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故意警惕的四下瞅瞅,才向杨采儿勾动手指。
女人的好奇心都重,杨采儿一个没忍住,踮起脚伸过脑袋。
谁知夏笙猛然俯下身朝着她耳边大喊一声:“不告诉你!”
转瞬,就挨了一脚。
杨采儿捂着嗡嗡的耳朵,收回腿瞪他:“你要死吗?”
夏笙拍拍衣服,乐的眉眼弯弯:“我就不告诉你~”
“爱说不说,谁稀罕。”杨采儿伸手把橘子皮朝他砸去,头上的小蛇为之一颤。
夏笙扭头躲开,忽然想起什么,热情起来:“杨小妞,我正找你呢。”
杨采儿分外不信任的瞟瞟他:“什么事儿?”
“我想问你…”
“恩?”
“我想问你穆子夜住在哪里。”夏笙憋了一口气,速度奇快的说了出来。
紫裙小姑娘恍然大悟的拖着声音哦了声,没有下文。
“你也不知道啊,”夏笙挠挠头,又耷拉下小脸:“算了,算了,我自己去问吧。”
杨采儿差点气结,指着他:“你傻啊。”明显拿把没找着好对象,又怕这小子真到处问她主人的事儿,只好甩甩手:“我告诉你,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乱讲,不然会害死我你知道吗?”
夏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杨采儿这才揪住他的衣领小声嘀嘀咕咕起来,夏笙听的连连称奇:“他住在老鼠洞里吗?”
“…你,这叫障眼法你懂个什么!”小毒仙狠狠给了他一记眼刀。
“都拿山啊树啊的障眼,没听说过…”
“行了,打住,憋着别讲。”杨采儿擦了把冷汗。
夏笙撇撇嘴,道:“知道了,我走了,你慢慢玩。”
“诶?”杨采儿一愣。
“有事再会。”夏笙往前迈了好几步,又回头,一本正经的:“别跟踪本少侠,小心刀剑无眼遭到不测。”
杨采儿哭笑不得站在原地,从袋子里又摸出个橘子开包,嘴里嘟囔:“真不知道没有我谁会遭到不测,满世界照看你我容易吗我,这个傻子。”
夏笙绕到了下午,才看好一家店溜达进去,掌柜见来了个小公子样的贵客,忙迎上来:“不知客官需要点什么?”
“我要买玉。”夏笙道。
“啊?我们这不卖玉啊。”掌柜莫名其妙。
“叫玉媛坊不卖玉卖什么?”夏笙也莫名其妙。
“这玉媛是美女之意,我们卖的是女子的金银首饰。”
夏笙愣,他除了吃住几乎没自己买过东西,平日又不爱看书,哪懂得那些乱七八糟,知道错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腿想往外走。
入网之鱼哪能让它跑掉,掌柜花蝴蝶似的挡住夏笙:“不知公子要玉做些什么。”
夏笙大言不惭:“送我老婆。”
这就好糊弄了,掌柜乐的俩眼睛堆到一块儿:“哎呀,这您可是来对地方了,这年头人人都送玉送翡翠,好无心意,令爱一定不喜欢。”
“真的吗?”夏笙对这种事儿更是一概不知。
“这我能胡说吗,您不如看看我这的首饰,肯定有…”
夏笙大手一挡:“不行!”这女人的东西穆子夜哪能要,不把他踢走才怪。
掌柜久经沙场,根本是自说自话的拿出一个硕大的盒子,打开来大肆介绍:“公子快来看看我们玉媛斋新近制作的项链,诶,您看这个,小巧精致,最适合…”
满眼闪闪亮的银色,夏笙一下子瞧的神游,最后定在一个很长很长的细链上,上面整齐的坠着大小不一的木槿花形状的吊坠,好看的不得了。
“这个好玩。”夏笙一把抓起来。
“公子好眼力,这个…”
没等他自夸,夏笙又打断:“多少钱。”
掌柜多少年也没遇上这种主,五个指头颤抖一伸。
明亮的眼珠转了转,又想想穆子夜优美白皙的脖颈,夏笙拿着钱袋哗啦一倒:“给你,多了我也没有。”
五十两整碎不一的银子璀璨得要死,掌柜一扫收入柜台,拿个小木盒把项链装上,笑得老树开花:“您走好。”
照莫大哥教的,买好礼物就应该去做客了,夏笙仔细回想杨采儿的描述,兴冲冲的直奔目标。
荇元街东路口上一里,三颗桂花往左第六条岔路,见了篱笆强就朝右拐…
几近傍晚,夏笙才见到了传说中的白墙绿瓦。
好几户人家连在一起,看似七家其实还有个无门小院在中间,他蹭蹭蹭上了香樟树,东跳西跳最后往五尺外那没盏灯的墙内使劲一蹦。
扑通——
准准的掉进了水池。
“杨,噗——”夏笙吐了口水,呛着骂:“杨采儿你个臭丫头!”
忍着笑意的清凉声音从头上响起:“爱妻,这么有精神,病好了?”
夏笙立马老实,目光顺着月白长袍隐约露出的干净白靴渐渐往上,穆子夜翘着嘴角,俊雅的脸庞在朦胧的夕阳微光下如梦如幻。
是个雅致到无声的地方,粼粼的净池,飘着几抹淡绿浮萍,池中小亭,亭边水榭,圆柱支着竹制凉台直接生在水上,泛着融融金光的白纱被风拂起,露出几分屋内的精致华丽,池边的小块陆地,生着灿烂的花树,绚烂的柔瓣如雪花簌簌飞落。
他这样的人,就该住这样的地方吧?
很美丽,很特别,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还没等他反应,穆子夜就蹲下轻巧的把少年从水里抱了出来,清水流满了石阶。
夏笙脱开他的手,紧张的后退两步:“我没,没事。”说完,就脆脆的打了个喷嚏。
穆子夜微愣,也不管夏笙涨红了脸,二话不说连拖带抱的就把他弄进了房里。
“去准备热水,再找身干净衣服。”
边吩咐着房里表情淡漠的丫鬟,边把夏笙放在锦被书籍随意堆放却干净馨香的塌上,穆子夜转身四下找了找,又说:“拿块棉巾过来。”
夏笙水嗒嗒的往床下跑,怎么看穆子夜今天都像是有点乱套。
“坐回去。”
“都湿了。”
穆子夜眨了下长长的睫毛,修长的身子又过来,按住夏笙就开始解他的衣服。
“干吗?”夏笙顿时满脸通红,蛮力使出来,推了他一把。
“当然是…”穆子夜似是转念一笑,把夏笙笑的更像个熟透的苹果,小韩心下感叹,我老婆这么漂亮,以后可是怎么办才好,想着想着,自己也乐出来。
穆子夜反倒不解,秋水盈眸安静的看着他。
夏笙一不做二不休,解下腰间的盒子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心上惴惴不安,琢磨着今生第一次送礼失败了可是怎么办,嘴里只好咕咕的:“送给你,不是太好,不过我觉得送你挺好的。”
话说完了才觉得有点不对,没敢看穆子夜表情,自己脸就先垮了一半。
穆子夜在秦城待了不少日子,瞧见那盒子上配着雕花的篆刻玉媛坊三个字,心里顿时一晃,这傻孩子,不会径直把自己当成女人了吧?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拉住夏笙的手就按在自己胸前。
“我知道,我知道。”夏笙被他结识的肌理烫到一样,抽回胳膊:“我就是…”
基本不会表达,悻悻的收回了盒子:“算了,我给绮罗回去。”
瞧见他老大不高兴的样子,穆子夜忽而就软了俊挺的眉眼,把盒子从夏笙那拽过来,打开拿出一看。
朵朵木槿花在银光中绽开颜容,美丽的手指动了动,它们就跟着晃来晃去。
“很漂亮。”他说。
夏笙抬起眼。
穆子夜又道:“我很喜欢。”
夏笙顿时就乐的跟什么似的,少年的精致五官在刚燃起的烛火中完全舒展,熠熠生辉。
“真可爱。”穆子夜前倾着身子,轻轻一啄,让夏笙的脸庞随着温柔的亲吻渐渐变得烫人。
丫鬟非常不是时候的小步进来:“主人,准备妥当,韩公子可以沐浴更衣了。”
夏笙一动跳下了床,不太好意思的往前走了几步:“我自己去,自己去就行。”
穆子夜有些扫兴的挑挑眉毛,哪知道夏笙突然回身,蹦过来对着自己就是笨拙的一亲,亲完拔腿就跑出了房。
他有些怔住的坐在微微湿掉的床上,摸摸嘴唇,对着空气愣了会,又摸了摸嘴唇,转而露出了让人不知所以然的绝世笑容。
囫囵吞枣洗了个身子,夏笙对自己擅自决定的老婆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果然漂亮的人对外表都特别细致,不光竹筐里放了好些五颜六色的精油浴盐,就连池子里的水都飘散着挥之不去的淡淡花香,哪像自己,几十年如一日,舀瓢凉水一冲,绝对的大老爷们做派。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他穿的衣服都那么大,自己穿上要绾两圈袖子还得小心别被绊倒,这简直是天道不公!
夏笙套上穆子夜的衣服对着铜镜纠结了好半天,直到几乎要被浴室蒸汽弄的要晕倒,才咬着牙开门出去。
果然,守在外面的丫鬟看了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主人请公子去进餐。”
“哦,我自己去,你不要跟着我。”夏笙左顾右盼的问:“在哪?”
“在…在您摔进来的地方。”
她装的很正经,但明显跟杨采儿有异曲同工之妙,夏笙愤然瞅了一眼,起身就往前方的水榭越去。
穆子夜住的地方尽是零零散散的漂亮小屋,连个过道都没有,到处是浮萍水木,落英缤纷,看来那些不谙轻功之人,只能选择游着来回。
过了三四个竹房,眺望到穆子夜的白色身影悠然坐在池前的软榻里,夏笙屁颠颠的惊鸿浮影翩然而下,他似乎一惊,手里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
分明的眸子看向还带着水汽的少年,对着夏笙热得粉润的脸庞温柔一弯:“爱妻穿什么都很好看。”
夏笙顿时脸红脖子粗:“我,我才不是你爱妻,你是我老婆!”
穆子夜停滞一下,薄唇笑的更为惬意,温玉似的脸庞惊艳绽放:“这不重要,阴阳者,天地之道也,看来爱妻是明白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的道理了?”
“我…”夏笙这方面内怯的很,穆子夜更是觉得他干净可爱,身子起了起:“要不要我带你去巫山云雨舒服一下?”
明着是讲他那回在红楼现眼的笑事,可暗着巫山云雨的意思可是人人都懂,被穆子夜那种语气一挑,顿时暧昧到家,夏笙硬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逗趣够了,穆子夜又看着站的一动不动的小丫鬟:“开饭吧。”
再是调皮的人对着他也会听话,夏笙挠挠头,想到杨采儿那鬼丫头遇着她主人是什么小狗样,不禁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也许夏笙永远不会明白自己那种超脱于性别和年龄的绚烂,像是阳光之下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水,没有半分杂质,星点做作,穆子夜每每都会觉着幸福,幸福之后又泛起些说不出的哀愁,是不是不识愁滋味只不过韶华中的片段,而前路漫漫,长风几万里,不见有人还。
几个雅致的小碟摆了上来,夏笙瞧见那美味珍馐不禁乐的忘乎所以:“哎呀,我最喜欢吃这些了,你也喜欢啊,真巧。”
淮安茶馓,蟹黄汤包,红玉列兵,嫦娥善舞,五颜六色的陈膳,在白瓷上很是漂亮。
穆子夜满脸的宠爱,伸出修长的手亲自给他盛了碗白亮清香的米饭,递了过去:“吃吧。”
夏笙胡乱跑了一天,早就饿的不行,很没样子的扒了几口,抬头盯着穆子夜嘴里鼓鼓囊囊的说:“你怎么不吃。”
“我不吃荤。”
夏笙使劲咽下去,探头瞧一瞧给他夹了口青菜。
穆子夜摇头:“我也不吃熟物。”
明亮的眼睛耷拉下来:“诶?那你多无聊,这菜很好吃的,和携月楼差不多。”
“这就是携月楼的厨子所做,喜欢就多吃点,你都病瘦了。”
被他坦然的温热眼光弄的发窘,夏笙一副游离相,马不停蹄的吃饱了肚子,丫鬟们又撤掉盘子上了水果。
“我,我给你削。”
夏笙无事献殷勤,抓到手里才想起平日都是绮罗给自己弄,硬着头皮一刀下去红亮无暇的苹果顿时破了相。
穆子夜看着好笑,接了过去,小银刀在他手里格外听话。
看着果皮轻巧巧的下来,衬着他白皙的手指,不知为什么,夏笙有些脸红。
更是神奇,几下横割纵切,完整的苹果忽而就散开,像一朵绽开的莲花。
透嫩的薄片送到嘴边,夏笙只觉得心跳几乎停滞。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跟他说,这世上能有人让他如此慌乱而紧张,见或不见都像是糟糕透了的事情,他宁愿去相信自己会穿裙子。
夜幕下粼粼水波清明,柔和,头顶上的细小白花,被蓦然到来的晚风一吹,顿时小院就如秋雨笼罩,如入仙境,不似人间。
夏笙被自己莫名的激动搞得难受至极,突然说:“对了,我是来找你学笙的。”
第16章
穆子夜看着好笑,接了过去,小银刀在他手里格外听话。
看着果皮轻巧巧的下来,衬着他白皙的手指,不知为什么,夏笙有些脸红。
更是神奇,几下横割纵切,完整的苹果忽而就散开,像一朵绽开的莲花。
透嫩的薄片送到嘴边,夏笙只觉得心跳几乎停滞。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跟他说,这世上能有人让他如此慌乱而紧张,见或不见都像是糟糕透了的事情,他宁愿去相信自己会穿裙子。
夜幕下粼粼水波清明,柔和,头顶上的细小白花,被蓦然到来的晚风一吹,顿时小院就如秋雨笼罩,如入仙境,不似人间。
夏笙被自己莫名的激动搞得难受至极,突然说:“对了,我是来找你学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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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好的音乐,是要绕梁三日经久不衰的。
可是夏笙觉得,所谓动听,一定要是,那人那景那时光年。
所以,这世上有万人空巷,也有知音难觅。
他真正的开始打动他,就是从指下清越的天籁开始。
动听,一定要毫无旁贷的心灵才演奏的出。
落花萧萧,笙歌漫漫。
净水涤荡过的夜,凡尘出落下的人,清影起舞,彩云归暮。
夏笙干净的脸疏忽间就划下泪来,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多疼多苦,他从来不哭,可是此情此景,他水晶一样的心灵,根本不知道如何承受。
透明指尖停了下来,穆子夜有些惊愕,漂亮的瞳仁完全显露。
少年赶紧擦了一把:“这曲子真好听,我想起我爹来了。”
要他说是因为太美,又得被嘲笑,只好把爹拉出来垫底。
“春江花月夜。”碎玉的声音想起,眸子却暗了几分。
“啊,我知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夏笙开始显摆。
穆子夜轻笑:“春江花月夜是曲谱,你说的是张若虚为之填的一套词吧。”
“哦。”小韩没趣的挠挠头。
静默了一会儿,穆子夜突然问:“你很想他?”
“谁?”
“你爹。”
“当然了,我爹什么都知道,总带我们到山里玩,十岁的时候,他教会我剑术,我自己一个跑到郊外打了只豹子,这么大。”夏笙一比划,两句就跑题,想到他这么高雅的人一定不感兴趣,又蔫头蔫脑的坐那不动了。
谁知穆子夜却笑出了声音,朗朗然格外的好听。
“你可知当年韩惊鸿是天下首富,挥金抛玉眼眨都不眨,秦城十里长街百间店铺都是他的玩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惊鸿浮影惊艳世人,是个一等一的人物。”
“我知道…可是,可是后来我们生活的也很好。”夏笙强调。
“嗯。”穆子夜点头:“有你陪伴他定然生活得很好,他一定很爱你。”
“可是,他更喜欢绮罗,总是罚我这罚我那。”夏笙挠挠头。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穆子夜笑得很开心:“傻瓜。”
笑了一会又静下脸色:“爱你的人那么多,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还好你从不觉得自己不幸。”
知道他只说自己想说的事情,夏笙没有多问,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好像使了多大的劲似的,说道:“那,那你呢?”
穆子夜很故意的挑起眉:“我什么。”
“没事儿…”夏笙低下脑袋,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刚起身,忽而被大力一拽,直接摔到穆子夜的身上,他摸小狗一样摸摸夏笙:“走哪里去,该睡觉了,多休息病才好得快。”
风采无限的脸庞显得特别无辜。
夏笙洗漱好就坐在软绵绵的宽大床榻上发呆,照莫大哥所说自己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可这不走了应该怎么办,不会,不会…根据他知道的极其有限的间接经验,男人应该想的事情顿时就从脑海深处跑了出来。
“哎呀,不行,不行。”他赶紧跳下床榻,转而穆子夜仙子般的脸又晃在眼前,要是,要是他满脸春色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夏笙只觉的鼻腔发热,打算逃跑的脚就一步也迈不动了。
做坏事和当君子的深刻抉择把小韩弄得万分纠结,最后他终于圣光浮顶,脱口而出大声谴责自己:“你怎么能这么坏!”
“谁坏了?”
穆子夜迈进门来,端着碗味道奇异的东西。
“没事,睡觉。”夏笙叽里咕噜爬回床上,却被揪住后领,白瓷碗递到眼前,穆子夜温声说:“先把药喝了。”
“还喝药——我病好了——”夏笙脸顿时皱成一团,回味起顾照轩狠心给自己煮的汤药,差点又吐出来。
穆子夜自然知道他想什么,笑的如春风拂面:“那时很急,我已经收拾掉他了,这碗是甜的。”
“你做的?”夏笙很怀疑的吊着眼睛。
“嗯。”
一把端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去,后悔。
“这么好喝你怎么不早说。”他极其留恋的看着空空的碗底,什么都不剩。
“药有什么好喝难喝,你喜欢甜汤我叫人给你弄便是。”穆子夜收过碗:“我还有事,你先睡吧,合身的衣服已经找来了。”
夏笙眨眨眼。
穆子夜没忍住亲了他一下,又一下,又一下,才风度翩翩的离开小屋。
满脸通红的裹住被子,都是他的馨香味道,夏笙第一百次的在心中呐喊:我老婆这么体贴,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
喊着喊着就喊到梦里面去了。
满是彻骨寒气的地窖,堆满了蓝灰色的巨大冰块,中间一张玉石圆床,腾起凉到冻结的梦华雾气。
穆子夜打坐当间,退却了衣物,结实而劲瘦的肌理全部暴露在空气的包围之下。
汗水,从白皙无瑕的皮肤一点点渗出,聚合,滴落。
似是极度痛苦,秀挺的眉头蹙起,脸庞却依旧平静,深深的吐纳,吐纳,吐纳。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顶门被缓缓打开,下来个小巧的紫衣少女。
黑白分明的透彻眼眸露了出来,杨采儿上前给他披了件外衣,小心的擦掉汗水。
“不用了,一会洗洗便好。”穆子夜淡淡说道:“拿回来了么?”
“嗯。”
“有谁打开看过?”
“时间紧急,应该没有,如果有,也是不顾上面命令的赫连雩羽。”
“她…”穆子夜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说:“先放着吧,下回小心些。”
“您的身子…?”小丫头难得乖巧,小心翼翼的问。
穆子夜摇摇头:“已无大碍。”
“都怪那个傻瓜,打断您内修。”杨采儿翻了个白眼,小下巴一扬:“从玉宇回来都多久了,每天遭罪,我真看不下去,应该把他也扔进来关几天感受感受。”
“他很聪明,你不知道。”穆子夜倒笑起来,汗湿的有些失去血色的脸说不出的好看。
“切,切。”杨采儿一百八十个不满意,就差把五脏六腑都切出来了:“我看您是鬼迷心窍,硬把个猴子看成天仙。”
“天仙?天仙也不如他好。”穆子夜笑的越发俊美:“好了,不要胡说,去看看他的病好了没。”
丹凤眼一瞪:“他哪有病,跑的比小狗还快,我看是脑子有病,我跟了他一大天他竟然给我钻到女人店里去受骗,我不干了我,还不如到无生山当奸细轻松呢!”
“跟着他多好玩。”穆子夜简直是气她一样眼神都软了起来。
“哼。”杨采儿一抱手大为不满。
“快去,万一爱妻把被子掀开冻着就不好了,我头有些疼,想自己静一静。”
杨采儿只觉恶心的要死,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晃出去,顶门忽悠一下盖上,地窖又是彻底的寒冷寂静。
穆子夜呆了一会儿,明眸再次紧闭,直接躺到寒玉床上休息。
缕缕青丝散了开去,在优美的颈间,在月色的缎上,如同夜的最深处惊起的黑色燕尾蝶,与辉月同舞,共沧海一色。
留海滑落,触到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穆子夜忽而舒展了嘴角,苍白的笑容,宠溺却如深春的蜜糖,浓浓的弥漫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