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笑笑:“好奇呗,增加点儿法律常识。”
韩德宝说:“小嵩临走,把美元给我了。我叫你把我那些人民币给小嵩的母亲,你给了没有?”
徐克说:“给了。”
韩德宝感叹地说:“算下来,一比五还不到,我占了他一千来元的便宜。”
“唉,他一走,我一时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人家忙,咱们挑理!人家一时犯难,咱们呕气,到走,他也不解释……这一走,不知哪一天还能见着……”徐克说着,有些感伤。
韩德宝点点头:“是啊……我看他为人处事,一点儿没变,还是从前那样,能容忍……”
徐克看看表,起身道:“我得走了。再不走,你又该嫌弃我屁股沉了。小嵩如果有信来,你回信时,替我带好儿。”
韩德宝问:“你就不能自己给他写信啊?”
“我那笔字儿,他总笑话。再说,我不是要出门了么。你别送,明天还得上路,早点休息吧,这条烟你路上带着吧。”
徐克从西服内掏出那条烟给了韩德宝,立刻走了。

徐克缓缓走在街道上。
他在一个小商亭又买了两条烟,用塑料袋儿拎着离开。
他徘徊在人行道,望着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是公安局,红灯在夜里很醒目。
终于他跨过马路,朝公安局走去。
他在公安局的台阶下驻足,趔趄不前,坐在最低一层台阶上吸烟……
良久,他将烟扔掉,踏上台阶。
他上到最后一层台阶时转过身,望着繁华的夜景和远近闪烁的霓虹灯,又猛一转身进入了公安局。

 

 

 

5.

“当时代从压抑的岁月里挣扎出来,它挣扎的痕迹便留在了一代人身上。就大多数人而言,我们这一代已是大定型的一代人。我们从本质上改变自己的可能性已经很小。而时代维护住自己从前形象的可能性也已经很小。时代的烙印象种在我们身上的牛痘。我们像时代种在它自己身上的牛痘。时代剜不掉我们。我们甩不开时代。本质上难变的我们,与各方便迅速蝉变着的时代之前,将弥漫开怎样的云翳呢?时代之所以延续的,乃由于只能在一代人的心里结束。而历史告诉我们,这个过程比葡萄晒成干而得过程要长得多……”
“在这个宁寂的夜晚,我仿佛看到——时代和时代的转折之间,夹扁了那么多活的标本。是我的同龄人们的身躯。他们不是吴振庆那样的大老板,不是王小嵩那样的外国人的白领雇员,不是徐克那样的活得优哉游哉的息爷,不是张萌那样的潇洒的女独身主义者,甚至也不能像韩德宝那样的希望以自我完成的好人形象来默默的中介这个社会的冲突,他们好比鱼儿,被时代的潮汐冲置在沙滩上,开翕着腮口,喘息着,扑腾着,落下一沙滩鳞片……‘被耽误了的一代人’这句老生常谈,今天细细想来,竟是那么的令人怆然!他们将会像我曾非常熟悉的某些同龄人的父母辈一样,为了他们的儿女,重又背负起我们共和国的种种债务么?……我要到生活中去,我要去寻找他们,我的笔,应该属于他们……”

——这是郝梅的《当代人赋》的开头。
窗外,天色已亮。
老潘醒了,发现身旁被子是空的,十分奇怪。
他起床,穿好衣服,轻轻走到了外间——桌上,台灯还亮着,稿子已用回形针别好,寄出的信封也已写好。
郝梅蜷在沙发上,枕着手臂,一只手里还拿这笔,正睡着。
他体恤地望着她。
他从里间抱出被子和针头,将枕头放在她头下,将被子给她盖上——她居然没醒。
他蹲下,端详着她的睡态,情不自禁地亲吻她的脸。
她仍未醒……
他进入里间,悄声呼醒着儿子:“儿子,儿子,该起床了……”
儿子醒后,他将手指压在自己唇上,发出嘘声:“别出声儿,妈妈昨天夜里又写了一夜,咱俩不心疼她,就没有人心疼她了……”
儿子漱口,洗脸——举动轻轻的。
老潘在做早饭——举动也轻轻的。
父子二人吃饭。
老潘说:“妈妈昨天嘱咐你的话,记住了么?”
儿子点头。
老潘又说:“妈妈要去深入生活,又有点儿放心不下咱俩会不会生活得一团糟。咱俩要以实际行动支持她,使她对咱俩放心,是不?”
儿子点头。
老潘说:“每天中午,我会瞅空儿回家给你做午饭。”
儿子说:“爸,其实你会比我想妈妈的,是不?”
老潘默认地笑了。
吃过饭,送儿子上了学,老潘才轻轻叫醒郝梅。待郝梅也吃毕早饭,老潘拎上前一天就已收拾好的简单的行李,送郝梅到公共汽车站。
老潘说:“放心吧,我不但是一个好丈夫,而且使一个好父亲。”
郝梅微笑点头。
老潘又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出息,也只能在这两方面做得好些了……”
郝梅见车站只有他们二人,欲亲丈夫一下。
老潘连忙四下里看看:“别,大马路边儿上,老夫老妻的,别让人看见了多笑话……”
公共汽车开来,郝梅趁丈夫递给她手提包之际,还是搂住丈夫的脖子,亲了他一下,随后立刻登上了汽车。
公共汽车开走。
老潘目送着公共汽车,心里想:“其实幸福是那么的简单,许多人想了一辈子都没找到……”

 

6.
电视机开着——在播中央台“经济半小时”节目。
张萌在给单位打电话:“替我向经理请个假,我最多休息两三天,胃病好点儿就上班……哪儿来什么男朋友,老了,明日黄花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自暴自弃……”——笑——“得了,别开玩笑了……谢谢,上班见……”
她放下电话,服药——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按遥感器换了一个台——“各位观众,下面是本市新闻节目——本市个体商业,近来迅猛发展,据不完全统计,截止本月止……”
她走入洗漱间刷牙洗脸。电视机播开社会新闻。
“数日前发生在地包区的凶杀案,线索有了新的突破——名为徐克的男人,昨晚到公安局自首,声称死者系他所杀……”
张萌一怔,带着满脸香皂沫来开洗漱间,侧耳聆听。
播音仍在继续:“徐某无正当职业,是本市‘息爷’行列中的一员。他自称见义勇为,正当防卫,误伤人命,却无证人可举,也说不清被他所救的女性,究竟是哪一单位哪一行业中人……”
张萌不禁走向沙发,坐下听。
电视上出现了徐克受审的情形——审讯者严肃地问他什么——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种又着急又解释不清的样子。
皂沫“杀”了张萌的眼睛,她捂着眼睛跑入了洗漱室……
等她急急地洗去脸上的皂沫,拿着毛巾一遍擦脸一边出来,“本市午间新闻”已经播完,变成了别的节目。
张萌拿起遥感器不停地按,可再也看不到刚才的画面了。
她将电视关上了,可手中仍拿着遥感器发愣。“奇怪,难道是同名同姓?难道我看花眼了?”
她扔掉毛巾,翻出通讯本儿,查到徐克的电话,拨电话。
电话里传出忙音。
张萌决定亲自去徐克家一趟。
张萌飞快地蹬着自行车行驶在马路上。
张萌在徐克楼前下车,锁了车,转身就往楼里跑。
自行车倒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顾不上扶,消失在楼道里。
她气喘吁吁地在徐克家门前驻足,敲门,使劲拍门,喊:“徐克!徐克你在家吗?我是张萌啊!”
房间里无人应声。
她缓缓地走下楼来。
下一层楼的老太太从自家门内探出头:“找上边那层姓徐的小子?”
张萌着急地问:“大娘,您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老太太说:“姑娘,再别来找他了。他犯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啦!在公安局呐,刚才午间新闻都广播了!还编什么见义勇为的瞎话儿!我可了解他,平日就游手好闲的,让人看这就是早晚有一天会杀人的德性!姑娘,找对象儿可要当心点儿,别只盯着有钱的,我这可是金玉良言啊!”
张萌不待她说完:“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
她转身奔下楼去。
张萌从徐家出来,骑车直奔吴振庆的办公室。
坐在大办公桌后的吴振庆,很花哨地在一份什么打印材料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放入文件夹,然后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研究地瞧着站在他办公桌前的张萌:“站着干什么?坐啊!”
张萌坐到沙发上去,期待地瞧着他,也不无研究的意味。
吴振庆问:“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张萌有些不高兴:“你什么都没往耳朵里进?我说徐克上电视了!我在午间新闻节目中看到他了!”
“学雷锋做好事?还是捐款赞助哪方便?”
听得出来,他分明是在揶揄……
张萌说:“他杀人了!现在已在公安局!我清清楚楚从电视里看到他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蹬上自行车到他家里去了一趟,从他邻居那儿证实了这一点!”
听得出来,张萌对吴振庆的心不在焉很是不满。
吴振庆仍是不以为然:“张萌,你活得寂寞了。找个男人陪你跳跳舞,谈谈恋爱吧。或者,向你老板请一段长假,到哪儿旅游一次。我当然是很乐意在你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陪陪你的。可是我如今没精力了,也没那种浪漫情调了,真的。再说,你嫂子那种富于想象力的女人,知道了会吃醋的,真的。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吃起醋来,你我都是担待不起的……”
张萌霍得从沙发上立起:“你他妈的够了!我告诉你徐克的事,你跟我扯你老婆干什么?!”
吴振庆也叫起来:“可你他妈的怎么能叫我相信你不是在开玩笑?他前天还和咱们在一起,在我家里聚会来着!他昨天上午还和咱们一块去机场送王小嵩来着!”
张萌急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我……我骗你干什么?!我活得再寂寞,也不至于无聊到上你这儿寻开心的地步!编这个瞎话有什么开心的!”
吴振庆这才引起重视:“真的?”
张萌说:“我骗你我市……我市……你他妈的倒地向不相信?!不相信我这就走!不在你这儿浪费时间!”
“别走!我相信!”
吴振庆站了起来,一时发愣,忽然一指张萌:“你说他现在在公安局里,是不?”
张萌说:“对!”
吴振庆抓起电话,目光仍盯着张萌,拨号:“市局吗?请转姚副局长的办公室……姚副局长,我是‘兴北’的老吴,我打听一下,时有个叫徐克的息爷,与地包区那桩人命案又牵涉,昨天晚上到市局去自首了么?……供认不讳?嗯,嗯,没什么……是我公司里一名员工的表格……请看我的面子,千万关照一声,他性格不太好,撞了哪位,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缓缓放下电话,呆立片刻,才徐徐坐下。
张萌看着他:“真相信了?”
吴振庆怔瞪着她,无言……
张萌说:“新闻里说,他自述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
吴振庆说:“他自述……他自述不过是自述!提供的一个旁证,人家说根本就没和他在一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女人给公安局打电话,承认自己是被他救的!”
张萌盯着他问:“那么你是肯定地认为,他是出于什么罪恶目的杀人了?”
吴振庆说:“我肯定不肯定有什么用?我早就劝他到我公司里来,,使他在我眼皮底下,我也好经常调教调教他,可他不来!我也劝过他开个什么小店,总算有个营生干,她不停!说当息爷的感觉最好!一年才聚会已两次,凑一块儿也是互相包含着,碍着情面谁也不往深里说谁!如今究竟骨子里变成了个什么人,你我有几分把握可以肯定……”
张萌冲动地说:“可是我敢肯定他绝不会出于什么罪恶的目的杀人!敢肯定他骨子里和从前的他没什么两样!一个敏感的女人的直觉是很可靠的!”
吴振庆不屑地说:“别跟我扯什么女人的直觉!在法律面前女人的直觉算什么东西!”
张萌火了:“你!我急急忙忙来告诉你,你反倒……”
吴振庆不耐烦地说:“你来告诉我干什么?谁叫你来告诉我的?!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明天要到美国你知道不知道?”
张萌喊了起来:“我不知道!韩德宝出差了你知道不知道!郝梅下去深入生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不来告诉你高叔谁?难道我从电视里听到了,看到了,却应该毫无反应,根本不当一回事儿?”
吴振庆拍了一下桌子:“告诉我又有什么用?他是未满十八周岁的失足少年?!我是他的家长?!谁交待给我的这种责任?!我要对他负责到什么时候?!二零零年?二零二零年?有个头儿没有?老子够了!老子烦了!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法律是我指定的么?我所能做到的,我刚才在电话里已经关照过了!还要我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张萌反而显得冷静了:“你推迟到美国去。我们得在他最需要我们关心他的时候,起码让他知道我们确实都在关心他。何况我们俩对他这件事的看法态度有区别……”
吴振庆又拍了一下桌子,猛地一站:“滚!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导我!”
张萌站了起来,更加冷静地:“我明白了。原来所谓友情也会成为一个人的负担,也会使人厌倦,使人嫌弃,谢谢你使我明白了这一点,打扰了……”
她一转身走了。
吴振庆呆愣了瞬间,喊:“小高!”
一个职员小张应声而现:“老板,小高已经不来上班了……”
吴振庆说:“那么是你!去把刚刚离开的一位女士请回来!”
小张问:“如果……她不愿意回来呢?”
吴振庆说:“把她拖回来!拽回来!抱回来!扛回来!总之要把她弄回去!快去!”
小张无信心地匆匆离去。
吴振庆用拳头连连擂桌子,咬牙切齿的说:“妈的!”

在“兴北”公司门外,小张拦住了张萌:“我们老板请你回去。”
张萌怒气冲冲地说:“请我回去?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小张说:“如果您不回去,我们老板让我把您拖回去,拽回去……”
张萌一瞪眼:“你敢!”她朝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小张跟随着:“您不回去,我不知道对他怎么说……”
张萌:“那是你的事。他是你的老板,不是我的……”
吴振庆站在办公室窗前,看见张萌抹了下眼泪,骑上车走了。
片刻,小张进来回话:“老板,她说……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吴振庆说:“活该!……把我那张去美国的机票退了吧!”

张萌在说服一位女记者,请求着,最后几乎是强行将对方从办公室扯走……
她们瞪着自行车出现在马路上……
在警员的监视下,记者陪着张萌坐在徐克对面……
为救徐克,张萌找到一位晚报女记者,请求她,最后几乎是强迫她跟张萌一起去调查这件可能构成的冤案,她们想办法见了徐克一面,拿着徐克给那姑娘“打的”的票,根据这张票据找到了出租汽车管理部门,几经周折,查到了被救姑娘的住址以及电话。
调查完这一切,张萌又来到吴振庆的办公室,她有些饿,找到一盒方便面吃起来。张萌坐在他的大转椅上,正吃盒装方便面,吴振庆从外面回来了。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什么。
吴振庆也从柜里找出一盒方便面,冲好,坐在沙发上吃,他们各吃各的。
张萌吃完,掏出手绢擦擦手,像吴振庆当时一样,双肘横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研究地瞧着吴振庆。
吴振庆吃完,将纸盒投入纸篓,像当时张萌瞧着他一样瞧着她:“坐在我的位置上,吃着我的方便面,仿佛你是这儿的主人,我是不受欢迎的客人似的瞪着我,你也太压迫人了!那是高级方便面,一盒三元五!”
张萌从钱包里用两根指头夹出五元钱,朝桌角一拍。
接着,她打开吴振庆的抽屉,找出一盒烟,按着吴振庆桌上的工艺型打火机,深深地吸了一口,往椅背上一靠,并将椅子一转,背对吴振庆。
吴振庆摇头一笑:“方便面算我请你了。把‘打的’的票据也拍在桌上吧!”
张萌回过头来:“我打起‘的’,就花得起钱,不劳你给我报销!”
吴振庆讨好似的:“给我个将功赎罪的表现机会嘛。”
张萌缓慢将椅子转向了他。
吴振庆说:“我也去看过他了……你的判断是对的。公安局也初步接受了他的自述。那个姓李的小痞子,最后也不得不作了证。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形,所以证言只有参考价值。关键是要找到被她就的那个姑娘……”
张萌说:“诗歌三流歌星,经常出入咖啡厅卖唱。”
吴振庆很惊讶:“噢?你行啊!存心要抢办公人员的功啊?”
张萌说:“我想让徐克早出来一天是一天。尽管你们他妈的从小就一块儿欺负我!”
吴振庆笑笑:“别记仇。奇怪,那姑娘怎么不到公安局去作证啊?”
张萌说:“兴许没看电视……”
吴振庆说:“那,报纸也出来了,公安局的人说报上也登了,希望那姑娘尽快到公安局去作证……”
张萌又猜到:“兴许人家根本不看报,或者,到外地‘走穴’去了。”
吴振庆问:“你还了解那姑娘些什么?”
张萌说:“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全在上边儿……”——她递给他一张纸条。
吴振庆接过看后,抓起了电话:“不管究竟是不是她,总之值得与公安局通个气儿。”

徐克走入审讯室,见他那晚救的那姑娘坐在椅子上。
审讯员说:“好吧,你们当面对质一下吧。”
徐克说:“是她!我就是为了救她。”
姑娘冷冷地:“你认错了人吧?”
徐克肯定地说:“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当时身上就是这个挎包儿。我还怕你的钱包被抢去了,没钱打的,把我的鳄鱼皮钱包给了你。”
姑娘冷笑道:“越说越荒唐可笑!”
徐克很惊讶:“你……你不能这样啊!”
姑娘火了:“照你说我应该怎样?承认自己被歹徒劫持?向全社会承认自己差点儿被强奸?甘心情愿给各种小报增添花边儿新闻?没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能承认么?岂有此理!”
她将目光转向了审讯员:“我郑重提出抗议!我是有私人律师的!这是有损我人格的!我的人格形象就是我艺术生命的保障!”
徐克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女审讯员看着这一切,耐心地说:“姑娘,作证人是我们每一个公民的法律义务,你可得诚实啊!”
姑娘口气很硬:“我打小就诚实得很!”
审讯员说:“请把你的挎包叫过来……”
姑娘很不满:“干什么?”
审讯员严厉地说:“交过来!”姑娘怯怯地将挎包交了过去。
徐克忽然大笑,笑罢,噙着泪说:“您别费心了。是我认错人了。我没救过她……我……我他妈只不过救了一个鬼魂……”
审讯员从挎包里翻出一个鳄鱼皮钱包,问徐克:“这是不是你的?”
姑娘抢先叫起来:“那怎么会是他的?!那是我男朋友从广州给我买的。真鳄鱼皮的,他买的起么?”
徐克酸楚地笑着:“她说的对,那怎么会是我的?我哪买得起?那一定是她男朋友给他买的无疑了!”
审讯员对徐克的态度很不满意:“听着,这不仅是你对自己负不负责的问题,也是对法律,对司法人员的态度问题……”
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时,门外传入声音——“放开我!让我进去!我非进去不可!”
审讯员、徐克、那姑娘都朝室门望去。
公安人员进入,急走到审讯员身旁,附耳悄说了几句。审讯员说:“让她进来。”
那公安人员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小俊。
小俊一见徐克就激动地大叫:“是我被他救了!是我被歹徒劫持了!是我!就是我!大哥你说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