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弃宠翻身戏邪王/邪王弃宠
- 另类小说下一章:重生之毒鸳鸯
“赵二爷向东边去了。”
宋枕书点了点头,等两个婆子走开,便走出曲廊,抄着近路,一直向东边去,离着腊梅树还有百来步,便望见郑川药扶着腊腊梅树,一时蹙眉凝思,一时又兀自浅笑。
郑川药冷不丁地瞧见宋枕书,忙慌地向周遭张望,没瞧见赵筠的人影,待要迎着宋枕书走过去,又见宋枕书冲她摆了摆手就独自躲进一旁的雪洞中。
“赵筠过来了?”郑川药寻思着,便背过身去,思量着等会子见到赵筠,怎样向他说明红豆的薄情冷性,怎样安抚他那颗受伤的心灵。
宋枕书望着郑川药披着莲青色披风的窈窕背影,不由地在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倒要看郑川药究竟有几分能耐。
日近黄昏,朔风冷冽。
郑川药等得手脚发凉,后悔没把观音兜戴上,两只手捂住失去知觉的耳朵,再次看向站在隐秘处的宋枕书。
宋枕书见郑川药等了个空,莫名地痛快,忙快步地走过去,一脸惶急地说:“冻着了吧?那两个烫酒的老婆子,明明说赵筠向这来了。”
“……你去找一找他。”郑川药暗骂宋枕书没用,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宋枕书才要走,篆儿一路跌跌拌拌地跑来,吐着白雾,气喘吁吁地说:“姑娘,你怎么在这?叫我好找。”瞥了一眼宋枕书,赶紧把自己隔在宋枕书、郑川药之间,“姑娘快去瞧瞧吧,咱们太太,都快被筠二爷、李二姑娘气疯了……乔家莹莹姑娘还好一些,那个茵茵姑娘,亏得姑娘往日里和她那样要好,她也跟着筠二爷、李家姑娘瞎起哄。”
“起什么哄?”郑川药一颗心,猛地揪住。
篆儿巴巴地看向宋枕书,郑川药眼睫瞬时如风中的蝴蝶,不住地扑闪起来。原先被人瞧见她和在宋枕书站在一处,她是不怕的。毕竟这么些年来,乔家姊妹早被她拿下马了,她料想她们姊妹两个也不敢背着她搬嘴弄舌;李家姊妹三个是新来的,有道是“疏不间亲”,她料李家姊妹三个,也不敢当着乔家姊妹的面说她的是非,况且,蕙娘腼腆、红豆有把柄在她手上,单剩下一个快嘴快舌的蘅姑,难成什么气候。
“究竟起什么哄?”宋枕书心思一转,慷慨道,“只怕跟我有关,等我去向郑太太解释明白。”
“不,你先出去。”郑川药猛地打了个喷嚏,只觉脑袋十分的沉重,呼吸也不大顺畅,支走宋枕书,一只手搭在篆儿肩膀上,便细细地问:“李红豆和赵筠两个说了什么?”
篆儿气愤地说:“姑娘,那个李二姑娘好会装相!她一见咱们太太过来,就诚惶诚恐地赔不是。太太被她捉弄得一头雾水,问好端端的,赔什么不是。李二姑娘言辞闪烁着,只说昨儿个把宋家得罪大了,还请太太莫怪。太太更加的摸不着头脑。就在这会子,筠二爷打外面走来了,太太问他怎么来了,筠二爷一开口就向太太贺喜,太太又被捉弄了,她不明就里地问‘喜在什么地方?’,筠二爷说等晚间太太和老爷说话时,就知道了。还说,这会子,宋家十一爷已经欢喜地去东边犄角上和姑娘说话了。”
郑川药脚下一软,几乎栽倒在地上,斜地里生出一只手扶住她,她扭头望见是宋枕书,如同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推开他的臂膀。
“太太呢?”
“太太以为老爷糊涂,当真在酒席上和宋家定了亲,赶着去和老爷说话了。”篆儿秉着一口气,小巧的五官使劲地向脸中央汇聚,她知道郑川药有至少五千两银子的嫁妆,而宋枕书在宋家排行十一,老子早没了、老子娘卧病不起,宋枕书成亲后,宋家能分给他的家当少得可怜。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她家姑娘?
宋枕书乐见其成,扶着被大雪掩埋住的芙蓉花树,又惊又喜又不敢笑。
郑川药急得头脑发昏,扶着篆儿快步走着,眼圈被风吹红了,不受控制地淌下眼泪,她脚步忽地一顿:究竟是哪一环错了?一切都是临时起意!她是临时起意制造机会让宋枕书和红豆相会;临时起意叫宋枕书去请赵筠来……事态,怎么忽然就成了眼前这样?莫非是宋枕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其中弄手脚?
郑川药快步地走向花园角门,在曲廊下遇上李、乔两家的姊妹,她匆匆地瞥了一眼红豆,便看向乔莹莹。
乔莹莹先前还替郑川药遮掩着,如今听赵筠那般说,只当郑川药和宋枕书的事板上钉钉了,她便笑着说:“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我们家才和李家定亲,你这边就也——”被郑川药冷冷地剜了一眼,心里一个恍惚,没明白究竟怎么了。
乔茵茵笑着说:“怎么,你这样大方的人,也害臊了?”瞅着郑川药,下巴却向后面跟着的宋枕书一点。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郑川药羞恼着,一把擒住红豆的臂膀,“红豆,你瞧我替你当这一件差,好处没有,还惹得一身骚!”
“川药姐姐,你为我当差?”红豆十分的无辜。
郑川药恨不得把她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挖出来,蘅姑纳闷道:“你请我们来做客,撇下我们半天不露面,一露面,就先怪起我们来了。谁叫你当差了?”
郑川药听见外面魏姨娘的声音,眼泪登时落下来,委屈地说:“红豆!你……你害得我好苦!不是你对宋家怀恨在心,一定要央着我,和你一起作弄宋枕书吗?”
“谁是宋枕书?”红豆越发地无辜了。
“老爷,还是咱们大姑娘体贴孝顺,她知道老爷年岁大了,怕累到老爷,不声不响的,就自己个给老爷找了个好女婿。”魏姨娘的嗓音飘了进来,郑川药呜咽一声,猛地投入走来的郑太太怀中,哽咽说:“娘,你罚我吧……谁叫我死心眼,上了人家的当。”
“你还有脸说!我的脸面,全叫你丢尽了!”郑太医啐了一声,冷不丁地郑太太打发个丫鬟把他叫出来,劈头盖脸地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给女儿定了亲。他一开始还云里雾里的,随后想到宋枕书无端端的来花园里散步,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郑川药悲鸣一声,推搡了郑太太两下。
郑太太见女儿这副模样,心里冰凉一片,虽不知道过程,但猜到女儿中计了,知女莫若母,女儿对赵筠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郑太太哽咽说:“你只顾哭做什么?究竟怎么回事,好生地说给我们知道。”
郑川药哽咽着说:“……红、红豆,你真相坑死我吗?……昨儿个,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咱们两个,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给宋家人一个现世报……”
红豆越发地无辜了,她眨了眨眼睛,迟疑地说:“……川药姐姐,咱们还不熟吧?这种事,我就算要做,也要找个相熟的人呀?退一百步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家今天会把宋家人请来?”
蘅姑帮腔道:“正是,你真是扯得没影了!莫非,你今天请宋家人来,是为了给我们出气?那究竟是怎么替我们出气的呢?你陪着姓宋的,去采梅花雪?叫他跟着喝西北风?”
郑川药冷笑道:“红豆,你推得好干净!你和我不熟,那你昨儿个晚上,为什么问我借五两银子?”
“就是!”篆儿气哼哼地扶住郑川药,她家姑娘从来没吃过亏,今儿个也是一样!
蘅姑哈地一声笑了,“你们搞错没有?我二姐姐向你借钱?我二姐姐是我家第一有钱人,她的银子还没地儿使呢,巴巴地问你一个生人借钱?”
红豆握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蘅姑,少说一句吧。谁叫咱才来,人单势孤,只能由着人说话。”袖子一动,左手腕子上露出一枚银镯、一个绞丝金镯,右手腕子上露出一个莹润剔透的白玉镯子。
“你说你娘小气,看管得严——”
“住口!”郑太医喝了一声,方才以为是郑川药和宋枕书一对小儿女看对了眼,此时瞧竟不像那么回事,他背着手才要说话,又见魏姨娘不住地给他递眼色。
魏姨娘日思夜想的,都是怎样不费嫁妆地把郑川药嫁出去,如今遇上这等好时机,哪肯错过。她笑着替郑川药擦眼泪,“好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再哭,就把好事折腾成坏事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郑川药猛地推开魏姨娘,魏姨娘软软地向后倒去,郑太医赶紧地扶住她,先关切地问:“有没有事?”随后横眉冷目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年纪大了,在家里坐不住了——”
“老爷,都是我错听了筠哥儿的话,”郑太太向赵筠嗔道,“筠哥儿,你怎这样糊涂?我做长辈的,不好说你,可今天这场是非,一大半都是你惹出来的。”
赵筠茫然地问:“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呀。”
“不是你叫我问老爷的吗?”往日里,郑太太喜欢赵筠机灵,如今又嫌他太奸滑了点。
赵筠道:“没有呀,我是说,等晚间就知道了。我还以为——宋十一,你来说!”
宋枕书摇了摇头,“我说什么?我什么事都不知道。”
郑川药见解释不清了,陡地明白自己遇上高人了,她和宋枕书算计李红豆、赵筠,反倒被李红豆、赵筠联手算计了。这才几天?他二人怎么会那样默契?这一切,可都是她的临时起意呀!
郑川药唯恐稀里糊涂地就被人和宋枕书强撮成一对,咬牙道:“既然话说不清楚,我就做出来给你们瞧!”悲愤欲绝地瞥了赵筠一眼,猛地就向赵筠冲去。
赵筠背对着粉墙站立,见她冲来,叫了一声“不好!”忙伸手去拦。
郑川药心中一喜,怎么着,她和赵筠都算是青梅竹马呢。
却见赵筠身子向后一仰,脚步在地上残留的冰雪上一滑,不但没接到郑川药,反倒把她一脚铲在地上。
郑川药猛地扑倒在地上,虽头没磕到,但脸颊狠狠地摔了一下,叫她脸上麻木的半天没有知觉。
乔茵茵要笑,被乔莹莹掐了一把,忙装作关心地上去扶郑川药,见她抬起脸来,流出两行鼻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
郑太太白了乔茵茵一眼,忙把郑川药楼在怀里,骂道:“你这孽障,我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人家越是算计你,你越是要活出个人样来!你死了,究竟称了谁的心?如了谁的意?”说罢,无声地幽咽起来。
郑太医这二年,虽和郑川药母女疏远了许多,但眼瞅着亲生骨肉要以死证明清白,也不禁心疼起来。继而,又疑心宋五爷算计李家红豆不成,又来算计他家川药。当即冷声道:“今天的事,看来真是个误会!来人,送宋五爷、宋十一爷出去!”
“老爷——”心疼完女儿,郑太太又担心起自己的银子。
就像不明白昨儿个去李家提亲,却闹出“人命”,惹得满城风雨一样;宋五爷也不明白,今儿个打发宋枕书来勾搭李红豆,怎地又阴错阳差,把宋枕书和郑川药撮合成了一对。
虽不明白,但宋五爷方才听见动静,远远地跟过来时,也存了一份将错就错的心思。此时,清楚明白地瞧见郑太医、郑太太的嫌弃,不禁又羞又恼。
“宋某告辞!”宋五爷暗恨自己流年不利,处处碰壁。
宋枕书见郑川药宁死也不肯嫁他,满心怅然着,深深地看了郑川药一眼,便走到宋五爷身边,兄弟两个黯然地向外走。
郑太医声若洪钟地说:“方才的事,就是个误会!你们女孩子家,玩归玩,闹归闹,这种事可玩笑不得。王家喜姐儿的事才过去多久,再传出什么要不得的话,你们这些住在杏花巷里的女孩子们,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我们也告辞吧。”红豆见郑太医当着赵筠的面说这话,便料到喜姐儿的事跟赵筠没有关系。她几个互相看了看,便福了福身转身向院门上走。
乔茵茵小声地说:“真没看出来川药她……”
“别说了,今天的事蹊跷得很。”乔莹莹眼角看向红豆,见红豆恰向她看来,她忙收回目光,出了郑家的门,姊妹二人辞了李家三个,便拉着手向自家门上走。
“……我觉得川药的话,只怕是真的。”乔莹莹说。
乔茵茵问:“什么真的?”
“八成,就是李红豆算计了川药。总之,以后和李家人来往,多存个心眼吧。
李家门上,一踏进门,蘅姑就发牢骚,“这算怎么回事?第一次出门做客,就遇上这样的事!”
蕙娘笑道:“你有什么好抱怨的?那禾花雀我瞧你也吃够了。指不定乔家太太走没走呢,你小声点吧。”
红豆进门时,望见扈婆子站在银杏树后,鬼鬼祟祟地看她,便对扈婆子招手,又叫蕙娘、蘅姑两个先进去。
扈婆子摇摇摆摆地向红豆走来,“姑娘,你把我坑得好惨!那三十两银子,也还给宋五爷了!哼,还说是巧宗呢。”
“我现在让你大赚一笔。”
“姑娘又编瞎话来哄我!”
“谁哄你,谁是小狗!”红豆拉了扈婆子在墙根底下站着,“你去问赵二爷,问他为什么他要叫郑家和宋家翻脸?”这种男女私情的事,弄出些风言风语,就够郑川药受得了。为什么赵筠一进暖阁,就要让郑太太相信郑太医给郑川药、宋枕书定亲了?这种谎话,一戳就破。若是只为捉弄郑川药,那赵筠也太无聊了些。他的目的,绝不会那么肤浅。以目前的结果来看,他像是故意地要让郑家和宋家反目成仇。
“没头没尾的,就叫我去问这么一句?”
红豆笑道:“你去问,顺便告诉赵二爷,不管他目的怎样,别忘了我的一份功劳。等赵二爷回了话,我就让你牵走小骡儿。”
027
27.
“姑娘,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反悔!”扈婆子瞧就这几步路的事, 她快速地挪动臃肿的身躯, 到了赵家门前,自来熟地和门上小厮寒暄。
小厮们知道这婆子昨儿个坏了事,不肯替她通传。
扈婆子急得团团转, 凑巧林三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走来,瞥了她一眼,问:“在这干什么?叫我们太太瞧见了又生气。”
“隔壁的二姑娘托我过来说句话。”
“是来讨这些玩意的吗?”林三掂了掂包袱里的东西,他原先不知道赵筠要这些干什么, 之后遇上了赵籍, 才明白是李家姑娘要的。
“对, 对。”扈婆子顺杆子爬。
“你随着我进来。”林三带领着扈婆子走进赵宅, 径直向赵筠的书房走去。进了书房, 便将包袱揭开, 叫赵筠瞧他翻腾出来的东西。
赵筠瞥了一眼, “叫有容典的掌柜去催一催郑太医,告诉他, 过了明儿个再不去赎他典的那一尊玉观音,我们家便要将那尊玉观音做寿礼,送给梅太医家的老祖宗了。”
林三还没言语,见多识广的扈婆子忙赶着说:“二爷,当年淑妃娘娘卧病在床,先帝爷召唤一群太医进宫给那淑妃娘娘瞧病。梅老太医一剂药下去,险些叫那淑妃香消玉殒, 先帝爷气得打断梅老太医的两条腿;郑老太医轻轻地给淑妃娘娘扎了两针,淑妃娘娘便痊愈了。先帝爷重重地赏赐了郑老太医,这玉观音就是其中的一样赏赐。这才过了十几年,梅家的后生们个个出类拔萃,常去宫中走动;郑家却卖起先帝爷的赏赐来,那赏赐,还被人送给梅家……这是一巴掌,直接扇到郑家脸上呢!郑太医肯,郑家的族老、族长们也不肯!”
“那就要看郑太医怎么办了,”赵筠微微地一笑,“老妈妈过来做什么?”
扈婆子给林三使了个眼色。
林三猜到她必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机有眼力劲地转身出去。
“二爷,李二姑娘叫我给您捎句话。”扈婆子暧昧地一笑。
“什么话?”赵筠神色不动。
“二姑娘问,二爷为什么要叫郑家和宋家翻脸?二姑娘说,还请二爷不要忘了她今天的这一份功劳。”扈婆子拉纤保媒过上千次,头回子遇上这样的一对青春男女。男的一表人才,俊逸不凡,女的绮年玉貌,婀娜动人,这一来一往间,却没有柔情蜜意,一来一往,像银子一样硬邦邦、冷冰冰——就连她这样上了岁数的马泊六也瞧不明白。
赵筠浅浅地笑着。今天的事,他已经确定是郑川药和宋枕书二人联手,要算计红豆了。而郑太太,必定知情!不然,以郑太医对宋五爷的冷淡态度,郑太医绝对不会主动要请宋五、宋十一过吃酒。
不是郑太医,郑川药又是个闺阁女子,那就是郑太太了。
既然郑太太有份,那他心理上就少了许多虚伪的负担,大可以手下不留情了。
郑太太叫宋五放出去的银子,他要和宋五、郑太医三人平分。
“告诉二姑娘,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不耐烦被郑川药算计,想捉弄她一下而已。”赵筠笑得十分和煦。
“当真?亏得二姑娘巴巴地叫我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扈婆子撇了撇嘴,不乐意瞧这京城里有她不知道的事,就又打听郑川药怎样算计赵筠了。
赵筠简略地说:“郑川药想冒充李二姑娘和我私会。”
“她多大的脸?敢冒充二姑娘?”扈婆子撇着嘴,紧紧地盯着赵筠的脸,想探测出他对李红豆的情深几许,好以此拿捏住赵筠,从他这榨出这二日里亏掉的银钱。看了许久,只觉得赵筠比粗略一看更加的眉眼精致、谦和有礼,此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二爷就没其他的话,要对二姑娘说?”扈婆子循循善诱,赵筠道:“你把这包袱里的东西,给李二姑娘送去。告诉她,这些东西已经十分的优惠了。此外,这一叠书,劳烦你顺道给杨举人送去。”
扈婆子满以为赵筠说些什么海誓山盟,见他这样的公事公办,只觉无趣。拿了包袱和书,便出了赵宅。
赵筠在心底盘算着对策,过了一盏茶功夫,潇洒地走出书房,望见长顺拎着一块足有五六斤重的羊腿过来,眼皮子忽地一跳,“这羊腿哪来的?——该不会,又是花姨娘从别人家讨来的吧?”
长顺回道:“二爷,您老人神了,一猜就中!花姨娘早先给老爷做了禾花雀,就向李家帮忙去了。才刚要回来,又有好几个在京的扬州老爷携着家眷过来拜访李举人,还送了许多贽见过来。花姨娘瞧人家送了一口猪、两腔羊、许多的鸡鸭,就留下帮忙。李举人的内人过意不去,送了这羊腿给花姨娘。”
赵筠眼皮子越跳越厉害,他伸手捂住眼睛,向李家院子里瞥了一眼:李红豆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算了,不想了,他和她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她知道他有事隐瞒,又能怎样?埋怨他藏奸,不坦诚?若是如此,就不是他不磊落,是她可笑了。
***********
扈婆子磨蹭着走进李家,恰望见奉官送两个体面小厮出来,她对奉官笑了一笑,指着包袱说:“我给二姑娘送东西。”
“你等等,我领你进去。”奉官送了两个小厮走,正要领着扈婆子进内院,却见又有四个小厮抬着盒子,紧跟着一位骑马的老爷走来,忙走过去应付。
扈婆子咋舌道:“了不得了!这李家的门槛都被送礼的人踩断了!”先去给杨之谚送书,打量杨之谚一回,细细地问他的家乡何在、婚配与否,之后便抱着包袱,向马房里去,进了马房里听骡子咴咴地叫,不禁心疼起来。把灰马面前的草料,都撮弄到骡子跟前,满足地看着小骡儿眯缝着眼吃草料,这才匆匆地向后宅走。
此时,李家的前厅上可谓是人声鼎沸,爽朗、激昂的笑声连绵不绝。
扈婆子垫着脚向厅上瞥了一眼,见李正清坐着主位上,乔统领、李正白一左一右地坐着替他陪客。下头坐了一圈或清癯或富态的老爷们。
一时没看见猪老钱,扈婆惦记着猪老钱许给他的猪头,忙颠簸着向头去。
到了李家厨房上,便见猪老钱的内人钱娘子,已经拿了围裙、杀猪刀等吃饭的家伙过来,她一家三口正热火朝天地替李家烹猪宰羊。
厨房内,花姨娘俨然成了统帅,她领着胡六嫂、妙莲、柳丝、榆钱几个整治菜馔。
边上站着一个红豆,却只动眼不动手,似乎在认真地学习烹饪,可嘴上却不住地引花姨娘说话。
“嗳,都怪我们没眼色……倘若不是我们杵在那,叫川药姐姐下不了台,她和宋十一的事也就成了。”
“姑娘,你别多情了,压根不关你们的事!这杏花巷里的事,我什么不知道?谁都甭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瞒神弄鬼!”花姨娘手上利落地摆盘,嘴角自信地翘起来,“郑川药瞧得上宋十一?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那女孩子心气高着呢。嘿,这会子,郑太太该难受得吃不下饭了。”
红豆悠悠地一叹:“女儿遇上这样的事,哪个做爹娘的,心里能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