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什么钟声?”我越听越迷惑。
“狩猎的钟声,这个人在提醒我们……”景承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狩猎的季节开始了。”
“你,你是说,这个人引导协助凶手行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追捕?!”我一脸错愕震惊。
“博弈最大的乐趣在于旗鼓相当,显然在这个人眼里我们还不具备与其对决的资格,因此便创造怪物让我们追捕从而提升我们的能力,直至达到这个人的要求。”
“所以在凶案现场才会完美的滴水不漏,这个人试图,不,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神,不但操控了凶手和陈贤还在操控我们。”我捂着额头在天台来回走动。“如果你推测的没错,就意味着凶案还会发生而且为了让我们达到那个人所谓的标准,凶案会越来越棘手。”
“我说过这是那个人精心为我们安排的狩猎季节,但我没说过过程会简单容易。”
“疯子!”我神情焦灼异常不安的舔舐嘴角。
“不可否认,在某些方面这个人的确如同无所不能的神一般存在。”景承转头看向我,在他脸上没有沉沦的消极和妥协,我只看见又恢复斗志的不羁。“和神博弈倒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毕竟我还没有抓到过发疯的神。”
“你想到办法了?”我熟悉景承笑容中骄傲。
“这个人能统治陈贤的精神但无法控制他的行为,陈贤的自恋型人格会让他表现出幻想行为,他沉湎于一切与之有关的光辉或者理想的幻想之中并且难以自拔,这样的行为会导致他试图去保留这些幻想。”景承胸有成竹点头。
“保留幻想的方式就是记录下来!”我听懂景承的言外之意。“而这些记录中会不经意之间透露凶手和那个人的线索,可是陈贤会把记录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呢?”
“自恋型人格最典型的特征是自私,他对于自己的幻想是不会向其他人分享的,所以这些记录包括凶手以及那个人也不知道,陈贤长期受到排斥和欺辱,外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只有当他一个人在家中独处时才会有安全感。”
“陈贤那些被他记录下来的幻想在他家里!”
景承嘴角慢慢上翘,他的笑容随着天际的曙光绽放,在黑暗中撕裂开一道光明,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
第二十五章 人皮画布
返回警局后我和景承打算立刻前往陈贤的住址,在楼下看见赶来和我们汇合的苏锦和陆雨晴,可她们脸上并没有重逢的开心和对我伤势的在意,拘谨的站在一辆警车前踌躇不宁,苏锦吐着舌头悄悄指了指身后的警车,示意我和景承进去。
拉开车门里面扑面而来是呛人的烟味,弥漫的烟雾中我看见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祸临头。
上车后我和景承一言不发看着窗外,我如坐针毡搓揉着手指等待暴风雨的降临,偷偷瞟了一眼后视镜,后座上的人同样也看着窗外,只是手指没有节律敲击在旁边的车门,那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景承显然比我平静太多,闭上眼若无其事睡在座位上,车停在郊外后司机开门出去,车上只剩下我们三人,长时间的沉默让车里的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赫楚雄拿起干瘪的烟盒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把烟盒捏成一团丢在旁边,从后座上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后视镜中的他显得格外疲惫不堪。
我毕竟喜欢他穿制服,因为那身制服能提醒赫楚雄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言行,但这一次他偏偏又穿的便装,记忆里但凡和穿便装的赫楚雄见面准没好事。
“三件事。”赫楚雄的声音沉稳。“近期发生的连环凶案影响恶劣,凶犯手段残忍,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行为极其嚣张,必须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赫部长,我和景承重新梳理分析案情后发现……”
“案件是由你负责的,不需要向我汇报过程,我要的是结果。”赫楚雄声音短促打断我的话,目光落在我肩头包扎的伤口上。“我要的是一位能主持正义的英雄,不是一位接受民众瞻仰的烈士,你不拿自己命当回事没人阻止你,但在凶手被抓获之前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
我不敢吱声默默点头,赫楚雄偏头看向窗外停顿了片刻:“第二件事是关于申城发生的瑞士银行劫案,警方在调查中发现和宋连桥凶案有关,我已经通知申城警方终止对银行劫案调查,关于劫匪……你和连环凶案并案侦查吧。”
“赫部长,这事我必须向您汇……”
“凶手在银行保险箱故意留下线索,劫案的确和宋连桥凶案有关,两案是可以并案调查。”我的话又被景承打断,好像在这个车里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第三件事……”赫楚雄面色凝重扫视我和景承。“秦文彬,你先下车,我有些话需要单独和景承谈。”
我多少有些诧异,今天一见到赫楚雄就感觉他的表情很焦灼,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他要说的第三件事竟然不能让我知晓,我也不能多问点头后下车。
在远处站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景承从车上下来,赫楚雄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景承走到我身旁,以他厌恶权势的性格免不了会奚落几句,可这一次他居然很安静,目光眺望赫楚雄离开的方向久久一言不发。
“银行的事我是打算向赫部长坦白的,你干嘛要阻止我,我们自己说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这要是万一被查出来,赫部长知道是我们抢的银行,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公事公办。”
“你白痴啊。”景承白了我一眼。
“我是实话实说。”
“你以为天底下就你我聪明,其他人都是傻的,银行头天被抢,我们第二天就在银行找到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换句话说,如果银行没被抢的话,我们永远也找不到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景承挠挠头漫不经心说。“在其他人眼里这或许是巧合,但你认为赫楚雄会相信这是巧合?”
“你,你是说赫部长知道抢银行的是我们?”我大吃一惊。
“他让你把银行劫案和连环凶案并案侦查,你是案件负责人,你想怎么调查都由你决定。”景承白了我一眼。“你难道还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
“赫,赫部长是想让我瞒天过海?!”我一怔瞪大眼睛看向景承,我既然是案件负责人,那么我就有能力主导案件调查方向和进展,说直白点,只要银行劫案在我手里可以永远成为悬案。“可,可这是徇私枉法啊,我是警察怎么能知法犯法。”
“赫楚雄说的很清楚,他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比起无关痛痒而且没有任何损失的银行劫案,他更想要看见的是凶手早日被缉拿归案,非常时期非常方式,赫楚雄装不知道是给你留了台阶,你这要是当着他面承认自己就是劫匪,你说赫楚雄是抓你呢还是不抓呢?”景承摊着手一脸苦笑。“当然,至于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要杀驴先得卸磨才成。”
“赫部长日理万机,大老远跑来见我们就是为了这事?”我若有所思看向景承问。“对了,刚才赫部长给你说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还要单独谈?”
“哦,他是在警告我注意自己言行,别做的太过火。”景承轻描淡写回答。
我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我始终认为和景承一同经历过太多风浪,我和他之间有彼此信任的默契,还有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情义,所以我从来不认为景承会骗我,用他的话说,同类之间是没有谎言的。
但这一次景承在说谎。
他有意对我隐瞒了赫楚雄单独和他谈话的内容,景承其实很擅长说谎,只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应该没做好对我说谎的准备和打算,以至于他的回答很不自然。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相信景承,他不愿意说的事我不会追问,他不告诉我一定有他的理由和原因,只是我隐约感觉到这件事非同小可,赫楚雄专程来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既然避开我单独和景承谈,显然这件事和我有关。
只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我的什么事能让赫楚雄和景承如此不安。
回到警局与苏锦和陆雨晴汇合,看见我们回来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苏锦很担心我的伤势:“赫部长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不是,来督促案件侦破的,希望我们能加快进展早日破案。”我回答。
“就这事啊,把我和苏锦吓的够呛,按理说赫部长指示工作无可厚非,可干嘛要穿便装还神神秘秘的。”陆雨晴在旁边抱怨。
“你们那边调查有什么发现吗?”我岔开话题。
“我在尸检这起凶案所有死者的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陆雨晴点点头拿出一叠照片,全是拍摄的死者后背被凶手剥去皮肤。“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凶手行凶的一种方式,她剥去死者后背皮肤如同给自己的行凶手法贴上了标签。”
“还有其他的意思?”我追问。
陆雨晴点点头,拿出很多张不规则的纸摆放在桌上,她告之我们这些纸张的大小以及形状与死者后背剥离皮肤吻合,陆雨晴之前认为凶手剥皮行为仅仅只是一种手段,但她在检查皮肤的轮廓后发现凶手剥去死者皮肤并非是随意的。
纸张上有数字编号,从仓库凶案开始到宋连桥全家被杀,陆雨晴一边说一边将纸张按照顺序摆放,很快我吃惊的发现,这些纸张的边缘竟然能重合。
“凶手在剥皮的时候是经过计算的,大小和形状都有特别的含义。”陆雨晴说。
看着陆雨晴在桌上拼凑的纸张我突然一惊:“拼图!人皮拼图!凶手在用死者的皮肤拼凑一副图案。”
“凶手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如果她剥去人皮是为了拼凑图案的话,相信在凶手眼里她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可问题是她到底打算拼凑什么呢?”苏锦眉头紧皱。
“人皮是没有纹路的,凶手只能用其拼凑成一块完整的画布,我猜想凶手是打算在人皮画布上完成一幅画,至于她想要画什么现在不得而知,不过从目前人皮拼凑的轮廓来看,这将会是一副很大的画布。”陆雨晴忧心忡忡说。
“凶手要完成这块画布就意味着她还要杀更多的人。”我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在翻查核对旧案的时候也有发现。”苏锦拿出一份档案推到我面前。“景承让我查找十五至二十年前所有和目前凶案类似的案件,但始终没有吻合的,可我却在一起失踪人口案件中有了发现。”
我低头仔细看面前的档案,是一起二十年前的失踪人口记录,夹在档案中的还有一张照片,里面拍摄的是一具面目全非全是肿烂的尸体。
“二十年前海警在内海发现一具漂浮的尸体,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严重腐烂,身上没有任何能确定身份的线索,只知道死者是男性,从尸体腐烂程度推断死亡时间是在发现尸体的一个星期前,但因为缺少线索这起凶案至今没能侦破。”苏锦说。
“凶案?”我一怔抬头看向苏锦。“为什么确定为凶案?”
“如果是不慎落水溺亡,死者因为挣扎会将大量水液被吸入肺内,引起缺氧窒息,直接导致死者面色青紫肿胀,眼球结膜充血,口鼻内充满泡沫和泥沙等杂物。”陆雨晴不慌不忙对我说。“我翻看过这起案件的尸检报告,死者肺部没有积水,口鼻干净而且指甲中无异物,说明死者在落水后没有任何挣扎的反应,死者是死后被推入水中。”
“这件案子和现在调查的连环凶案有什么关联?”我继续问。
苏锦翻动我面前的档案,在最后一页我看见装在塑料袋中的物证,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顿时震惊无比。
“这枚金币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经过核对和最近连环凶案现场发现的古希腊女神金币相同。”苏锦指着我手中金币说。“而且尸体发现的地点很特别。”
“特别?”我大为疑惑和苏锦对视。“你刚才不是说尸体是在内海海域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锦拿出两份地图,其中一份上标注了无名尸体发现的位置,当她把第二份地图递到我手中时,我反复对比骤然大惊,第二份地图上标注的坐标正好是葛家三兄妹灭门案所发生的地点,竟然和第一份地图上的位置相差不远。
“景承推断的没错,在二十年前相同的海域位置也发生过凶案,只是因为无法确认死者身份一直没有侦破,凶手在同样的位置处决葛家三兄妹全家,说明相隔二十年的两起案件是有关联的。”苏锦点点头说。
“景承,你有什么看法?”我问了半天也没听见他的声音。
“景承,景承!”陆雨晴喊了好几声。
“啊。”回警局见到苏锦和陆雨晴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景承的声音,他的思绪似乎很凌乱回过神望着我们。“怎,怎么了?”
我和苏锦还有陆雨晴诧异的相互对视,我们谈论案情这么久,景承就坐在旁边居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想起景承和赫楚雄单独交谈之后就表现出心不在焉,他不但有意在隐瞒谈话的内容而且对凶案进展也漠不关心。
他是一个很专注的人,从来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他现在的反应让我愈发好奇他和赫楚雄之间的谈话内容,很显然那是一件甚至比凶案还要严峻棘手的事,以至于能让景承都表现出惴惴不安。
第二十六章 忏魂曲
我并没有再询问景承和赫楚雄交谈的事,他不愿意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和理由,我重新把苏锦和陆雨晴发现的线索告之了景承,他听完后除了点头并没有发表其他意见。
景承的注意力显然没在这起凶案上,他如今的反应和状态让苏锦和陆雨晴多少感到意外,在去陈贤住处的路上,我把之前发生的宋连桥凶案以及我和景承对案件的分析一五一十告之了她们。
“狩猎的季节?!”陆雨晴大感惊诧。“这么说,我们如今要追捕的凶杀仅仅只是从犯,而真正的主犯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我们甚至不清楚这个人的性别和身份。”
“杀这么多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和景承有资格成为对手?”苏锦也是一脸错愕。“这个人不但是变态而且还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可问题是,为什么要选择你和景承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我重重叹口气看见后视镜中景承靠在陆雨晴身上睡着,他如今的状态让我多少有些担心,从来没见过景承这样魂不守舍。
“陈贤智商低于常人,从他那里真能找到凶案的突破口?”陆雨晴声音不太确定。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所有的信心和希望来源于身后那个永不妥协的男人,而如今他似乎褪去了天才的光环,感觉他和赫楚雄单独交谈后,有什么事情如同枷锁禁锢了景承的思维。
好在陈贤的住址距离s城并不远,五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达到县城城乡结合部,一下车就闻到腐臭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的夜风中还夹杂着血腥味。
负责和我们对接的是当地派出所警员,他告诉我们这块城区尚未规划开发,因为靠近郊外大批收废品的都把收购站建在这里,放眼望去全是堆积如山分类摆放准备转运处理的废品。
因为租金廉价的原因,很多私人屠宰场也把厂房修建在此,道路两边的沟渠去流淌着发臭的血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奇怪。”终于又听见景承的声音,他站在原地扫视四周。“陈贤心理严重扭曲,自恋型创伤会让其自尊心极其脆弱,稍微的刺激都会让他爆发和急性崩溃,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居然没有被触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陈贤能一直保持克制呢?”
看见景承重新恢复敏锐的目光我在心里长长松口气,他仿佛从困扰自己的枷锁中走了出来。
“你不是说过,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所以在陈贤的内心世界中他是封闭的,当然不会受外界的影响。”陆雨晴说。
“陈贤的自恋型创伤来源于他对自己容貌缺失的落差,他在乎自己的容貌超过一切,但你们看看这里,陈贤每天接触到的都是什么,动物被肢解的尸体以及戴着口罩的屠宰工人,还有就是蓬头垢面清理废品的人。”苏锦深思熟虑说。“陈贤在这里并不会感到不适,终日忙碌在废品中的工人以及恶劣的环境反而让其安心,这恐怕也是让他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
“陈贤的自尊心极其薄弱,能触发他崩溃的诱因并非全然是周围人的排挤和讥讽,环境因素也很重要,在如此恶劣不堪的环境中难免会让其压抑不平,陈贤希望得到旁人的认可和赞许,而他在这里每日接触到的只会加剧他心理扭曲。”我摇摇头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贤能长时间留在这里一定有其他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我很好奇到底什么能平复他脆弱的自尊心。”景承目光如炬看看四周说。
我让警员带我们去陈贤的住处,即便在这里陈贤也没有得到平等的待遇,住户不愿意跟一个面貌丑陋呆傻的人为邻,租给陈贤的是楼下不到十平方的地下室,露在外面的半截窗户是房间唯一能看见光线的地方,站在这里感觉更像是牢房。
警员打开房间昏暗的灯,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我们大感意外,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被陈贤收拾的简洁有力,从废品堆里捡回来的桌椅也擦拭的干干净净,只是如今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月光从狭小的窗户中照射进来,刚好落在桌上的花瓶上,里面是枯萎的枝叶,但奇怪的是插在花瓶中的花都被掐去了花朵。
床上的被褥也叠放整齐,房间中的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红色的墙上挂着一把破烂的手风琴。
“这才是陈贤内心真实的写照,他期盼能得到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他的内心厌恶这里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把自己的家布置的和外面与众不同。”我站在房间中环视一圈。“到底是什么原因支撑陈贤没有离开这里呢?”
“他还专门把墙刷成了红色……”苏锦靠近墙面用手触摸一下忽然声音变的吃惊。“这,这好像不是油漆?”
从墙上脱落的红色沾染在苏锦手指上,我在墙上触摸几下后慢慢放到鼻尖,顿时脸色大变:“是血!陈贤用血涂满了地下室所有的墙面!”
陆雨晴走过来查看片刻肯定说:“动物的血比人血更容易凝结而且有异味,陈贤是用的动物血。”
“陈贤的自恋创伤让其有很强的洁癖,他用动物血粉饰墙面与其心理特征不吻合,血墙应该有其他的含义。”景承神情凝重。
我皱眉一边思索一边说,陈贤扭曲的心理会让他表现出幻想行为,并且会把他沉湎的幻想保留下来,外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只有当他一个人在家中独处时才会有安全感。
所以陈贤会把记录下来的幻想藏匿在家中,可眼前这十平方的房间里根本不用搜查,所有的东西全都一目了然,四周墙壁也没有被挖掘的痕迹。
“陈贤会把他记录下来的幻想藏在什么地方呢?”我绞尽脑汁喃喃自语。
“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苏锦站在一面血墙下。
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月光刚好照射在墙上,走近才发现墙上被画满了很多图案,最上面是一只羊头因为血迹干涸变成黑色。
“恶魔角!”我想起陈贤死前还用手指比划出来的手势。
景承站在我旁边慢慢点头,目光顺着恶魔角往下移动,陈贤用歪歪扭扭的笔画绘出房子,我们能清楚的辨认出门和窗户,尖顶的阁楼与寻常的房屋大为不同,给人感觉破败陈旧。
黑色的花朵顺着房屋外的藤蔓在血色的月光下绽放,房屋的旁边是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血红的河水让一切看上去充满了诡异的气氛,河边开满血色的花,一个长发女人仿佛在吟唱,她掐断花朵丢弃在一边。
在图画的旁边是一些没有规则的数字,只包含了1到7,不断的重复组合。
“陈贤在墙上画这些是什么意思?”陆雨晴一脸诧异。
“从墙上的画就能看出,陈贤接触凶手的时间很长,他绘画明显是受到凶手的启发,陈贤在模仿凶手画画。”苏锦说。
景承的视线重新扫视阴暗潮湿的房间:“陈贤有洁癖所以把这里收拾的异常整洁,可偏偏在这面墙上涂画,可见他所画的内容有某种特殊的含义。”
“这会不会就是陈贤的幻想?”我问。
“有可能,如果他把自己的幻想涂画在墙上,那么这些图案就应该他期盼的理想世界,要破译陈贤的幻想首先就得搞明白图案的意义。”景承点点头说。
苏锦指着墙上的房屋说:“尖顶建筑只会出现在宫殿和城堡,陈贤画的房屋很大,与他如今住的地下室格格不入,说明他潜意识中期盼拥有奢华的宫殿。”
“陈贤活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他对物质是没有需求的,墙上出现的房屋应该是宫殿,但并非是陈贤期盼拥有的住处。”我摇摇头说。“宫殿在恶魔角的下面,陈贤似乎在预示这是一座恶魔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