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段时间,沈秋君觉得六皇子明显比以前更黏着自己了,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事情成功了倒也罢了,如果失败了,他们就只好到阴曹地府团聚了。
想到这里,沈秋君很孩子气地要求六皇子,以后一定不要喝孟婆茶,这样他们才能记住彼此,将来来到人世间才好相见。
六皇子笑着摇头道:“这样不好,你一生行善,来世必是要再深门大户家千金小姐的,而我一生害人无数,只怕要堕入畜牲一道了,到时如何寻找?”
沈秋君忙掩了六皇子的口,说道:“不要胡说,我们是夫妻,善恶要放在一处的,要做人都做人,要做牲畜就都做牲畜,总之要生生世世不分开。”
六皇子也受了感染,叹道:“你说的真好,希望真有天道轮回,不论来世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一时夫妻二人两手相握偎依在一起,沈秋君本以为六皇子还会象往常那般胡闹一番的,不过想是因为这个话题太伤感,六皇子只要慢慢亲吻着她,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第二日,沈秋君自酣梦中醒来,六皇子早就起身离去,没有如往常那般把她闹醒了,嬉戏一番。
沈秋君心中莫名多了丝惆怅,转而一想,又笑自己都老夫老妻的了,怎地如此矫情。
一时起了身,沈秋君便来到小佛堂,照例遣人出去,独自跪于蒲团前诵经。不久,沈秋君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不由暗道不好,此时她才发觉今日燃的香与平日里的不同。
正文 第二七七章 远离京城
沈秋君察觉不对,便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匕首,这时才想起那匕首已经给了六皇子了,她觉得身上越发没力气起来,她知道已经来不及解鞭子了,便伸手往头上摸索,可惜手还未碰到簪子,人就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一旁。
此时外书房里,六皇子犹如泥塑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阳光洒在脸上明晃晃一片,看不出悲喜,只隐约看到眼中泛着光。
这时,松哥儿悄悄走了进来,见父亲恍然未觉,便束手站在那里,半响,小声说道:“父亲要不要去见见母亲?”
六皇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摇头道:“不必了,总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的…你一个人去看看你母亲吧,记得给她磕个头,然后让他们赶紧动身离开京城。”
松哥儿答应了下来,却不动身子,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何必非要送母亲离京呢,我相信母亲宁愿一家子死在一处,也不愿一个人在外苟活的,况且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以儿子愚见,就算事情不成,我们也未必真被处死。”
六皇子看着儿子冷笑道:“那又如何?如果事情不成,我们就算能活,也只是屈辱地活着,你母亲这辈子因为我受的委屈够多了,我决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让她屈辱地活着,倒不如直接来剜我心头上的肉。”
松哥儿低声道:“我觉得到时我们或死或苟活,母亲在外面都不会过得快乐,况且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一生形单影只,其实更为凄凉,如果留下来,至少我们可以一家人生死都在一起。实在不行。想个什么法子,把榛儿也一并送走吧。”
六皇子摇头:“不行,那样会引起人怀疑的。这件事你也要注意瞒着你两个弟弟,他们还小,是守不住秘密的。”
松哥儿只得答应着,见父亲又愣在那里,懒懒地不想说话,便忙礼行告辞,径直去到小佛堂。此时佛堂中的众人俱已准备妥当,松哥儿上前留恋地看了母亲一眼。又郑重给沈秋君磕了头后,目送他们从秘道离去。
而六皇子此时正在接见一个故人——当年的歌姬琴儿。
六皇子看着眼前带了面纱的琴儿,不由点头道:“只看身形和眼睛。倒是象的很,想来你也明白你以后要做的事情,只要你听话,我不会难为你丈夫和孩子,甚至还可以饶你哥哥一命。”
琴儿慌忙跪下道:“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谨遵王爷之命行事。”
六皇子满意地点头,一时那妇人退下,六皇子便又叮嘱站在一旁的雪柳道:“没想到这个琴儿带了面纱,一眼望去,倒险些将我也骗了过去,不过她到底没有王妃的气度。只看着还成,这一说话便能看出不同来了,所以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后你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不可让她露出马脚来,以免坏了大事。”
雪柳忙答应下来,六皇子待她们离去,看着外面的日头。心中绞痛,他知道沈秋君此时应该已经起程了。将来事成还能重聚,如果事败,今生是再不能相见了。
六皇子不由捂着胸口坐下来,喃声道:“玉姐姐,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会一直在奈何桥上等着你的,请你一定不要忘记我,也不要改嫁他人,天下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配得上你。”

沈秋君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她是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的,同时她也发觉自己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当她意识到这个情况时,心头直发紧。
沈秋君心中暗惊,也不慌忙起身,只是悄悄睁开眼睛打量,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被束缚,这才稍安了心。
此时马车仍在行进,车仍在不停地颠簸,沈秋君却感觉到自己身下铺得很厚软,虽然车中光线昏暗,却可看出车中装饰亦算是精美,沈秋君感到有了丝精神,试着轻轻转了一下头,一眼便看到旁边有一个小姑娘正靠坐在车窗处。
沈秋君细看时,赫然发现那个小姑娘竟是雪柳之女——杨静,她不由咦地一下发出声来。
杨静倒也机灵,立马循声望来,看到沈秋君正睁眼看着自己,不由欢快叫道:“夫人,您醒了?”
沈秋君心中充满了疑问,小声问道:“这是在那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母亲他们呢?”
杨静乖巧地说道:“我母亲说我以后就是夫人的丫头了,她让我好好伺候夫人。她还在京城,我是要随夫人一同离京的。”
许是方才转头过猛,沈秋君只觉得头发昏,闭了眼稍歇息了一下,这时她发觉自己手脚能动弹了,尝试着起身,杨静见状,忙上前搀扶,沈秋君这才得以软绵绵地靠着车身坐起。
杨静又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沈秋君,沈秋君接过来没敢喝,只是放在鼻下轻嗅,一边暗暗打量着四周。
杨静见沈秋君有些精神了,这才撩起车窗,对着外面笑道:“于爷爷,夫人醒了,老先生说的还真准呢。”
马车随之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便听一个花老的声音传来:“于某见过夫人。”
随着车帘掀开,一个脸上有多道刀痕目光锐利的老人便出现在沈秋君的眼前。
沈秋君不动生色地看着前眼的人,虽然她没见过这个人,不过沈秋君已经猜到这人必是六皇子背后的那位于叔,看样子自己已经出了京城。
沈秋君不由心里生六皇子的气,难道自己仅是一个可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吗?
果然,于叔开口道:“于某是奉六爷之命,送夫人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还请夫人不要惊慌。”
于叔说罢,见沈秋君面沉如水,便笑着对杨静说道:“你先去找宗哥哥玩吧,我有些话要对夫人说。”
杨静看了一眼沈秋君,见沈秋君没什么表示,便乖乖由于叔抱下车来,一时去了。
于叔自怀中掏出一个匣子来,笑道:“夫人冰雪聪明,想来此时也能猜出个大概,我也就不多嘴了,这是六爷让我交给您的。”说罢,把匣子放在沈秋君的面前,便放下车帘,退到一边。
沈秋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过匣子,打开来看,只见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枚玉佩,正是那日六皇子声言要留作后手的那块玉佩。
沈秋君把玉佩取来放在一旁,把匣子里外细看了数遍,终未见有只字片语,不由暗骂道:“这个天杀狠命的,怎的如此绝情,连一个字都舍不得留下。”
沈秋君不甘心,想了想,便叫过于叔来,请他车上坐了,直言问道:“六爷可有话要你捎带的?”
于叔摇头,沈秋君又问:“那他是怎么吩咐你的?”
于叔说道:“得了大事成功的消息后,我就会护送夫人回京,如果京城之事不顺,到时夫人要守要改嫁都随您的心意,那些银子就当是夫人的嫁妆,我们不可干涉,也不要想着为他报仇,只须护您一生周全就算对得起和他主仆一场的情份了。”
于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也是小老儿欠您的。当年如果不是小老儿乱出主意,也不会让您陷入危境之中。如今拿这条命来保护您,也是该当的,只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心疼六爷。”
“其实当日离京时,我也曾劝过六爷,不防带个哥儿一同出城,也好为他留一滴血脉,也让您后半生有靠。但六爷却道:王府平白少个哥儿,必会引人注意的,反会影响您的离京。当日容妃曾嫁了两家,害得他一生悲苦,他不希望将来他的孩子也如他一般命苦,更不希望您重蹈容妃的覆辙。”
沈秋君不耐烦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于叔还想为六皇子再说几句好话的,见此只得不甘愿地下了车。
沈秋君合了眼,暗自苦笑,这个庄承荣一辈子都改不了他的小心眼,因为担心夺位之事失败,自己会因为命格被杀,所以才在事前把自己送出京城,可又不甘心自己把他忘记另嫁他人,这才不留一字给自己,却又借着于叔的口,说得那样凄楚可怜,惹人心疼。
其实就算他不这样算计,难道自己就会忘了他和孩子,带着他给的银子,快快乐乐地嫁给他人?
沈秋君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当日既然约定来生再续前缘,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自己也不会苟活的,上天入地她都会陪着他的。
日落西山,于叔便寻了处落脚之地,沈秋君由杨静服侍着慢慢挪动腿脚,她已经得知自己这样昏昏沉沉了三日了,幸好每日有辛老先生配的汤药灌下,身体虽略有些虚弱,却没太损伤身子,不过离着京城却是越来越远,沈秋君心中暗叹,不管以后的事情会怎样,在这样紧张重要的时刻,她没有陪在丈夫孩子的身边,绝对是她一生无可弥补的遗憾。
等到晚饭时分,辛老先生和辛继宗一同前来拜见沈秋君。
正文 第二七八章 蛊毒之术
看到辛老先生及其曾孙,倒着实让沈秋君吃了一惊。
雪柳把年少的女儿送来给沈秋君当丫头,除了想延续和沈秋君的主仆情谊外,却不免私心想着如果谋划之事失败,至少可以救女儿一命。
但是辛家完全没有必要掺和进来,虽然辛家也曾依附过六皇子,但随着六皇子按着约定,帮他们化解了与仇家的恩怨后,现在他祖孙二人凭着高超的医术,已经完全在京城立了足。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他家也因此与不少世家有了交情,到时真有什么事,顶多破财消灾,却还不到要与自己一起逃亡的地步,相反,他这一走,如果将来被查出来,倒是坐实了他也是六皇子的人了。
辛老先生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一看沈秋君的神情便知她心中的疑惑,于是便上前请罪道:“我虽不似老于他们是六爷的心腹的,但六爷对我一家恩重如山,现在也是我报答六爷的时候了,所以还请夫人务必要相信我的忠心。说来惭愧,当日迷昏夫人的药也是我配制的,这几日为免节外生枝,故一直未救夫人醒来,如今夫人醒来,身子虚弱的很,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尽力为夫人调养身体,想来不出半个月,夫人的身体便能完全恢复。”
沈秋君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只得笑道:“以后就劳了老先生了。”
沈秋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反而平静下来,并不吵着回京。
一来她知道,老于他们都是庄承荣的心腹,在王府里她虽说一不二,但在老于他们面前,尤其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她的话在庄承荣的命令之下,是一点分量也没有的。
再来就是,虽然她极想和丈夫孩子一起面对将要到来的风风雨雨,却也知道事情行到这里,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只等着时机成熟,她便是回去,除了安定家人,在实质上却没有多大的作用。
相反,如今的一切必是庄承荣早就规划好了的。如果她逼着老于他们贸然回京,没有完全严密的计划,反倒更易在行程中暴露自己的行踪。到时庄承荣在京城所做的一切掩饰便成了笑话。
到那时就算太子仍被蒙在鼓中,贤王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不仅会打乱庄承荣的计划,自己若再有个好歹,乱了他的心神。一着不慎,功败垂成,倒反害了自己一家子。
夫妻共同面对一切,也并不一定非得时刻守在一起,只要一心,隔了天涯地角亦是咫尺之间。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尽力不给他添麻烦吧,至于找庄承荣算账一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最初于叔他们出京那几日,一行人是日夜兼程赶路,如今为了沈秋君的身子着想,便晓行夜宿,尽量留出点时间让沈秋君恢复身子。
看着沈秋君天天没事人似的。每天安安静静,与平时无二。倒让于叔心里直犯嘀咕。
他知道六皇子夫妻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本来他还担心沈秋君知道真相后,会吵闹着回京,与家人一同并肩作战,故为防生出变故,在最初几天一直要求辛老先生给沈秋君用药,倒是辛老先生担心太伤身子,这才在确定已远离了京城后,便急忙停了药。
可如今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远,沈秋君看起来反而更沉得住气,她便是不思夫妻之情,只凭母子的心有所系,也不该是如此的表现。
凡事反常即为妖,于叔再也忍不住了,忙和辛老先生说起他的担心来:“我看夫人的意思,只怕是如果六爷他们遭了不测,她也不会独活的,如果真那样,我们岂不是要失信于六爷了?”
辛老先生叹道:“六爷也是个痴的,难道活着就一定比死了幸福?何况是在家人都死绝了的情况下,每活一天,就是一天的煎熬。”
于叔是亲自参与过辛老先生的过往的,知道他这是触景生情了,便忙笑道:“活着总是能有一丝希望的,当年您老是个什么惨况就不必说了,如今看到曾孙,以前的煎熬也算是值得了。”
辛老先生便笑道:“有了一丝希望自然就有动力活下去,你还担心什么?”
于叔皱眉道:“可是女子毕竟不同于男子!我怕她别再和六爷一个性子,视感情重于生命。”
辛老先生见状,点头道:“也罢,我们也该和夫人谈谈了。”
等到夜间投宿,沈秋君见辛老先生和于叔一同来见她,知道必是有些话要说的,便请他们坐下,自己倒先提议道:“我看咱们近来行路似是慢了些,如今也不知何时会起动乱,还是快些赶路要紧,早早到了目的地,也好让爷放心,免得分了他的精力,吃亏的还是我们。”
于叔忙道:“夫人不用担心行程的事情,这是在六爷的算计之内的,他会尽力拖上两三个月,以便确保我们到达安全地带。”
沈秋君点头,然后看着他二人,静等他们开口。
辛于二人互看了一眼,辛老先生便轻咳一声,说道:“夫人想来对前些年那位人称‘送子观音’的巫医还有些印象吧。”
沈秋君便笑道:“就是那个木先生吧,我如何不记得。”出嫁多时被她当众指出尚是处子之身,这般尴尬的事情要想忘记,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辛老先生便又说道:“当年她曾让夫人难堪,故前几个月六爷捉到想要杀了她,后来她为活命,提出以一件物什来换自家性命,六爷考虑再三,便同意了那笔交易。”
沈秋君暗道,她就知道庄承荣不会因为自己的求情就轻易放过木先生的,不过她倒真是好奇,什么物件竟可以吸引得庄承荣可以妥协地放弃了报复。
辛老先生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个巫医倒真是有些本事,她是苗疆人,懂得一些蛊毒之术,她愿意拿出她精心培育了十几年的蛊虫,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沈秋君倒也曾听父亲提起过苗疆的蛊毒之事,便忙问道:“那蛊虫有何用处?”
辛老先生便答道:“那是一母二子蛊,可以养在人身体里以为宿主,而且这种蛊种在身上,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异样,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害,相反母蛊宿主还会因此百毒不侵,只是如果母蛊宿主死亡,那么子蛊所在的宿主亦会死亡。”
沈秋君闻言,不由双眼一亮,如果将子蛊种在太子和贤王身上,再将母蛊随意种在一个死囚身上,这天下岂不就太平了,不过他二人平日里身边防范很严,想来不太好找那种机会。
于叔看着沈秋君摇头插嘴道:“据说母蛊宿主一死,子蛊宿主就会在一个时辰内死得很难看,到时必会被人看出破绽来的,如果太子与贤王骤然死去,六爷却无事,不管是不是他做下的,皇上都不会饶过他的,反而会便宜其他皇子。”
沈秋君也笑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一时又疑惑道:“老先生今日特特说了一通,这与我有何关系呢?”
于叔便道:“六爷已经寻了机会,分别将那两个子蛊种在贤王与太子身上了…”
沈秋君面上一喜,如果真是如辛老先生所言,母蛊宿主不会受损害,那么如果种在庄承荣的身上,他与太子贤王之争,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却不想此时于叔话锋一转,说道:“现在母蛊已经被辛老带出来了,六爷说道:为了夫人将来的安全起见,如果六爷兵败后,这个母蛊是要种在您的身上的。这样无论他们谁上位,为了活命,都不敢对您轻举妄动的,夫人也请放心,为确保那母蛊对夫人的身体没有影响,辛老会一直跟在您身边的,将来宗哥儿也会接过手来的。这也是六爷的一片良苦用心。”
确实是够用心良苦的,沈秋君暗叹,这样一来,就算他二人忌惮自己牝鸡司晨的命格,将来捉到自己,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也必会留自己一条性命的。
不过,显然庄承荣太小看自己了,如果他真兵败的话,她定会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救他们父子的,如果不成,大不了自己痛快一死,既能一家团聚,亦能报了全家的仇。
沈秋君便笑道:“这防万一,我看这蛊虫还是早早种下的好,谁又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呢?将来说不定还能助爷一臂之力呢,也不必等到京城事了,现在就可以种下。”
辛老先生见沈秋君喜形于色的模样,不免一叹,自怀中取出一个描着复杂图案的小木匣子,打开来递给沈秋君。
沈秋君看着那个小匣子,神情不由一愣,总觉得那个匣子好似在哪里看过,此时却又想不起来,便打住思考,拿眼看向匣子,却见一只金灿灿的肥硕虫子在里面蠕动。
沈秋君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想到那个虫子将要养在自己身体里,不免一阵恶心,便呕了起来。
好容易止住呕吐,沈秋君擦着嘴角,勉强笑道:“一切就麻烦辛老先生了。”
正文 第二七九章 终于到来
辛老先生却摇头道:“夫人不必心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蛊虫自宿主体内驱出,为防万一,还是等京城之事有了眉目再说,二来,则是夫人如今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为了孩子,此时也不宜种下蛊虫。夫人还是好好保养身体,等平安生下孩子再说不迟。”
沈秋君闻言,不由愣住了,她是极喜欢孩子的,只是这个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倒让她之前的打算都不得实施。
于叔也道:“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还请夫人为了六爷的血脉着想,不要有什么其他心思。”
沈秋君暗自咬牙,怪不得他那段时间那样的卖力,原来早在得了蛊虫之时,就有了这个打算,又是大度表示愿意可以送自己银子和人手作陪嫁,又要借于叔之口说什么不想将来儿女受冷落,如今自己肚里又有了他的骨肉,今生是脱不得身了。
沈秋君看着于辛老先生收起匣子,这时她终于想起来,她或许在前世看到过那个匣子。
记得那时距贤王起事已经很近了,她再一次回侯府看望父母,也顺便了解二哥是否已做好内应的准备。
当时沈昭宁便道虽然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但免不了有些紧张。
沈秋君便安慰道:贤王已然做有万全之策,到时他传了消息,只需寻个机会躲了护好自己便成。
沈昭宁点头,便又提议兄妹二人再如小时候一样对打,以缓解心中压力。
沈秋君因贤王不喜她舞刀弄棒,多年前就撇下了,早就生疏得很,不过她不想扫了二哥的兴致,便随手寻了件武器。果然几招未过,她的胳膊便被二哥误伤流了许多的血。
沈昭宁一见之下很是惊慌,忙央求着不许她告诉父母,又自房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来,说是他偶然得的灵丹妙药,立时便能止住,只一点不许她偷看。
哪知一上了药,她便疼得昏了过去,不过等她醒来时,发现血已经止住。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比起上好的金创药神奇的多,这让她极为好奇。便夺了匣子来看是什么好药,哪知却空空如也,倒是匣子上的雕刻很奇特,故给她留了很深的印象。
今日一见,沈秋君这想起当日看到的匣子与今日的倒是极为相象。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不成?
辛老先生和于叔通过方才的一番话,已经知道沈秋君的心思已改,此时见她凝神不语,便也不紧紧相逼,有些事还是要她自己想通才行,于是二人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