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满是不屑的瞅了他几眼,也不动地方。
“云儿!”季无行看不下去,低吼了一声,才把儿子唤起。
两个年轻人到了厅内空旷之地,莫青风又是行礼,季云仍旧甚无兴趣。
拔剑,相击,电光火石。
季无行看的皱了眉头,童初月也是颇为吃惊。
莫青风身法轻快流畅,出手狠重,闻所未闻的特异剑路几乎把长剑自来相生相克的优缺点融合无痕,莫说轻敌的季云,即便是这位大堂之内云集的各路高手,又有几位能胜出。
众人还未从惊愕中回神,季云剑已脱手。
当——掉在地上。
季无行缓缓鼓掌,响亮的声音在大厅分外空旷:“果然英雄出少年,贤侄天资聪颖,不错,不错。”
季云漂亮的眉毛挑上一挑,依旧无半分服气:“那有什么,我见过比他更好的。”
“回来。”季无行大概不喜欢他,语气一直不善。
待季云坐定,季蓝便笑盈盈的摸出弯刀:“莫公子厉害至极,蓝儿也想讨教讨教。”话音刚落就飞身上去。
她的刀快如疾鹰,内力至寒,连着五招就把莫青风逼至边缘。
少年空身跳回,知是遇上劲敌,也不再留情,手腕动的越发迅猛。
势均力敌,让人紧张,也让人享受。
季蓝两年来未遇敌手,今日一逢,打得越发来劲,但性情使然,招式华丽而复杂,时间久了,绝不比莫青风功底扎实,刚想俯身偷巧,却不料抬眼他一个直刺,后推已是不及,花火之间,就要中了胸口。
莫青风也没想到她会弄巧成拙,硬生生的收了剑。
结果,她的刀惯性一划,过了他的右臂。
血飞溅出去。
落在空中星星点点。
莫青风后退两步,用剑支着身体,硬是咬牙没倒下去。
“对,对不起。”季蓝头一回正了脸色,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
虽觉的手臂剧痛无比,莫青风还是深深喘息着忍下,不愿丢了爹爹的脸,却不知那刀上啐了寒毒,能顷刻渗入肌理,把人活活折磨而死。
莫言忙使了个眼色,侍从冲过去麻利的替莫青风包扎上药,季无行也命人拿了解药,好一顿折腾,才让他坐回了位置。
这少年,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武功,人品,毅力,都给大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清风剑,就是在那一晚,开始名扬天下。
人们纷纷上前敬酒,他也海量,端杯便喝,热热闹闹了许久。
却不知一个少女,出奇安静的坐在旁边,心里的环,忽的动了一下。
过去没人知道,未来的很久以后,依旧无人知道。
有的秘密,就是要腐烂致死的。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能决定很多事情。
多到你难以想象。
“小姐。”
婢女见到季蓝,谨慎的行礼。
季蓝摆摆手,指着里屋:“他睡下了吗?”
“恩。”
“行了,你下去吧。”说完,她就迈步进了去。
奢华而颜色凝重的寝室内,还泛着淡淡的酒香,莫青风脱得只剩下雪白的里衣,睡相安然。
季蓝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瞅着他苦笑:“傻瓜,爹爹是想要我出名,你杀了出来,他如何能让你回去?”
少年还是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的丝毫不像喝醉了酒。
“不回去…”季蓝伸手点了点他的面颊:“更好。”
她想起他的君子风范,赤子之心,竟然是说不出的喜欢,原以为,自己是讨厌那番正派的,但他为她受了伤的刹那,心境就已脱离控制蓦然沉沦。
几乎可以预见,多年后,他是如何风度翩翩,快意恩仇,被万民敬仰,而高高在上。
自己呢,自己会是如何?
季蓝闭起了眼睛,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似乎却更加明晰而尖刻。
不愿再想了。
她明白,对于自己,一切都只有得到和得不到的分别。
轻轻吹熄了灯,季蓝脱掉靴子,慢慢上了床榻。
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
手,抚摸上那张刚刚长成的英气的脸庞,唇,悄然附上那片柔软。
莫青风醉的迷糊,隐约觉得一股馨香扑鼻而来,嘴被轻巧的滑开,进入了凉而可爱的深吻。
忽然间的清醒,手下意识推了一下。
月光笼过房间,季蓝风情万种的跨坐在自己身上,衣服已经掉到腰间,两条修长的腿,被映的明媚而雪白。
“你…”莫青风刚吐出半个字,就又被封住了口。
情窦初开,心里又干净而空荡,经不起半点挑逗,身体强烈的有了反应。
季蓝边细密的亲吻,边用身体缓缓摩擦他的坚硬。
莫青风呼吸急促的几乎要爆炸,最终还是抬起了手,翻过身,把季蓝压在了身下。
两个年轻的刚刚绽放的生命,一夜疯狂到天明的春宵。
她那个时候始终是笑着的,即便流了眼泪,也不肯放弃翘着的嘴角。
人太过清醒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真的是一种幸福吗?
她要他,她要他,然而换来的永远是清透的苦楚。
昙花放了一刻,却教怀念永恒。
还记得莫青风醒来,见到怀里的已经成了女人的季蓝,是多么慌乱。
反是她安慰,生生的把莫青风父子当晨送下了山。
走时,她挥一挥黑色的衣袖,转头转的潇洒无比。
季无行不知如何思量,终于不顾儿女阻挠开始练那一直犹豫的食人邪功,引得江湖一次次血雨腥风。
半年后,莫言病倒,卧床难起,青风开始掌管玉宇事务,忙的颠三倒四。
时间哗啦哗啦的冲了过去,似乎什么也么发生,又似乎早已经物是人非。
再相见,已经是两年后的中秋,他们,十七岁。
携月楼的约会,头一次出现了大派幼年的场面。
莫青风,季云,季蓝,赫连雩羽。
面对面的坐在那里,共饮一壶佳酿。
赫连依旧的冷若冰霜,季云不知神游到何处,倒是他们,寒暄了寒暄,心思千回百转。
铮铮绝响的琴声过后,子夜歌悄然离去,大伙也纷纷散了场。
季蓝已经不穿小时那奇异的服饰,但举手投足间,风情仍与旁人不同,她没动,坐在那低垂着眼睛,翘着长长的睫毛。
莫青风走过去,坐在旁边,沉默半天,只问:“你好吗?”
季蓝瞅瞅他:“好,怎么不好?”
“这两年,我很忙。”
“我知道,清风剑莫大侠么。”
莫青风不好意思的笑笑,季蓝也笑,眼神妩媚动人。
他一时间没能忍住,倾身就吻了上去。
世家公子,从小自然少不了女人,可是季蓝给他的感觉格外不同,他总是想起那个少女,在暧昧的深夜如何用双腿勾住他,发出破碎而意乱情迷的呻吟。
季蓝没躲闪,也没再主动,只柔柔软软的让他吻着。
莫青风却动了情,拉下了她薄透的衣裙。
他们缠绵到地摊上,季蓝的手,勾下了桌上的酒杯,馥郁的香气洒了一室。
这里刚刚待过很多人,又要担心会被打扰,因而分外刺激。
眼看着季蓝眯着潮湿的眼睛几欲昏迷,他也没再忍耐,中,烫灼了她的花心。
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汗津津的,抱着这个女人却很舒服。
莫青风不是一个没有节制的人,相反,他能冷静的操控自己所有的行为,但在这样的季蓝面前,他不想,他就愿意疯狂下去,去做那个自己都不熟悉的自己。
季蓝闭着眼睛,湿掉的长发粘在了脸庞。
细心的替她弄好,莫青风声音有些沙哑:“跟我走吧。”
季蓝笑,还是闭着眼睛:“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莫青风想问,但其实,他很清楚。
“什么都别说。”季蓝终于看着他。
正沉默着,小二带着人跑到门口,莫青风条件反射似的抱住季蓝,用衣服遮盖了他。
“干什么?”他没好气。
小二一看这玉宇公子衣衫半裸,满脸情欲,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样子,不由吓傻了眼,再瞅瞅他怀里的女人,虽然看不到脸,但那两条腿,我的妈呀…小二咽了下口水,脸更红了。
“站那干什么,出去!”莫青风发了脾气。
“是,是。”
一帮人逃跑似的没了影。
季蓝露出脑袋,笑得花枝乱颤。
莫青风本就没离开她的身体,这么一动,又有了反应。
圆月高挂,银辉洒了下来,笼罩住携月楼顶无止无休的欢爱。
也许,除了他们,再没有谁,能知道这玫瑰色的接近罪恶的秘密。
第14章 夜昙————季蓝篇外下
细心的替她弄好,莫青风声音有些沙哑:“跟我走吧。”
季蓝笑,还是闭着眼睛:“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莫青风想问,但其实,他很清楚。
“什么都别说。”季蓝终于看着他。
正沉默着,小二带着人跑到门口,莫青风条件反射似的抱住季蓝,用衣服遮盖了他。
“干什么?”他没好气。
小二一看这玉宇公子衣衫半裸,满脸情欲,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样子,不由吓傻了眼,再瞅瞅他怀里的女人,虽然看不到脸,但那两条腿,我的妈呀…小二咽了下口水,脸更红了。
“站那干什么,出去!”莫青风发了脾气。
“是,是。”
一帮人逃跑似的没了影。
季蓝露出脑袋,笑得花枝乱颤。
莫青风本就没离开她的身体,这么一动,又有了反应。
圆月高挂,银辉洒了下来,笼罩住携月楼顶无止无休的欢爱。
也许,除了他们,再没有谁,能知道这玫瑰色的接近罪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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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缠绵缠绵数日,又以莫青风的离去告终。
而季蓝,在这个中秋正式出道。
七天后,连挑了江北九个大小帮派,血染滔滔江水,冤魂无数,金银成堆送往无生山顶。
十三冬至,让金秋提前进入了寒冷。
目睹她杀戮的人,一定会以为见到了地狱修罗。
瘦高的女人,黑衣飒飒,雪白的脸上挂满了鲜血,拎着一把银色弯刀,抬手,就是生命满是折磨苦痛的终结。
坏消息总是传的无比之快,几乎每个人都开始认识了一个叫季蓝的女魔头,嗜财,无心,血债累累。
邪教崛起,自然天下欲将讨伐,被无生山推向风口浪尖的,除了玉宇城,还有谁呢?
莫青风反应冷淡,被亲爹叫去训了一夜的话,半月后便铁青着脸离了家,到武昌和各派前辈去商量对策。
他本不想对她不利,无奈季蓝犯了众怒,爹问:你在犹豫什么?
犹豫一个只有两面之缘,却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女人?
莫青风没有回答,也不能回答。
有很多比血缘更让人忌讳的东西,比如立场。
雪骢蹄急,两旬就到了汉水郊野。
莫青风远远看见灰色厚重的城池,想到将来之事就无比头痛,想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便翻身下了马。
牵着缰绳,深春四月,草木都已茂盛起来,绽放了好些野花。
他行至水边,用清冽洗了洗手,便找了片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发了许久的呆,才看到天上飞着很多漂亮的纸鸢,是孩子们出来踏青玩耍。
旷野中回荡着尖叫欢笑,回声阵阵。
他们在齐声念一首童诗,反复而绵长。
流水何太急,深宫天日闲。
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莫青风听了,开始笑笑,而后觉得很累很累,深深吸进了一口清冽的和着花香的空气。
流水何太急,何太急。
什么都未来得及拥有,就要刀剑相向。
从前听人说,情何以堪,不明白。
现在懂了,又似乎太迟太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莫青风微怔,却没有回头。
“你果真来了。”季蓝像是看好戏的语气,完全事不关己。
她晃荡了几步,看了看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挺拔的背影,眯着眼,坐了下来。
“莫大侠,想怎么收拾我?”随着年龄更加舒展的眉眼,全然是半真半假的笑容。
“不要再这样了,我知道你不想做哪些事。”莫青风无奈至极。
“你错了。”季蓝滑稽的晃晃脑袋:“我想做,没有人逼我,我喜欢如此。”
“为什么?”
季蓝理所当然的看着他:“你身在江湖,还问我为什么?”
“难道江湖就是去杀去抢吗?”
“难道不是吗?”
莫青风感觉话不对题,扭正了头,冷冰冰的说:“不是。”
“怎么不是,我去杀那些蠢猪,你这样的大侠来杀我,不然,江湖风平浪静,不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会感到无趣吗?没有我们来当坏人,谁让你来名扬天下,万古流芳?”
“简直…不可理喻!”
莫青风不知道哪来的怒火,渐渐的抬高了声音。
季蓝没再吭声,默默坐在那里,对着江水凝固了眼神。
她总是肆无忌惮的大笑或生气,极少面无表情,细看起来,这个人见人怕的女魔头,其实拥有一个瘦而单薄的背影,看着,让人觉得心酸。
他握住了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季蓝回了神采,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是被执念缠身,你何尝不是呢?知道我为什么不肯你走吗,因为,你不过是想把我带到你的世界,而不是去寻找那个让我们可以平衡的未来,莫青风,如果不让你追名逐利,不让你越走越高,不让你光芒万丈当那个正义的化身,你愿意吗?如果你点头,我马上就可以抛弃无生山,离开我的家,我们,走出江湖。”
肺腑内的话语,一句一句,却正如季蓝所料,没有半句回答。
季蓝又笑起来:“你看,你不肯,凭什么来指责我,就因为你是侠者而我是恶人吗?”
莫青风摇头。
“真恶心,是就是,我最讨厌你的虚伪,你虚伪的家庭,你虚伪的习惯。”
“少提我家。”
“哼。”季蓝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莫青风叫住她:“不要再做那些事了,我…我不杀你。”
有些停滞的背影因憋住笑而抽动起来,季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真是谢谢你!杀我?你能吗?”
说着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消失草野。
留下他一个人,嗤笑一下,又嗤笑一下,彻彻底底的沉默下去。
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却因为太美丽,而目睹了夜昙的盛开。
同样,我们也必须面对它的凋谢,和枯萎。
五月,大帮长老齐聚武昌,声讨无生山。
季蓝带了万名教徒,一夜之间,血洗龙城。
老人,妇女,幼子,不放过半个。
只要与那些正义之士沾边,全部生灵涂炭。
朝廷震怒,民生不安。
到处都是烈火,死尸,和仇恨。
大乱,来的是如此仓促。
莫青风见了一个被野狗分食的小男孩,终于吐了出来。
不周地的奇特少女,原来真真正正是一只暴兽与魔鬼,他和她好像曾经离得那么那么近,却在只这一天,从头到尾的认识了,震惊了,绝望了。
莫青风蹲坐在街角,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你爱她吗?
你爱她吗?
不知道,只是希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是希望,她不要存在了,再恐怖的死去。
而那个让她退却的人,应该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再看那张明媚的脸,竟也成了让堂堂七尺男儿惧怕不已的事情。
终于,他还是和她相遇,武昌城上,拔剑相击,却再不是幼时玩笑,清风剑打败了十三冬至,狠狠一脚,把她踢下城楼。
季蓝没有半丝沮丧,满身是血的倒地,还是笑的灿烂。
莫青风站在至高处,威风凛凛,像他爹一样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她成了败寇,而他,是英雄。
只是从那天起,他不再看她的眼睛,她,也只叫他莫大侠。
季无行亲自把女儿救走,三大教派长达两年的刀光剑影就这样由一场决裂开始了。
季蓝在山上修养了半年,才消了伤,开始温习刀术。
每日,听到的或捷,或丧。
无数的人开始走进了无生山,又有无数的人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都像是隔着一层纸似的,在她开满闲花的小院里,并没有特别真实。
她从来没想过称霸武林,天下第一,她做那些事情,是在和他作对,是在逼她,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受不住了,终于一脚把她给蹬了下去。
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像个大笑话。
上赶着倒贴,然后让全天下的人看着被毫不留情的抛弃。
一场梦,做了三四年,思了五六载,用手揉一揉,其实只有那么一点,风一吹,什么都剩不下。
季蓝复出,武艺精进,更加没心没肺,豪赌大杀,让任何男人都惊怵三分。
她开始喜欢少年,越漂亮越朝气蓬勃的少年越好。
她喜欢的是让他们在自己手里一点点失去生命的感觉。
在世人眼里,无生山季蓝,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淫魔罗刹,其实,她真正给过的,只有一个人,一个世人死也想不到,想到了也是死都不信的人。
她不曾后悔过,她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
不过有时候会想,他,后悔吗?
细嫩而好看的手剥着晶莹剔透的葡萄,圆润的果肉露了出来,被颤颤巍巍的送到一直媚笑到发冷的唇边。
季蓝瞅了瞅膝下这个有些羞怯的少年,觉得好生无聊,便张开嘴,吃了进去。
少年看的脸都红了,自己凑上来索吻,却没想季蓝抬脚就踢上了他的肚子,顺着惯性摔了出去。
又是这样,玩了两三天,就自我感觉良好,惹人生厌。
季蓝皱起眉头,闭上眼睛倒在塌上,手轻轻一挥:“弄出去,烦。”
春江点点头,细瘦的胳膊拎起小男孩就下了楼。
本想就这么睡过去,没想到一个少年的声音格外响亮:“嘿嘿,我说你家小姐好生的不要脸面,我只见过男人喝花酒,还没见过女人耍流氓,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季蓝听了,不由笑笑,换了个姿势:“秋水,去看看。”
一身橙衣的丫头去了又回:“是一男一女两个十五六的孩子。”
每次听到这种年纪,季蓝的心就格外的软。
让俩个丫鬟斗了一阵,没想到那男孩调皮的可爱,季蓝伸了个懒腰,起身晃到窗前:“秋水,你动了怒,定是输了,快回来吧。”
美玉似的面容,仰头看着自己,愣愣的,精致而纯净。
季蓝看着他,模糊的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少年仰着头和自己相遇,只是他的心太大,太满,太杂。
如今,她已长大,他也不再涉世未深。
那些好的,坏的,幸福的,和苦痛的,忽而潮水似的涌上。
想起自己被他从武昌城楼上打下受了伤,满身是血的被爹带回家中,任是谁都拦不住,抽刀砍碎了不周地的所有白色蜀葵,那些素的,绿的,纷纷扬扬落得漫天漫地。
她吐了口鲜血,染红了纯然无暇的花的尸骸,倒地大哭,嚎啕大哭,声音变得撕裂而难听,几乎盖过了天边的龙鸣,传来无止无休的回响。
蜀葵的碎片逐渐被风星星点点的带走。
爹说,这种花,本就不适合成片连海的种植。
它们的意思,是梦。
那梦曾经在某一晚热烈盛开,而后消失无形。
季蓝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不哭,不回忆,不要可怜兮兮的纠缠。
妖艳的脸贴在泥土上,沾了湿的泪,红的血。
好似就要这么湮灭了不再回来。
流水何太急,何太急。
【完】
第15章
绮罗早熟,但毕竟是十五六的女孩子,哪受的了他几番温柔逗弄。
分开时,脸微微的红,只会喘息,而不敢动弹。
莫青风擦掉她还挂着的泪痕,语气宠溺而坚定:“她只是我混乱的过去,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我的将来。”
绮罗又哭出来。
莫青风继续惹她:“你才是我的一生,一世,一人。”
委屈的抱住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蹭了又蹭,似乎要溶在一起才甘心。
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心仪对象的誓言,与谎言。
那些真真假假,当事的,其实并不在意。
许多年之后,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最珍贵的回忆与执念。
践行的,完美。
失信的,遗憾。
而它们,都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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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阳高照,金桂飘香。
秦城四季绝色,但这样的天气分外怡人,大街上自然熙熙攘攘,出来闲逛购物的比往日更加多了起来。
月杅坊的琴,素云斋的画,佘记笔墨,晶照绵糖。
到处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吆喝,交谈,欢笑,在耳边融成一种极为快乐的声音,引着你过去,奇货珍宝,看了便流连忘返。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心情不错,比如这个穿着白衣蓝靴,东瞅西看,精致如瓷器的翩翩少年,他张着星耀的黑目,越逛小眉头越紧,最后简直是愁容满面而且怨声载道,受了天大的罪一样。
杨采儿吃着橘子跟了他好半天,实在忍不住,窜了几步使劲拍了下肩膀。
“谁?!”夏笙一个激灵,回头见是这个古灵精怪,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季云依旧怀恨在心又不打算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