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她说完,徐克早已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继续玩电子游戏。
小李心驰神往继续做着美梦:“大哥你知道十亿元是多少钱么?人家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有一个外国阔佬,找了个情妇,嫌他太太整天监视着他,盯他的梢,行动不自由,就给了他太太一百万,叫太太每天花一千,去旅游。他太太照办了。三年后才花光了钱回到他身边。他心里那个烦啊,又给了太太十亿元,叫太太继续去旅游,还是限定每天花一千。结果,他太太三十多年后才回到他身边。大哥你说钱这东西多好哇?多人性啊?”
徐克不耐烦地说:“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小李看了看手表:“哎哟,时候不早了!大哥,别小孩子似的玩起来上瘾了!走吧走吧!看房子去吧!”
她说着替徐克关了电视,拖起徐克就走。
徐克想发作,可见对方嬉皮笑脸的样儿,忍了,冷冷地说:“我希望我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小李并不计较地位:“好好好,最后一次,像电影里说的,这次以后,我自觉从你面前消失。”他将徐克拖出了门。

深夜。一条黑暗的街——一面是一个单位带电网的高墙,一面是拆迁后的残垣断壁、废墟……
只有前面的街头,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
徐克和小李远远走来……
小李迈着小碎步根在徐克后边,忙不迭地问:“大哥,你觉得房主那人怎么样?”
徐克说:“不怎么样,虚头巴脑,老奸巨滑。”
小李说:“你怎么会对他有这种印象?其实他那人挺够哥们儿的!”
徐克说:“一路人总说一路人都是好人。”
小李说:“得,那就别管他人好不好了,房价还算公道吧?”
徐克说:“一问到房契,他就支支吾吾的了。”
小李说:“大哥,这他不敢骗你,中间不是还有我担保呢吗?”
徐克站住,拍了一下小李的肩膀:“小老弟,别在和人合伙坑我了。我的钱是十年间辛辛苦苦挣的。你和别人合伙坑我也不止一次了,这次就彻底死了心吧。”
小李说:“不。我不死心。我对你有信心。”
徐克听到废墟间有响动,疑心地望过去,并喝问了一句:“什么人?”
寂静的废墟。
徐克问小李:“你刚才听到了么?”
小李耸耸肩。
废墟间传来一个女人口被堵住发出的呜呜声。
徐克说:“听……”
小李也听到了:“大哥,快离开这儿,别管闲事儿。他扯着徐克就走。”
“救……”——只一个字,接着又是女人口被堵住发出的呜呜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徐克说:“走,跟我去看看……”
小李说:“大哥,咱装没听见不行么?”
徐克一把攥住小李的手:“跟我过去!”
“你要管闲事儿,你自己管吧,我可不奉陪了。”小李说着,扯脱手,跑了。
徐克骂道:“你妈的!”他再次向废墟望去。呜呜声继续传来……
徐克自我说服:“也许老子幻听吧?”
他一边朝废墟望,步子一边离开,他也想趁早离开这不详之地。
“救命!”
他站住了。
他奔到了废墟前。
他搜寻着,诈唬着:“谁,滚出来!”
突然,从一堵断壁后扑出一个人影——刀光一闪,向他刺来。
他闪过那一刀,和那人扭打起来。
他们在地上翻滚。
徐克的头重重磕在砖堆上。
对方起身,捂着腹部,身影摇摇晃晃地逃了。
徐克从砖堆上爬起,揉着头。
呜呜之声响在附近。
徐克寻找着——在半扇屋角儿,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双手被倒捆着,口中塞了东西,裙子被撩在身上。
徐克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吸烟。
他发现自己双手有血,自己衣领上也有血迹。
他吃惊起来,自怕起来,赶快脱的只剩裤衩,上下检查自己身上有无受伤之处。
他又用两面小镜子反照自己后身。
当他确信自己没有受伤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冲入洗漱间打肥皂洗手。
他从地上拎起媳妇,将西服泡入浴缸,水顿时变红。
他叼着烟,拿着烟灰缸进了卧室,仰面往床上一倒。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天没有勇作无名英雄的人了?老子不就是么……”

4.
王小嵩匆匆走过大厅,踏下台阶,坐入一辆出租车,如期赴约去了。
车刚开走,宫本出现在宾馆门口——他也匆匆踏下台阶,招来一辆出租。
宫本坐入车内,吩咐司机:“看见前面那辆红车了么?跟着就是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汇入车流。
宫本坐的车的司机瞥了宫本一眼,宫本一脸严肃。他从反照镜发现了司机疑惑的一瞥,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笑:“别误会,不是盯梢……”
司机说:“是不是盯梢不关我的事,您下车拍下钱就行!”

王小嵩的车在他和那小老板约好见面的饭店门前停住。
王小嵩下了车,看一眼手表,走入饭店,用目光寻找。不见那小老板的身影。王小嵩在一张最容易发现的桌子旁坐下。
服务员小姐走过来说:“先生,请点菜。”
王小嵩说:“先来一杯啤酒吧,我还要在这儿等人。”
宫本从窗外望着——王小嵩在缓缓地喝啤酒。这时,那小老板出现了。
小老板一进门就发现了王小嵩。大老远就伸着手,热情地迎过来。“亲爱的战友,你很准时啊!”
“我一向如此。”王小嵩并未伸出手去,而是从西服内衣兜掏出一封信交给他:“钱我如数带来了。我不会少给你一张的,希望你别在这儿点了……”
小老板说:“这怕什么?许多买卖都是这儿成交的。炒地皮的,炒房花的,炒股票的,炒外汇的,拉皮条的,作捐客的,买空卖空的,这儿是咱们社会主义的‘搞活俱乐部’”
他说着,将前从信封抽出半截,两根指头抹了点唾沫,当着王小嵩的面点起来。
王小嵩皱着眉将脸转向一旁。
小老板点完钱,揣入自己的西服内,举起了王小嵩喝剩下的半杯酒:“借花献佛了,为咱们战友之间初次合作的成功,我意思意思……”——他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他掏出手绢,很绅士地拭拭嘴,又说:“口是心不非,一次饮半杯。——”
王小嵩说:“看在我们都曾是兵团战友的份上,我郑重地请求你,不要四处传播振庆那点儿隐私了!都是感情中人,谁还没有点儿隐私呢?”
小老板说:“对,很对。但是人和人可就不一样了。我的隐私不值钱。他的隐私值大钱。谁叫他是大老板呢?我卖给你的,只不过是拿分材料,那几封信,和那些照片,没连舌头也一块儿卖给你。”
王小嵩压着愤怒说:“你……你太卑鄙了。”
小老板无耻地一笑:“这年头,还有不卑鄙的人么?你就不卑鄙么?你不卑鄙,买那些东西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我卑鄙,可我却公开承认我卑鄙,而且从来就没打算变得高尚过。与那种内心其实同样卑鄙,却非要装出一副不卑鄙的样子的人相比,我其实倒显得不太卑鄙了。”
王小嵩及其厌恶地盯视着他,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
小老板说:“你厌恶?鄙视我?心理瞧不起我,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是中国特色的‘坑友族’,即不但吭不吭白不吭的一切人。还坑战友,坑朋友,坑一切误认为我不可能坑他们的男人和女人。一句话,统统坑啦坑啦地!但相对而言,后一些人容易坑。我笨,只好偏重于坑容易坑的。马无夜草不肥——这年头,人不坑人能富么?你要是手头阔绰,我可以连你刚才郑重请求我的,属于我舌头的那一点二小小的自由,也一并的再销售给你,出个更合理的价格吧。”
王小嵩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上当了,然而呆呆地盯着对方,显得憎恶而无奈。
“你对我真诚,我对你也得真诚,战友之间,应以诚相待是不是?所以我真诚的告诉你——我来会你之前发现,那些照片的底片还保留在我那儿,还有那几封信的复印件儿。你买下的正品。副品,我打算销假处理,感兴趣的人还真不少。”
站起来,对王小嵩婉尔一笑,扬长而去。
王小嵩瞪着他的背影,突然抓起杯子,欲往地上摔,一服务员小姐拦住了他:“哎,先生……”
王小嵩控制住自己说:“请再来一杯啤酒……”
宫本是中在窗外注视着……
小老板得意洋洋地一出饭店门,被两个便衣一左一右挟持住了。
小老板大叫:“哎哎哎,干什么?这么灯火辉煌的地方,敢绑票哇?”
一个便衣说:“我们是公安局。”
小老板说:“我……我犯什么法了?”
另一便衣用警棍捣了他一下:“别嚷嚷,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们将他挟持着上了一辆停在暗处的警车。
这一幕也被宫本看在眼里。

王小嵩还在喝酒,一抬头,发现宫本已不知何时坐在对面。
宫本说:“小姐,来一杯啤酒……”
王小嵩掩饰说:“真巧……”
宫本说:“用你们中国话,无巧不成书嘛!我借给你的美元,现在又不想借给你了。还给我吧。”
他向王小嵩伸出了一只手。
王小嵩有点不知所措地说:“你……我……我已经用了。”
“拿不出来了?”
“是的。”
“倒给刚才那头猪了?”
“这……没有……”
“我在窗外亲眼看到的”——宫本见服务员送酒来,没再说下去。
服务员走后,宫本接着说:“家父很有眼力,你却有商人头脑——借美元炒外汇,无本生意……”
王小嵩说:“你在侮辱我!……”
宫本喝了一口酒说:“一比几?一比九?还是一比一?”
王小嵩说:“好吧,我不想解释,就算你说的那样……”
宫本说:“虽然,你改姓了一个受尊敬的日本家族的姓氏,但你,骨子里还是一个丑陋的中国人!我们宫本家族的座右铭是——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我们也投机于股票,但是在股票交易所正大光明进行的!你给我记住——我们宫本家族的人,从不曾和流氓猥琐之徒私下里倒过外汇!”
他将杯中酒朝王小嵩脸上泼去,然后拂袖而去。
周围的人都望着王小嵩。
王小嵩满头满脸湿漉漉地狼狈地呆坐在那里。

5.
三天很快便过去了。吴振庆也从所谓的“香港”回到“兴北”公司,推迟了三天的谈判再度举行。所不同的是,“兴北”公司会谈室悬挂起一个横幅,上面写着:
“天也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王小嵩,宫本与吴振庆和陪他上次出席会晤的那位顾问角色的人分阵而坐,长条谈判桌的空间里摆着几盆盛开的花——君子兰,马蹄莲和万年红。
小高居中,坐于横幅之下,她担任记录。
吴振庆三份矜持三份亲热地寒暄:“两位朋友,这三天来,玩儿得还高兴么?”
宫本喧宾夺主地说:“又善解人意的高小姐陪同,三天过得太愉快了。”
小高微微一笑。
吴振庆说:“谢谢你对本公司雇员的夸奖。”接着,他瞧了王小嵩一眼,似乎打趣地说:“全权代表先生的表情未免太严肃些了吧?”
王小嵩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是么?”他指指横幅,说:“如果我没记错,三天前我们双方第一次坐在这儿的时候,我似乎并没有欣赏到它。”
吴振庆说:“这是我刚从香港带回来的,俗白了点儿,但字还算漂亮。起码我觉得是那样。据说,还是抄录于《史记》中的一句话。”
王小嵩不露声色地问:“吴先生香港之行,收获必定很大吧?”
吴振庆说:“这牵涉到本公司商业活动的动向,恕本人无可奉告。”
宫本也望着条幅:“我不但颇欣赏其书法,而且更欣赏上面的四句话。吴老板数次到日本去,乃为利往;我们此行,乃为利来啊!看来,中国的古人要比中国的现代人实在得多呢?!”他自以为说得机智又不失俏皮,自负地笑着。
顾问开口道:“就实在这一点而言,我们当代中国人,自然仍需继承我们老祖宗的民族传统,而日本的朋友们,似乎更有必要向我们实在的中国人学习。”
吴振庆点头赞许:“我的同事,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他又瞧瞧王小嵩说:“我看,气氛已经营造得够坦诚的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切入正题了?”
王小嵩刚要开口,宫本又抢先说:“完全同意!”
吴振庆不禁望了望小嵩,那意思是:他们怎么了?究竟谁是代表了?
宫本说:“我方的条件,预先已用电传传达了过来,想必贵公司已予以考虑了,我们对意向只有一条小小的修正。”
吴振庆说:“请谈。”
宫本说:“将我方分利率,由百分之四十,降低为百分之三十。”
吴振庆很有些意外地说:“噢?这可是令我们既受鼓舞又非常感动的修正啊!”
宫本接着说:“相应地,将我方投资八万美元一款,修正为:三年以后,按市场效益,另作投资决定……”
顾问插上来问:“宫本先生,您刚才说,只有一条小小的修正,这不是已经修正了两条了么?”
宫本回答:“不,是修正了一条。因为以上修正内容,局限在一条,也就是意向书上的第三款。”
吴振庆看了看她的谈判顾问:“宫本先生的思维方式很有意思是不是?”
顾问板着脸说:“我不认为很有意思,我认为……非常之无理。”
仿佛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吸着烟,撩起目光似乎正研究吊灯的王小嵩,此时将目光投向了对方的脸上。
宫本也很不悦,咄咄逼人地说:“你!我可是一直在使用温和的谈判词语!”
吴振庆一笑,向宫本作了一个“请勿恼火”的手势:“请原谅我的谈判顾问出言太实在了,”他将目光转向了王小嵩:“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那么贵方的全权代表,是否仍和三天之前一样,还是您王小嵩先生呢?或者应该称您宫本一雄先生才对?”
王小嵩:“我并没有得到崎丸公司总裁宫本健太郎先生免去我全权代表资格的正式通知,在我被认为代表崎丸公司的场合之下,我当然觉得称呼我宫本一雄先生更加符合我的身份。”
吴振庆步步紧迫地:“那么宫本一雄先生,我再请问,您的伙伴刚才修正合作意向条款的发言,是否算正式发言?是否代表崎丸公司或您本人?”
王小嵩点点头:“正是那样。”
顾问逼问一句:“正式哪样?”
王小嵩说:“正是……吴先生所理解的那样……”看得出来,他极不情愿正面回答“是”或“否”,而希望吴振庆自己意会。
顾问又问:“宫本一雄先生,还是请您明确回答‘是’或‘否’,请不要用外交词令。”
吴振庆说:“对对,在您没有明确回答之前,我是难以正确理解的。”
王小嵩违心而且不悦地说:“那么好,我就像小学生一样回答贵方的疑问。宫本达夫先生刚才就敝公司修正第三条款的发言,代表我本人,也当然代表崎丸公司。”
吴振庆说:“如果我的领悟力不很迟钝的话,我可否得出这样的结论——由我方立项,我方全部投资,我方将负责开拓市场,我方承担宣传衣物和具体销售,而贵公司作为合作伙伴,实际上并不承担任何风险,但却要从中分得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如果将来确有利润的话……”
宫本接口说道:“如果吴先生对我们合作生产条形码收款机将来在中国能否代开市场,能否获得利润尚且心中无数的话,作为一名实业家,为什么还要立项?当初又为什么要到日本去游说我方合作呢?”
吴振庆端起茶杯正要喝,听了宫本达夫的话,脸色一沉,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茶水溅了出来。
他的顾问暗中扯了扯他的衣服。
“我这只手最近患了神经麻痹症,连只小小的杯子都端不稳了。”吴振庆瞧着自己的手,煞有介事的做五指伸屈的运动。
王小嵩说:“我想,吴先生对于条形码收款机将来能否在中国打开市场,能够获得利润,肯定并非向我的伙伴所认为的那样心中无数,恰恰相反,而是胸中有数,充满信心的。”
吴振庆沉下的脸色渐渐缓和,向王小嵩投去心照不宣的一瞥。
王小嵩继续说着:“在贵方的意向书中,对条形码收款机作了较为详细的市场调查,市场分析,市场预测。这一切还是做的另我本人十分满意的。我本人同时认为,八千万台数,对于中国这个广大的应用范围而言,绝非是一个夸张的数字。如果我们双方不去开发这一项目,那么不久的将来,别人便会去开发,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吴先生便会去寻找另外的合作伙伴的。吴先生,是不是这样?”
吴振庆的脸色不但缓和,而且对王小嵩的话表示满意。他点了点头。
宫本却分明对王小嵩的话心生反感,他开口要说什么,王小嵩连忙阻止住他:“达夫,请表现出一点儿应有的耐性,让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强调以上是我本人的看法,乃是因为,就崎丸公司而言,对八千万台数这个数字,和我本人的看法确实存在着差异。崎丸公司,是一个在商务投资活动中,以风格稳健著称于世的公司。它一向主张在预测时保守些,在开发时努力些。但是这一点差异,无论体现在我和我所代表的崎丸公司之间,还是体现在崎丸公司和‘兴北’公司之间,并不真正构成障碍我们双方谈判的问题。八千万台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以一年生产二十万台算,四百年才能满足市场需求量。朋友们,四百年之后,谁知道条形码收款机会不会晨练在什么古旧科技博物馆里……”
吴振庆哈哈大笑:“那时候我可就根本不希望和朋友们谈论什么条形码收款机了!天堂里不再需要金钱了是不是?”
僵局一打破,气氛变得轻松愉悦了一些。
王小嵩也笑了笑,说:“所以,条形码收款机的市场需求,绝非我们双方所能垄断,也非别人独家或者几家所能垄断。可以说是一个相对无限的市场。如果我们真能达成合作,那也只不过先行一步,争取在将来的市场竞争中闯出信誉来,站稳阵脚,割据一块市场而已。我认为,我们双方谈判的难点,恰恰在于由我方提出的,属于第三条款的修正要求上。据我所知,谈判一次,在英语中包含有‘妥协技巧’这一层意思。我主张我们双方都能做出使双方能够欣然接受的让步。”
顾问真诚地望着王小嵩:“我很欣赏宫本一雄先生以上的一番话。尤其欣赏您对‘谈判’一词的独特的领会。”
宫本达夫更加不悦,闷闷地吸烟。
吴振庆爽朗地说:“这三盆花,是我今天早晨,特意吩咐一定要摆在我们之间的——君子兰,是我们中国人民和日本人共同喜爱的花,它象征着以诚相待的风度,马蹄莲,只开白花。据人们所知,大和民族是个喜爱白色的民族。我们将这盆马蹄莲放在三盆花之前,表示我们十分看重和朋友们的合作关系,也表示,崎丸公司的利益,在我们心目中也是有应有的位置的。而这一盆一品红呢,象征共同的事业红红火火。”
宫本达夫打断了吴振庆:“吴先生,我们坐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满足赏花的雅兴吧?”
吴振庆一怔,他的顾问又扯了他的衣服一下,他隐忍地用一只烟堵住了嘴。
王小嵩也暗中扯了宫本的衣服一下。
宫本生硬地将王小嵩的手打开,不管不顾地说:“吴先生,您刚才说,我们崎丸公司并不承担任何风险,但却要从中分得百分之三十的利润,我认为您这种说法,是对我们崎丸公司形象的损伤。”
吴振庆:“噢?有那么严重么?”
王小嵩又暗中扯宫本的衣服。宫本又生硬地将他的手打开:“我们崎丸公司并非不承担任何风险。我们将‘崎丸’与‘兴北’两个字联在一起,这本身便等于冒着一种风险。”
“噢?”吴振庆不禁和他的顾问对视一眼,顾问不以为然地甚至是宽宏地一笑。
宫本接着说:“声誉关系着我们崎丸公司的生死存亡。也关系着我们整体宫本家族的兴衰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