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无语,观察了那妇人的模样,判断道:“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没练过。”
“那还怕什么”黄南直肠子,这时候就显得比陈海大气了。
四人追着妇人拐进了一条静悄悄的巷子,看她进了一间屋子,还给四人留了门。
“进去吧。”张清妍说道。
先进入屋子的是陈海,小心谨慎地打量了屋内状况后,做了个“安全”的手势。黄南看得懂这手势,让张清妍和姚容希进屋,他殿后。
这就是间普通的民房,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陈海站在门边上,那个妇人局促地站在屋内,还翻出了四个杯子,给四人倒了水。
“你有什么话要特地引我们过来说”陈海问道。
“我,我夫家姓杨,是孙家的一个管事,”妇人突兀地说道,又纠正,“原来是孙家的一个管事。”
那位知县就是姓孙。
“我家大丫”杨娘子眼睛通红,“原来是孙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姚容希扶着张清妍坐下。张清妍很自然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大仙”陈海想拦,却是因为没想到张清妍的这一举动,只能眼睁睁看张清妍喝了下去。
“怎么了”张清妍好整以暇地问道。
陈海掀了掀嘴皮子,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说好的让我们保护呢这样随便吃不知道来路的东西,他怎么保护啊
陈海是不知道,张清妍那双阴阳眼能看到的不止是鬼魂。
“孙大小姐半年前去了,孙家说大小姐原本是只是小病,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尽心,耽误了病情,才没救回大小姐来,把一院子的下人都杖毙了”杨娘子掩面而泣。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张清妍问道。
杨娘子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回答:“我家大丫同我说过一件蹊跷事。在大小姐得病前,梦到了一位公子,跟真的似的。”
张清妍隐忍着怒火,捏紧了手中的茶杯,问道:“她有和你说过梦境的内容吗”
杨娘子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春”
张清妍“嘭”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杨娘子心头一跳,“我,不是我胡说的,我家大丫真这么说的大小姐也是觉得不对劲,才同她说起来的而且做了那梦不久,她就就”
“怀孕了。”张清妍接上了她的话。
杨娘子惊讶地看着张清妍,慌忙点头,“是,就是这样的大小姐不敢同家里说,让我家大丫偷偷去佛寺里求符纸,还想着用堕胎药,可是”
“可是没有用。”张清妍闭上了眼睛。
“是然后”杨娘子又流下泪来,“然后大小姐就去了,我家大丫也被被打死了呜呜呜”
张清妍深呼吸了几次,问道:“除此之外呢只是这样的话,你不至于想要同我们这几个陌生人说这些吧”
杨娘子哽咽地说道:“大小姐生前让我家大丫给郡主捎个口信,可那会儿郡主去别院小住了,大小姐就写了封交给大丫,让她找机会送过去。大小姐叮嘱她,信不要放在孙家,大丫就把信交给我保管。结果没等到郡主回来,她们主仆两个就都”
“郡主利亲王府的贤悦郡主”张清妍脸色微变。
“是的,大小姐和贤悦郡主是闺中密友。”杨娘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就是这封信。”
张清妍接了过来。
“我拿了信,见不到孙夫人,也进不了王府。我看这位公子打听大小姐的事情,就留了心,偷偷躲在一旁等着,后来见他去和你说话你穿着道袍,我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用”杨娘子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实在没办法,只想着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别人,又怕耽搁了孙大小姐的嘱咐,或是牵连到自家。
张清妍一行四人是陌生人,她从来没在孙家见过,连在肃城里头都没见过,就想着把信给了他们,即使他们要见孙家或王府的人也没门路。他们若有法子,自然是最好,若是没有,那她也是尽了力了,希望不受孙大小姐责怪。
张清妍这会儿已经拆开了信封,信上的字迹工整清秀,言辞中充满了绝望和担忧,但叙述的内容却依旧井井有条:
“两个月前,我入睡梦见了一个男人,他自称秦元浩,是我三世的爱人,和我有红线相连。虽然是在梦中,我依然看到我和他的小指上连着红线。只听他继续说,他是临阳秦家的嫡子,上京赶考的时候碰到匪患,客死异乡,又因为和我天定姻缘,所以没法去投胎,一路爬山涉水,终于寻找到了我。
“这种无稽之谈,我自然是不信的。我差点儿被自己的梦境逗笑出来。悦悦,你说临阳哪来的秦家我从未听说过听说过有个名门临阳秦家。至于天定姻缘,更是荒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白日所思,是恨嫁吗
“我只当是做一场梦,听自己编故事,梦醒,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我又梦见了他。他对我温柔体贴,看我的时候,仿佛我们真是情比金坚的夫妻。在梦中,我们琴瑟和鸣,他抚琴,我起舞,他还会为我烹茶、作画如此,又,从我听他说故事,到我俩无话不谈。”
第八十四章 雨天(五)
孙大小姐写到这儿的时候,迹重了一些,下一个字染成一团。她另起一行,接着写道:“我很后悔自己被他迷了神智,以为是在自己的梦境中,就放松了防备,还和他媾和。”
最后两字力透纸背,凌乱得没了簪花小楷的秀气。
张清妍在剩下空白的纸上看到了斑驳水渍。她的手指按在了那几点湿痕上,心头酸涩。
这页信纸到此就没了。
张清妍拿出了第二张:
“那夜之后,我在梦中不再和他过举案齐眉的日子,一入梦,就被他控制住了身体我觉察到了不对,明明是在自己的梦境中,却无法挣扎。我越来越害怕,不敢同母亲说,就让小蝶去寺庙求了符纸贴在头,可是没有用,等我第二日起来,看到那张符纸已经燃成了灰烬,就落在了我的枕边。
“我不敢入睡,支撑了几日,身体受不住,昏了过去。母亲请了大夫来诊脉,只开了安神的药汤。我不想喝,不想睡,被母亲灌了药下去,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他大概是知道我想要逃,这次对我施暴之后,没有让我离开梦境,反而是把我绑了起来,拿鞭子抽打我,边抽打我,边问我肃城闺秀们的事情。我什么都没说,被他打得痛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我觉得不能瞒这事情了,同母亲说了,母亲她不信她以为我病昏了头。”
第三页信纸:
“我入了夜就受他折磨,想要自尽,又不甘心这样放过他,也怕我死了,他就去折磨其他女子,只能咬牙忍着,让小蝶再去寺庙求神拜佛。你恐怕是想不到的,那一个月里头,我喝过香炉灰、吞过黄符纸,还拿香烛扎过自己的身体,抄佛经抄到手指关节扭曲,跪菩萨跪到膝盖红肿如针扎一样的痛,还当了首饰去给菩萨塑金身
“这样过了两个月,他来找我的时间变得少了。我以为他放过我了,或是菩萨听到了我的祈求,收了他,就松了口气。有时候又会想,他是不是厌了我,去折磨其他女子了。我很羞愧,原本被他那样折磨都没开口,可这会儿他不见了,我想到这念头的时候,居然会觉得庆幸。
“之后某一日,小蝶惊慌地提醒我,我的月信迟了两三个月了。我隐隐有了猜测,带着小蝶偷溜出了府,找了大夫把脉,是喜脉。喜脉,哈哈喜脉你说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我从未做过恶事,每逢初一、十五茹素礼佛,每年年节还会帮着家里施粥,做了那么多的善事,求了那么多的菩萨,可是呢满天神佛,没有一个慈悲,愿意救我”
第四页信纸:
“我知道,他没放过我,他是知道我怀了这个孽种,所以不再伤害我的身体了。菩萨不救我,我只能自救。
“我买了堕胎药,一副不够,两副,两副没有作用,我喝了三副、四副,喝到作呕,肚子里还是没有感觉,没像大夫说的,流出污血来。我就让小蝶打我的肚子,她不敢,我自己用力捶打,打到皮肉都青了,还是没有作用。
“没等我想到办法,我偷溜出府的事情被母亲发现了,她还发现我喝了药,把药渣收起来带走了。
“我能预料到自己的结果,没有再折腾。我静静躺在上想了很久,我想起最初我和他好好相处的时候,我同他说过许多事情,我的事情,我家的事情,还有,就是你的事情。我害怕他去找你,让小蝶去王府给你示警,你去了别院,我只能把这些事情都写下来,让小蝶将信收在她自己家,哪怕我她也能把信给你送去。
“悦悦,你要小心,若是在梦中碰到了那个男人,一定要逃,快点逃你一定要逃,不要像我一样
“兰怡绝”
张清妍小心地将信纸重新放回信封中,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大仙,怎么样”陈海忙问道。
“雨大了呢”张清妍望向了屋外,答非所问地说道,“你听到声音了吗”
陈海疑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但我看到了呢。”张清妍说道。
“喵”黑猫忽然炸毛,弓起了背,对着门外呲牙咧嘴。
陈海和黄南心跳如鼓,着急地问道:“大仙,您别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开始了”姚容希问道。
“是啊,开始了。”张清妍起身,对杨娘子说道:“把门户关好,不要再出门了。”
“这位大仙,我家大丫,还有大小姐”杨娘子支支吾吾。
“别担心,我会为她们复仇的,她们,还有其他人”张清妍迈出步子,身体晃了晃。
姚容希揽住她的肩膀,让她依靠着自己,“休息一阵,再处理那只厉鬼的事情。”
“不能等了,将近一年,不,或许更久,不知道有多少人遇害。你没看见吗这大雨,这怨气这是天道要动手了”张清妍愤恨出声,“整个肃城都要因为那只鬼”

张清妍额头一疼,有些蒙。
姚容希淡淡说道:“我看你应该给自己制一把铜钱剑才对。”
张清妍甩了甩头,苦笑一下,“是我失策了。没想到之前的那点魂魄会影响到我。”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是方才点着燕子肚子的两指。
“不仅是那点怨魂,钱家媳妇、那个燕子,还有孙大小姐你现在魂魄不稳,更要小心。”姚容希提醒道。
“是。”张清妍用力点头,收敛了心神。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忽然从屋外传来。
陈海和黄南防备起来,两人面容发紧,听了一会儿动静。
“大仙,是有人在打斗。”陈海判断了出来。
“血光之灾已经开始了,有人打斗有什么好奇怪的”张清妍一推姚容希,“走吧。”
姚容希不赞同地皱眉,“我方才说的话,你没记住”
“我来的路上看到女鬼的鬼气了。”张清妍说道。
姚容希无奈,只能在她身前蹲下,“上来吧。”
张清妍没客气,趴在他背上,指了个方向,“往那儿去了。”
陈海忙撑了伞,和黄南跟上两人。
四人出门没多久,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举着菜刀追砍一个狼狈的男人,嘴上还骂骂咧咧:“你这畜生负心汉拿老娘嫁妆给那个贱人买胭脂老娘砍死你个不要脸的”
姚容希脚步一停,眼睁睁看着男人满脸鲜血地从自己面前跑过。
“陈家的”
四人身后响起惊呼。
黄南没好气地说道:“大仙叫你关门呆在家里,你跑出来干什么”
杨娘子张口结舌,“我、我相公和儿子”
“现在,能顾好自己,别给旁人添麻烦,就是救了他们了。”张清妍冷漠地说道。
追打的两夫妻已经跑到了另一个转角。
姚容希背着张清妍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刚才的谋杀。
四人很快在杨娘子的视线中消失了。
杨娘子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蓦地听到了隔壁巷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半大小子走了过来。杨娘子松了口气,迎上去还未开口说话,就只见那个男人伸手从她头上拔下了木簪子。杨娘子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她还未回过神,就看到那个木簪子的尖尖在眼前放大,随后就是一股剧痛
“爹你做什么”那小子跳起来抱住了男人的手臂。
手臂上挂着一个小子,男人照样一扬手,将簪子拔了出来,“噗嗤”一声,上面还带着一颗眼珠子。
杨娘子往后倒去。
男人甩了那小子,扑向杨娘子的身体,骑在她身上,把簪子又插进了那个窟窿里,“你生的好女儿把老子的差事都折腾没了你还有脸每天往孙家跑我叫你去孙家叫你再跑”
整个肃城内,“杀人了”、“杀人了”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犹如人间炼狱。
第八十五章 雨天(六)
陈海和黄南是见过死人,也亲手杀死过劫镖的盗匪的,可这会儿仍然吓得够呛,两腿沉重如灌了铅。
姚容希面不改色,张清妍则是面无表情。两人沉默无声,走过一路血腥混乱。
“这环境,你应该能现形了吧”张清妍侧头问道。
张清妍侧头的时候正好对着陈海。
陈海迷惘地看着张清妍。
现形现什么形
刚这么想着,他就见身前出现了一个虚影。那影子逐渐凝实成一个人。
幸好现在场面混乱着,没人注意到这一幕,不然得跟陈海似的,惊得一屁股坐地。
黄南很是熟稔地挥手,“老钱”
“他是谁”陈海跳起来,拽过黄南,生气地问道。
黄南说了下老钱的身份,末了咂咂嘴,“你说我们这一路多巧啊”
“巧个屁”陈海没好气地推开这楞子。
张清妍念叨了几次“天道”、“天意”,这分明是老天要这位大仙降妖伏魔,替天行道呢
老钱冲着黄南点头,又向陈海道歉:“吓着你了,真是对不住。”
陈海别开头,哼了两声。
黄南像看稀罕物似的看陈海,“你怎么能看得见大仙没有戳你眼睛啊。”
张清妍解释道:“满肃城都是怨气,秽气冲天,又多了许多枉死鬼,现在不需要开天眼就能看见了。我昨晚给你开天眼,也只是一时的,这会儿早就没了。”
黄南有些惋惜地嘟囔了几声。
“那女鬼就在前头,你和她打过照面,试试和她聊聊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张清妍对老钱说道,“现在肃城的这一劫难不是她施法导致的,她恐怕另有目的,别和我们起了冲突就好。”
张清妍此举也是以防万一。
这女鬼如此懂规矩,说不得对修士有些什么看法。道不同不相为谋,更别说阴阳相隔,原本是敌对关系的鬼魂和修士了。与其由她出面,不如让同为鬼魂、女鬼还搭理过的老钱与她交涉。
老钱一口应了下来。
四人一鬼又走了一条街,目睹了两出惨剧,看到了三个受伤的血人,才站到了一条巷子口。
这地界十分安静,外头的喧闹哗然没了,只有雨声。酸臭的味道从巷子里头飘了出来,污水被雨水冲刷得到处都是。
“这儿原本是肃城牢狱的位置,后来牢房搬了地,这地方空了也没人敢来,怕风水不好。现在被乞丐占了。”陈海介绍道。
破席子、破碗倒是随处可见,但别说乞丐了,人都没见到一个。
陈海一凛,指了个方向,“那儿有动静”
“那两只鬼也在那儿。”张清妍沉了脸。
“两只”姚容希略感诧异。
“撞一块儿了不对,是在斗法”张清妍脸色几经变化。
正说着,一个臃肿的身影从屋里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看到张清妍几人,她抬起的脸上爆发出光彩来。
“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女人嘶哑地喊道。
“快把她拉开”张清妍喊道。
黄南和陈海快步冲上,一人拽住女人的一只手臂,迅速将她拖到了张清妍身边。
女人瘫软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陈海这才发现,这个女人虽然臃肿,可肿的只有肚子,四肢骨瘦如柴,两颊凹陷,一副饿久了的模样。可偏偏她的肚子圆鼓鼓的,光看那儿,像是个健康的孕妇。
“大仙,难道她”陈海赶紧松了手,退到了张清妍身边。
“鬼胎。”张清妍冷声说道。
那个女人听到这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激动地问:“道长,道长你看得出来你救救我啊我真的没有不守妇道,我只做了个梦啊”
张清妍全神贯注地盯着女人的肚子,一会儿之后,她闭上了眼睛,“晚了”
女人茫然地直着身子,露出了圆凸的肚子。
她的肚子上出现了一个手印,成人手掌大小,往外推着她的肚皮。
“哇啊啊啊啊”女人惨叫起来,“好痛好痛啊”
那个手掌收紧,抠着女人的肚皮,横向拉扯着。
“啊”女人的眼珠子凸了出来,喊叫声变了调,一点儿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的肚子上出现了另一只手,同样抠住了她的肚皮用力拉扯。
“啊啊啊啊啊”女人大吼,声音由高变低,戛然而止。
女人的肚皮迸裂,像是被人撕扯破裂的衣服,又像是裂开的西瓜,深浅不一的红色东西流淌了一地。
鲜红色的中间,有一团显眼的黑色,仿佛是个小婴儿,但当他抬起脸,伸展开躯体,能让人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个缩小了的成年人。
陈海和黄南吓得哆嗦,视线被钉在了那个小人身上无法移动。
只见小人仰起脸,冲着女人逃出来的屋子咆哮。看到那里走出来的一个男人,他猛地飞扑了过去。男人嫌恶地一巴掌将小人拍到地上。小人摔得够呛,趴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身体的颜色从深黑变成浅灰,逐渐消失不见了。
“秦元浩。”张清妍说出一个名字来。
那个男人看向了张清妍,又看到张清妍身边的老钱,似笑非笑。
老钱愤怒地瞪着男人,克制住了想要杀人,不、应该说是杀鬼的冲动。
秦元浩问老钱:“怎么你请了这个小道姑来收服我”他打量了一下张清妍,“啧,这么个小丫头可收服不了我,怎么着也得年纪再大些,”
姚容希眼神暗沉,黑沉沉得如万丈深渊。
秦元浩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猥琐的调笑话再也说不出口来。
张清妍眉头紧锁,“厉鬼入梦奸污女子,倒是不难,但让她们怀上鬼胎,万中无一,你却次次成功。法术不对,你的气息很古怪,明明是鬼魂,但有一根因缘线绑在身上,黑色黑红色,是姻缘,你的妻子”
秦元浩听到张清妍这话,惊骇得身影一闪,猛地飘进了屋内。
姚容希背着张清妍追了上去。
“你们两个留下”张清妍叮嘱了一声。
黄南下意识迈开的步子停住了,和陈海站在了原地,“不能跟去看看”
“你想要死吗”陈海无奈地反问。
黄南猛摇头,无所事事地靠墙站着。
进了屋子,张清妍四下一看,拍了拍姚容希的肩膀。
“在哪儿”
“跑了。道行够高,能做结界,逃跑的速度够快有点棘手啊。我们去那边,那只女鬼还在那儿。”张清妍指了指隔壁屋,“老钱,麻烦你了。”
这里原本是牢房狱卒平日里待的地方,再进去,就是牢房了。
老钱在铁栏杆边上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梳着妇人的髻,头上戴着金链子,穿这条红黑裤子,神色萎靡地依靠在墙上,看到老钱进来,才稍微抬了抬眼。
“夫人,你还记得我吗”老钱刚开了口。
女鬼就冷哼一声,“少套近乎。”
老钱噎了一下,又客气地说了两句,她都没反应,老钱只能退了出来。
再进来,是姚容希背着张清妍走在前面,那只女鬼又只瞥了一眼,就不动弹了。
张清妍叹息一声,“黑红色的姻缘线你和秦元浩是夫妻”
女人坐直了身子,对着张清妍冷笑,“夫妻我恨不得杀了那个畜生”
“那可真巧,我也要杀他。”张清妍点头。
女人愣住。
“还有一件巧事。”张清妍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因为这条姻缘线,你杀不了他吧他道行强,我现在也杀不了他。”
女人讽刺地问道:“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不是,值得高兴的是,我能斩断你和他的姻缘线。”张清妍说。
第八十六章 天女(一)
女人惊喜又怀疑地盯着张清妍,没有作声。
“在我斩断你和他的姻缘线之前,还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张清妍不紧不慢地说道。
姚容希见张清妍要长谈,将她放了下来,扶着她坐下。
张清妍道了声谢。
“你要问什么”女人迫切地问道。
张清妍说:“请介绍一下你自己,讲讲你的经历,包括你,秦元浩,还有你身上的天灵锁。”
女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看向张清妍的目光多了几分戒备。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关于天灵锁的事情,你只要回答我,你们那个村子,还有人会它吗有没有留下方法有的话,我恐怕要跑一趟,把他或者它毁掉了。”张清妍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