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只觉得浑身冰凉,不由得向后退两步。
谢晚晴看了好一会儿,冷冽的神色里突然氤氲进一抹笑,尔后站起身拍着手,赞叹道:“兰嫔果然是有魄力之人,令本宫佩服。”
兰溪一时琢磨不透,也素闻这女子的手段,昔年做群芳谱秀女初到储秀宫那般决断,就令人震惊。如今自己被她盯上,怕也是凶多吉少。
“娘娘过誉,兰溪只是恪守本分之人。今日之罪状实在不敢苟同。”兰溪垂首站在那里,只觉得这女人靠近她,都有着某种压迫,不由得又后退一步。
谢晚晴呵呵一笑,道:“本宫刀下从无冤魂。若没有确凿的罪证,本宫也不会如这般大雨,来你这边。你是自行认罪,还是需要本宫用点特别手段?”
兰溪脸色一白,道:“我伴随皇上长大,那等通敌叛国的罪名,兰溪实在难以认。”
谢晚晴叹息一声,将眼一闭,道:“这些年,你也隐藏得算深了,若不是你们的人惹了本宫,本宫也不至于如此急切要将你们全部揪出来。要怪就怪你们的那个笨女人,竟敢动本宫的人,还敢假扮陈掌宫潜伏在翠莲阁。”
兰溪脸上一片死灰,只是睁大眼看着谢晚晴,道:“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知你的人也已经伏法了吗?哦,也是,本宫向来行事隐秘。难怪你不知。”谢晚晴瞟她一眼,看到她面如死灰,看着形势,也是七八分笃定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兰溪说。
谢晚晴想这女人还真有自己风范:铁证如山也拒不承认。只是承认不承认,她今日必死。留她十日,让她将消息传递出去,才送她上路,也算是她谢晚晴的恩赐了。
“兰嫔果然是鼎上堂的好手,这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谢晚晴垂目坐在主位上,不咸不淡地说。
兰溪听到这女人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说出自己的来历,不由得问:“你到底是谁?”
“萧月国仁孝皇后谢颖华,董家后人董小葵。可是清楚了?”谢晚晴慵懒地说。
“你不过一介女子,为何——”兰溪真不敢相信,这些年,她潜伏得小心翼翼,就是国内也甚少有人知晓她,她甚至有过私心,将知晓自己存在的人都灭掉,就在这个后宫,跟着这个男人到老,哪怕他就是那样不咸不淡地对她。哪怕除了在他成人礼时碰了她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可是这个女人居然不咸不淡,轻描淡写,像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就将她的来处指出来。难怪第一次看到这女人,就觉得隐隐的不安。
“本宫是一介女子,不过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本宫。并且本宫喜欢猜度人心,猜度人的来历。”谢晚晴笑得妖娆。
兰溪不说话,谢晚晴却是满含笑意地看着她,轻声说:“想知道本宫如何知晓的吗?那日,德妃想给本宫难看,提议请你和华妃。华妃是本宫大姐。自然会来。你——,当年皇上为你赐死李贵人的事,本宫也有所耳闻,本宫那时不过商贾之女,你连韩青洛都不放在眼里,却是来了翠莲阁,给了本宫莫大的面子。那并不是因为皇上,而是因为你的人跟你说过形势。那时,你的人暴露于本宫面前不自知,也是那一次,本宫发现你们有同样的动作,属于北方狼族的习惯。当然,查你,可是浪费了本宫不少人脉,你倒是隐藏颇深。”
兰溪突然一转身,袖间一柄弯刀直指谢晚晴。
月影唰地挡在谢晚晴面前,拔剑对着她。
谢晚晴轻描淡写地说:“月影哥哥,何必如此粗鲁,她好歹是皇上的兰嫔,这次又将萧月国的军事分布图送回车姜,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咱们还是要按照后宫礼仪送她上路的。”
“谢颖华,你以为就凭你的侍卫拦得住我?”兰溪恶狠狠地说,知晓大势已去。
谢晚晴眉目一挑,厉声道:“你曾对韩青洛说‘皇上宠本宫,不过是为了利用本宫’,还自以为很了解皇上似的说‘皇上要杀谁,就会宠爱谁’,如今皇上宠本宫,就算明天要杀本宫。本宫都会先送你上路。什么东西?小小一个兰嫔敢这么猖獗。”
兰溪像是听到最好笑的事,笑道:“你既然知晓我是鼎上堂的人,难道不知——”
“你的功夫很好,是吧?”谢晚晴问。
兰溪颇得意地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盈盈一笑,讽刺地说:“本宫是青离的徒弟,本宫的婢女香蕊是香薰女王的徒弟。你以为你车姜的‘狼族之花’可以走得出今天这间屋子?”
兰溪一听,变了脸色,知晓是自己大意,这下一看,只见那熏香炉里缭绕的烟雾,只觉得那烟雾狰狞无比。
月影唰地向前,抬起一脚踢飞她的刀,兰溪还做垂死挣扎。香蕊唰地跳出来,将她踢到在地。笑嘻嘻地说:“这个恶女人,那晚去偷军事地图,我与她交手,居然放蛇咬我。”
兰溪死死瞪着谢晚晴,知道大势已去,便也顾不得优雅,破口大骂:“谢颖华,你不得好死,你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所想要的。”
谢晚晴最讨厌听到这句话,上前狠狠踩她两脚,道:“今日,本宫亲自送你上路,也算你的造化了。”
说完,站起身,丢出两个字“行刑”。
旁边一个老舍人闪身出来,道:“依照后宫刑律,该千刀万剐。”
谢晚晴瞟一眼老舍人,又看看不停挣扎的兰溪,不悦地说:“好歹是皇上的女人,毒酒一杯,白绫三尺。即刻执行。”
谢晚晴说完,往主位上一坐,闭上眼养神。兰溪一直在咒骂她。
舍人们为她灌下毒酒,只听得兰溪凄厉的挣扎,还在咒骂。
“娘娘,让小的们来吧,这地方太阴森,不吉利。”几个宫人说。
“无妨。”谢晚晴坐在那里,淡然地说。心里也是难过,仿若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以前在职场上尔虞我诈的,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这般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或许,这就是人性。谁阻挡自己活下去,都得要踩在脚下,她不由得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雨,雨渐渐小了,阴沉了一天的天渐渐露出几丝明亮。
宫人将兰溪吊上去做绞刑,兰溪还在破口大骂,直到死前最后一刻都在以最恶毒的话语诅咒谢晚晴。
“娘娘,兰嫔已死。”片刻后,宫人来报告。
“嗯,本宫亲自去看看。”谢晚晴站起身。
翠儿一下子拉住她说:“娘娘别去,不吉利啊。”
谢晚晴淡然一笑:“她活着的时候本宫都没有怕过,死了,本宫更不会怕她。”
片刻后,兰嫔住所燃起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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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身世之谋
萧成熙淋了一身雨,从西校场回来,就听手下宫人汇报,说兰嫔那边失火,兰嫔不幸葬身火海。他觉得事有蹊跷,仔细询问,那支支吾吾的宫人才说皇后之前有去过。
萧成熙彻底怒了。从小,兰溪就照顾着他。从小,就有很多人害他,兰溪有好几次舍身救他。
他顾不得换下湿衣服,就直接去了翠莲阁。谢晚晴正在窗前梳头发,转过身看到他,竟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很家常地问:“皇上到哪里淋雨了?”
“兰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萧成熙怒气冲冲地问。
“哦,她啊。车姜奸细。本宫处理了。”谢晚晴轻描淡写地说,还对着镜子喊:“成熙,来给我绾一下发。”
“谢晚晴,你到底要如何?你说,朕都答应你。”萧成熙恨恨地说。
“我当然是在为陛下分忧啊。”谢晚晴一笑,妖娆万分。
萧成熙死死盯着她,说:“谢晚晴,我真的恨你。”说完,一转身走了。
谢晚晴坐在矮凳上,好半晌,屋兀自笑了。
月影站在一旁,低垂着头,说:“娘娘,这事好好跟陛下说吧。”
谢晚晴摇摇头,说:“不用说。他不相信我,说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这宫里我也不想呆了。月影哥哥以后也不必跟着我。”
“娘娘,你又讲这等话。”月影甚是不高兴。
谢晚晴站起身,看看他,说:“那月影去准备准备,不几日我们就得去南边了。那些清单,我都是开给你了的吧?”
“属下知晓。这就去收拾,可是娘娘确信不带别人了?”月影又问。这娘娘出行非同小可的,总得带两个宫婢吧。
谢晚晴摇摇头,说:“只需二位哥哥即可。”
月影看看她,向来严肃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很是高兴地走了出去。
谢晚晴点了熏香,在软榻上打坐,闭目养神。
好一会儿,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两短一长。谢晚晴朗声道:“进来。”
门“吱呀”打开,一个穿着黑披风的人走进来,看身形就是一个魁梧的男子。谢晚晴还是坐在软榻上,只是瞟他一眼,道:“你相信本宫?”
那人站在那里不动,打量她一阵,问:“你真的叫做晚晴?”
“难道你没有听到那日,皇上叫本宫‘晴儿’?”谢晚晴问。
那人默不作声,垂首站在那里,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谢晚晴从软榻上站起来,笑道:“那蝴蝶骨雕以及那缨穗都是你南西宛国皇族之物,本宫能造假?”
那人终于有些松动,问:“你何时见过他?”
“四年前,香入云里,谢辰华亲自追捕他,本宫有幸在那里见过他一面。尔后他与谢辰华决斗,救他的人是我娘和青姨。你过去的时候,是扑了空,是吧。”谢晚晴似笑非笑。
那人猛然一退,道:“四年前的事,你为何知晓?”
“你在桥上看风景,自然有人在楼上看你。这就是法则。你以为你隐藏得很深,其实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中。”谢晚晴笃定地说。
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又重复一句:“你真的叫晚晴?”
“回禀汉王,本宫闺名如假包换,绝无虚假。”谢晚晴对着他笑。
那人身子一抖,慢慢地将外套脱去,正是云卷云舒的成汉师傅。
“你今日亮出这层身份,待要如何?”成汉甚是不悦。
“自然是为南西宛国着想,车姜一直在试图吞并南西宛国,以南西宛国自己的实力,决计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当年,南西宛国不怕,在于先帝跟成骁有约定,除去韩老鬼,萧月国就会在南西宛国有难时无条件出兵拯救。如今,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又坎坷,当年的秘密协议便不存在了,南西宛国一旦有难,萧月国可以袖手旁观,当然没有任何情义的情况下,也可以吞并。”谢晚晴一一分析,成汉的脸色越发难看。到最后,成汉不得不问:“你到底如何知晓这些?”
谢晚晴笑得很可恶,道:“猜的。”
成汉很无语,猜还能猜成这样,而且这女子的笑容也很欠揍。
“你今天的目的到底如何?”成汉不知这女子在这个时候抖出这个身世,到底要如何。
“很简单,你尽快修书一封给成骁,来认我这个女儿。我是当今萧月国皇后,声望颇高,如果认了我,当今圣上就是南西宛国的女婿,如果车姜来犯,就师出有名。同时,两国联姻,对南西宛国有利无害。”谢晚晴循循善诱,她知晓成汉一定会接受这一条的。
“可这于你有什么好处?”成骁不由得问。
“谢家、董家皆不在。本宫若想坐安稳这后位,必得有支持。本宫与南西宛国各取所需而已。您说呢?成师傅。”谢晚晴嫣然一笑。
“这件事,皇后自己也可以做,为何非得要我来做?”成汉想要考考这个让陈默然只见一眼就耿耿于怀的女子,便故意这般问。
谢晚晴哈哈一笑,问:“到底是成师傅糊涂,还是有意考本宫?别不说本宫不自由,就是自由,这番送信去南西宛国,也得耽误不少时日,要是信还没送到,这车姜就行动了——,您说,这是不是一种悲剧啊?”
“皇后聪颖,让属下佩服不已,我这就修书回去。只是容属下再问一句‘这腰牌和信件’来自何处?”
“腰牌是我娘给我的,说是有事,就来找你。说这腰牌能证明我的身份,而这封信,是三年前,我与南西宛国前太子成骁的通信。里面说到我的名字‘晚晴’的来历,说是南西宛国有一处看落日的好去处,是成骁昔年太子府邸后山顶,那处雾气迷蒙,但是一到夕阳落山,反而是晴朗无比,漫天红霞,甚是美丽,那一处,是我娘在南西宛国时,最喜欢呆的地方。所以,我出生之后,成骁亲自为我起名晚晴。也就是我出生那一年,谢朝英抓了我与我娘,逼成骁大军压境灭韩家老鬼,对吧?”谢晚晴缓缓地说。
成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他的痴,我只能说我无语。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如今也不是那么重要,既然有这骨牌在。而南西宛国当今圣上遗失的妹妹也叫成晚晴,也是记录在册的。娘娘的提议非常好,属下这就去办。”
“那就多谢成师傅成全。”谢晚晴盈盈一拜。
成汉也不多说,将黑披风一拉,裹住整个人闪身出去。
一直站在外面的花小刀听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呆呆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进来吧。”谢晚晴喊道。
花小刀走进来,看着谢晚晴,喃喃地问:“您竟然是——”
谢晚晴白他一眼,道:“虚实相间。你就看我模样,也知晓真相了,还问?”
花小刀仔细瞧瞧谢晚晴,恍恍惚惚地。
谢晚晴噗嗤一笑,掩面笑道:“月影都不得问这问题,你倒是问了。”
三日后,南西宛国丞相作为使者快马前来,认亲一事轰动整个萧月国。萧成熙先是一愣,随即很是激动地接待了使者,并且承诺两国一直亲好。还亲自设国宴,跟谢晚晴一起招待了南西宛国丞相,在宴会上,许下待时机成熟,一定让皇后回南西宛国省亲。
南西宛国丞相也是十分高兴,送来南西宛国的各种珠宝、特产无数。还亲自送来证明谢晚晴身份的玉牌和文书。
这件事又让天下轰动,原来大家爱戴的仁孝皇后并不是罪臣之后,而是被罪臣所虏的金枝玉叶,身份高贵。
待南西宛国丞相回去后,萧成熙与谢晚晴立马又彼此没有好脸色看。然而,萧成熙却是雷打不动,带着谢晚晴出现在各种公开场合,作秀般地为百姓留一段旷世的爱情故事。
礼部准备祭天也是如火如荼,却就在确定的前一日,全国再度普降大雨,尤其是锦河沿岸,暴雨成灾,锦河再度危急。就连一直在外的李祥福都亲自回帝都向萧成熙报告。
整个朝廷如临大敌,萧成熙再度忙碌起来。
谢晚晴却是一改平常的慵懒,一大早就起床,穿皇后朝服,戴凤冠,持谏上朝。朝臣在时隔将近一月后,再度见到她。
依旧是母仪天下的步伐,说的是同一件事:“臣请命,锦河治水。”
萧成熙看着大殿之下的谢晚晴,神情还是一如初见般淡然,只是更加瘦削。
“皇后母仪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屡次请命治水,所述治水方略颇有见地,今日,朕准奏,皇后代朕锦河治水,明日启程。”萧成熙看着谢晚晴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
谢晚晴看着他微笑,说:“谢主隆恩,臣定当不负所托。”
萧成熙看着她,心里空空落落的,一字一顿地说:“皇后必将是群臣典范,明日,朕亲自为皇后饯行。退朝。”
萧成熙一说完,转身离去,怕多看那丫头一眼,自己就会做出影响大局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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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离别
时夜,花小刀与月影按照谢晚晴先前开的清单收拾细软。花小瑞和翠儿在一旁撇嘴不高兴,央求谢晚晴带她二人。
“本宫是去治水,你们以为是去冶游?”谢晚晴白了二人一眼。
花小瑞和翠儿在一旁不高兴,指了指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吃鸭梨的香蕊,道:“可是皇后要带她。”
香蕊没等谢晚晴说话,却是唰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说:“我可不是宫里人。这番不是皇后带着我,而是我跟着去的。”说着,笑嘻嘻地对谢晚晴说:“娘娘,香蕊先撤退,到时候,锦河边汇合了。”
“鬼丫头。本宫吩咐的事可别忘了。”谢晚晴朗声道。
香蕊笑嘻嘻地说:“怎敢?”人已消失无踪。
花小瑞与翠儿二人磨蹭好一阵,终究还是无果。二人只好默不作声,点好红烛,关了门出去。
谢晚晴坐在屋内,看着这屋里的一切,花瓶的摆放,椅子木料,床的造型,每一样都是萧成熙曾用心设计的,让司设局去做的。
他曾对自己这样用心。谢晚晴觉得很是酸涩。不知这算不算在这宫里的最后一个晚上。
谢晚晴兀自斟了一杯酒,慢慢品着。
不知过了许久,竟是放下酒杯,独自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将头埋在膝盖处无声流泪。
后来哭得累了,就在地板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将她抱起。她也不管是谁,根本没有睁眼,却高兴滴伸过手去搂着他的脖子,轻喊:“成熙。”
喊得甚是欢乐,可是后面却又流泪了。
萧成熙看她这副景象,眉头一拧,将她抱上床。她却是不依不饶地抓着他不放。萧成熙心里很是难过,将她搂紧。
“成熙,好难过。”她说,始终没有睁开眼,眼泪却是流出来。
萧成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大殿之上,当他一字一顿地说出同意她去锦河治水后,他彻底后悔了。然而君无戏言,也只得如此,何况想起这个女人来真是可恶:原本不爱他,却偏偏来扰乱他的心。
早日将她扔出解决了,或许自己就不会这样心烦意乱了。
可是他越那样劝说自己,心里越是荒凉。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再来为她有半点心烦,双腿却是不知不觉往翠莲阁来。
不敢与她照面,只得等夜深才来,一来就看到这丫头睡在冰凉的地板上,抱着自己,眼角在流泪。
他莫名愤怒,将她抱上床,她明明是睡着的,却是死死揪住他的衣衫不放。他明明可以推开她,可心里就是不想。
萧成熙本来之前一直是抗拒着谢晚晴,但这刻发现这抵抗根本就是徒劳。这会儿内心渴望统统爆发出来,一下子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谢晚晴,我真是恨我自己。”
谢晚晴只觉得睡梦中,萧成熙在难过。她使劲地摇头,道:“成熙,别难过。好好治理天下。”
萧成熙见她莫名其妙地胡乱说话,也不答话,只是抱着她,肆无忌惮贪婪地看着怀中的她,伸出手去摩挲她的脸。
这样的看着,舍不得睡,直到天微明,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离去之时,明明是转身了,却又回头伫立在床边,看她兀自调整姿势,抱着被子睡着,这才离去。
谢晚晴因喝了些酒,睡得沉。只觉得一夜都在做梦,梦见自己睡在萧成熙怀里,他在耳边一直强调说“恨她”。
一翻身爬起来,窗外晨光透亮,坐在床上回味在萧成熙臂弯里沉睡的甜蜜。花小瑞在门外喊:“娘娘,该起床来,早上皇上要设宴为娘娘壮行呢。”
谢晚晴这才想起最近萧成熙的确是恨她的,将韩青洛与韩冰的赐死,假意要送消息给韩成焕。那晚又去东大营找韩成明,加上自己将兰溪灭掉。
这些事情,早就让萧成熙真正地恨她了。他又怎么回来到自己身边?
兀自笑自己傻,对门外的花小瑞应了声,翻身下床穿戴衣衫,却不料踩到一个物件。低头拾起来,泪一下涌出来。
这是一颗珠子,是萧成熙腰间玉佩的璎珞上的。
原来昨晚他真的是有来过。这个认识,让谢晚晴颓然掩面,泪从指缝间滚滚而出。
哭了许久,将那珠子贴身收起来,擦干眼泪走出去,又是母仪天下的姿态,只是花小瑞与翠儿吓一跳,娘娘一夜之间竟是憔悴了不少,倒像是一整宿都没有谁。
谢晚晴白了二人一眼,二人低头为她扑了粉,做了一下掩饰。
帝都这日倒是放晴了,才早上,日头就高照。谢晚晴穿的虽是皇后服饰,却是一袭的劲装,身后跟着背着行囊的花小刀。
萧成熙等在正阳门前的广场上,那广场上早就列队了御林军中的精锐,领军的人居然是李祥福。
谢晚晴看着萧成熙,一袭的明黄龙袍,英挺地站在倾城的日光之中,在那千军万马之前,看着她。
她有点心酸,明明是相爱的人,却不得不走这步。
面上却是微笑,一步步走向他。如同当年作为太子妃去参加游行大典那般。
“臣参见皇上。”谢晚晴行的是大臣之礼,如今,她并不是后宫,而是代替皇上亲自奔赴前线的钦差大臣。
萧成熙看着她,从未见她穿过这样的劲装,原本瘦削的身子更显得瘦削,可是她的步伐却是一步步稳健,面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他有片刻沉沦:自己都看不透的女人,慕容睿辰凭什么看透?
“皇上。”陈总管在一旁轻声提醒,萧成熙这才反应过来,扶起谢晚晴,扯出笑容,道:“爱卿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