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开庭时间恐怕不能再拖下去了。”助理说,“原告妻子和被告妻子情绪都很激动,如果再不开庭,只怕她们会就在外面打起来了。”
董禹拿着资料袋,抬了抬眉毛:“我当然知道她们快打起来了。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判。不管是根据那条规定看,被告伤人就是错,何况他打死的还是不是他的纸人儿子,是为他的纸人儿子出头的邻居——这放在别人身上算是见义勇为,要给发奖的。但是这个案子要这样判了,你看那边三落一尺多高的档案袋,里面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被告都得败诉。想想这些刚刚得到孩子被交换了的消息,接着又被判败诉要罚款甚至判刑的父母的心情,我只怕他们会联合起来闹事啊。”
“局长说的是。”助理连忙附和。
“这件案子先放一放吧,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审的案子,杀人放火的都行,先翻出来应付一下。”董禹说。
“立夏,管理局还没有反应?”老人带着老花眼镜,开始看今天的报纸。
立夏不屑地哼了一声:“除了拖,他们还会做什么?”
老人叹了一口气:“祸到临头不知道描补,我看这安宁日子算是走到头了。”说着翻了翻报纸,过了几分钟又弹了弹报纸,有些恨恨地说,“看这报纸上都说的什么,还在报导哪些家庭多么悲惨多么善心,斥责纸原婴儿交换事件的策划者多么居心叵测——都不干点正事!!”
没有得到回应的老人很不开心:“立夏,你在干吗呢!”
立夏无奈地抬头,叹了口气:“爸爸,你就不能消停会,你不知道最近事情多吗?我都在家里加班写状纸了,您就让我安心把事情做完吧。”
“写什么状纸,投得再多,他管理局受理吗?”老人抱怨道,“完全不把我们纸人权益维护协会当一回事!”
“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一回事了?”立夏笑了起来,“从您创建它的那一天不就知道这只是一个理想化的产物吗?”
“有人替他们说话,总比没有的好吧。”老人开始反驳,“虽然我们的声音很弱小,但是团结起来力量才大。”
“团结起来力量大,可您又是非暴力主义的信奉者。”立夏索性放下笔,“光拳头抗议的人遭人仇视,光用嘴抗议的人遭人鄙视。我们整天这个抗议,那个抗议,拿着二次协议当圣经,不管是原人不把我们当回事,连纸人也觉得我们软弱无力,难以依靠。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立秋用自己的本事拉拢了几个纸人创立的财团支持我们,我们早就垮了。可是话说回来了,人家是商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商业行为。我们不能一出事就指望人家以财压人,以势压人来解决问题吧。说起来入会里的特级和异级也不少,却总不见您使唤过,您想太平度日,人家还觉得憋屈呢。”
老人听着女儿这么一通数落,先是翻着白眼听,到最后却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我也知道,只是觉得既然没有一个从根本上解决矛盾的办法,又何必打打杀杀。能够用不流血的手段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流血。但是现在,唉…你上次说想联系纸人部落的人吧,那就去试试吧。”
第二日,简墨又去了学校,将自己的设计图纸交给了“石正源”。
“石正源”看了看图纸,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不错。你的构思很有新意,这次比赛看来很有希望拿奖。”他抬手在简墨肩膀上拍了拍,一脸期待的神色,“这是你展露头角的好机会,好好把握。”
简墨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石正源也没有挽留他,拿着导流图点点头:“你去吧。”
简墨出来办公室,想起来李铭的办公室就在隔壁,觉得自己有必要也去看看李铭的情况才好。
让他安慰的是,李铭倒是没问题,看见他主动进办公室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惊喜:“怎么,你舍得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简墨撇撇嘴:看见你没被换走我就安心了。他找了个能看到门外的位置坐下,向李铭道:“院长,你觉得最近石主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哦,你是说他的肾结石吗?”李铭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出院自然是好多了。你什么时候会主动关心起这些细节了?”
简墨犹豫了一会,道:“院长,石主任被换了。”
李家大宅李微言的房间。
“哼,说什么派不出人手去东十区?我看他根本就不想我爸回来吧!”李微言气呼呼地说,“那些很纸人生死关我什么事情,他们要闹就去闹吧!这些纸片既没有爸妈也没有子女,就算有血海深仇,他们既不可能有爹娘出头,也不能生个孩子出来从小教育他们来报仇。死了一代人,下一代又是全新的。有什么好怕的!”
周叔皱着眉头:“这是估计倒真不是你二伯在撒谎。你二伯已经做了十九年家主,该控制的事情都控制的差不多了。害了你父亲对他没有好处,还可能让他背上骂名。”
“他那是在嫉妒我父亲比他有才干,也可能觉得我父亲做了一些事情,削了他的面子,所以想借刀杀人。”李微言怒瞪着周叔说。
周叔被逗笑了:“你这孩子,真是…如果你那天你真的掌握了李家的权势,就知道,你父亲那点动作,对你二伯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周叔,怎么你这么说我爸?你不是我爸的人吗,干嘛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微言不满道。
“正是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能大大方方地时说自己的不是,若是跟你客套奉承,让你自己看不清楚自己,那才是害了你。”周叔说,“说起来你二伯真没必要在你父亲身上作文章。但是惹怒你祖父这一后果,他就承担不起。你莫看你二伯掌控造纸管理局这么多年,但是如果你祖父发话了,他是不敢不听的。”
李微言想起那天被祖父骂得抬不起头来的二伯,心中一阵解恨:“可是,如果我父亲真的出事了,那我在家里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周叔目光闪了闪,然后垂下眼帘,像是想掩盖什么情绪。过来一会,才道:“如果你担心的是这样,周叔不妨透露一点秘密给你。不过你要先答应周叔,这件事情你不能说出去,更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在李微言再三保证不会泄露后,周叔才道:“你大概觉得李家最值得一争的东西就是家主这个位置了吧,其实周叔告诉你,这个想法只有你们第五代这群孩子们以及李家外围的那些人会这么想。李家真正的珍贵的东西,其实这个位置,而是一个秘密。””秘密,什么秘密?”
“微言,你觉得的呢?想一想?”周叔说,“你觉得李家之所以能有今天,到底靠的是什么?”
李微言被他这样一提醒道:“自然是我们祖上流传下来的造纸之术。如果没有先祖创造了造纸之术,李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地位。”
周叔含笑点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李家先祖怎么发明造纸之术的呢?这技术的发展,一般总有个推动力,或者是想节省时间节省体力,或者是想治疗某种疾病满足某种需求。而且这个发展过程,往往是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开始只是一个简陋的东西,然后不断有后来者进行补充,改良,一代一代的传递到今天才形成一个成熟品。”
“可你有没有发觉,造纸之术从李家先祖发明一开始,各类组成都已经相当完善:原文,魂笔,诞生纸,点睛,孕生水,化生池——这么些造纸工具各有什么形态各有什么功能,怎么样制作…这是多么复杂的一套体系,居然就被你的先祖一蹴而就了?而这么多年来,大家也都只是在你先祖画的那个圈子里修修改改,居然从来不曾有大的突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微言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但被周叔这么一提点,忽然觉得这也是相当令人怀疑的事情。他记得祖父跟他说过,先祖李青偃年轻的时候是一个作家,三十岁以前都和造纸之术完全扯不上关系,后来几年才“灵光一现”,开始研究造纸之术。然后不到一年,第一个纸人就诞生了。
在此之前,造纸之术是世界上从未有过的存在,这样一个前不见古人又颠覆了来者的发明,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出现,确实有让人说不同的地方。
这样看来,造纸之术真的是李青偃独立发明的吗?还是他从某些地方或者某些人手中得到了一些启示或者知识?
“你是说,我的先祖也可能是从某些地方得到造纸之术的?”李微言有些心惊肉跳,“难道造纸之术是别人发明的,然后被我先祖窃取了?”
周叔忍俊不禁:“说什么傻话,如果是别人发明的,怎么可能不说。如果说了,你祖父又怎么可能写出世界上第一个纸人呢?”
李微言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吓自己:“也是。这么说可能我祖父是无意中从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得到造纸之术的了。”
“对。这是最大的可能。”周叔点头,“其实李家上下几代的核心成员,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造纸之术的来历——包括你大伯,就是在找到这件事情之后出的事。”
第123章
李微言倒抽一口气,双眼放亮得看着周叔:“那是我大伯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周叔摇摇头:“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就算有什么,为安全起见,你大伯也不会在到家之前公布。但是我怀疑的是,你大伯被害,有可能完全跟家主之位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有人想谋夺李家最珍贵的秘密。”
李微言双眼微微瞪大,随后垂眼道:“所以大家背地里传言说是我二伯为了家主之位谋害我大伯,可能完全是子虚乌有。”
周叔哼了一声:“这也说不定,或者他是想一箭双雕也说不住。造纸之术这个核心技术来源的线索向来只有当代家主知道,干掉你大伯,就算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任何东西,只要坐上家主之位,还不是一样可以自己查——只是李家几代人没查到的东西,李君珏也未必查得到。”
李微言点点头,心情好了一些:“所以周叔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只盯着家主之位,而要放眼更高的目标!如果我能够找到当初先祖发明造纸之术的秘密,说不定我会获得比李家家主更重要的东西。”
周叔拍拍他的肩膀:“你明白了就好。不过当务之急的还是要把你父亲就出来,毕竟他在李家的话语权比你一个年轻人还是要重很多,有你父亲在,你在李家的分量才够足,也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李铭的办公室里,一老一少正在对望。
李铭难得地露出严肃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你如何知道他被换了?”
简墨道:“我自有我的办法知道。也无须您去揭穿什么,只是希望您最近能够提高警惕,——这件事情很可能是针对我而来,我不想牵累其他人。”
李铭愕然,接着失笑道:“其他人?在你眼里,我算是其他人吗?”
简墨不说话,凝视了李铭两秒,眨了下眼,移开视线。
李铭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把手放在简墨肩膀上:“你是我大哥的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不想回李家的原因我也很能理解,所以我不并不强求你回去。但是我是你四叔,你有危险的时候有麻烦的时候,四叔不能假装看不见,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你。你今天来看四叔,无非也是担心四叔。这样四叔又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呢?”
简墨抬眼道:“我来看你是因为你是我的院长,也是值得我尊敬的长辈。这和李家没有关系。”
“随便你怎么说吧。”李铭笑着眨了眨眼睛,“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四叔插手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欧盟。
西五区。
“听说格兰家的那个私生子快要来了,而且还是泛亚联盟某个大组织的代表。”一位贵妇人优雅地用叉子扎了一块蛋糕,送进自己的嘴里,等着乳酪的浓郁味道在口腔中化开。
“呵呵,来了又能怎么样?就算他现在在泛亚混得再好,也干涉不了格兰家的家务事。而且他们的精锐造纸师在角逐赛的时候被丧尸差不多干掉了一大半。为这个原因,活着的造纸师干脆直接晋级为联盟代表了。”另一位贵妇人用手掩着嘴,夸张的笑道,“难道他们挑选造纸师的标准不是造纸的等级而是看谁逃跑的速度更快吗?哦呵呵呵…真是太好笑了。”
她这句话引得在座闲谈的女子都一阵轻笑。
这时一名男子走进了这茶话会,将手搭在其中一位年轻小姐的肩膀上:“莉亚,你们笑得这么开心,在说什么呢?”
被叫做莉亚的年轻女子回头看见男子,亲昵的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才道:“康庭斯,你可是欧盟代表里唯二的造纸师代表,到时候可要帮我们看看格兰家的私生子到底有多风光?回来说给我们听听。”
康庭斯看了看爱人那张如同鲜花般美丽的面孔,不由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的。”
“说起来,我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少爷呢?”另一个年轻的女子叫起来,惋惜地说,“可惜他魂力暴动过,恐怕永远无法来这里呢。他面对那个女丧尸攻击的那一刻真是勇敢无比,之后站起来道歉的神色却又那么温柔,尤其是反驳那些企图侮辱控诉他的混蛋又是那么干脆有力——虽然有一点粗鲁,但是真正的男子汉才会给予那么铿锵有力的回答。啊,他要是不来,我都想自己飞去见他了。”
她身边的女孩吃吃地笑起来:“琳达,那个男孩还比你小六岁呢。”
琳达完全无视这句话中的嘲笑:“那又怎么样?如果我爱上了某个人,年龄肯定不是问题。”
莉亚拉着康庭斯的手,善意地打趣:“看啊,琳达完全被那个东方男孩迷住了。”
康庭斯顺从的一笑,但这一笑中却是含着漫不经心。他对莉亚说:“亲爱的,很抱歉,晚上不能陪你去看歌剧了。约翰回来了,约我一同用餐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呢。”
这个时候通过B市的纸人部落成员介绍后找过来的纸人学生已经有三十多个。高中办学资格还没有下来,秦榕又正在为秋季耳朵首次招生做准备,便让他们帮忙一起准备资料,同时参与学校的筹建工作。因为简墨事先的要求,这些孩子们虽然情绪低落却相当的克制,非但并没自暴自弃,反而很理智的借用秦榕安排给他们的工作来转换心境和注意力。
六个放出去的“丧尸”也已经通过简墨顺利的离开了原来的城市,以另外的身份前往新的定居地。因为他们走的太过悄然,是以身边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是打算永久离开,而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只是心情不好打算一个人静一静。
自此,角逐赛上诞生的两千余丧尸一个不落的都脱离了原来的生活,开始了新的生命:这里面包括大量造纸师,异级纸人以及部分特警。
无邪的学习进展地非常快,现在她已经完全不需要简要给她安排课程,而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来选择自己需要的和喜欢的课程来学习。发生巨大变化的还不仅仅是她脑袋里装的东西,连性格也有了巨大的转变。不过几天而已,粘人粘得快要化在简墨身上的娇娇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淡然、沉静、落落大方的少女。她不说话的时候,往往会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在发觉她后,却感觉好像她其实很早很早出现自己身边了,就好像一朵静谧地散发着幽香的百合花。
简墨对这种变化十分不适应,虽然他写得纸人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但是突然一下子把十七年的性格变化浓缩到几天里,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孩子长大了不被需要的爸爸,心里特别空落。几天看着无邪,简墨都不自觉在心里叹气:孩子大了意味着爸爸老了,这种沧桑的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唯一让简墨不太高兴的事情是,他在校园里又看见曾经被他和简要痛揍过的齐伟。这个家伙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齐家会倒霉,更不知道这件事情与他和简墨的交恶有直接关系,因此齐家这几个月的衰败之象并没有让他的性格稍微收敛一点,尤其是在他眼里,简墨依旧只是一个稍微出色一点的却还是可以任他奚落践踏的造设系学生。
这次简墨没有出手,纸人保镖团直接把刚刚出院的齐伟重新送进了医院。当齐伟的母亲打扮得华丽高贵的找唐宋的时候,却连简墨的面都没有见到。再找到学校的时候,学校直接给了这位贵妇人一张开通通知书。
“就这么把齐家未来的继承人扫地出门,你还真的维护你那个学生。”谭校长笑道,“我说你跟这个孩子到底什么关系?齐家虽然现在是衰败了,但是在B市也有些影响力。一场孩子之间的打架,了不起记个过,警告一下就得了——更何况现在断了三根肋骨躺在医院的人可是齐伟。你就不怕别人说你霸道?”
李铭心想,我李家的长房嫡孙是给一个小小的齐家纨绔子弟欺辱的吗?没打死都算可惜了。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便道:“霸道便霸道,反正李家被人说也不是第一次了。谁还能堵得住人的嘴不成?”
谭校长见状,便知道他这位院长主意已定,便放弃了劝说,眼中微光闪过,话题一转:“莫非你跟连蔚有什么联系?这么看顾他的弟子?”
李铭只当是个玩笑,嗤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但脑子去在想昨天让辨魂师来学校后的事情:现在这个石正源果然是假的,虽然记得的事情大略不错,可只要多处上一段事件,便会觉得这人的性格与原来的大不相同。熟悉的人只要多处一段时间,就可能发现。不过对方如果动手的是微宁马上要参加的魂笔制作大赛,也不过是三五日的事情,小心一些也不是不能蒙混过关。真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发觉的,这种事情普通人发现也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可他却是一口断定。
李铭的目光变得更亮:这孩子似乎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在瞒着别人呢。
第124章
很快就到了魂笔制作大赛那一天,简墨带着自己的工具包和事先准备好的材料进了赛场。
魂笔制造师的赛场比造纸师的明显要打很多。毕竟书写诞生纸只需要一张小小的课桌,可魂笔制造光是工具就有一大堆,更不谈零零总总的材料,占地面积完全小不了。
简墨进场的时间不算晚,但也不算早,他到的时候考场已经坐满了一半。他一进门扫过去,找到自己的位置,正走过去,却看见旁边两人用略带惊喜和羞涩的目光对看一眼,然后向自己试探道:“少爷?”
简墨目光向他们望了一眼,发现完全不认识,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两人神色有些紧张,解释:“你是京华大学的谢首同学?”
简墨不知道他们想干嘛,迟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两人惊叫一声。一个飞快地说:“我就说我没有听错,少爷和我们一个赛场比赛呢!”另一个迅速地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记事本递到他的面前:“少爷,给我签个名吧。”
简墨大概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了,内心哭笑不得,表情却还是伪装着淡定,低头扫了一眼记事本,语气平和道:“大家都是同龄人,我也不是明星,没有必要签这个。”
说完点个头,就越过两人,走向自己位置,坐下时他又向面露失望之色的两人点点头方才坐下,检视桌上的材料是否齐全,工具是否可用。
虽然简墨这么做只是出于礼节,但是这毕竟是一种善意的情绪传达,让两人低落的情绪又兴奋起来,靠在一起耳语了一会,又和旁边其他的比赛选手一起传递起消息来——于是在比赛开始前十分钟,整个教室的人都知道了坐在第三组倒数第二排的选手,就是前段时间几乎卷翻整个造纸界的丧尸事件中风头最劲的角色——京华大学造设系一年级生,首家纸源并唐宋的东家,曾经拥有超高造纸天赋却发生魂力暴动,从此走上魂笔制作之路的十九岁少年,谢首。
几乎全考场的人都在偷偷观察他,可惜他一个都不认识,倒是进考场的监考老师反而是简墨有过二三面之缘的。在梁少麟和石正源拉着他参加各种圈内聚会或活动时,他曾经见过此人。此人也是一个新崭露头角的魂笔制作师。
考试开始前有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监考老师会检查考生带进考场的各种已经处理过的辅助材料以及各种选手根据自己习惯自备的工具,看看里面有没有违反规定的东西。
三十分钟之后检查完毕,考试铃声拉响,大家都开始动手。
简墨早已经检查完工具和材料,将所有的工具和材料放到自己的习惯取拿的位置,穿上工作服,带上口罩,便开始行动。
他一旦开始动作,便完全忘记了外界。而赛场的学生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自然免不了时不时关注他的举动,见到他居然还中规中矩地穿上功夫带上口罩,讶异了一翻后,便被他娴熟而流畅的动作吸引——一个接着一个,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和思考,就好像简直好像在按照具剧本表演一样,没有一个姿势是多余;拿着材料处理的方式、角度、频率、时间都卡得极为精准。比如魂笔制造师都知道,加热龙芯木的时间为五分半钟,加热过程中最好以同一个方向匀速转动,这样才能保证受热均匀,减少炸裂几率。有一个选手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的秒表对着简墨的动作掐表,最后发现谢首每转动一圈时间平均为18秒钟,整个过程转动了18圈余。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每圈转动耗费的时间相差都不超过一秒钟。在这个过程中,谢首没有看过任何记时工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