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难题。在三方对弈的混战中,棋子找到自己的出路。
咬咬唇,秦倾甩掉脑中过于复杂的想法。她揣测不到夜月唐或者易棋的心思,若是唐尽风,可能还会好一些;但对眼前的二人完全不了解。她不是超人,肯定做不到,贸然的猜想行动只能给自己带来祸端。
目前的形势,只能是静观其变。获得尽量多的信息,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决策。
想着想着,秦倾的额头不禁沁出微微冷汗。比起之前,现在的情形算是步步惊心。在那个等待的机会来临之前,她需要做好的,是关于秦书唐。
将桌上画好的新图纸收好,袖在怀中。所幸当日在镬都开班之时,她将种种好处都说在了物理学和数学班,化学班的所有人都几乎是凭着兴趣而来。班级,不过是挂了一个玄乎的“化学物理数学”的名字,内容全部是她一手编纂,自然可以动不少手脚。经过一些小手段的积累,她确保了只有部分值得信任的人是三个班都会参加的。三方势力都有人潜伏在她的班级上听课,却没有一人是同时听三个班的课程。他们不曾想到,若要看懂秦倾所绘的各式各样复杂的图纸,必须要三班都参加,将知识融会贯通才行。临行之前,秦倾还特意和尤莜促膝长谈,为的就是即便自己离开了镬都,也有人能够暗地里为自己筹划出路。
想到此,心中又有了几分底气,先前的紧张胆怯一扫而过。用什么样的心态,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但冷静以对,胜算必然会大上几分。
推开门,让盛夏的正午阳光洒进来。窗外也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恍惚中她又记起了似乎已经过了许久的高考时节,好像也是这样热的酷暑这样刺眼的阳光,她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打拼;今日想来,为何一切已觉恍如隔世?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打扮,蓦然觉得过去脑海中所记得的种种,似乎都成了遥远的故事,其中的欢笑眼泪,仿佛隔了一层极为厚重的雾气,难辨其间真伪。
面对此景,她应该落泪的,但终究,还是眯起眼,毫无聚焦地看了看,长叹一声,罢了。
秦书唐此刻正在书房内紧紧黏着易棋。托这些天秦倾给他们任务的福,多了许多机会接触易棋。从刚开始他的默不作声,到如今的有一句没一句,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展已经足以让她欢欣鼓舞了。如今各项的筹备基本都已经齐全,易棋也总算偷得半日闲,于是更给了她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缠着他吵着出去玩。
一个清瘦的影子摇摇投在他们的窗前,秦倾的声音清冷地响起,“书唐妹妹,在吗?”
“倾姐姐,”好多天没有见到秦倾的面,秦书唐跳起来去开门,脸庞还有一丝赧红。
一眼看到秦书唐有些略微不自在的神情,秦倾眼睛不过一扫,将屋内易棋一如既往的淡淡神情看在眼里,带着笑,看的却是她身后的易棋,别有深意地笑道,“我当你寂寞无聊得很,原来事实不若此。”
“姐姐,”秦书唐带了撒娇的意味,脸颊更加飞红,拉着她的手轻轻摇着。
易棋果真置若罔闻。
秦倾笑道,“好好,不说这个。今日来,不过是问问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呵呵,说到这个,有易大哥在,这些事情姐姐自是不用担心的。”秦书唐邀功地笑,生怕秦倾不知道其中易棋的功劳似的,拼命说明他的精明能干,“这些日子来,易大哥忙的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无论是选地址、装点门面,或者是上上下下地选人,全部都是由他一个人弄好的。好容易今天下午才停当了些,我拉着他正要出去领略一下封邑的风土人情,未料他却情愿在屋子里呆着,也不嫌闷得慌。”说到后面,已经带上了有些嗔怪的口吻,还故意忿忿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们的打情骂俏,秦倾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罢了罢了,我看易公子跟你在一起,他才会是比较辛苦的那一个吧。其实对你们二人我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今天的天气好得很,要不我们出去逛逛,顺便看看封邑的凤临阁工程进展的如何了,可好?”
秦书唐一声欢呼,“好啊好啊,易大哥一起去吧?”
不待易棋答话,秦倾别有深意地笑道,“我们姐妹两个同去,就别吵吵你的易大哥了,这些日子他辛苦得紧,下午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再者说来,咱们姐妹有日子没有长谈,倒也有不少梯己话要聊聊,”冲她眨眨眼,笑容也变得狡黠,“我相信你有很多事情,还是要向姐姐请教一下的吧?”
“喔——”秦书唐立刻理解了秦倾的意思,拖长音调回她,也俏皮地眨眨眼,“好,那我们姐妹二人出去吧。易大哥,”她转过头,冲易棋微笑,“你下午好好休息哦,我会带封邑的特产回来给你尝尝的。”
二人笑闹着远去,屋内一室的寂寥,易棋也埋首写着什么;过了许久,他忽然开口,“去看看吧,雾州。”
“是。”屋角的一个影子淡去,声音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似的轻灵。
又寂寥了许久,易棋方才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39
只在此山中
秦书唐与秦倾二人,出了酒旗风客栈,逶迤向最繁华的城中心缓缓走去。一行二人说说笑笑,秦倾留心看了几眼,不出意外地发觉路上投来的众多惊艳眼神。可惜一厢连蹦带跳的小女孩完全无视这些仰慕,自顾自地说笑。
这也是她最吸引别人的地方呢,秦倾看着她朝气蓬勃的面孔,心底翻涌着苦涩。生活在最富贵的家庭、从来都没有受过半点拂逆的秦书唐,身上并没有一般富家女子娇生惯养的习气;任性而不矫情,举止之间的率性单纯,更添可爱。最难能可贵的是,秦书唐身为绝色却不自知,完全没有一般美人的冷冷冰冰,唇边总挂着温暖的笑;加上性格中又有些天生的“迷糊”,因此她完全不会给人相似秦倾或秦雨霜的精明能干的印象,反而容易人让男人产生好感。
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几声,男人哪,即便她跨到另一个世界里来,依旧还是之前的劣根性,没有半分区别!——秦倾心道,眼光变得深沉,——秦雨霜必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在凤临阁的后半段,才会用激将法让秦书唐去苦练舞蹈歌艺,凤临阁在镬都后来的地位,与秦书唐的个人魅力不可分割。
完全没有感觉到秦倾心中的左思右想,秦书唐转头,冲她粲然一笑,周围的空气仿佛立刻如拨云见日一般明朗,“姐姐,你觉得易大哥为人如何?”
看着她的笑脸,仿佛烦恼也能被抛到脑后一般。秦倾噙着微笑,伸手将她脸畔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你又觉得如何呢?”
秦书唐转转眼珠,瞳孔漆黑,仿佛有碎成片片的光芒在其中闪耀,她吃吃一笑,嗔道,“人家是在问你的看法嘛。”
她黑色的眼睛让秦倾想起某个人,怔了片刻,她摇头笑道,“身在爱中的人总是这样的,自己喜欢的,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欣赏仰慕。不过易棋的确是难得的人才,若他条件不好,我也不会任你在那里径自纠缠了。”
秦书唐仿佛秦倾夸奖的人是她似的,甜蜜一笑,美得几乎将路旁看者的心神迷失了去。
看着她仿佛在闪闪发光的年轻脸庞,秦倾的微笑渐渐变淡。以她的经验判断,易棋不会是个好的依靠,虽然各方面的条件加权,足以让天下女子流口水,但类似夜月唐,他们天性中的凉薄,不会是哪个倾慕他们的女子都能受得了。女人的地位,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跟天下大业相比,基本只能用“何足挂齿”四个字来形容。或者,这些男子的观念在陆川的女子看来,并没有什么;这却是受过正规教育的秦倾,最不可能认同的根本。
秦倾唇畔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他们这类深沉男子所欣赏的,应该会大多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吧,至少爱情小说里都是那么写的,可不是?不过秦书唐的貌美如花阳光灿烂,在融化冰块的过程中,也必然是需要的条件。她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吸引易棋眼光的几个特别点而已。
感情就像赌博,不过拼的筹码是谁先动心、谁更在乎;男女斗法的“大战”中,只凭一个单纯的秦书唐恐怕是不够的。所以,——秦倾的笑意更加深远。
如今的她,眼中只剩下算计了呢,秦倾的思想有瞬间的恍惚,定定地看着眼前蹦跳笑闹的秦书唐,有个冷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脑中盘旋。——不自觉地抚上无名指的玉戒指,她眨眨眼,指甲用力地掐进自己的手心。
“姐姐你看,这就是咱们的凤临阁呢。”秦书唐蓦地清脆出声,秦倾的眼神在瞬间有些涣散,一个激灵,立刻回神。
“喔。”她勉强地笑笑,顺着秦书唐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间,眸底已是一片深沉。
好个易棋,选的这地方,可真是不得了呢。
斜对面,就是占据最繁华地段的封邑半个标志的酒旗风茶肆。这酒旗风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个饮酒作乐外加住宿的大型“饭店”,但是有能量在封邑弄到这么大排场的,必然非富则贵。更何况,还有个雷雅在之前的提点,若要联络他,只需要跟酒旗风的老板打招呼即可。——这无疑是让秦倾更加确认了酒旗风的地位而已。
距离酒旗风,直往南的大街,通到底,就是人都的王宫了。而在王宫之前三里之内,都有重兵把守。
“看来,是没什么机会去亲眼见识见识了呢。”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秦书唐也望着不见端倪的南方,皱皱鼻子,笑着对秦倾说道。
秦倾愣了一下,旋即微笑,“你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还真想去见识不成?更何况,日后还有你见识其他的机会呢。”
话一出口,秦倾立即掩口;神情稍一放松,已经祸从口出。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提醒秦书唐的身份。虽然有之前她的默许摆在前头,但对于完全不知道易棋身份的秦书唐来说,不到两年后的政治婚姻,也是她不愿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这样的压力下,以她的性格,应该是相当痛苦压抑的吧。
果然,听到秦倾的戏谑,秦书唐立刻涨红了脸,旋即又变得惨白。眼珠显得更加漆黑,身子微微晃了晃,方才勉强地笑笑,“姐姐…说的很是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了些哭腔。
没有给她脸色看,是因为秦书唐对她的尊敬。
秦倾连忙揽过秦书唐的肩头,将她拥在怀里,用轻轻安慰的口吻哄着她,“傻书唐,姐姐说错话了,你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没有,”秦书唐垂了头,揉揉眼睛,努力将就要溢出的泪水挤回去,半晌,方才幽幽叹息,“就是因为姐姐说的是实话,所以书唐才会难过。”
秦倾状似不经意地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但是她肯定,必然有各路人马盯着她,——看来都是高手呢,完全看不出破绽来。
正因为有这个顾虑,她不能将关于易棋真实身份的揣测告诉秦书唐,被听去了一星半点,对她们都会是巨大的危险。——更何况,还不能完全的确认他是否就是衣拓棋;若让秦书唐此刻完全的投入,不仅是个非常大的赌注,在感情博弈中也会不利。
秦书唐抬起头,眼圈是红红的,喃喃地说,“不过,姐姐,我真是很喜欢他呢,喜欢的有时候想起他来,就会心痛。”
秦倾一怔,阳光明媚,她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手上机械地拍着秦书唐的肩膀,口中却连一句骗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唤她。
秦倾搂着秦书唐转身,看到的是一身青衣的雷雅;他唇边挂着是一贯的微笑,每次见到他,仿佛都穿着青色的衣服。
此刻他的忽然出现,让秦倾松了一口气,秦书唐这样的状况,并不是她擅长应付的。
于是,她真心的粲然一笑,“雷公子好像很喜欢青色。”
“喔?”雷雅反应了片刻她的话,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方才抬头笑道,“雷某,第一次听不懂秦姑娘的话呢。”
“真的?”秦倾抿唇一笑,手上依旧在轻轻拍着秦书唐的肩头,“雷公子聪明绝顶,如何会听不懂小女子的溢美之词。”
“溢美之词?”雷雅喃喃重复,面孔上出现了难得的空白表情。
他的神情,真的与记忆中的何海风极像。秦倾放松了心情,“噗嗤”笑出声来,“我是在夸奖你呢,雷公子很了解自己的优势,青色的衣服的确很是衬你的气质。”
雷雅微微张嘴,半晌,方才有些讪笑着开口,脸颊上还有一抹可疑的红,“谢谢姑娘夸奖了。”
“师兄,”身后有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传来,雷雅转身,秦倾方才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雨雅。
雨雅看到他的脸红,脸上的嗔怒更加明显,示威似的挽上了他的手臂,别有深意地解释道,“师兄的衣衫,向来都是我打理的。”
秦倾险些笑出声来,这小姑娘的敌意来的也太过突然,她微笑着点头,“怪不得,姑娘的眼光真是不错呢。”
真心诚意的赞美,在雨雅耳中听来反而像是讽刺,但秦倾的笑脸她倒也不好随意拂了回去,于是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也就罢了。
雷雅咳嗽了几声,方才恢复了自如神色,手臂也轻轻从雨雅的手中拿出,“两位在这里做什么?”
“封邑的凤临阁就要开张,我不过来看看他们这些日子有没有偷懒。”秦倾斜眼瞟了一眼秦书唐,她已经完全看不出沮丧的神情来,于是重重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向雷雅雨雅笑道,“我这个妹妹,可很是了不得呢。二位敬请拭目以待。”
“嗯。”忽略掉雨雅的扭头轻哼,雷雅微笑着点头,“我是很期待的。今天来找你,也不过是为她的事情。”
她…吗?雨霜,终于有了下落?秦倾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焦急了这些日子,终于要知道她的下落了么?虽然知道有雅默翀的保护,但是对于秦雨霜,她还是始终放心不下。
在这一瞬间,秦倾的呼吸都窒住,微笑也变得僵硬,半晌,方才有些苍白地开口,“她,怎么样?”
“安危问题,你是不需担心的。”雷雅连忙安抚地开口,“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如何?”
“姐姐,”一直安静的秦书唐开口,用力挽住秦倾的手,是不同于往日活泼的稳重语气,“不如请雷公子到凤临阁小坐片刻,如何?咱们明日开业,也是很需要公子给一些好的意见呢。”
秦倾看她一眼,对他们二人歉然笑了,“是我疏忽了呢,二位里面请罢。”
四人正谦让着踏进凤临阁,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朗朗男音,“二雅侍从,却不想到在这里碰到二位。”
雷雅讶异地转身,脸上旋即浮现一贯的微笑。
秦倾和秦书唐听到这声音,不由得身子都是一震,相视一眼,她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慢慢转身。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雷雅抱拳一揖,“玄字使者大驾光临,雷雅真是有失远迎。”
魔都唐尽风。他来做什么?
秦倾的脑中闪念般地思考,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有些在不经意中忽略了;仔细想了想,却终究没有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40
云深不知处
封邑的凤临阁与镬都很是相似,甚至连角落中的小小盆栽都长得一模一样。若说易棋在选址用人上出力不少,那么秦书唐在细节上的功夫,也是不容秦倾忽视的。
“你做的很好。”她开口称赞。
身边的秦书唐露出粲然一笑,旋即视线对上身后神色各异的三人, “三位贵客,里面请。” 此刻她的神情已恢复自如。
秦倾轻轻颔首,和秦书唐颇有默契地立在两边打起帘子,秦倾笑道,“请。”
二人交换了个眼色,仔细看着他们三人的动作。
雷雅比了个请的手势,唐尽风一抱拳,率先走了进去;雷雅紧随其后,唇边噙着往常的微笑,不过更加淡了些;最后的雨雅走过她们的时候,特意偏头看了一眼秦倾。
雨雅的这直直的一眼,神色很是复杂;眼眸里水光潋滟,看得秦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姐姐?”见她有些呆怔,秦书唐开口唤道。
秦倾立即回神,脸上挂着微笑,“嗯,进去了。”她轻轻说道,不知道是对谁。
凤临阁刚刚建成,屋内的陈设崭新,没有了“人气”,反而感觉上少了些许温馨。——秦倾暗自在心中记下几处需要秦书唐回头立即修正的细节,方才坐在了雨雅身边的位子上。
这个小小的茶间,处处可见江南别院的设计理念,茶几、红木沙发、造型别致简洁的椅子、有着暖色调的简单涂鸦…秦倾漾出浅浅的一个微笑,身子微微放松,靠进了单人沙发的后背。
雷雅眼尖地发觉了她的笑容,唇畔的笑意不由得深了些许。雨雅和唐尽风将他的小小举动看在眼里。唐尽风的眼底浮现些微的戏谑;雨雅不自觉地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
早已经有侍女烹茶送了上来,袅袅娜娜的雾气升腾着,一时间盛夏的房间里反而有了安静淡泊的味道。
秦倾低垂着眼,依旧挂着那个浅浅的笑靥。虽然眼前的暗流涌动,在这一时刻,灵魂却莫名地单纯轻松,握着手中发烫的茶杯,她的思绪第一次出现空白。
秦书唐看着秦倾藏在雾气后模糊的神情,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是端起杯子,动作优雅地轻轻啜了一口。
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雨雅掩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第一个开了口,“这个凤临阁,什么时候开张呢?”
秦书唐笑着回答,“不过就是这几天左右的事情罢,还有一些小事没有打理好;到开张的时候,你们几位贵客定要请来光临指点的。”
雨雅的声音有些尖锐,“那我可要擦亮眼睛,拭目以待喽,毕竟师兄那样盛赞了一番。”说完她特意用眼角瞥瞥在一边出神的秦倾,笑容里满满的不屑。
雷雅微微蹙眉,轻轻唤了她一声,“小雨!”
雨雅瑟缩了一下,咬了咬唇,鼻端轻轻哼了一声。秦倾终于回神,有些错愕地看着雨雅的侧脸,却不理解她明显外露的怒气从何而来。
“玄字使者见笑。”雷雅抱拳,眼睛却看着坐在他身侧的秦书唐。
秦书唐见几人之间的情绪涌动,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于雷雅的歉意,只是微笑着颔首回礼。
唐尽风口中说着“哪里哪里”,眼神却灼灼地看向对面的两名女子;肆无忌惮的目光让雷雅礼貌的面孔微微板了起来。
唐尽风秦倾二人应该是旧时,早在唐尽风第一次送秦书唐到凤临阁的时候,他们就基本确认了这一点;但即便凭着当日靠进他们化名为方琨磬的雅默翀,也并未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包括跟他交往过密的秦雨霜,在谈笑间似乎也没有透露出只言片语来。
至于秦雨霜,——雷雅的眼神不由得转得有些黯淡,当日乔装打扮从太子府上将她救出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更不忍的,是看到她完全呆滞的目光与神情,已经不复当日的风情万种。——从这一点上,他在心中不由得对雅默羽的做法又不齿了几分,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了那么狠的手,用法术下了最重的牵引,除非施咒者解开,否则会呆傻一辈子;而即便日后解开,隔得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定然落下头晕的终生病痛。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太子不肯放人的缘故罢!必定是要拖上些时日,确定雅默翀已经救不了秦雨霜的时候,还要把已经失去神智的她当作筹码。
看着恬淡的微笑渐渐从唇畔抹去的秦倾,雷雅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得用力。秦雨霜的事情,他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踟蹰间,只听得唐尽风笑道,“唐某早在镬都之时,就已经见识过凤临阁的与众不同;和几位当家碰巧也都是熟识;不晓得在这封邑,凤临阁又能演出什么样的特色来?雨雅侍从不知道凤临阁到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们的名号还未出魔都。不过二位可能有所不知,眼前这两位秦姑娘,在我们魔都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呢。老百姓中间有盛传,说她们才是圣预中的‘秦氏双姝’哩!”
唐尽风的话方一出口,秦倾的脸色剧变。
雷雅的笑容悠远,“果真也不过是民间的传闻罢了呢,据雷某所知,秦倾姑娘还有一个妹妹唤作秦雨霜,似乎号称是舞绝陆川呢。有三位秦姑娘,不知使者,又如何解得?”
唐尽风哈哈一笑,潇洒倜傥,不复平日的冷漠,“我当雷侍从是不问世事的遗世君子,却未料到也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如此感兴趣!唐某不过信口一说罢了,倒也不必如此认真。”
“雷雅不才,是万万担不起侍从那‘遗世君子’那四个字的评价的。”雷雅轻笑,特意看了秦倾一眼,“原来凤临阁的这些风雅之事,在使者眼中不过是儿女情长,二位秦姑娘听到后,定然是很伤心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