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三零章 昭宁娶亲
沈大嫂带着丫头们刚进了院子,就见女儿环姐儿正蹑手蹑脚地向外走来。
环姐儿此时也看到了母亲,忙束手站在那里,眼睛却巴巴看着母亲。
沈大嫂瞪了她一眼,说道:“不好好陪着老祖宗,又要偷跑出去做什么?”
环姐儿撅嘴道:“天天佛爷似的,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闷死人了,我宁愿去绣花。”
还绣花?半年多了都没见女儿动过针线,不过女儿到底只有九岁,伴一位老人,又没有同龄人,觉得闷得慌倒也正常,况且老太太也是有意磨磨她的性子,让她能持重坚韧。
沈大嫂拿手指戳了女儿的额头一下,轻斥道:“胡乱说些什么,老祖宗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你若能学到一点半星,就够你一生受用的了。”
环姐儿哼道:“那就让弟弟他们来学吧!”
见母亲又拿眼剜她,环姐儿忙嘻嘻笑道:“我也不是偷溜出去,而是老祖宗正瞌睡呢,我想趁这工夫赶紧回去写几个字。”
沈大嫂不信女儿这般好学,环姐儿见此,忙忙哀求地看着母亲,见母亲神情松动,她忙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大嫂见些情景不由摇了摇头,悄悄走到门前,问打帘子的丫头道:“老太太何时休息的?快该起身了吧?”
小丫头还没回答,就见帘子被从里面掀开,一个气度不凡的丫头走出来,行礼道:“老太太请大少夫人进去说话呢。”
沈大嫂忙托着玉盘笑着走进屋去,就见一位眉目慈善鬓发如银的老太太正雍容地坐在床塌上。
沈大嫂忙赶上前施礼,笑道:“方才听环姐儿说祖母正歇息,还以为您老人家这会不得空呢。”
老太太笑道:“你娘俩在外面咕咕哝哝地,我如何睡得下,少不得打发了你。再歇着了。这时来见我有什么事?”
沈大嫂忙将玉盘呈到老太太跟前,笑道:“京里来信了。想着祖母一直挂念着京里,孙媳便赶忙送了过来。”
说话间,已有丫头上前接过玉盘,走到老太太跟前跪在地上,正好举到老太太的眼前。
老太太伸手接了,一边还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人不愁!”
沈大嫂忙笑着宽慰道:“谁不知我父亲是个大孝子,有祖母这样的母亲,也难教出不孝的儿来。”
老太太听了看着沈大嫂淡然一笑。然后眯着眼看起信来。
沈大嫂忙低了头,方才说话有点太过献媚了。
良久,老太太方把信放在盘中。冷笑一声,对沈大嫂说道:“你也看看,看看你婆婆做的事。”
沈大嫂忙接过信来,粗粗看了一遍,不由惊叫道:“前段时日来信。还道准备明年成亲呢,怎么说改就改了。如今算来只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咱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老太太此时面上已复归平静,坐在那里淡笑道:“你婆婆可不是正打着这个主意。”
沈大嫂不由讶异地看着老太太:办喜事自然是人多热闹,骨肉亲人也正好能借机团聚,为何婆婆却反其道而行之?
老太太转动手中的数珠。面上不喜不悲,慢慢说道:“你婆婆毕竟是败落家族里出身,胸中格局就那后院的一点。做些事来小家子气太浓。”
沈大嫂不敢说话,怎么说那也是她婆母,祖母可以说得,她却不敢表示那是对的,也不敢表示那是错的。唯有贡献耳朵一对,她对祖母分析事情总能切中要点而深感佩服。
老太太继续说道:“她是不自信。怕老二媳妇见了我,会与我亲近,这才想着占个先机,咱们还不定什么时候,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到时婆媳关系自然就好了。”
沈大嫂听了,也不由暗话笑话婆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办起事来就和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就为了这么点子私心,说提前就提前了,时间赶成这个样子,也亏弟媳家是个老实的,不然如何能愿意?
沈大嫂想了想,又道:“二弟成亲,乃是咱们沈家的大喜事,况且咱们沈家也好久不办喜事了,孙媳这就去库房挑选礼物,必拿最好的来,也让她感受到祖母对她的深深祝福。”
老太太对沈大嫂如此行事很是满意,口内却道:“不必如此,只按例行事就可,不要太打眼,我就成全你婆婆的如意算盘,让她在新人面前好好卖个好。一家人不好好过日子,就知道拉帮结派的,沈家在她手中真是萎缩得不成样子,以后你当家可万不要那样,就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沈大嫂忙谦恭道:“孙媳何德何能,还望到时祖母多费些心,指点一番才好。”
老太太点点头,合上眼睛,手中的数珠也慢慢转动起来。
沈大嫂见此,忙悄悄退下处理此事。
听到沈大嫂离去,老太太这才又睁开眼睛,自言道:“感情可不是你想处就处出来的,尤其是婆媳关系,本就是天敌。我就让你先行一步,希望你到时不要太难受。”
说罢,看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老太太又道:“追逐权利不仅是男人的专利,它对于女人来说亦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当见识到权势的滋味儿后,女人更是不能抵挡那对权利向往的欲望,感情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沈府大喜的日子终于来了,府中自然是高朋满座,鲁地的人果然没来,连礼物都不能及时送到,见一切都如自己所愿,这让沈夫人颇为得意。
沈丽君也带着温氏来回娘家喝喜酒了。
那温氏虽是商户女,没想到进王府才短短几个月,便完全没了那股子小家子气,对着沈丽君也是毕恭毕敬,沈丽君对她也是和颜悦色,一幅妻妾相得的温馨画面,且一个明艳华贵,一个清秀恭顺,外人看起来,亦觉得颇为赏心悦目,因是内院,男子不得进,不然他们看到,就该艳羡贤王的治家有道了,得享齐人之福了。
沈秋君见了倒不觉得意外。温家是商户,虽出身低,但是能做到如今的这般地步,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他家投了贤王,本就是为了将来家族地位能得以提升,顶好将来能有个皇子外甥,至于女儿的封诰,就他们目前来说,还不敢存什么大的想头。
而那温氏也是个聪明有眼力劲的人,容貌又只是一般,沈丽君为了她的贤名,自然乐得有这么一个温顺不打眼的人做陪衬。
沈丽君见到众人赞赏艳羡的神情,很是满意,她今天带着温氏过来,就是让沈家人看看,虽为贤王纳了妾,但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也有那有些体面的妾侍随着主母来做客的,等到开席时,她们便坐在偏僻的一处,温氏本打算伺候沈丽君用饭的,沈丽君笑道:“难得出来一次,你也不用在此立规矩,好好松散一下,你去吧.”
温氏这才退出去,来到妾侍们用餐的地方,那些妾侍中本就有认识的,且又都坐在一处有些时间了,自然也都算认识了,此时见温氏过来,便都悄悄观察,心中却有些失望,温氏实在是太普通了。
这样的人竟然能做贤王爷的妾室,也算是有大造化的人了。先不说贤王爷年轻英俊,位高权重,只说大家伙可都暗中明白,他将来定能登上大宝,就凭着这些年的情分,将怎么也能封个妃嫔之位,再生下位公主皇子的,越发的福分大了,等闲的诰命夫人都得低头,同样是做妾,却是云泥之别。
就有人不甘心,便仗着说了几句话,与温氏热络了些,说道:“妾无私财,可你乃是家中嫡女,必有丰厚嫁妆,如今已经嫁入王府几个月了,想来定是贤王妃收着呢,她向来贤良,想来倒不会太难为你了。”
众人听了,都来了兴趣,大家都是做妾的,自然情况都差不多,手里那点子钱财便是没被那“贤良”的主母强行拿走,也定是被时时苛待,不得不慢慢拿出来打点没了,自己既然这样,自然也巴不得别人也是如此,这样大家心里才会平衡些。
不过她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温氏笑盈盈地说道:“我倒是进门三天后,就要把嫁妆都奉与王妃呢,可她道:你与旁人不同,乃是正经聘的良家女儿,又是嫡女,不比那些家里头提上来的,自然可以自己手里握着嫁妆。”
那些人听了又羡又忌,直赞叹道:“倒是妹妹好命,竟遇着如此贤良的主母,将来再得个哥儿,说不得也是朝廷诰封的侧妃呢。”
温氏闻言,正色道:“我们只做好本分,爷与主母自不会亏待我们的。至于侧妃不侧妃的,我可不敢有此心,一切都由王爷与王妃做主。”
这番话自然没多久就传了出来,外面的男人直佩服贤王爷御妻妾有道,妻妾皆贤良。
里面的夫人听了,不由暗自感叹:自己跟前怎么就没有如此懂事会说话的人,自己对那些妾侍们也算可以了,怎么那起子小妇就不知替自己扬扬名呢。
沈丽君听说后,不由抿嘴暗笑,觉得自己的那步棋是走对了,不过这温氏也够乖觉的,虽说是为自己扬了名,却也是为她自己得了本分谦恭的好名声了。
正文 第一三一章 犯相思病
温氏所说基本上都是真的。
那日温氏前来拜见主母,沈丽君笑着起身亲自扶起她来,还未说话,温氏就已经惶恐地直道:“婢妾当不起王妃如此相待。”
见温氏仍要坚持跪下行完礼,沈丽君倒也没再紧拦着她,等礼毕后,沈丽君笑道:“府中事务繁多,我又有桂哥儿要照顾,妹妹来了,也正好减轻一下我肩上的担子。”
一面说,一面又嫌按惯例打赏妾室的礼物太简薄,沈丽君自腕上褪下一对玉镯子,亲自给温氏戴上,笑道:“妹妹果然是年轻,更衬这玉色。”
温氏愈加惶恐地说道:“王妃抬爱了。”一面又要下跪拜谢。
沈丽君忙拉住她笑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拜的时候,倒是现在还有几位伺候爷的老人等着要拜你呢。”
温氏早在进来时,就看到屋里燕翅站着四五位华服丽饰开了脸的美人,早就料定必是贤王的屋里人了。
这时那五位通房听了沈丽君之言,忙都对着温氏矮身行礼道:“见过温姨娘。”
温氏忙上前扯住,笑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况且诸位姐姐都比我在爷身边侍候的时日长,如此岂不是折杀妹妹了。”
说毕,又让丫头拿出礼物来,一一亲自递上,口内直道:“这是妹妹自己做的针线,还请诸位姐姐不要笑话我技艺太差。”
方才见温氏被沈丽君礼敬,这几位多少还是有些不忿的,如今看她倒是和气谦恭,不端架子,心里便有心舒坦,倒是那两位齐妃所赐的仍是不服气,自忖自己出身良家。又是齐妃所赐,哪里就比不过一个商人女,倒让她得了先机,成了有位份的了。
温氏也察觉出来,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笑眯眯地一视同仁。
沈丽君见了,不由暗自点头,倒是不敢小觑了她。
相互厮见后,沈丽君便又训示几句,无非是好好侍奉王爷。大家要和睦相处,和和美美的,家和才能万事兴。也让王爷能安心报效朝廷之类的。
一时,让那五人散了,沈丽君独留温氏说话。
温氏便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来,呈给沈丽君,道:“妾无私产。这是婢妾的陪嫁,还请王妃代为保管。”
沈丽君并不接,反而笑道:“妹妹这话可不当。什么妾无私产,你乃是正经聘来的,有嫁妆也属正常,快拿回去。我是不收的。”
温氏咬咬唇,笑道:“婢妾身边还是有些零用钱的,这些是婢妾的父亲在婢妾来王府时交待交给王妃的。”
沈丽君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抚了一下手上璀璨的宝石戒指,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提王府里每年的俸银及皇庄上的出产,仅是我的嫁妆每年得的利钱也尽够王府开支的了。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不过是因着王爷的大事。这才每年花费巨大。不过终是外面爷们的事,不归我管。依我说,妹妹还是亲自交给王爷,也让王爷更加看重于你,将来有你的好处。”
温氏闻言不由红了脸,却也不知沈丽君是不会让这银子过她的手,只得在隔日交给来过夜的贤王。
贤王此时正无处筹银,自然喜之不禁,二人好好恩爱了一番,独守空房的沈丽君不由得既心酸却又长出一口气。
温氏也明白,就凭自己一个商户出身的妾,竟拿银子当面给贤王,只怕自己再不会得贤王的欢心,好在只要事成后,以贤王的品行,定能依言封赏自家,也算是得其所了。
自此不再作他想,只一心侍奉沈丽君,沈丽君也知她目前尚自本分,一时二人的关系倒是融洽的很。
至于沈昭宁的新婚生活与世人一般无二,并无新奇,在此便一笔带过,不再赘述。
三朝回门后,沈夫人便将程秀梅叫来,笑道:“想必你在家时,你母亲就曾教过你管家理事,不过那时到底是姑娘家,一些事情上还是要回避的,如今你既然嫁进沈家,以后就和秋儿一同随我管家,等你上了手,这个家就暂先交由你来管,我也享享清福。”
程秀梅想到大多婆媳妯娌之间,皆因管事权之事闹得不和,毕竟谁都愿意享受那种令行禁止说一不二的感觉,再则这侯府最终是由大哥来继承的,自己何必多事,又不知大嫂秉性如何,万一是个左性的,以为自己想鸠占鹊巢,自己岂不是出力不讨好。
想毕,程秀梅忙笑道:“儿媳自然是该为母亲分扰的,只是有句话:能者多劳。母亲是有大才的,谈笑风生中,就把府务管理的井井有条,儿媳笨手笨脚的,只怕到时更让您受累呢,再则过一段时日,大嫂就回来了,何不就疼疼儿媳,让儿媳做个富贵闲人好了。”
沈夫人知道她的顾虑,便笑道:“你大嫂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呢。好孩子,你先管起来,虽说以后这侯府是要交到老大手中,可是你们的小家难道不用你管家吗?趁着现在提早练起手来。”
程秀梅只得答应下来,至夜里,说与沈昭宁,沈昭宁道:“母亲年纪大了,你接过手来,也让她老人家歇歇。将来侯府及祖产虽是给了哥哥,可是沈家其他产业,定是我们与大哥均分,我估算着也是好大一份家业,将来也得交由你来管,倒是提前练练手,只别让母亲受委屈,另外,若是对父母的事情上,有什么拿不准的,你就寻秋君去,有事让她在前边挡着。”
程秀梅见丈夫对自己说了家业的情况,心里便有了底气,后来见沈昭宁让自己有了难处拿小姑做挡箭牌,不由又好笑又感动,笑道:“哪有你这样做哥哥的,竟是算计起自己的同胞妹妹来。”
沈昭宁笑道:“我自认父母是极开明的,轻易不会为难你,只是儿媳毕竟不同女儿,同样的事情女儿做了就无事,儿媳做了就不妥。所以有些事情上,能避则避,况且又不是真陷害妹妹,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妹妹也最是心善的,你二人关系好了,我也就更放心了。”
程秀梅听了,不由点点头,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在其中难做的。”
自此后,程秀梅便与沈秋君一起跟着沈夫人管家,后来沈夫人便渐渐放开手去,家里一应之事,大都是由程秀梅与沈秋君商议着办理,倒也没出什么差子。
沈秋君平日里忙着与程秀梅培养感情,管理府务,日子倒是过得实实在在,可是苦了六皇子,天天没精打采,唉声叹气地过日子。
小成子见此,便道:“爷要是实在闲极无聊,要不就去沈府找沈三小姐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
六皇子吐口气,趴在床上,叹道:“我何尝不想去看看玉姐姐啊,可是我怎么去啊?”
小成子奇怪道:“又没有束了爷的腿脚,如何就去不得。”
六皇子坐起身来,又塌下半个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如今也算是大男人了,玉姐姐若是随意见了我,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小成子笑道:“沈三小姐一向与爷交好,定不会拿这些繁文缛节来对待爷的,况且前段时日去,她也没说什么啊!”
“可是她家娶了嫂子了,”六皇子哀叹道:“以前我去了,沈府门一关,谁会知道我去寻玉姐姐说话,可如今她家平白多出个二少夫人来,我再去寻她,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小成子也叹口气,劝道:“爷也不一定非得和沈三小姐说话啊,找别人也行啊。”
六皇子叹道:“找谁啊,一个个长得面目可憎,语言乏味。”说罢,扑通一声,倒在床上,拿扇子遮了脸,说道:“你滚出去吧,我再睡会觉。”
听到小成子出去,六皇子却又一骨碌爬起来,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生了病,不然为何隔几天不见玉姐姐,就觉得浑身没劲,可见了之后,又恨不得第二日再见到她?。”
想到这里,六皇子忙叫道:“小成子,快备马,我们去沈府,我好像是病了,咱们看看辛先生去。”
小成子看着好象回光返照立时有了精神的六皇子,只得答应着备了马,主仆二人来到沈府。
程秀梅听说六皇子这个恶魔来了,倒是吓了一跳,想到府里都是女眷,便拿赵管家陪着去了辛先生处。
沈秋君听说六皇子来寻辛先生瞧病,心里倒是着实担心,便悄悄遣了雪香去前院。
一时雪香回来,脸上憋得通红,众人皆惊奇不已,忙催着问是怎么回事。
雪香好容易止住笑,说道:“六皇子说他最近茶饭不思,浑身无力,做什么总提不起精神来,辛先生把了脉,便说六皇子是犯的相思病。六皇子气得脸通红,踹了辛先生一脚,就骑马走了。”
众人闻言也不由笑了,说道:“他那样的人,还懂得相思?若是看上了,早就抢回家去了。”
楚嬷嬷等几个人却不由悄悄看了沈秋君一眼,沈秋君也皱眉:是因为李瑶琴还是另有其人?
这则笑话也传到了沈夫人耳中,沈夫人不由暗道:可不能再拖了,得赶紧让秋儿清修去。
正文 第一三二章 沈母旧事
沈夫人倒是雷厉风行,说到做到。先是道天气凉爽,将兰姐儿送回了贤王府。
然后在几次亲友聚会中,暗暗提起沈秋君这两年不顺,当在家清修半年,除至亲外,不能见外人。
众人想到沈秋君去年之事,如今一年过去,竟无人上门提亲,便也陪着叹息一回。
沈秋君觉得清不清修倒没什么,不过是为了安母亲的心,便乖顺地听从母亲的安排,自此也不出门,也不见外人。
六皇子听说后,惊得一下子跳起来,说道:“好好的,怎么就要修行?”
小成子忙道:“清修并不是出家,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凡事情不顺,倒都会在菩萨面前侍奉一段时间。”
六皇子道:“这个道理我会不知道?”又重复道:“除至亲外,不得见外人?哼,我怎么觉得像是在针对我呢。”
小成子不敢哼声,自从那日是听到辛先生说六皇子犯了相思病,他心里便似明白了什么,只是沈秋君与六皇子,实在是不象一对啊,估计沈家也是如此想,所以出个清修的法子,指望时日长了,六皇子的心思也就淡了,便是他们明显是低估了六皇子对一件事的执着。
六皇子想到沈家竟然算计自己,一时气得咬牙,一时又双手捂脸放声大笑。
倒把小成子吓得不轻,忙道:“爷,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沈家不识抬举,咱们再想法子就是了。”
六皇子笑了一会,说道:“我气什么,要我说清修半年算得了什么,最好两三年。”
小成子闻言大骇,听这话里的意思。六皇子这是来真的了,还真是在打算着娶沈三小姐,想想那沈三小姐除了年岁大了些,其他各方面倒也配得上,自此小成子再不敢在沈家面前放肆。
小成子便道:“爷若是想让沈三小姐清修两三年,定有好的法子。”
六皇子叹道:“有法子如何,我当日可是发了誓,不会对玉姐姐耍心计的,毒誓也就罢了,我向来不信那个。只是万一不好,再惹恼了她,却是不好。罢了,看情况再说吧。”
彼时沈夫人虽说宣布了女儿的清修之事,可心里却没一点轻松。
她当日虽说是因为女儿最近运势不太好才要清修一段时日,但更多的是向亲友试探,让她们这半年帮着长长眼。结果众人只是同情惋惜,却顾左右而言它,不提保媒拉纤的事。
那些人怎么就不能如六皇子一般,发现女儿的好呢,如今是暂避开了六皇子,可是女儿总不能以后总在清修不出嫁吧。但是女儿的姻缘又在哪里呢?
沈夫人一想这些,心中愁肠百结,夜不能寐。
沈父见此。便劝道:“儿女自有儿女福,我看秋儿是个有福分的,好事多磨,上天定会赐给她姻缘的。”
只是这样的劝慰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丝毫不能疏解沈夫人之忧。
沈秋君见母亲最近总是愁眉不展。又总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一忖度。便知母亲心病,不由也觉得羞愧,也顾不得自己现在闺中女子,走来劝说母亲。
沈秋君道:“虽说姻缘天注定,可女儿的姻缘要自己做主。母亲可还记得女儿曾对您说过的话吗,我定要寻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才肯嫁。不仅对女儿一心一意,身边不能有侍妾通房,而且便是女儿生不出儿子,也不许他改了初衷,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女儿。否则女儿宁可清修一辈子,也决不随意寻个人凑合着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