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校长摇了摇头,“别说那些丧气的话,就算是确诊了又能怎么样?胃癌本来就是癌症里治愈率最高的,咱们请最好的大夫手术,亲家还能陪我喝酒。”他拿出了一瓶酒,“钢子,龙泉,你们是第一回 见面吧?来喝点儿酒。”
“爸,我没心情。”薛钢是真没那个心情去喝酒,他也确实不觉得跟龙泉有什么可喝的,他跟张少彬是朋友,张少彬对妹妹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跟小白脸子龙泉关系好,跟背叛朋友差不多。
“伯父,您别逼大哥了,晚上大哥还得陪床呢,您爱喝酒我陪您。”龙泉把酒瓶接了过来,替薛校长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上了,他知道,薛校长也是心里烦。
这一顿饭吃的,谁都没吃好,保姆撤桌子的时候,所有的菜都还有八分满。
薛琳拉着杨婉玲和张秀薇一起到二楼的茶室喝茶,薛校长则带着儿子和龙泉去了娱乐室。
“你爸知不知道自己病了的事啊?”
“他不知道,他以为是胆囊炎,我们告诉他帝京能做微创。不过,到了肿瘤医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杨婉玲哭了起来。
张秀薇又叹息了半天,“真看不出来,你爸爸身体多好啊。”
“是啊,他就是抽点烟,没客人不喝酒,我原来怕他肺出问题,没想到是胃出问题了。”
薛琳拿出了手机,“嫂子,伯父大名叫什么,身份证号是多少,我打个电话让人关照一下。”不是她不关心亲戚,实在是见面了就叫敬称,只知道姓杨,大号叫什么不知道。
“嗯,好。我爸叫杨林,身份证号是…”
帝京这地方,朋友找朋友,有钱人的朋友总是超级多,尤其薛琳是政/协委员,市人民代表,她本人就和医疗界的很多人有来往和交情。她不怎么费力的就联系上了肿瘤医院的副院长,简单交流了一下之后,对方马上允诺安排最好的权威医生。
“你们来之前就给我打电话好了,我直接派飞机过去接你们,他们那边我也能安排上VIP病房。”
“现在我爸也是住VIP病房,是张少彬帮着联系的,我们一听说可能是癌脑子都懵了,他是最清醒的,直接安排我们上了火车,他认识车站的人,列车长把我们安排到了软卧包厢。”
“少彬是个能人。”要说结交三教九流,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张少彬在这方面的天赋点是满的,现在他又有钱,路子更是野。张秀薇忍不住赞叹道。“几点了?翰文回来了没有?咱们这些人得用两台车吧?”
“翰文八点半下晚自习。我让公司的司机开一辆奔驰商务过来,一台车够了,到时候我们到学校接上他就行了。”到底是“姥爷”虽然不是亲的,但是得去露一面,不去看看是薛家和薛翰文失了礼数。
“不用,不用叫翰文了,他一个小孩子…”
“生病的是他‘姥爷’咋地也得看一眼。”薛琳站了起来,“嫂子,你们带衣服和东西了吗?”
“走得急,少彬说这边什么都有卖的,买就行了。我们来之前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日用是够的。就是我妈只穿了一身衣服。”
“没事儿,衣服我这儿有,换季的时候琳琳买了不少,很多都没上身儿呢,我跟你妈身量差不多。”
龙泉亲了一辆奔驰商务,一大家子人去了医院,半路上接上了沉默不语的薛翰文,他穿着校服坐在虽说过了时间,还是有人给开了绿灯,一路畅通无阻地去了VIP专楼。
杨森比原来瘦了一些,但也不像别人一样暴瘦,脸色不怎么好看,正躺在床上拿着摇控器不停地换台,估计是心里正烦着呢,杨婉玲的母亲刘莉则是看着窗外发呆,她旁边摆着冷着的盒饭,只是表皮的一层动了,肉菜早已经变凉凝固,她却没有起来扔掉的意思,显然心不在焉到了极点。
见他们来了,两个人都站了起来,“亲家来了。”
其实探病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还没有确诊,连安慰的话都不好说,一家子兴师动众的,说是只是普通的小病也不合适,只能是故做无事,说一说不着边际的话。倒是杨森有几分的豁达。
“我这人啊是唯物主义者,这人来到世界上最终的终点必然是坟墓,我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除了婉玲没有任何能留给世人的成就,到现在却是一路绿灯享尽特殊优待,已经算是造化了。不管确不确诊,都要谢谢亲家了。”
“这都是应该的,没什么谢不谢的。我们家头十年也就是个庄户人家。”薛校长感慨道,十年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薛钢留在医院陪床,虽然薛琳这里不缺客房,杨婉玲还是和刘莉睡在一起,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杨婉玲和刘莉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两人又不敢打扰对方,连翻身都不太敢翻身。
杨婉玲尿频起床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瞧见母亲睁着眼睛,“妈,多少睡会儿吧。”
“嗯。”刘莉应了一声,“玲啊,妈跟你说实话,今个儿这阵式你也看见了,薛家对你还是很重视的,从今以后,你也改改性子吧,别总是太过计较那些有的没有的。你过去也不是这样的人,薛家的家底,够你曾孙子花用的了,计较薛翰文干嘛?”
“不是我计较他,是他计较我。他总觉得是我占了他妈妈的位置,也不想想他妈妈是为什么离的婚。”
“你看看,你又说这话,大人的事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小孩子没有不希望亲生父母在一起的,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妈再坏也是他亲妈,再说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第121章 伤人的真相(一)
薛翰文很聪明, 他的数理化成绩上升得很快,反倒是原来还“行”的语文成绩成了短板, 老师建议他多读一些小说, 那怕是“闲书”也可以,喜欢什么类型的读什么类型, 慢慢培养自己的阅读习惯。
他得了这一把尚方宝剑,买了一堆的武侠小说、侦探回来,每天都至少读一本书,果然语文成绩提高了一些, 他也渐渐体会到了文字世界的乐趣。
只是人一读多了书, 思维就会比较发散,容易乱想,比如这次杨婉玲的父亲生病的事件, 他就认为有些“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呢,恰好赶上了爷爷奶奶和姑姑对杨婉玲印象不好的时机。
他觉得其中必有缘故。会不会是杨婉玲见爷爷奶奶在他上学之后仍然没有回老家,知道公婆和小姑子对自己有意见, 故意演的一出苦肉计吧?杨家那两个人,就是陪她一起演戏的!
到了医院他更加确定自己怀疑的没错, 那个杨老头, 瞧着就不像是个有病的样子!
他越来越笃定自己的看法, 有意想要探听出些什么内幕来, 让爷爷、奶奶、姑姑和爸爸看清楚这家人的真面目。
只是中学生,课业重, 做完了功课就睡着了,被尿憋醒的时候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上完厕所之后,他不甘心地出了房间门,溜达到了继母的卧室外,见里面有微弱的灯光,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心想这两个人不睡觉,是不是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呢?拿着手机开启了录音键,将耳朵和手机一齐凑了过去…
听到“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的时候,他的手机掉了下去…
杨婉玲喊了一声,“谁?”开门之后,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薛翰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声音,“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妈妈有多久没和他联系了?自从那一次从他手里拿走了所有的压岁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踪影吧?姥姥家的人也再也没露过面,自己还在想着她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一个非常有钱的男人,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已经把他这个儿子抛在了脑后呢?
他也曾经想过找洪家的人打听一下,可以想到母亲和父亲吵架,跟爷爷奶奶关系不好,十次有八次是洪家人从中挑拨,背后给母亲出坏主意,就完全不想理那一家人。
死了那么多年了…难道在失去联系的时候,母亲已经死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
母亲是怎么死?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性格也泼辣精明,一般人轻易欺负不了她,怎么无缘无故的死了?
那个时候…杨婉玲已经跟爸爸好了,两人买了房,装修了别墅,准备结婚了。
回想那个时候爸爸从头到尾都很高兴,完全没有一丁点悲伤的样子,所有人都很高兴,没露出一点的痕迹…或者说他们谁也不在乎母亲去世的事吧?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是怕自己因为母亲死了闹起来?
薛翰文打开了电脑,利用自己学的电脑知识开始“调查”起了母亲的死因。
他首先在UU网上找到了自己的小学“母校”,从联系人里面找到了几个有印象的名字,这些人都是他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他十岁以后就到冰城读书了,跟这些人断了联系。
他一个一个的加这些人好友,“我是薛翰文,还有人记得我吗?”
他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五十了,所有人都在睡觉,估计不会有人这么快通过他,就在他想要等天亮之后再说的时候,有一个人通过了他——“王小虎。”
“你是薛翰文?我是王小虎,之前我跟你是同桌。”
“王小虎?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
“哈哈,我拉肚子,睡不着想上会儿网。”薛翰文编了个借口。
“你现在在省城上学呢吧?我妈说你们家现在可有钱了,你自己有电脑啊?”
“我现在在帝京念书,住我姑姑家,我房间里有电脑。”薛翰文实际上已经快忘了小镇的生活了,他的同学里九成家里有电脑,老师布置作业也会用到电脑。
“真羡慕你,有钱啊,我现在在网吧上网玩游戏呢。”
“你明天不上学啊?这么晚还在网吧?”
“我已经不念了,念不下去。”王小虎很快回答。
“不上学好。”薛翰文憋了半天说道,辍学什么的,对他来讲是不可想像的事,“那个,咱们班同学都快要中考了吧?”
“有好几个都不念了。不过咱们班学习好的大部分在你家的宏文学校呢。我问过他们你的下落,他们都说你不在那里读书。大少爷肯定在最好的学校念书的,你现在在帝京,也是最好的学校吧?”
“挺累的。”
“是啊,上学就是累。我没那个脑子,也不做那个梦,现在在城里我表哥那里学修车呢,我表哥每个月给我一百块钱零花,等我学出徒了当了大工,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呢。”
“啊,厉害了。”王小虎说的像是异次元的生活,薛翰文完全没办法跟上他的节奏,“对了,你认识洪博文吗?”
“你表哥?”
“是啊。”
“他现在混社会呢,在咱们家那儿挺有名的。”
“他原来不是学习挺好的吗?”
“他上中学的时候就不咋念书了,他妈老说是他天生的通天鼻,本来是做官的命,给你妈扛幡压了运。谁不知道洪博文是因为总让人挖苦,觉得没脸在学校呆了,才出去认大哥混社会的。”
扛幡?薛翰文看到这里脑子一片空白,后面王小虎连发了三个屏幕震动他才回过神儿来,“我妈当年到底为什么去的啊,我年龄小,他们都不跟我说实话。”
“你妈的事儿全镇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她在城里遇见个男的,跟那个男人住一起了,她养那个男的,那男的跟她要钱她没有,两个人吵架,那男的把你妈捅死了。”王小虎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事儿,这件事是镇上至今仍然火热的谈资之一,一提起老薛家的发达,就有人把这一段儿翻出来说,王小虎作为孩子,也是耳熟能详。
“那男的现在咋样了?”
“早枪毙了。”
薛翰文继续双手颤抖的打字,“他是春天的时候判的,还是秋天判的?”
“秋天吧?不清楚,出事儿是正月十五前后。”出事的日期王小虎倒是记得的。
正月十五,正是杨家人上门的时候。薛翰文连电脑都没关,直直地躺在床看着屋顶出神。
王小虎大概还想跟他聊几句,窗口震个不停,翰文完全没有反应。
薛琳设想过几种可能性,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姑姑,我妈咋死的?”薛翰文问道,他的脸煞白煞白的,眼睛上满满都是血丝。
“你听谁说的?”
“杨婉玲告诉我的。”薛翰文压根就没提自己偷听的事儿,他就是想要让杨婉玲难受。
薛琳觉得一股火直冲脑门,但还是强压下了火气,“翰文,大人的事很复杂,我当年没有和你说是想要保护你。”
“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说了吧?别骗我,我跟别人打听过了。原来我妈的事人尽皆知,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你妈是因为感情纠纷被杀的。”
“是不是因为我给她的钱让别人骗走了?”
“不是。”
“是那人惦记上了她的钱,她不给吧?我妈不吃亏,精着呢。”是精还是傻呢?把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她要是好好的,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爷爷奶奶也不能让他们俩个离婚。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姑姑,你为啥当时啥也不告诉我?不让我送她最后一程?我是她儿子,扛幡摔盆…”薛翰文哽咽了,他以为他至少有爷爷奶奶和姑姑可以依靠,结果他们都是骗子,连他母亲去世这样的大事都瞒着他。
“翰文,我…”薛琳有点语无伦次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胳膊想要抱薛翰文,却被他挣脱开了。
“翰文!”张秀薇正巧看见薛翰文一边哭一边挣脱薛琳,“你这孩子又闹什么别扭呢?”
“奶奶,我妈死了是吗?死好几年了?”
张秀薇不说话了。
薛翰文冷笑,“你们一个个都骗我,都是大骗子!我恨你们!”他转身跑下楼去。
龙泉正巧从楼下上楼,瞧见他的样子一把把他抱住了,“翰文,哥们儿,咋地了?”
“他们都是骗子!”薛翰文转过身,手指着奶奶和姑姑,用刚刚变声的公鸭嗓吼道,“骗子!”
“怎么回事?”龙泉用口型问薛琳。
薛琳摇了摇头,示意他哄薛翰文。
“翰文,跟龙哥说说怎么回事。”他半搂半拽着薛翰文走了。
薛琳看着他们俩个人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她是不是做错了?太想要保护翰文,却剥夺了他身为人子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双更可能无法实现了,保佑我能一直坚持日更吧。
第122章 伤人的真相(二)
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常事, 普通人一张白纸地来了,随波逐流的活着, 该上学的时候上学, 该结婚的时候结婚,该生孩子的时候生孩子, 孩子长大了再随波逐流地上学,结婚…
一旦有人半途出了什么意外,“英年早逝”,外人提起来顶多是议论几句转过身也就忘了。
母亲呢?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活着, 死了, 这样的被“忘”了?
站在本来应该被称之为故乡的小镇街头,薛翰文茫然四顾,周围的一切太过陌生, 楼房、建筑工地、被拆了一半的平房,马路宽得看不清对面的人长什么样子,他的妈妈在哪儿?
龙泉搭着他的肩膀,薛翰文现在一个薛家的人都不想见, 唯一比较相信的成年人,只剩下龙泉了。
龙泉将帝京那边的工作交待了下去, 带着薛翰文回家——他一个异乡人, 到了冰城就不知道路了, 是薛家在冰城的司机送他们回小镇的。
“就是这里吗?”这是薛琳长大的地方?
薛翰文抬头苦笑了一下, “是吧。”
“你之前在网上联系上的那个同学说得小学在哪里?”
“我现在也找不到了。”
“我知道那个地方。”拉他们过来的司机说道,“先吃点儿东西吧, 我带你们去吃铁锅炖。”司机是个一米八十多的壮汉,平时是薛钢的司机兼保镖,跟薛翰文也很熟悉,“翰文啊,听叔一句话,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大人也是为了你好。”
“郭叔,我想吃石锅拌饭。”薛翰文跟没听见他的劝解一样。大人说得话都一样,都说是为他好,连他亲妈去世了都瞒着他。
“这孩子,石锅拌饭算啥饭啊。”
“听翰文的。”龙泉揉揉薛翰文的头。
“行,你们等着啊,我问问哪儿有好的鲜族馆子。我也挺长时间没来了。”司机翻了一会儿手机,找了当地的一个朋友,问清楚哪里有好的朝鲜饭店,顺便问了问小学在什么地方,问清楚之后,让两个人上车,“我打听着小学在哪儿了,离咱们要去的饭店挺近的。”
“你们约的是几点?”龙泉问薛翰文。
“下午四点,他上午活多。”薛翰文说道。
“那咱们先吃饭。”龙泉看了看表,才一点钟,一路上他们就没正经吃过饭。
他开着车带着龙泉和薛翰文找到了那家朝鲜饭店,点了三份石锅拌饭,又要了狗肉汤、手撕狗肉和明太鱼,东北凉菜。
因为只有三个人,他们选择了堂食,并没有要包间,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饭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菜上得很快,饭吃到一半,饭店里就进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圆头圆脑的剃了个方寸,脑袋上好几处地方因为有伤疤没长头发,今天冰城的气温偏低,他还是穿了件半袖,露出两边的花臂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跟着他一起来的,不是剃光头的就是长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的非主流,好几个身上也都刺着青。这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坐在柜台里面的老板见他们来了,很熟悉地走过去,“来了,还是要包厢。”
“嗯。”一头黄毛头发吹得根根直立,像是金毛狮子王,瘦得像是猴儿一样的跟班甲应了一声,“今天肉怎么样?”
“好!特别好。”
“行,我们就这儿吃了。”一伙人摇摇摆摆地进了包厢,走在最后面的年轻人里,有一个穿着白短袖外面套了件浅蓝牛仔背心的,牛仔裤的,长得挺周正的,就是发型在这一群非主流里都算是突出的,两边剃短中间留长,染成了大红色,又褪了色,远远地看着像鸡冠子似的。
鸡冠头走过他们三个人这一桌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薛翰文的脚,薛翰文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一对视都愣了一下,鸡冠头率先扭过了头,跟着“大哥”走了。
“你认识那个人?”龙泉问薛翰文。
“他好像是洪博文。”薛翰文真有点儿不敢认他,“老板,那个人你认识吗?”
“谁啊?”
“头发染红的那个。”
“鸡冠头啊?不熟。”老板很淡定地摇头说道,“别看他们现在很威风,都是些不知轻重地小年轻,我看你还像个本份人家的孩子,少惹那些人。”
薛翰文联想到王小虎说洪博文出去跟大哥混了,很确定那就是洪博文,想要过去当面问问他,被龙泉拉住了,“你上哪儿去?”
“我问问…”
“问什么?吃饭。”龙泉有些后悔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起出来了,两千年的社会治安还不是很好,他们三个人出来的时候特意开了一辆低调的丰田车,那帮混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要是知道了自己和薛翰文的身份,打歪主意怎么办?自己三个人人生地不熟的。
“我打电话叫几个战友一起过来吃饭。”司机老郭也是退伍兵出身,在当地有几个战友还在上班,他也常回来找战友玩,对当地的情况比较熟他心里也在打鼓。
他是知道薛家的家底的,薛家现在的后代只有薛翰文一个,另一个在杨婉玲的肚子里呢,不知是龙是虎,要是洪博文认出了薛翰文的身份,那怕他自己没有歹意,跟同行的混混说了,混混里搞不好就有穷凶极恶的。老郭对当地的情况比龙泉熟悉,当地的大厂很多都破产、半停厂了,年轻人辍学混社会的很多,贫富差距加大,社会治安一直不怎么好。
他打完了电话,朋友们也都同意来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一边吃饭一边盯着那个包厢。
过了一会儿顶着鸡冠头的洪博文跟一个顶着黑色刺猬头的一起出来了,他们买了两包烟,眼睛却不住地往这边瞟,尤其是洪博文,看薛翰文的眼神颇有些深意。
买完了烟,又叮嘱快些上菜之后,洪博文回了包厢。那边的菜上了大概四五个的时候,洪博文又出来了,这次的借口是买酒,又瞧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回去了。
不一会儿,老郭来了三、四个朋友,都是跟他年龄相仿的,还有一个穿着公安的制服,到店里跟老板也都挺熟的打招呼,龙泉又多叫了几个菜,互相介绍了一下,几个战友互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老郭在给薛钢当司机兼保镖,没想到竟把薛翰文给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