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夫人淡淡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老爷也不必太自责,我也有责任。唉!你忙于政务,我忙于琐事,只想着他们在亲娘手底下,怎么也能好好教育,哪成想这人心不正,就是教孩子,也是教出歪材来,这才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英国公无言点头,忽听英国公夫人又道:「依老爷看,那个婉娘怎么办?」
英国公皱眉道:「这个奴婢看着楚楚可怜,后来好像又有些气节,但其实却有一股子妖媚惑人的气质,夫人想是不愿意伤她性命,既如此,就把她发卖了吧。」
狄夫人沉吟道:「不好,若是卖出去,难保她不四下里宣扬此事,俗语说,家丑不可外扬啊。我想着,不如叫她跟着明珠去,这会儿她身边就缺少帮手,我看那婉娘还颇信服她的样子。二来,也可以让明珠借机看看她的品性,若真是不错,日后她嫁进来,婉娘自然也跟着回府,到那时,找个奴才配了,岂不好?只是万万不能再给老三了,恕妾身直言,人家都宁可痛快死了,也不愿再去老三手下受苦,实在是老三这事儿做的也太过分了。」
英国公道:「那就依你,只怕明珠要抱怨,咱们总把麻烦事丢给人家。」
狄夫人笑道:「她保管愿意的,最起码这样可以保住婉娘一条命。唉!她这样善良,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宅门后院若没有点杀伐果决,日子很难过得顺心。」
英国公就在床上躺了下来,一面道:「这个你就不用去操心了,我看她虽善良,却也不是愚蠢之辈,当日药林大会,她那前夫偷了她的药,她不是也选择了针锋相对吗?再说池儿对她痴心一片,日后怕是不会再纳妾室,既没有了勾心斗角,怎么就知道日子不顺心?」
「这也是个烦恼事,听说她在青山县,就是因为前夫要纳妾,她不肯,这才拿了休书出门。可池儿和那张扬不同,他可是官员,又是国公府未来世子,如果明珠能多生几个孩子倒也不愁,怕就怕的是她不好生养,难道池儿这一脉就不开枝散叶了?」
「这些都是日后,现在愁来何用?倒不如好好儿睡一觉,这会儿有三更了吧?」
话音落,街上就响起了梆子声,夫妻两个细细听了,狄夫人便笑道:「果然是三更了,老爷时间料的倒准。」说完吹熄烛火,也躺了下去。
…
「太太说要把你给我?」
看着马车前挽着个小包袱怯怯站着的婉娘,沈明珠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见婉娘又福了福身,轻声道:「是,张妈妈过来告诉奴婢的,说以后奴婢就跟着秋屏姐姐服侍娘子。」
话音落,就见顾清池从远处施施然走过来,到得近前,看见婉娘,不由惊讶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太太说让她以后服侍我。」沈明珠一脸茫然地看着顾清池,却见婉娘忽然跪下哭道:「求娘子收留奴婢吧,不然奴婢就无路可走了。」
「好好好,起来说话,那个…咱们可说好了,跟着我,那绝对不是在府里伺候人这么轻省的,可能要上山下田的采药,还有做药也不是个轻快活儿,这些秋屏都有体会…」
不等说完,就见婉娘垂首淡淡道:「娘子放心,奴婢不怕吃苦,秋屏做得的,奴婢一样做得。」声音虽轻,却是满含坚定。
「就你这个小身板儿?」秋屏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上下打量着婉娘,随即撇嘴摇头:「我都怕你在山上采药弯腰的时间长了,就能把腰给折断。」
「奴婢知道我的身子差,不过娘子说过,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努力争取。奴婢从前身子弱,性子也弱,只知道随波逐流。可昨晚娘子的话如雷声隆隆,将奴婢震醒了,奴婢也想靠自己努力争取一把,还请娘子成全,给奴婢这个机会。」
「得!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沈明珠叹气:「上马车吧,今天先去顾家住一天,明儿咱们一起回小河沟村,那个…你真想好了?乡下的条件可不如府里,还动不动就有蛇虫鼠蚁出没。」
婉娘面色一白,但旋即坚定点头,喃喃道:「还是那句话,娘子和秋屏做得,奴婢也能做得。」
「这死心眼儿,我原想着求求夫人,让你去伺候姑娘们,不用再去三少爷面前伺候,这不是也挺好的吗?」沈明珠叹了口气,却见婉娘面对自己的提议丝毫不为所动,只好摇摇头,和两个丫头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西角门后,沈明珠照旧掀开帘子四处看着,忽见西角门又驶出一辆马车,她忍不住惊叹道:「不愧是国公府,出门买菜原来是用马车去买的,好大气魄。」
顾清池原本骑在马上,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方淡淡道:「那不是买菜马车,是蓝姨娘,老爷和太太商量过,要将她送去乡下庄子。」
「这样啊。」沈明珠点点头叹道:「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害人终害己,何必呢?咦?怎么陆清瑞也没过来送一送?蓝姨娘到乡下后,他和母亲一年怕也只能见几次面了吧?」
顾清池冷哼一声道:「他还在祠堂里跪着呢,就是有心想送,也不敢出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今天我从祠堂路过,还听见他哭着练习和父亲求饶的言语呢,敢情昨晚儿那硬气只是一时的。」
「慢慢来嘛,你不能指望一颗歪了十几年的小树用一晚上功夫就能变成顺直的大白杨,对不对?不过老实说,你用那种方式激励他,是不是有些残酷了?」
「似他如今这德性,下了重手还不知道能不能扳过来,若是不下重手,怕就真成一滩泥水了。」
沈明珠把手搭在车窗框上,下巴枕着手,苦恼道:「我当然不是真的同情他,就冲他把婉娘折磨成这样,下什么重手教训他都是应该的,我只是替你烦恼,万一将来他真的就把你当成仇敌怎么办?你说你成了国公府少爷,啥还没得到呢,先收获把你当仇人的弟弟一枚,冤不冤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衣锦还乡
顾清池淡淡道:「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爱咋咋地,想报仇尽管冲着我来,我接招便是,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我失踪二十年,就让爹娘祖母煎熬了二十年,如今我回来了,也没什么能为他们做的,就把这个当做补偿吧。」
沈明珠忍不住就回头看了安安稳稳端坐着的婉娘一眼,喃喃道:「所以你身世大白,我受你牵累,也和国公府有了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然而上天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来狠抓国公府的素质教育吗?」
「哈哈哈…」顾清池先是一愣,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以至于在马上都笑得弯了腰,一面笑一面点头道:「别说,经你这一提,好像还真是这样。」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顾家,钟氏和陶乐芳在屋里听见狗叫,便都接出来,顾清池也不下马,只对钟氏道:「娘,我衙门里还有太多事,得赶紧回去做完,就不进去了。本来说明儿请假送你们回去,如今看来也够呛,我自然还是要和上官说一说,但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钟氏连连挥手道:「赶紧去赶紧去,别耽误了衙门里的事。明天我们自己回去,用不着你请假陪着。」说完见马车里下来三个女子,不由一愣笑道:「怎么?狄夫人觉着你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又给了一个?」
「唔!可以这么说吧。」沈明珠看向婉娘,将她介绍给钟氏和陶乐芳,一面道:「顾大哥呢?又去了工地上?」
「可不是,他如今把那工地看得比自己孩子还重要,你看看,媳妇肚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肯耽搁在家里陪两天媳妇。」
话音未落,就听陶乐芳笑眯眯道:「相公忙得是正事,娘难道没听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明珠肯把这样大的事情全权托给他,这是多大的信任,他自然要全力以赴的。我这肚子虽大,也不觉着怎么难受,何况还有娘陪着我。」
说完不动声色向婉娘看了几眼。待众人进屋,说了几句话后,秋屏和婉娘跟随钟氏去厨房忙活,屋里只剩下她和沈明珠时,她便轻声道:「这也是国公夫人给清池的吗?他还算老实,没把人留在身边,而是给了你。但你可别因为这个就掉以轻心,我看这女子虽柔弱,却自有一股媚意天生,这样的人,一般都容易自恃美貌生出些不该有的想头,你须要当心。」
「不会,她已经吃够了苦头,断断不会再痴心妄想。」
沈明珠就小心将婉娘的来历和昨晚事情说了一遍,只听得陶乐芳目瞪口呆,接着摇头道:「我从前在闺阁中,也有几个交好的朋友,素日也有吐露苦恼说家中争斗厉害的,如今和这宅门中的手段一比,那些竟不算什么了。听你所言,狄夫人还是能够掌控国公府的,她下面的姨娘竟然就敢做出这种事来,那那些家中妾室受宠正室不能立威的,更不知要是什么样子了。」
想到此处,忽然想起当日父亲给自己定的婚约:布政使之家,又何尝不是大宅门?一念及此,不由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耳听得沈明珠还在旁边嘱咐她不能和钟氏说,她便点点头,一把握住沈明珠的手,哽咽道:「当日若非妹子和小叔伸出援手,我的命运只怕更加不堪,此时想起,还忍不住心中后怕。」
可不是嘛,要是当年顾清池和沈明珠不施以援手,陶乐芳即便被赎出教坊司,也不过是被某个富贵人家收为小妾,似她这种真正温柔贤慧的人,在那大宅门里还不被吃的皮骨不剩?若是没人赎她,下场更悲惨,除了自尽,便要抛却羞耻做那皮肉生意。沈明珠和顾清池虽然是为了顾清轩救她出风尘,但于她却是真真正正的恩同再造。
「好端端的说这样外道话作甚?」沈明珠微笑,暗道你真正应该谢的是顾清池,若非那厮将你父亲扳倒,你还不得嫁去布政使家受气?不过这真相你还是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的好,不然小叔子成了杀父仇人,这以后还怎么相处?
闲话不提,第二日众人回到小河沟村,远远地看见村口有孩子玩耍,看见他们便都跑了回去,钟氏就笑骂道:「这定是不知哪家孩子淘气,在村口做些顽劣勾当,生怕被我们发现了。」
陶乐芳挺着肚子,身旁春枝扶着她,闻言便笑道:「我看那里还有好几个女孩儿,应该不至于是和男孩子们一起淘气吧?再者这孩子不少,从前也没见他们这么拉帮结伙的。」
沈明珠也点头道:「可不是?我还奇怪呢,难道村口添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
一语未完,忽见村中几条小路上都隐隐约约有人走动,不过片刻功夫,便都来到村口,钟氏奇怪道:「这是怎么说?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倒像是迎接谁似得。」
一边说着,便回头往身后看,却未发现身后有人或者马车存在,忽听春枝笑道:「老太太,这些人是来迎接您的吧?」
「可是胡说,从来也没有过的事,来迎接我做什么?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倒学会了清池那些自负骄傲的做派?」钟氏训斥一声,却听旁边沈明珠也笑道:「别说,春枝大概还真说到了点子上。婶子难道忘了?您如今的身份可是今非昔比,从前你不过是这村里的普通妇人,如今因为二少爷,却也是诰命加身的,乡亲们焉能不礼敬?」
说完陶乐芳等人也都频频点头,此时已经堪堪到了村口:谑,好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大概村里除了那些七老八十实在走不动道儿的,能走动的人都出来了。
小河沟村的里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村中人都管他叫做乔伯,此时便迎上前笑道:「大妹子,从池哥儿高中状元,你这还是第一次回乡,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衣锦荣归啊。」
他老伴儿在身旁数落道:「什么大妹子,人家已经是诰命夫人了,你再乱叫,当心治你得罪。」
话音落,便引来后面村民们的附和,纷纷大叫着「诰命夫人」之类的言语起哄,倒把钟氏弄得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连连冲乡亲们行礼道:「千万莫要折杀了我,什么衣锦荣归?我不过是在外面日久,思念乡亲父老,所以回来看看。再说你们不是不知道,池儿如今认了亲生父母,我只是抚养他长大而已。」
「那又如何?你也是他的养母,这俗语说的好,生恩哪有养恩大?我看那孩子倒不是个为了富贵就不认爹娘的,难道他高中状元,敢不上奏朝廷请封你为诰命?」
第二百四十章:御赐
钟氏赧然道:「诰命倒是给了我,英国公夫人早已经是一品诰命,她也不稀罕。」
众人都笑道:「这便是了。也别说不稀罕,靠着丈夫爵位封的诰命哪里能比上自己儿子挣回来的?池哥儿终究是知礼的,他倒是回来过几次,对我们也仍如从前那般和气,真真难得。」
一面说着,就簇拥钟氏回家,到得自己房子前,钟氏便疑惑道:「怎么这房子仍如从前一样呢?不是说那几间房不够用吗?明珠你空着这么大的院子作甚?再起几间小厦子岂不好?」
「那多影响咱们家的形象啊?作坊都在后院呢。」沈明珠说完,梁氏就越众而出道:「婶子,我带你看看厂房去,现在已经不能叫作坊了,该叫厂房才对。」
「好啊好啊。」钟氏欣然点头,陶乐芳也十分好奇,几人就跟着梁氏来到后院,接着便见人群中绝大多数妇人和少女纷纷行礼离开,然后钻进了厂房中,钟氏惊讶道:「她们…如今都是在咱们家做工吗?」
沈明珠笑着点头,里长老婆陈氏便笑叹道:「说起来沈娘子真是咱们村的大贵人,要不是她,咱们村里哪能过上这样富裕日子?大妹子…哦不,夫人你是不知道…」
钟氏笑着打断她道:「就如从前一般叫我大妹子吧,我是个什么出身?你叫我夫人我还觉着满身不自在呢。」
「那好,那我就托大了。」陈氏也就从善如流,喜滋滋和钟氏描述沈明珠对全村致富以及妇人们发现自身价值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只听得钟氏嘴都合不拢了。
在后院走了约莫两三刻种,沈明珠就劝道:「从京城到村子里也走了大半天,虽是坐车,可颠簸着也累,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陶乐芳只是站在后门看了看,说了几句话,这会儿早回去了,她毕竟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
回到房中的钟氏又留了几个往昔相熟的人叙话,其中就有梁二伯。梁氏则和春枝婉娘秋屏等人一起在地上预备饭菜,中午在青山县饭馆里用的午饭,因为菜色不太对口味,所以几人都没吃多少,知道她们今天回来,梁氏早已经预备好了食材,此时忙的不亦乐乎。
一直说话到傍晚,众人才各自告辞离去,陶乐芳看着窗外天色,担忧道:「这会儿太阳都下山了,怎么相公还没过来?不知是不是工地上又有什么事脱离不开。」
沈明珠疑惑道:「应该不至于吧?早知道该让顾大哥和我们一起走…」不等说完,就见顾清轩手里提着一个明黄色的袋子进了院门,面上满是激动之色。
陶乐芳诧异道:「那是什么?难道竟是皇上的赏赐?不然再没人敢用这样颜色的袋子。」话音未落,钟氏已经唬的下了炕,连被安置在西屋的英国公府车夫都抢了出来。
「娘,乐芳,明珠,看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顾清轩进了屋,见众人都站在堂屋里,他便兴奋地举起那个明黄色口袋,激动道:「真真是皇恩浩荡,本来我按照明珠吩咐给工人们发完月饼就要回来的,结果清池打发了一个小厮过来找我,说是皇上要赏赐明珠东西,可你们已经走了,皇上知道缘由后,就准许他代领,要我在家里等着,一直到快晌午,他才拿着这个袋子过来,说里面是刚刚进贡的上好细盐以及皇家的月饼点心。」
「难怪皇上这么高兴,原来是终于做出盐来了,只不知是矿盐还是海盐?」沈明珠笑着说完,就听顾清轩道:「是海盐,清池说这是才从天津口快马运来的,天津临海,应该是皇上在那里先命人晒盐,看看效果如何。」
沈明珠雀跃道:「那很好,海盐更鲜美。」说完一家人将口袋打开,果然里面是一包约三斤重的雪白细盐,钟氏和顾清轩等人也罢了,毕竟沈明珠之前做的盐也不比这差多少,那车夫却在旁边险些把眼睛瞪出来,喃喃道:「我的老天,这是盐?怎么跟藕粉似得?别是唬我吧?」
「这可是皇上赏的,你敢说是唬你?」春枝在旁边笑着打趣了一句,唬得车夫身子一抖,连声道:「我该死了…」
「不必如此。小丫头不懂事,吓唬你呢。」沈明珠十分不好意思,忙命秋屏将人扶起,接着四下一望,就看见灶台上的勺子和平时用来装杂物的空袋子,于是舀出一半盐来递给车夫,笑道:「这些盐给你拿回去吃,大过节的却连累你不能回家和母亲兄弟团圆,倒要留下来。这些盐我们留一半就够了。」
这姓罗的车夫不过二十三四岁,尚未婚配,赶车却是一流好手,据说是因为脚瘸了才从战场上退役回家,因为骑术超群,被英国公的老部下推荐来英国公府,于是英国公就让他做了车夫,不到一年就成了府里最好的车夫,不然顾清池也不会派他来送沈明珠等人回家。
罗林看着那半袋子盐,连连摆手惶恐道:「这可是皇上的赏赐,奴才是卑贱之人,哪里敢用?没得折杀了我。」
秋屏也劝道:「是啊姐姐,虽说皇上赐的吃食可以随意送人,然而赏给仆役,到底有不恭之处,万一被人说是大不敬就糟糕了。」
「唉!讲究真是太多了,一个不注意就会疏忽掉。」沈明珠无奈点头,放下袋子,想了想又直接把灶台上那个装盐的袋子拎起来,送给罗林道:「这个是我自己提炼的,应该不会比皇上赏的差很多,你拿回去吃吧,肯定比你们现在用的盐强。」
罗林忍不住就偷偷看了秋屏一眼,只听她笑道:「这个没有限制,罗大哥你拿回去吧,娘子炼的盐也很好呢,一点儿吃不出苦涩味儿来,连国公爷和老太太都赞不绝口。」
「这…怎么好意思呢?」
罗林还是有些局促,却见沈明珠笑吟吟看了秋屏一眼,然后笑道:「让你拿你就拿着,一个大男人,又是军伍出身,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总不能还不如秋屏爽利吧?」
罗林这才接过那袋盐,郑重谢了沈明珠。此时村民们又看见顾清池手中拿着的袋子,情知是皇帝的赏赐,因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引来了一大批人聚集过来,于是钟氏就张罗着在院中摆了桌子,将那袋子供在桌上,任村民们前来观赏参拜,如此直过了半个多时辰,小河沟村的人都拜过了,一个个啧啧赞叹羡慕着离去,他们这才将袋子仔细收好。
第二百四十一章:试做红娘
经此一事,饭菜都凉了,梁氏无奈,只好又热了一回,大家方用了晚饭。因为饿了一天,倒也吃的香甜,满满一大桌子饭菜,最后竟所剩无几。」
饭后众人围在一起说话,梁氏便感叹道:「虽说是衣锦还乡,我却知道这都是明珠的面子…」
沈明珠正磕着瓜子儿和秋屏说悄悄话,听见这话便连忙道:「婶子胡涂了?这和我有什么相关?都是顾清池有出息,状元爷的高堂啊,皇帝封了诰命的,大家能不过来攀交情吗?」
钟氏笑道:「自然也是有这些原因。然而即便如此,也万万不会有今日盛况,咱们村子里统共多少人?好嘛,除了走不动的,竟然全来了。池儿中了状元,又不能给人家好处,凭什么让人这样的捧场?有数的,无利不起早。能来这么多人,还不是因为你这作坊让大家赚了钱?所以他们便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你呢。」
沈明珠摇头道:「不可能,我在小河沟村住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他们对我这样恭敬,婶子你多心了。」
钟氏笑道:「你是个年轻人,别人纵然想巴结,总还要顾忌下脸面辈分,我就不一样了,好歹辈分在这里摆着,其次才是这个诰命身份。」说完又笑道:「我今日不知怎的,总回想起当日你来投奔的那天,俏生生的小妇人,在街门外和我说话。真是…那时做梦也没想到,你竟能让整个小河沟村都改变了。」
「娘说错了,何止是小河沟村?您没听说么?连皇上都夸明珠是『功在社稷』,她的药,必定能让整个天下都改变的。」
顾清轩很少这样坚定兴奋的高声说话,说完还拍了拍自己胸脯,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在这其中起到重要作用,还真是有点儿抑制不住激动兴奋啊。」
这话从老实憨厚的顾清轩嘴里说出,只引得大家都笑起来,又去打趣沈明珠,她忙谦虚了几句,总算让人把话题从她身上岔开,这才有空闲继续逼问秋屏刚才的问题。
「娘子,奴婢都说了,我和罗大哥真的没什么,到底要怎样您才能相信啊?」秋屏拱着手:「求您,奴婢没有您那胸怀,可禁不起这样的玩笑,娘子饶了我吧。」
「这样啊。」沈明珠挠了挠下巴:「那看来我确实冤枉你了。真是的,本来还想来个乱点鸳鸯的,谁知你这只鸯死活不干,那算了。」
秋屏大大松了口气,可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进肚子里,就见沈明珠一拍大腿,接着兴奋低声道:「有了,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一个人选可以乱点鸳鸯的嘛。虽然婉娘曾经做过三少爷的房里人,但罗林应该不会嫌弃她的吧?实话说婉娘还是很不错的,身体性格虽然都稍嫌柔弱了些,但男人不都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女人吗?」
「娘子您胡说什么?罗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把婉娘配给他,他会生气的。」秋屏急了,连忙悄声阻拦,却见沈明珠不满道:「生什么气?莫非他以为婉娘配不上他?除了不是完璧,论相貌才情,婉娘哪一样不比他强?再说他还是瘸了脚的呢,婉娘若是完璧之身,轮得到他吗?」