然不要你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需要有个人来开导他。
久久没有听到陈彦允回话,顾锦朝抬起头:“三爷,您不想听吗?”
沉默片刻,陈彦允才把她的头发整理到一边:“我听着呢。我都知道了,我来处理这事就好,你不用管了。”
说着他就起身穿衣了,顾锦朝忙拉住他:“这么晚,您要去哪儿?”
他无奈地笑笑,系直裰的系带。
“你总不会觉得,我带这么多人回来是要玩的?这几天我本来就忙,昨夜没回来也是在做事。今晚本来是要和幕僚商议事情的,想忙完再和你说…结果你非拉着我不放。”
想到刚才的事,顾锦朝有些羞恼。哦了一声把手缩回去。刚才缠着他不放,她还真是豁出去了。
…她哪里知道,陈彦允是有事情要做。还以为他就是不肯见她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萧游
江严等人候在书房外面,端了个炭盆来向火。
不一会儿雪纷纷扬扬的下起来了,几个人把炭盆抬上了庑廊,小声的说话。
冯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顾锦朝,觉得很惊奇:“那便是咱们三夫人?”
陈三爷这几年信佛养生,不怎么近女色。能接近他的女子必然就是三夫人了。不过陈三爷对谁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怎么对夫人反倒冷着脸…
江严点头应了,另一个戴檀色纶巾的年轻人说:“冯先生前不久去了贵州,想必是没见过三夫人…说起来三爷派您去贵州走访,调查萧游的住处。您问到当时萧游的藏身处了吗?这东西老奸巨猾的,藏身处里好东西肯定不少。”
冯隽在火盆上搓着手暖和,笑说:“你都知道他是老奸巨猾的,哪里那么容易找到!我找了当地苗寨里头的老人随我入山去寻,从苗岭一直找到川黔要隘娄山关,就只捉了几只稀罕的红腹锦鸡。后来是带着一队行兵进武陵山才找到他的住处。那里连个窝棚都没有,这老东西就住在山洞里。”
书砚从大厨房里捧了一些芋头过来,给几位烤着吃驱寒。
江严把芋头埋进炭盆里,边说:“萧游这种人,言行谨慎的,既然是准备出来反长兴候的,山洞里肯定什么都没有。你们败兴而归吧?”
冯隽摇了摇头:“里面确实干干净净的,就留下些孩子的玩意儿。不过他走得匆忙,很多东西来不及销毁,便就地埋在一棵松树底下了。要不是苗寨老人带着条狗去闻,我们还找不到…你们这边呢?”
“赵寅池要致仕了,大事。昨晚陈三爷和张大人谈了一夜,究竟该推举谁最好。”江严继续道,“兵部尚书虽是文职,但没有行兵布阵的经历,一般的进士可不能任。张大人手下倒是有几个可用之才,只是行兵经验不足,不堪大任。”
火盆里的芋头就烤好了。众人拿了烤好的芋头剥开吃。正吃着芋头,陈三爷穿好直裰,从书房里出来。
江严和冯隽才放下手头的东西,跟着他进了次间。
陈三爷坐下喝了口热茶,先让冯隽上来回话:“你们在武陵山发现的,都有些什么?”
冯隽恭敬地拱手:“…诗词书画、时下的制艺文章,还有一些和别人相通的书信。睿亲王和老长兴候的书信少,和张大人、长兴候世子的书信比较多。”他让人抬了箱子上来。
“属下选了些重要的出来,不过他留下的书信都已经是处理过的。您怀疑睿亲王宫变有异样,书信里看不出来。大多是他和长兴候世子讨论兵器或者是机弩,和张大人的书信就比较奇怪些,谈的是诗词和画…”冯隽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您的诗词和画。他那些没毁的也是您早年的文章”
陈彦允面色一凝。“拿过来我看。”
萧游才不会闲着没事读他的文章。就算他和张居廉讨论诗词制艺,也不应该讨论到他的头上。
当年萧游勾结睿亲王暗害长兴候,算是他们这边的暗棋。策划长兴候谋反一事,张居廉费了很大力气,而他当时刚任户部尚书,还顾不上这边,只是偶尔帮着出谋划策。结果这次宫变不仅败得莫名其妙,萧游死的也莫名其妙。叶限是怎么发现萧游叛变的?就算他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少年。
陈三爷一直想找到其中的关键。
睿亲王死的时候,张居廉大惊。连夜找了他去商量,那时候王玄范也还在。他们先认为可能是萧游有问题,萧游当叶限的师父那么多年,难道真的没有恻隐之心?如果他临头反悔,很有可能和叶限说清楚。
但是萧游最后死了,这就说不过去了。如果萧游最后说清楚了,叶限应该不会杀他才是。只不过没人看到过他的尸首,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死。
如果萧游没有问题,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叶限背后还有个很厉害的人,帮他出谋划策。那这个人必定绝顶聪明,对朝堂的事了如指掌,运筹帷幄。对他们也是危害极大。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陈三爷因此派了冯隽去找萧游的旧居,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仔细把萧游和其他人的信都看了。
萧游和老长兴候、叶限的信都是说些琐碎的事,和睿亲王的信很少,多半是交接兵器,或者部署兵力的判断。和张居廉的信是分析他的诗词,也说过行兵打仗的事。
陈三爷看完了信,往后靠在椅背上,脸色平静。
“这个萧游——当年是个天纵之才。如果没有长兴候的骁勇善战,成亲王有他相助,应该是能篡位成功的。他奇到什么地步你们可知道?一堆铜钱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铜钱的数目。行兵时算成五更走完,就绝对走不到五更一刻。一看作画人运笔的走向,就知道作画人是谁。”
书房里沉静得很,陈三爷说话的时候,他们自然只有听着的份。
萧游虽然是个人物,但毕竟传奇已经时过境迁了,谁知道他还这么厉害过?
两人面面相看,不知道陈三爷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张居廉让他看我的诗词字画,你们猜是看什么的?”陈三爷问道。
总不会是看他写得好不好…
冯隽似乎有些领会过来,心中一紧。
陈三爷反倒是笑了:“我虽防备他,却也不至于猜疑…难怪要用王玄范来牵制我。”萧游写给张居廉的信里提了,陈彦允意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张居廉想让萧游看他的野心和气魄,而萧游觉得他是个很具有威胁的人。张居廉哪里是忌惮他,这是早就开始猜忌他了啊。
没查到长兴候宫变后面的那个人,反倒是弄出这么堆东西。
书房中一时沉寂,江严过了会儿才问:“那您如何打算?”
陈三爷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廊下的灯笼,沉默了片刻。
他不喜欢有威胁悬在头顶。只是张居廉毕竟是他老师,原来帮过他许多。况且张居廉只是猜忌他,还没有真的做什么。他如今为官之道,还是张居廉教导他的…
“把这些东西先毁了,别让张居廉知道我查过。”陈三爷轻声说。
…一直到深夜,谈话才结束。
陈三爷回到书房里,顾锦朝早就睡着了。
陈三爷站着看了她一会儿,才伸手摸她的脸,佛珠上的吉祥结擦过她的脸颊。她可能觉得有点痒,翻身朝里面睡了。陈三爷不由笑了笑,坐在床沿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顾锦朝觉得被褥里太冷,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床沿没睡。房里的蜡烛早就灭了,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坐着,顾锦朝反而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来!
陈三爷翻身压住她,安慰道:“别怕,是我。”
锦朝才闻到陈三爷身上的檀香味。不由得说,“您怎么还不睡?我还以为真是什么鬼怪魍魉的。”
陈三爷却问她:“你怎么醒了,可是我吵到你了?”
他一点声音都没有,怎么会吵到她。顾锦朝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有些冷…”这屋子里没有地龙,火盆熄灭了就冷了下来。
他刚才不睡,是因为睡不着吗?难道还在想她和陈玄青的事?
顾锦朝不能不这么想。就算陈三爷知道她对陈玄青没有私情,相信了她。但是陈玄青毕竟是他的嫡长子,他不可能不在意嫡长子做出这种荒唐的事。
陈三爷伸手探进被子里,发现里面还没有他的手暖和。他叹了口气,脱了外衣也上了床。
顾锦朝是被冷醒的,她本来就有些怕冷。她怔怔地看着陈三爷…这是想通了?
“你不是冷吗?”陈彦允问她。
顾锦朝平日看着挺聪明的,就是睡醒的时候有点犯傻。这时候和她说话,她反应总要慢一些。
顾锦朝才明白他的意思,哦了一声。这是要给自己取暖啊!
她的手脚很快就缠上去了,陈彦允果然很暖和。
顾锦朝乖乖钻到他怀里,陈彦允也伸手搂住她,她身上果然怪冷的。早知道刚才应该让她回去睡。他有事情要处理,还忘了书房这里是没有地龙的。陈彦允低头和她说话:“锦朝,要是你再惹我生气,就要躲远些。知道吗?”他不经常生气,但要真是发怒起来也挺吓人的。
好像平时惯是压抑的人,爆发出来就越可怕。
顾锦朝脸埋在他胸膛里笑了笑,心中却酸涩起来。生她的气都怕伤到她…那他该怎么办?
如果她今天没有来找他呢?
顾锦朝很庆幸是自己过来了,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您快睡吧。”
陈彦允也不再说话。摸到她冰冷的手,又拿过来放在他的腰间。这么来就睡不冷不热,顾锦朝睡得十分舒服,觉得其实不要地龙火炕也无所谓,就把陈三爷当成暖炉就好了。
心里有再多的事,陈三爷抱着顾锦朝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远调
次日,陈三爷和顾锦朝一起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陈老夫人和儿子说自己最近读的佛经:“老六从宝相寺给我带回一部《楞严经》,是鉴明大师注解过的。我读着觉得很好,悟本体、修大定,证圆通。让人心绪宁静。便亲手抄了一卷给你,你拿回去仔细看。鉴明大师的注解一点即通,我也为你抄了一份。”
丫头捧了个檀木匣子上来。
陈三爷接过了,跟陈老夫人说:“还要劳烦母亲为我抄佛经。下次若是寻到好经书,也不必如此麻烦,儿子借母亲的一阅便是了。”
陈老夫人笑着摇头:“母亲愿意为你抄。近来身子骨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还能为你抄几年。”
陈三爷听着便皱了皱眉,叫郑嬷嬷过来问话,“太夫人最近有什么不好的?”
郑嬷嬷正欲说话,陈老夫人摆手示意不用。
“人老了就精神不好,最近睡得少了些,就觉得体力不支。倒没有别的毛病。”
陈三爷知道母亲的个性,不喜欢让他麻烦。叹了口气,“您身子要是有不舒服的,一定要找季大夫过来看。要只是睡得不好,我去让御药房的人给您开些安神的药。”
顾锦朝也觉得陈老夫人气色不如从前好了。人到中老年,总是要毛病多一些。好好调理就行了。她却也不是很担心,前世陈老夫人虽然身子弱,但也算是长寿的。
陈老夫人开口欲拒绝,看到儿子严肃地看着自己,才没有多说话。
陈三爷还有事要忙,看过陈老夫人就离开了。
陈老夫人拉着顾锦朝去后面的荷花池旁走。看着她凸起的肚子,笑眯眯地说:“你多走动些,生孩子的时候才好生。不要像那些闺阁小姐不爱走动,等到生的时候就难了。”
顾锦朝也知道,笑着点头:“您放心,我每日都绕着木樨堂走几圈的。”
陈老夫人想了想又说:“也不能走太多了,那样也不好。我看每天走两刻钟最好。”
把她当成个宝。左也怕右也怕的。
顾锦朝挽着她的手。也笑:“儿媳明白,我扶您去那边看看,那里红梅开得好。”
两人去赏梅。剪了一大捧红梅枝子回去,装了几个花瓶。等各房来请安的时候依次分了出去。
秦氏过来请示陈老夫人元宵节灯会的事。
每年宛平办元宵灯会,陈家都要投钱,算是给宛平百姓一个热闹。而且做得非常大气。灯会不在榕香胡同里开,而是在旁边的糟子坊。但是花灯会一直摆进榕香胡同里来。那时候榕香胡同周围住的高门大户的女眷,也可以在家门口看看。
王氏跟顾锦朝说:“三嫂没有看到过我们宛平的灯会,办的特别热闹。”
陈昭听到灯会就拍手笑起来:“我要看狮子灯、绣球灯还有仙姑灯!三婶娘,上次他们耍狮子灯。我的丫头还捡到铜钱了呢!”
陈老夫人对秦氏说:“老三嘱咐过,说今年的灯会多投些钱,我看就拿五百两银子去吧。花灯这些的就和常家商量商量。”
常家也投灯会。秦氏点点头去常家了。
只是说起元宵灯会。顾锦朝不由得想起陈玄青那一池子的荷花灯。
那时候榕香胡同里特别热闹。前院池子的冰水初融,满池的荷花灯。灿若星辰。
陈玄青…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陈三爷究竟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顾锦朝心里叹了声。
下午回到木樨堂,佟妈妈过来回话:“罗掌柜传话回来,说永昌商号还是个刚出现的新商号,但是背景极大,恐怕是后面有大官庇护的。永昌商号卖的丝绸,比纪家商号和另两家大商号便宜了两成。要是背后没有大官庇护,不可能做得到。究竟是什么来历没有人知道…罗掌柜写信去大兴问过了,那边还没有回信。不过罗掌柜说,恐怕纪家也不知道。”
这样的商号多半是官商勾结,幕后的人真真假假,可能是大官在吃钱。纪家再厉害也是商贾之家,斗不过这种背景深厚的商号。
顾锦朝又问:“原丝的价格多半固定,他们怎么卖得如此便宜,这可问过罗永平了?”
佟妈妈点头道:“罗掌柜说永昌商号的丝绸极好,绝对不是次品。价格再低的话就是成本的问题了,其中收买织造局贡缎是最常见的。不过奴婢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您要是想详细的问,恐怕还要问罗掌柜本人…”她只能帮着顾锦朝管账,这再高深的经营之事她就不懂了。
顾锦朝倒不是关心丝绸铺子赚的钱,她是关心这个永昌商号。总觉得这个商号非常熟悉,应该就在她身边出现过,偏偏印象不深了。也怪她最后挪出偏院的十年,几乎是混吃等死,不问世事。
她摇摇头:“算了,过年的时候他也忙。这永昌商号的事替我留个心就好。”
佟妈妈应诺退下。

陈三爷一回来,就派人去给陈玄青传话。
他在外院宁辉堂里等着他。
陈玄青忐忑了几日,终于听到父亲找他去谈话,反而心里放松了些。
该来的总是要来,是他自己不知廉耻,他应该承担。
书墨通传之后他踏进书房。
父亲穿着件玄色直裾,外着灰色绣竹叶纹的鹤敞,背手站在书案后,面容淡淡的看着他。
陈玄青走到书案前时顿住。动了动嘴唇,先开口喊他:“父亲。”
陈三爷没有说话,缓缓走到他身前,看了他许久。
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
耳光的声音十分响亮。
陈玄青也没有防备,被打得身子一晃,头都偏了过去。脸颊立刻火辣辣起来,他深深地吸气,却不敢伸手去摸伤处。父亲从来不打他的脸,小时候犯错都是打他的手心。何况他几乎不犯错。
羞耻和悔意几乎将他淹没,陈玄青闭了闭眼。
“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陈三爷平静地问他。
陈玄青过了会儿才低声说:“我做错了事,被打是应该的。”
陈彦允看着自己的长子。
他原来只觉得陈玄青还太嫩了,不堪大用。现在才知道他岂止是太嫩了,简直就是性格天真。如果不经历磨难,他以后这种性格要害死他。他对陈玄青还是失望多过愤怒。
“你知道你什么做错了吗?”他继续问。
陈玄青却笑了:“父亲,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还忘不了她!我本来以为我是不喜欢她的…其实我也恨自己,您的儿子前十多年过得都是恪守礼节的,从不越雷池一步。谁知道一来就是这等事。我实在是忍在心里太久了,也不知道能和谁说。那日她问我那几句话,我是忍不住了…但我与她真是清清白白。”
“您走出木樨堂的时候,我知道您是有些误解她的。我只是想和您说明白,这真的不关她的事…也许她曾经纠缠过我,但她现在和我界限分明。平日里就算说话,也要拉两个丫头站着,谨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